阙梧:“嗯,娑罗人都健壮。”
说罢,阙梧微微往前一倾,贴近了些温皎皎,看着她的眼睛道:“或许,和娑罗的水土有关。”
温皎皎看着贴到面前的这张精致无比的贵气脸庞,呼吸微微一窒,想要偏过头去,但是他实在是太好看了,带着口音的官话温柔而亲切,但那双眼睛却莫名带着一股狩猎者的凶劲和攻击性,像是捕捉到猎物死死的盯着它,不让它逃跑。
温皎皎就这样被这双眼睛看的移不开目光。
“那.....那当有关。”
阙梧微微笑道:“那,小月亮想不想再长高些?”
温皎皎呼吸轻缓,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莫名的加快发热,她有些晕乎乎道:“想.....想的。”
阙梧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娑罗很好,我也...很好。”
温皎皎点头:“是很好。”
阙梧:“那就说定了。”
温皎皎:“啊?嗯?”
说定什么了?
阙梧站直了身体,从旁边拿起一个空白的祈福木牌递给她,“要写吗?”
温皎皎将祈福木牌接过来,“来都来了,就写一个吧。”
阙梧拿起毛笔沾好了墨递给她,温皎皎在木牌上写着:“祝阿娘玉容身体永远康健,快乐顺心。”
写完,温皎皎就准备将牌子挂上,但面前这颗树枝已经挂的满满当当了,温皎皎想再换个地方。
阙梧在一旁道:“那就挂到之前的位置。”
说着,阙梧准备将温皎皎从石台下抱下来,温皎皎手一挡,“我自己来。”
温皎皎往下一跳,阙梧的手就伸过来了,和上前一样将她捞住,举起放在了地上。
温皎皎:“......”算了,当她没有说过那话吧。
阙梧站在原地左右观望了一下,拉起温皎皎的手,带着她在树下人群中穿梭,“在那边。”
温皎皎抬头看着阙梧的高大的背影,那长长的马尾,微卷的漂亮头发晃啊晃的,像是在她心尖上晃悠,挠的她有些心痒痒的。
这一刻,身边的人群都有些模糊,温皎皎眼中只有这个清晰的背影,午后的秋日暖阳从他身前透过,感觉他整个人都浸在光线中。
温皎皎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那有节律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她在想,怎么会有人明明看上去像是充满攻击性的豹子,却温柔的像只大狗狗呢?
阙梧在前面为温皎皎拂开路人,确保不会有人挤到她。
来到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阙梧指着面前挂着少量木牌的一根树枝道:“这里,上次你挂木牌的位置。”
温皎皎惊讶的看着他道:“你记性这么好?”
阙梧低头看她:“要自己挂吗?”
温皎皎点头,她想自己挂上给阿娘写的木牌。
阙梧像方才一样将她抱在臂膀上,温皎皎轻松的就够到了树枝,她挂上木牌,发现了前两天自己写的想一直做一条咸鱼的祈福木牌,然后在这个祈福木牌旁边看到一个奇怪的木牌。
这个祈福木牌直接就是系在她的木牌绳子上,这个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就画了一个圆。
这个地方还很空旷,完全有位置挂,却和她的木牌系在了一起。
阙梧看她挂好就把她放了下来,温皎皎从旁边的供桌拿了一个空白木牌递给阙梧,“你要不要也写一个?其实我也不太信这个,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写着就是一个心里寄托。”
“好。”
阙梧接过温皎皎手中的木牌,拿起笔在上面写。
温皎皎看他很快就写好了,拿起木牌直接就往上挂,温皎皎看见他挂到了她那张写着咸鱼木牌的旁边,他的木牌挂在绳子上转动着,温皎皎看到那木牌将正面转过来,她看到这张木牌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就画了一个圆。
温皎皎:嗯?
温皎皎看着那木牌转动着,她清楚的看到,上面确实只有一个圆。
难道另一张祈福木牌也是阙梧的?
在木牌上画圆是什么她不知道的娑罗习俗吗?
第六十九章 进宫
温皎皎随着萧玉容和温府众人从云麓山刚到温府门口,她和萧玉容所乘的马车就被人掀开了车帘。
温皎皎因为晕车一直闭眼枕在萧玉容的腿上休息,帘子一被掀开,就听到萧玉容声音有些惊诧道:“二郎?你怎地就回来了?”
“姑母。”
听到来人声音,温皎皎兀地睁开眼睛看去,是有段时间没有见到的萧二哥。
“二哥哥!”温皎皎立即坐起身子来,惊喜出声。
萧玄安笑着对着温皎皎伸出手来,“月儿,过来。”
温皎皎向着萧玄安扑去,萧玄安一把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二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皎皎抬头看着萧玄安。
萧玄安前段时日去萧家的封地云州巡查兵营,顺便操练一下兵马。
萧家是武将世家,祖上从西北靠近边关的云州开始发迹,后十数代子孙为北渊立下战功无数,在温皎皎的太外祖父时,云州就已经被当时的圣上赐给萧家做封地了。
封地是亲王才有的封赏,这不是简单的赏赐,云州地界辽阔,还是各地重要的商业枢纽,许多异邦人都在云州做生意,云州和周边各州县都以云州为首,萧家在云州都有着绝对的权利。
这也是为什么温皎皎吃穿用度比皇宫中的皇子公主还要阔绰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皇后和萧母的宠爱,而是萧家有着自己的封地,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北渊这些年来能快速的收复边关,也是靠着云州这块富饶的封地作为后勤供给。
北边驻守的十万兵马,大半粮草都是靠着云州支出。
如今萧家虽然在京城有国公府,但府中只有温皎皎的大舅舅和舅母还有萧二哥常,二舅舅是骠骑大将军驻守在边关,二舅舅所出的大哥哥哥萧长风,和大舅舅所出的三哥哥萧青泽都被带去了云州,就算是年节萧母都是带她回云州去,但因为她的身体原因,这十几年来,也没去过几次云州。
萧家其他人,甚至连一些旁支氏族都全部住在云州,除了身为镇国公的大舅舅,基本没有萧家的人在朝任职了,全都放在云州和周边各州县。
这段时间因为异邦暴徒在京城中刺杀行凶的事,云州异邦人最多,也在排查心怀不轨之人,边关也开始躁动起来,大哥哥萧长风被派去了边关,云州就只有年仅十五岁的三哥哥萧青泽守着,大舅舅不放心,就把二哥哥派了过去。
二哥哥走之前还要向她拜别,说最多两个月就会回来,正好能赶上她的生辰,如今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回来了?
萧玄安摸了摸温皎皎的头,轻声道:“青虞堂姊病重,我就先赶回来了。”
温皎皎的笑容立即敛住,惊诧道:“皇后姐姐她怎么忽然病重了?!”
“青虞怎么了?”萧玉容也从马车上下来,一脸惊讶之色。
温皎皎看着她阿娘也是这般惊讶,说明皇后的病情就是突发的,平时萧玉容和皇后因为温皎皎联系的最为密切,皇后有什么事她都第一时间知晓。
这几天她们在云麓山,居然也没有收到消息。
萧玄安道:“我也是昨晚收到的消息,就连夜带着青泽回来了,现在青泽已经先行进宫了,我是来接月儿进宫的,堂姊从今晨开始就意识不清,一直唤着月儿。”
萧玉容立即对着玉竹她们道:“你们陪着皎皎进宫,把她药都带好了。”
“是,夫人。”
萧玉容想到这两日皎皎身体不适,想必皇后是知道,所以没有派人来通知。
青虞比皎皎大近十五岁,要说是姐姐,实则都快做成她的半个母亲了,在这一方面心细如发,处处为这个小妹着想。
“来,皎皎快上马车,阿娘就不进宫了,让二郎陪你去。”
她要是也进宫去,就太惹人注目了,皇后只是病重,不是病危,要是萧家人全去了,会让有心人多想的。
“阿娘,我想和二哥哥一起骑马,骑马会快些。”
萧玄安牵过温皎皎的手,“我带月儿骑马,姑母尽可放心。”
“那好罢,二郎你看好妹妹,有什么事稍人带个口信,我回去给皎皎准备些她常用的衣物用具,过会就叫人给她带进宫去。”
萧玉容心想着这次温皎皎进宫定要在宫中住上一段时日,过几天又是宫宴,又要办上几日的宫宴,这一来二去,得近大半个月不得归家了。
萧玄安把温皎皎抱到马上随即纵身上马,一拉缰绳带着温皎皎往皇宫方向而去。
温皎皎转过头去一脸担忧的问萧玄安:“二哥哥,大姐姐她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萧玄安安抚她道:“没事的,御医说阿姐是急火攻心,有眩晕梦魇之症,多休养一些时日就好。”
温皎皎知道萧玄安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这样说的,如果只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他怎么会这么急着从云州赶回去,就连三哥哥萧青泽都从云州回来了。
在她的记忆里,就没有见过这个三哥哥几次,他自打出生起就养在云州,很少回到京城来。
连他都回到京城来了,说明皇后表姐的病已经很严重了。
温皎皎不知怎地,心里开始焦灼起来,感觉到十分的不安。
明明她不是温如月本人,皇后的所有宠爱都是给温如月而不是她的,但她听到皇后病重心里却止不住的难受。
只想着萧二哥能再骑快点,她想快点见到皇后。
萧玄安揽着温皎皎,骑着马很快就到了皇宫门前。
萧玄安从怀里掏出通行腰牌,直接带着温皎皎骑马进了宫门,跑过长长的御街在一处宫门前停下,过来御街就不能再骑马了。
知道温皎皎要来,这里早有凤仪宫的小宫侍在这里等着,连车撵都给温皎皎准备好了。
“那是皇后宫中的车撵?里面的人是谁?”
在宫殿一侧的望台上,一位身穿宫装的美貌宫妃看着车撵从她面前的而过。
“娘娘,那坐在车撵前的是萧二公子,里面想必就是温四小姐。”
“哦?”沈兰君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向来疼爱这个小表妹,如今她病重,她定是进宫看望她的。”
说罢,沈兰君转身往回走去,“走吧,我们也时刻候着,准备去探望皇后娘娘。”
贴身婢女云珠上前扶住沈昭仪,低声道:“娘娘,皇后娘娘此次的病来势汹汹,怕不是......”
沈兰君轻声冷笑道:“皇后娘娘福大命大,一点小小的风寒又怎会要命呢?就算有什么,于我一个小小的三品昭仪又有何好处,难不成我还能坐到她那个位置不成?”
“我倒希望她能再多熬几年。”
熬到她升上妃,贵妃的位份,那样她才有机会。
现在她头上,可是还有好几位等着呢。
云珠抬眸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回了声:“是,是奴婢多嘴了。”
车撵一到凤仪宫门口,皇后的贴身侍女清波就赶忙迎了上来,“二公子,你们可来了,娘娘她.....”
温皎皎急急掀开车帘:“大姐姐她怎么样了?”
说罢就要从车上跳下,萧玄安忙一把接住她,将她从车上抱下。
“四小姐,娘娘她醒了,就是......”清波欲言又止的,温皎皎凭着脑中记忆直接就往凤仪正殿而去。
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清脆的声响传来,像是茶盏等瓷器摔在了地面,随即就听到一声带着怒气的清亮女声传来,“你回来作甚!我还没死呢!”
跟在温皎皎身后的萧玄安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苦笑来,他脚步立即顿住,手一推温皎皎:“月儿,你进去吧。”
他就,不进去了。
不想挨骂。
清波看了温皎皎一眼,“四小姐,你快进去吧,皇后娘娘这段时日一直念叨着你,对你甚是想念。”
她也,不进去了。
不想挨骂。
温皎皎不知道身边这两人心中想法,进到正殿中。
“要你好好待在云州,无召不得入京,我不过是病了两日,你就跟老娘要死了一样。”
“回来做什么?回来给我哭丧吗?!”
“你们这般行色匆匆回来,现在边关动荡,那些对我们萧家虎视眈眈的一众臣子还不知道该怎么编排萧家!”
萧青泽站在萧青虞的床前,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我们收到宫中来信,说阿姊你病重......”
“萧青泽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你才能回来给我哭丧!”
萧青虞停顿了一瞬,又道:“不,我死你了也不用你巴巴的赶回来,我早就和圣上说了,等我一死,就会将我的灵枢送回云州,你们就只需在云州给我哭丧就行了!”
萧青泽委屈的瞥了长姐一眼:“我来都来了,阿姊你骂我也没用了。”
萧青虞:“我不骂一骂你,你便不知道其中利害,现在除非你阿姊我真死了,不然你擅自回京进宫这事,还得老娘我给你擦屁股。”
萧青泽:“怕他们做什么,没有我们萧家,那些狗屁大臣们能安安稳稳的站在朝堂上吗?”
皇后冷笑一声,从床上撑起身体来,手抓着床单骨节苍白分明,“你给我闭嘴,你是在云州过惯了舒服日子了,二叔跟长风常年驻守在边关也无人管你,让你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知道我们萧家是拿什么换来如今的地位的?”
“你以为,萧家怕的是那群文弱之臣?”
萧青虞吐出一口气,她只是不想,萧家的下一辈,再跟朝堂,跟他们赵家,跟这个皇宫沾上一点关系。
“皇后娘娘......”
贴身侍女清泉小声的上前唤着萧青虞。
萧青虞正气头上,厉声道:“何事。”
清泉往前一步,给萧青虞使了个眼色,“四小姐......”
萧青虞皱眉:“皎皎?皎皎怎么了?难道你们将我病了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了?”
清泉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抽筋了,一直在给皇后使眼色,但是她骂三公子正骂的起劲,没人敢上前去说话。
萧青虞总算反应过来,顺着清泉的眼神看去,只见温皎皎正扒一旁的屏风向她看来。
萧青虞愣住,她刚刚才醒过来,不知道温皎皎会来,她立即换上一副温婉神色:“皎皎,你怎么来了?”
温皎皎此时脑中一片凌乱,只有一个念头:妈呀!这个表姐好凶啊!
温皎皎平时就是性格温温和和的人,就算发脾气声音也不会比正常说话的声音更大,她特别怕那种严厉的人。
刚刚看着萧青虞训着萧青泽,那说话语气,说实话她有点害怕。
如今看着萧青虞变得一副温婉模样,她有些恍惚,仿佛刚才将萧青泽骂的像孙子一样的人不是她。
不是,在她的印象中,青虞表姐都是一副贤良温婉的形象啊。
现在温皎皎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哥哥他不进来了,估计也是怕被骂。
“皎皎,来,到大姐姐这儿来。”
萧青虞虽然骂自己的亲弟骂的中气十足的,但她确实大病了一场,身体亏虚的厉害。
如今看到温皎皎,她的气一下就散了,连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但看温皎皎的模样,似乎是被她方才吓着了,真是的,皎皎来了也不告知她一声!
萧青泽看到温皎皎来了,绷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
温皎皎看着面前青涩俊秀的少年,这个就是她大舅舅镇国公的儿子,和皇后一母同胞,是萧家最小的一个公子。
不过萧家两个舅舅加起来统共也就生了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年纪最大的是皇后萧青虞,她和萧青泽是同母所生,大哥哥萧长风和二哥哥萧玄安是二舅舅所生。
除了二哥哥和皇后,其他两个哥哥温皎皎记忆里都没有太大的印象。
萧青泽就比温皎皎大了半岁而已,但站在她面前高了一个头。
温皎皎:她就真的没有继承萧家一点儿基因吗?哭死。
温皎皎看着萧青泽冷着一张和萧玄安有着五分相似的脸拉过她的手带着她来到皇后面前。
“皎皎,是你阿娘让你来的吗?”
皇后一把拉住温皎皎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床边,让给了萧青泽一个“滚”的眼神。
温皎皎想说不是,是二哥哥让她来的,但想到刚才老三被骂的那么惨,她只好对着皇后点了点头:“嗯。”
第七十一章 财政大臣要是被绑走了怎么办?
萧青泽走出内殿,就看到二哥倚靠在正殿门口似笑非笑的向他看来。
萧青泽走到他面前,幽幽道:“二哥,你怎么让妹妹一个人进去,你怎么不进去?”
萧玄安:“你一个人挨骂就够了,我就不进去挨骂了,多不划算。”
萧青泽冷哼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
萧玄安一把揽住他往外走:“别生气,回云州二哥哥请你喝酒。”
皇后寝殿内,温皎皎坐在皇后的床边,看着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看着也消瘦了些,一看就是还在病中的模样。
看着皇后这副模样,温皎皎不禁心疼起来,心中对她的那点儿害怕立即就散去。
温皎皎给她往上盖了盖被子,“阿姐,你这病要不要紧?皎皎很担心你。”
萧青虞对着温皎皎微微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受了点风寒,阿姐可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萧家人身体可都是铁打的,阿姐一会就好了。”
一旁候着的清泉听罢皇后所言,心道这还不严重,前几日皇后娘娘都吐血了,后面几日身体每况愈下,到了夜里时时梦魇,这看着就不好,这才传信给萧府和云州。
一个侍女将药端到皇后床前:“娘娘,该喝药了。”
温皎皎闻到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她喝过不少药,都觉得这药味道实在太重了,闻着都觉得苦。
“我来吧。”
温皎皎从侍女手中接过药,舀了一勺在嘴里吹了吹,本来想抿了抿感受一下汤药的温度,结果把她苦的面容扭曲。
“好苦!”
萧青虞将她手里的药端过来,对着清泉道:“快,给皎皎拿些蜜饯过来。”
清泉很快就拿了一碗蜜饯递给温皎皎,温皎皎拿起蜜饯往嘴里连着塞了几颗,这才把嘴里的苦味给压了下去。
萧青虞笑着看着她,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温皎皎看着萧青虞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垂眸看着这碗药,看了一会,她又抬眼向她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直接就将那一碗极苦的药一口灌下。
看到皇后总算好好喝药了,清泉和刚进到店内的清波都松了一口气。
二人对视一眼,果然还是要叫四小姐才行。
两个公子来娘娘只会大发雷霆,只有四小姐来,娘娘才会变得温柔起来。
温皎皎拿起一颗蜜饯递到萧青虞唇边,“阿姐,吃些蜜饯去去嘴里的苦味。”
萧青虞将她手中的蜜饯吃下,笑道:“还好,其实不算苦。”
温皎皎心道,都苦成那样了还不算苦,换作她,是一口都喝不下的。
“皎皎,这几天在云麓山玩的可还开心?有没有给自己祈福?”
温皎皎点了点头,然后从腰间结下挂着的一个布袋子,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祈福木牌递给萧青虞。
木牌上挂着铃铛和红绳,是温皎皎特地给萧青虞拿的。
“我给阿姐也带了一个祈福木牌,阿姐可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就是不知道离了那颗祈福树,这木牌还管不管用。”
萧青虞接过温皎皎的祈福木牌,高兴道:“皎皎给我的,一定是有用的。”
萧青虞话音刚落,忽地瞥见温皎皎手腕上的一串手链,那手链精致花哨,样式就是小姑娘喜欢的,温皎皎有不少这样的首饰,但这个手链的绳子,是用一种彩色的绳子编织,绳子的尾端挂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银饰,从手链上坠下。
萧青虞将温皎皎的手抓过来,问道:“皎皎,你这手链有些奇特,编制的不像是北渊人的手艺,是谁送给你的么?”
温皎皎看了眼自己的手链,想起了昨日在云清观时,阙梧看到了带在手链上的彩绳,便三两下就给她编到了手链中。
那彩绳是前两天她不小心把阙梧的辫子弄乱了,就重新给他扎,把他辫子上的系着的彩绳和挂饰解了下来,后面她自己给他编好了,那彩绳被她揣在怀里带了回去。
风信那丫头给她整理首饰的时候,看着这彩绳漂亮,上面还挂着精致的饰品,以为就是她的首饰,就给她重新编了个手环。
结果她也没注意,觉得好看就戴着了,结果昨天被阙梧看到后,他拿着重新给她编了下,她看着他头发上辫子上系着一模一样的绳子和上面的饰品,才想起这好像是她从人家头发上拆下来的。
她当即想还给他,但他说:“你戴上,就是你的了。”
阙梧不想要,那她便就这样戴着了。
温皎皎听到皇后的询问,只好道:“是一个异邦的公子送给我的。”
萧青虞:“这个异邦公子,是不是娑罗人。”
温皎皎惊讶道:“阿姐你怎么知道?”
“这个手链我看着像是娑罗之物。”
萧青虞又问:“他是谁你可知道?”
温皎皎老实交代:“他叫阙梧,就是此次来朝的娑罗使臣,上次灯会还是他救了我,这次我在云清观又巧然遇见了他。”
温皎皎突然想到上次在娑罗公馆的时候,阙梧准备了很多礼物,说都是给皇后的,那青虞阿姐和他应该是认识的。
“阿姐,你认识他吗?他说他是娑罗的财政大臣,娑罗的人很少吗?居然让他一个财政大臣出使北渊。”
萧青虞听到温皎皎说的,“噗嗤”一笑,“他跟你说他是娑罗的财政大臣?”
温皎皎点头。
萧青虞忍俊不禁,满脸都是笑意,阿梧还真是,也只有皎皎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他说的话。
“娑罗人口和北渊却不能比,但在邦国之中当数第一,所有邦国加起来,都没有娑罗富足。”
温皎皎眼睛微微瞪大:“那他们还敢让财政大臣出使北渊,这要是被歹人半路绑走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萧青虞看着温皎皎一脸认真的模样,开心的笑起来,无比怜爱的捏了捏温皎皎的脸颊,“我们皎皎真是太可爱了。”
温皎皎:为什么阿姐听到财政大臣会被绑架还笑的这么开心?
萧青虞摩挲着温皎皎手上的手链,她没有想到皎皎居然和阙梧能有这样的缘分。
看来,北渊欠娑罗的这个人情,确实是天意。
只不过看皎皎这副懵懂的模样,让她有些忧心。
第七十二章 先圣密旨
萧玄安和萧青泽在凤仪宫偏殿匆匆用过午膳,就往正殿而去,想要去找温皎皎。
皇后虽然将萧青泽臭骂了一顿,但是心里还是记挂这个最小的弟弟,让人打扫出偏殿让他用过晚膳在宫门落锁前再回萧府。
萧玄安和萧青泽虽然是她的堂弟和亲弟,但毕竟是男子,不好在宫中留宿。
萧青泽在去往正殿时和萧玄安道:“二哥,长姐就这么不喜我回京吗?哪个臣子吃多了没事干来置喙我回京之事,我们萧家的国公府可是在京中。”
萧玄安伸手轻轻一拍萧青泽的脑袋:“阿姐骂你,不过是她心中有怨,如今大病了一场,将心中怨气一并发泄了,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萧玄安多少是知道些当年萧青虞的事的,她终究还是在怨萧家,怨这个皇宫,怨这个皇后之位。
甚至有些怨北渊,怨所有拿家国大义的名义来压她的人。
即便她从未开口说出来过,但她心底深处还是怨的。
她长在塞外,本该是最自由的一只鹰,却只能在这深宫中磋磨,守着自己不爱的人。
只是维持了这么多年贤良淑德的模样,在得知了娑罗国王,牧野的死讯后,终究是维持不下去了。
萧玄安从云州赶回来进宫见到萧青虞的第一眼,心都凉了半截。
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形消瘦,没有一点生气。躺在床上神志不清,说着胡话,什么药都喂不进,侍女在一旁边哭边说:“皇后娘娘一会清醒一会迷糊,说什么都不肯吃药。”
她竟是存了死志了。
他看着她睁眼醒来又吐了几口血,大伯母梅十娘在她床边熬红了一双眼睛,端过去的药被她抬手就打翻,萧玄安看着一向要强的大伯母眼中含泪,伸手对着她就是一巴掌。
殿中所有人都被吓的跪了下去,萧青虞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毫无神采。
萧玄安听着大伯母揪着青虞阿姐的衣领压抑着哭腔道:“萧青虞,你不在乎爹爹阿娘,不在乎自己的儿子,你谁都不在乎,那皎皎呢?你这般疼爱皎皎那孩子,几乎将她当成自己所出,你是不是连她也不在乎了?”
听到皎皎二字,萧青虞眼眸微微动了动。
看到萧青虞有反应,梅十娘决定不再隐瞒那个秘密,抓着她一脸凌肃道:“你死了便一了百了,你以为你死了,这皇后的位置就落到旁人手中,我告诉你,先圣早就下过密旨,百年之内,这个位置只能是萧家的!”
萧青虞听罢,眼中渐渐恢复一些神采,她紧紧的握住自己母亲的手腕,眼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哑着声音道:“阿娘,你说什么?”
“先圣怕北渊初定,朝堂不稳,又怕我们萧家甩手不管,便立下这一密旨将我们萧家绑死,即便是当今圣上也必须尊令听从,不可违背,百年之内皇后必须要从我们萧家出,如今萧家嫡出的女儿,除了你,血脉最亲近的可就只剩皎皎了!”
“什么?!”
萧玄安站在屏风一侧,惊的几乎要将屏风一角给捏碎。
梅十娘眼中垂下泪来:“你大可一死了之,待你死后,这个皇后之位便是为皎皎而留,你觉得皎皎能在这皇宫之中活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