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by鹿宜
鹿宜  发于:2024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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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觉得我很肤浅吧?”魏雪乔揉了揉自己脸,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一点?轻快的笑容。
“我也觉得自己肤浅,可是喜欢不就这点?事?吗?”
虞清雨若有所思:“是吗?”
她?望向透明的玻璃窗外,工作日的下午,柔和的阳光挥洒而下,给她?瓷白的面?上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瞳孔短暂地?涣散,又重新聚焦,却有一道光影的痕迹印在她?心底。
车水马龙的港城街角,人影匆匆。时间的步伐走?得很快,所有事?情都在变,人也在变。
连情绪,情感,情意都在变。
“你怎么会问?这个?”
虞清雨恍然回神,摇摇头?:“单纯只是想找找感觉。”
“什么感觉?”
沉吟几秒,她?轻轻笑了笑:“喜欢的感觉吧。”
一时之间,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日光渐暮,魏雪乔先站起?身准备告别:“虞小姐,我明天的飞机去美国。”
“那祝你一切顺利。”虞清雨毫不吝啬地?送出祝福。
魏家的车辆已经停在咖啡厅外,可魏雪乔却迟迟没有迈出步子,犹豫再三,她?再度转过身,望向还坐着的虞清雨。
“虞小姐,我可以求你一句祝福吗?”
“你说?”
“祝你和谢先生婚姻美满幸福。”
“谢谢。”虞清雨欣然收下她?的祝福。
魏雪乔摇摇头?:“我的意思是,请你祝你和谢先生的婚姻美满幸福。”
虞清雨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她?的用意,这是要我祝我自己?
可魏雪乔的目光分明写着确定。
轻舒了口气,虞清雨觉得这句话有些?难以说出口,但在魏雪乔期待的眼神里,虞清雨还是勉强满足了她?的心愿。
眉尖微微拧着:“那就祝我和我老公……婚姻……美满幸福。”
这大概是她?送出的最奇怪的祝福。
司机早已在门外等了许久,虞清雨坐进轿车里时,还有些?愣神。
尤其是临别时的那句我祝我自己,更是让她?恍然。
美满幸福吗?
她?一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婚姻和这个词之间的联系,是应该有,还是不该有。
虞清雨半靠在车窗上,思绪放空,静静看着街角不断向后退的景象。
眼睫规律地?轻眨,在她?的视野中忽然跃进一个好似相熟的人影时,目光登时定住。
“停一下。”
在思绪还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出声。
虞清雨眼皮轻颤了一瞬,在轿车慢慢等下的那一刻,眼帘猝然垂下。
那个人影。
那个人影好像是……
她?急切地?向后张望,马路上拥挤的人群,闪烁的红绿灯,还有头?顶的巨幕放映的广告。
虞清雨不知视线该往哪里放,大概要下车去找吗?
可是手?指在碰到?把手?的瞬间,她?猛地?收回了手?。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司机轻声提醒她?:“太太,是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
攥紧手?指,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之中,尖锐的刺痛让她?回神。
虞清雨抿唇,默默坐直了肩背,安静了片刻,方才摇摇头?。
淡声:“没什么,回家吧。”
松开了手?,她?直直望着前?面?的马路,神思几分恍惚。
大概是和魏雪乔见面?所听到?的那段有关暗恋的故事?,很多相撞的细节,青葱的无忧岁月,让她?想起?了一个很久没有记起?的人。
可是,那个人又怎么会到?港城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明明他们的故事?也像魏雪乔的那段被埋藏的暗恋一样。
结束在她?那场世纪婚礼前?。
回到?别墅的时候,虞清雨几分怠倦,交代了不吃晚饭后,便换上拖鞋,揉着额角,正准备上楼,却被一沓沓杂志挡住了步子。
“这是什么?”
虞清雨看着闻琳指挥佣人源源不断搬进来的杂志,不由皱了眉。
闻琳擦了擦额上细汗,喘了几口气平稳了呼吸,才上前?回应:“是先生送给太太的新婚礼物?。”
“新婚礼物??”虞清雨狐疑地?问?道。
这么多杂志?新婚礼物??
视线嫌嫌扫过堆成?小山的杂志,虞清雨忽然想到?了点?片段。
那日拍卖会后,谢柏彦提起?过的,作为她?新华字典回礼的新婚礼物?。
虞清雨眉心折起?,随手?捡起?客厅里摆放在的杂志,翻了几页已然明晰,是那本收录了前?阵子她?翻译的那篇稿件的杂志。
又向下翻了几本,才发现竟然是同册的杂志。
她?吸了一口气,将手?中杂志卷起?,尽量将语气放得平静:“这一共多少本?”
闻琳揉了揉累得酸软的手?臂:“一共九百九十九本。”
象征长长久久的九百九十九。
虞清雨闭了闭眼,只感觉自己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
很好,九百九十九本杂志。
半晌,平顺了许久呼吸的虞清雨终于挤出一句话:“谢先生,还真是有心了。”
咬了咬牙,虞清雨看着地?板上被整齐堆放的杂志,眼尾浮上几分淡淡的殷红,夹着清晰可见的无语气恼。
手?中的挎包丢到?沙发上,虞清雨气极反笑,清泠的嗓音也挂上了点?哑意。
“既然是新婚礼物?,他怎么不摆成?一个爱心形状再送给我呢。”
闻琳揣度着她?的语气,试探着问?道:“太太,需要我和先生汇报一下您的额外要求吗?”
虞清雨的脸彻底黑了。

第12章 Chapter 12
“嫂子?”听?从母亲指令,前来送补品的谢柏珊站在门口,看着乱糟的客厅,一时不知该进不该进。
尤其是看着面色不太好的虞清雨,正和?闻管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她的好奇心暴涨到顶点。
她小心翼翼探出一只脚:“你们是?在吵架吗?”
闻琳登时放下手臂,站直身?体后退半步,站在虞清雨身后:“没有没有,当然没有。”
虽然有虞清雨初到港岛就把在谢家?工作三十年的林管家?开除的事情在先,不少人对于她这份工作能做多久持保留态度。
但事实上,她与这位京城来的大小姐相处还算愉快。
虞清雨看到来人,很快卸去怠倦神色,换上端庄的微笑:“珊珊,你怎么来了?”
谢柏珊圆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再三确认过确实没有吵架后,才将?手上的礼盒递给闻琳:“我妈本来想让管家?来给嫂子送血燕的,被我听?到了,就主动请缨过来了。”
虞清雨只是?安静地笑笑,嘴角勾起的弧度纹丝不变。
这兄妹俩的国语水平如出一辙。
都不怎么样。
客厅里乱,虞清雨便?引着谢柏珊去花园里坐。
百花争艳,满园春色,也?吸引不了谢柏珊的注意力,她不住地透过那扇落地长窗,看向?客厅里不断搬进来的杂志。
喝了口茶,谢柏珊还是?忍不住问:“嫂子,你就这么喜欢这本杂志吗?居然买了这么多。”
她又凑近了些,小声说:“嫂子你告诉我,我不跟我哥说。是?不是?你喜欢的男明星上这家?杂志封面了,你要替他打投做数据?回头我让人去搜寻一下,帮你清空库存。”
“打投?”有些陌生的词语,虞清雨面容凝滞了几分,转而?被拿起的茶杯掩住微僵的表情。
又想起谢柏彦所说的,他的这位妹妹和?他们的圈子差得有些远。
这次虞清雨见识到了。
挽了挽额边碎发,她轻描淡写略过:“是?你哥给我的惊喜。”
谢柏珊抓住了重点,惊喜?
她的眼睛不时探向?身?后的客厅,瞳仁中闪着些许精光:“我知道了,是?你们俩之间的小秘密!”
虞清雨是?有些接不住谢柏珊跳脱的思?路的。
若是?她这样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她简要解释了句:“你来之前,我正在和?闻琳说,你哥只是?批量采购杂志似乎失了点心意,怎么不摆个爱心形状,这才算得上用心。”
“我懂了!”谢柏珊眼睛一亮,站起身?便?拉着她的手,“嫂子,那我帮你摆爱心,给我哥一个惊喜!”
虞清雨几乎是?被谢柏珊拖着拽进客厅的,等她被拉着坐在一沓沓杂志前的时候,还一头雾水。
可?是?见谢柏珊一脸兴致盎然,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总觉得这个事情走向?不太对劲。
深夜,谢柏彦迈入家?门?时,在门?口玄关处停了许久。
客厅茶几前的地板上用杂志摆了一个爱心形状,周围用九个小爱心簇拥着,是?展开的杂志用书页别出的爱心形状。
“这是??”谢柏彦面上难得露出几分怔然。
他揉了揉眉心,倦意渺然。
只穿了件酒红色睡裙的虞清雨缩在沙发一角,抱着膝,手里捧了本书,松松垮垮带了副框架眼镜,正悠闲地看书。
听?到声音,她懒懒抬眸,隔着几米远,视线聚焦在他的清隽的面容上,仔细端量着他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敏锐地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诧异,虞清雨心满意足地弯起唇:“送给你新婚礼物,喜欢吗?”
谢柏彦薄唇微抿,面对虞清雨期待的眼神,他从容不迫地解开西装扣子:“谢太太深夜不睡,就为?了给我惊喜?”
莹润白皙的肤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好像反着光,单薄的稠质睡裙贴合身?材曲线,及腰乌发披在肩后,仿顺着柔顺的面料滑下,仿佛摇曳海藻。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修长指骨扯开领带,藏青色的领带松垮地挂在领口,几分散漫倨傲。
“还好今日推了出差计划,不然错过了太太的心意。”
随手摘下眼镜,虞清雨懒散地伸了个懒腰,轻勾红唇:“为?什么要推掉?”
“日理万机的谢总,居然也?会有推掉出差计划的时候。若是?被那些报社娱记知道,大概可?以记录在明日的港岛奇闻里了。”
谁不知道这位谢总,万般琐事都不及他的公事重要。
谢柏彦不疾不徐走近,绕过地板上的杂志,视线浅浅略过她缩在睡裙中一截纤白的小腿。
声线微低:“大概是?想看看太太收到新婚礼物的反应吧。”
抱着怀里的书,虞清雨坐直身?体,仰着头望向?站在她身?前的男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歪了歪头:“那你对这个反应满意吗?”
“物超所值。”许是?夜色静谧,他一向?清冽的声线中似乎带了点哑。
虞清雨缓缓眨眼,一点涟漪在曈底缓缓荡开,继而?若无其事地垂下眼睫,嘴里嘟囔着:“真是?受不了你的国语。”
推开面前的人,起身?时,光洁的额头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背。
微凉,冷清。
她的目光一颤,很快隔开距离,垂顺的绸缎睡裙轻轻落下。
一道红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只留下一句:“不早了,睡吧。”
谢柏彦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虞清雨正半躺在床头昏昏欲睡。
勉强掀开眼睫,看着半坐在躺椅上闭目的男人,她皱了皱眉,问了句:“你头疼?”
谢柏彦半阖着眼皮,轻轻揉着额角,没有应声。
虞清雨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又问了句:“要吃药吗?”
谢柏彦放下手臂,摇摇头:“不用。”
“该是?这几日行程繁忙,睡一会儿便?好。”
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的睡一会儿就是?指早上六点准时起床?”
“若是?身?体不适,就不能多睡一会儿吗?”
“还是?说你那点公事晚一点处理,谢氏就要倒闭了?”
话?必,她又觉得自己说多了,谢柏彦怎样又哪里轮得到她来插手。
也?不指望能听?到谢柏彦什么回答,她悻悻地摆手,虞清雨觉得自己白费口舌,毕竟谢夫人说了那么多,也?不见他听?,更何?况她这个半路太太。
“算了,睡吧,我困了。”
静了几秒。
“太太,这是?在关心我?”站在几步远外的谢柏彦静静凝着她,刚洗过澡,短发服帖地垂落在额前,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温润。
虞清雨几分不悦,语气?间也?挂上了情绪:“这不是?很明显吗?”
“毕竟我可?是?答应了暗恋你多年的魏小姐,要和?你婚姻美满幸福的。”
“你今天去见了魏雪乔?”冷冽黑眸逐渐覆上一层霭色,将?所有情绪笼罩在后。
指腹轻轻摩挲着银色婚戒,一圈素戒漾着清光,映照他瞳底微动流光。
“怎么了?”虞清雨扬起漂亮的眸子,面色不虞,“怎么,你是?怕我对暗恋你多年的女孩说什么过分的话??”
这种事情在她身?上发生的概率,几乎相当于零。
体面就好。
虞清雨一直秉持着这个原则处理所有关于谢家?的事情。
只是?谢柏彦质问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荒谬。
若是?他真的这么护着那位魏小姐,做什么一开始还要来娶她呢。
莫名其妙。
谢柏彦察觉到她的不快,微正婚戒,略顿了一瞬,低低唤她一句:“清雨?”
“做什么?”
谢柏彦的视线她面上逡巡,试图探寻着些许端倪,只是?虞清雨面色很是?平静,潋滟流光映射在他的长眸,星点的异样很快淡了下去。
他也?同样云淡风轻,慢条斯理提醒了她句:“我以为?我们都明白这只是?联姻。”
虞清雨整理着被子,听?闻这话?,明眸闪过几分茫然:“不然呢?”
这不是?早就讲好的事情吗?
重新再提,是?对她的角色有什么不满吗?
谢柏彦眸光微敛,在攫取到她面上的明晃晃的疑惑时,喉间莫名哽了一口气?,一团棉花塞在喉咙里。
呼吸轮转间缓缓压出一道沉声,话?到嘴边,眸光微闪,谢柏彦又换了说辞,只留下一句——
“算了,睡吧。”
虞清雨一脸问号,气?氛僵持到这里了,他就跟她讲一句“睡吧”?
奇奇怪怪。
回应他的是?隔开距离背过去的纤盈身?影。
第二日的晚饭虞清雨是?去老宅吃的,谢夫人对她很是?亲切,专门?从京城请了厨师来家?里做饭,生怕她吃得不习惯。
和?这位谢夫人相处,远比那位冷冰冰的先生要愉快得多。
走的时候,虞清雨打包了鸡汤:“柏彦说他晚上要回来的,带点鸡汤回去给他养养胃。”
谢夫人一脸欣慰:“柏彦真的有福气?,娶到你这么贴心的太太。”
虞清雨完美地扮演了谢夫人眼中的“好好儿媳”,谢夫人再满意不过,几乎挑不到任何?错处。
不过谢柏彦确实说过晚上会回来,原本说的出差计划不知道为?何?又被推迟了,虞清雨向?来不关心这些。
反正这次总不会是?因为?她。
时针转到十一点的时候,坐在书房翻译稿件的虞清雨才听?到楼下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披上外衣下楼。
“怎么回来这么晚?”
闻森刚倒了杯水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声音立刻尊敬地转身?:“太太好。”
虞清雨眉心微折,看着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揉着额角的谢柏彦,双手抱胸,敛下所有神色,开口即是?质问。
“他怎么喝这么多?”
闻森低着头不敢吭声,很快又听?到她下一个问题——
“和?男的女的喝的?”
闻森感觉这个问题有坑,悄悄抬眼掂量着谢太太的表情,含糊地回答了句:“有男有女。”
“玩得挺开啊。”虞清雨冷呵一声,若不是?要等他回来,她这会儿早就去睡美容觉了,“有时间男男女女喝酒,没时间早点回家??”
“不是?不是?。”闻森冷汗直流,先瞧了眼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谢总,忽然觉得今天自己就不该在太太面前开口。
上次替太太搬家?,他累得腰疼了足足一个周,这次看来又是?一个艰难的任务。
闻森努力地解释:“今晚是?一个跨国经?贸论坛交流会,谢总作为?嘉宾出席演讲。”
顶着虞清雨凉飕飕的视线,他莫名咽了两下嗓子,继续说:“谢总原本是?没打算喝酒的,只是?有谢总的恩师在,他不好拒绝,便?喝了两杯。”
“哦?”虞清雨微笑,“真的只有两杯?”
闻森再三保证:“真的只有两杯。”
“所以也?就是?,他酒量不太行,还要和?别人喝酒,最后还要醉醺醺地回来?”
闻森一脸苦色,根本不敢抬头,怎么感觉不如不解释,现在似乎后果更严重了些。
“那个,太太,其实是?谢总最近公务繁忙,身?体略有不适,您……”
他的话?被虞清雨打断,她若有所思?地垂眸:“所以不是?喝多了,是?身?体不舒服?”
谢柏彦昨晚就头疼,今晚好像更严重了些。
“是?的是?的。”闻森连连点头。
“身?体不舒服,还要喝酒,你们这位谢总,他还真的是?一点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呢。”虞清雨笑了声,话?里带着几分轻嘲,斜睨了眼过去,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领带已经?被扯下,来衬衫顶端的两枚扣子也?一并解下,露出微微隆起的一段锁骨。
几分不羁散漫。
虞清雨的嗓音低了下去:“看来他是?真想早日入土啊。”
夜晚徐风携着暑气?,却被虞清雨一句话?泼凉——
“但我可?不想这么早变成遗孀。”
“也?不至于这么严重……”闻森还想为?谢总辩解几句,被虞清雨一瞪,根本不敢说话?。
虞清雨抬头望了一眼墙壁上那只造型奇异的挂钟,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实在有些困了,也?懒得再计较这些了:“闻助理,你帮我把他扶上楼吧。”
谢柏彦这样人高马大的身?形,大概也?不是?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
被委以重任的闻森有些为?难:“这么不好吧,谢总的私人空间我不太方便?,而?且……谢总也?不喜外人碰他。”
虞清雨忍不住低啐一句:“毛病真多。”
“行了,你走吧。”
她将?发丝撩至身?后,乌黑的秀发随着轻盈步子微晃,摇曳出潋滟的弧度,拨动一池春水。
刚走到沙发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叫回了闻森:“对了,你姐今天抱恙回家?了,你回去先看一下她身?体怎么样了。”
闻森听?到这话?瞬间急了,慌乱地寻找着口袋里的车钥匙:“我姐病了!那我这就……太太,我可?以回去了吗?”
“走吧走吧。”虞清雨摆摆手。
房门?很快被阖上。
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虞清雨膝盖半跪在沙发上,她低头看着面前眉眼淡若远山的男人,纤细指尖轻轻戳了戳谢柏彦的脸颊,轻软的嗓音绵绵:“你醉了没呀?还能自己走路吗?”
温热的手掌忽而?抓住了她的手指,掀开长睫,眸底清明中略浮几分迷离。
“别闹。”
磁性低回的声线缭绕在她耳尖,许是?酒意醺然,带上了一丝缱绻,在暗昧夜色中,极强的张力感迅速扩展着他的包围圈。
虞清雨心跳猝然快了一循,被包裹的手指几分发烫。她挣扎了下,没用多大力气?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指。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的作息一向?严谨,现在早已过了她正常的睡眠时间。虞清雨是?有些烦闷的,尤其是?留她一个人面对谢柏彦的时候。
只是?话?到嘴边语气?时,不禁放缓了许多:“还头疼?”
昨夜他的头疼似乎就有些严重。
谢柏彦没有回声,只是?微微抿起的眉心代表了一切。
虞清雨坐在一侧,看着他的面上现出几分苍白,似乎几分不适。她咬了咬唇瓣,思?忱片刻,拿出手机搜索了一番醒酒汤的做法。
冰箱里好像没找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她几乎不涉足厨房,更不知道厨师将?食材放置于何?处,虞清雨很快放弃了。
虽然主要原因是?,做法教程实在对她这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属实有点难。
手指点开万能的某宝软件,她之前听?说有那种直接配置好的解酒汤只需要热水冲泡,比对着配方和?疗效,虞清雨很快下单了一箱。只是?物流再快,再转送到香港也?要一两天了。
她就不该看闻琳生病,一并给其他佣人放了个假,如今只剩偌大的别墅只剩她一人,叫天天不应。
虞清雨长长叹了口气?,直接点开外卖软件,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眼下难题。
谢柏彦似乎是?并未醉意上头,扶着他进房间的时候,他还清醒地没有所有体重都压在她身?上。
上上下下一趟,虞清雨还是?出了一身?薄汗。
她是?有些洁癖在的,将?客厅所有窗户打开,散去一室浑浊酒气?,又点上了熏香才坐下。
还没来得及歇气?,手机铃声便?响起了。
是?外卖的电话?:“女士,你确定?地址没写错?”
虞清雨不明就里:“是?啊。”
“行吧……那你可?能要出来拿一下,我进不去那片别墅区。”
之前有管家?佣人在,她根本没有什么点外卖的需求,第一次就遭遇滑铁卢。
换了衣服,虞清雨是?开车去拿的外卖。
她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只感叹今天自己的脾气?是?真的好。早知道就不该点这个外卖,容那位谢先生自生自灭好了。
外卖员等在别墅区外的街角,看着虞清雨开车出来取外卖:“原来真的是?这片别墅区的,看这车我就懂了。”
“懂什么?”虞清雨面无表情。
外卖员又瞥了一眼布加迪车标,哪里还敢在说话?。
“喝醒酒汤了。”
夜里湿气?重,来回折腾一趟,她发丝微乱,面颊上还带着些许潮热的薄红,与之相对的是?,刚刚从浴室出来,已经?散去酒气?,一身?清爽的谢柏彦。
他就着她柔软细白的手指端着的杯子,淡淡抿了一口。
刚洗过澡,顺毛的谢柏彦看在她眼里似乎格外乖顺。
虞清雨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的想法:“你要是?每天都有这么乖就好了。”
只着黑色真丝睡衣的谢柏彦眸子沉沉垂在她娇艳绮丽的面上,他唇色微淡,缠着潮气?的手指忽地握住她的手。
碗里的醒酒汤轻轻晃了晃,棕色的药汁爬上碗壁,缀了几颗水珠,又归于平静。
侧身?,只留一点清淡冷香。
“你要是?每天也?有这么体贴就好了。”
虞清雨讶然掀眸,看着他清冷端方如常的模样:“你没醉?”
“只是?有点头疼。”他轻描淡写略过。
“那你这醒酒汤还喝不喝了?”他的面色一如往常,只是?眉宇间挂了几分疲惫。
虞清雨又向?前几步:“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刚拿起桌上文件的谢柏彦又垂下了手。
接过了她手里的醒酒汤,淡声:“谢谢。”
即便?这时候依然将?绅士风度贯彻到底。
虞清雨鼓了鼓嘴:“这么客气?,谢柏彦你是?不是?被夺舍了,还是?你喝酒生病了就会变出副人格?”
谢柏彦没有理会她,只默默将?最后的醒酒汤喝尽。
“老公,你还记得你昨晚床上跟我说你要把股份全都转到我名下吗?”虞清雨勾起几分戏弄的笑意,单纯觉得喝酒过后的谢柏彦似乎有些迟钝,便?忍不住想要作乱。
谢柏彦薄凉的视线偏了过来,似清泉泠泠淌过,不见方才楼下半分迷离。
连说话?调子也?带上了清冷漠然:“昨晚床上,我们除了睡觉之外有其他对话?吗?”
皱了皱秀气?的鼻尖,虞清雨很不满他的语气?:“你可?以不说得这么隐晦的。”
从善如流,谢柏彦随意地回道:“怎么,难道你是?想现在对我做什么不隐晦的事情?”
“谢柏彦!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嘴缝起来。”
“大小姐还会针线活吗?”
还真不会。
虞清雨一双杏眼在壁灯昏淡的光线里睁圆,默默咽一口气?:“早知道,这醒酒汤给谁也?不给你喝。”
“其他人不一定?有我这么好的身?材。”谢柏彦漫不经?心揉了揉额角,指腹贴着乌黑湿发。
水珠顺着他的指骨弧度落下,隐于黑色的睡衣,洇出朵朵暗色湿痕。
他还没忘记虞清雨对他身?材着迷的那句戏言。
“求求了,睡觉吧。”虞清雨面色一变,所有耐心已经?耗光。
喝过酒的男人,言语间也?带着几分肆意无忌,她有些招架不住。
“求我跟你睡觉?”谢柏彦凉凉眸光眺了过来,跟着一声寥寥笑意,“所以,你还是?觊觎我的身?体。”
虞清雨微笑,无辜勾人的眸子轻眨,说出口的话?却和?她的表情南辕北辙:“谢柏彦,你下次再喝酒,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被立规矩的谢柏彦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似有似无地撩起低音:“怎么起床气?那么大,睡前气?性也?这么大。”
关了灯,虞清雨洗好澡再出来时,坐在梳妆桌前,视线不免偏向?镜子里反射的已经?躺下的男人身?影。
她忽然想起谢柏彦的酒量该是?很好,那日婚宴时,他喝了不少酒,最后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异常。
不会是?真的生病了吧。
放下手里的护肤品,就着化妆镜一点亮光,虞清雨摸索着去床头,低身?摸了摸他的额头。
似乎有点低烧。
谢柏彦还没睡,面上还挂着些许倦容。
“生病就吃药,别不……算了,懒得管你。”想起刚刚他那些冷言冷语,她话?锋一转,“只要你别让我年纪轻轻,就去操劳你的丧礼就行。”
阖着眼皮的男人手背挡在眼前,不疾不徐掀唇:“不会的,有特助和?管家?在,轮不到你操劳。”
“不过——”清润好听?的声线再次响起,“谢谢太太的醒酒汤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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