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是——”虞清雨闭了闭眼,“思虑周到?。”
被他这般逗弄,虞清雨早便忘记了昨晚那些烦恼事。
分隔两?个房间,谢柏彦在书房里办公,虞清雨躺在阳台上看书。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还在腹诽了句这人?怎么在家?还要给她电话。
只是下一秒,在听到?谢柏彦平静冷淡的声音说到?“你的鱼缸到?了”时,她腾地从躺椅上跳起。
“我马上下来!”
她惦记许久的鱼缸!
拖鞋都来不及穿,虞清雨就跑下了楼。
楼梯口,忽然被谢柏珊拦了下。
她一边悄悄回头掂量着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谢柏彦,一边小声说:“嫂子,可以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想给他打电话。”
虞清雨急着去看自己的鱼缸,随意把手机给她:“你用吧。”
“用完帮我放客厅就行。”
谢柏珊是真的想念自己刚刚在一起第三天的男朋友了,虽然他们?已?经失去联络两?天了。
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在听到?彭稚檀清润的声音时,谢柏珊长长舒了口气:“你还好吗?”
“还好吧。”
声音似乎有些勉强。
谢柏珊很快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片段,网路上那些真真假假的爆料,他含糊其辞的轻描淡写?,还有那日在酒店,她看到?的他背后那些伤痕。
“你的经纪人?又?打你了?”她忽然提声,“是我哥干的吗?”
彭稚檀有些疲倦地回:“珊珊,和你哥没关系的,是我早上排练的时候跳错了一个舞步。”、
一个微不可见的舞步,然后是不断打在身上的话筒线。
很快就肿起的条条红痕,带着渗出?的血点。
谢柏珊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可你做的是乐队啊,他为什么非要逼着你跳舞。”
她心疼不已?,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边,可是却又?在被哥哥关禁闭中。
眉头紧紧皱起,她思忖着如何逃离这个困牢。
哪怕知?道谢柏彦是为她好,这时也不免生出?几分埋怨。
“因为观众喜欢,因为我得赚钱。”彭稚檀低声说。
“我可以给你钱啊。”话出?口的那一瞬间,谢柏珊就后悔了,“稚檀,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可以投资包装你,让你做你想做的——”
彭稚檀:“我知?道的。”
他与谢柏珊的交集并?不只是线下一次见面,还有后台私信中不知?发来多少条的鼓励,从微末之?时一直到?现在。
有时候他也会点开她的微博,去看大小姐丰富多彩的生活,又?不由?去想为什么她一直支持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是因为音乐,还是因为长相,又?或者是其他。
他分不清,或者只是大小姐的一时兴起。
谢柏珊察觉到?他的低落,小心翼翼地说:“稚檀你别生气,我会在家?好好表现,争取早日解除禁闭,去看你的演唱会。”
听筒中传来一声低笑:“你说得好像在进行劳改一样。”
“可不就是劳改嘛!”谢柏珊唉声叹气,“我哥只对?我嫂子笑脸相迎,对?我一副死人?脸……”
她的诉苦抱怨突然被打进来的一通电话截断。
谢柏珊看着名字上的名字,怔了几秒。
——宋执锐
眨了眨眼,她匆忙挂断彭稚檀的电话,冲着楼下的虞清雨喊了一句:“嫂子,你手机响了。”
虞清雨怔看着她的鱼缸安装,根本无暇顾及什么电话。
“放那里就可以了。”
谢柏珊乖乖放下手机,不敢再乱碰。
虞清雨看到?工人?搬进来的玻璃时,是有点懵的:“这是在做什么?”
“你想要的鱼缸。”
谢柏彦阖上文件,摘下镜框,揉了揉眉心。
她眼睛一亮:“居然真的有鱼缸!”
刚刚下楼时看到?来来往往的工人?,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原本她指定的那面墙已?经空了出?来,长梯被搬进客厅,等到?密密麻麻的灯带被安装好,工人?抬起一整片玻璃组装时,她才有了一点实感。
原来鱼缸是这样被组装而来的。
虞清雨弯起嘴角,又?说了一遍:“居然真的有鱼缸!”
谢柏彦将?她悦然的笑容纳入眼帘,清眸下闪过?一抹浅笑:“你想要的都会有。”
“那我想再要三个愿望。”虞清雨笑容潋滟,赤着脚踩上沙发,坐在他的身边。
“把我当你的阿拉丁神灯了?”
他微凉的视线掠过?她光洁的脚面,慢条斯理抽出?沙发上放着的薄毯,轻轻覆在她的小腿之?上。
漫不经心地望向正在安装中的鱼缸,含笑低语:“不过?,我不限量。”
清润好听的声音激起一点怦然悸动。
虞清雨红唇微启,却愣愣没有回声。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早已?被她抛之?脑后。
结束跨国会议的谢柏彦,去三楼健身房又加练了一小时腰腹肌肉才下楼。
刚刚冲过澡的谢柏彦刚一打开门,鲜红的色调直入眼底,眉尖微微蹙起,又?缓缓松开。
“新换的床单?”
“是啊,是之前苏姨给?我们定的。”虞清雨半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手?指拂过红绸上?的手?工刺绣,“还是龙凤呈祥的花样?,绣娘们用了金丝描边。”
苏倪是最爱这种刺绣织品的,从虞清雨的婚期定下,她便亲自去选了绣样?,请了十几个绣娘共同完成的床上喜被。
“这可是我的嫁妆哎。”
还是今日谢柏珊在家翻找出来的,精致绝伦的刺绣栩栩如?生。
纵使已经看过几遍的虞清雨还是被惊艳到了。
看够了谢柏彦那些深色系的床单,虞清雨果断换了床上?用品,换种色调,调解一下她的生活色彩。
谢柏彦淡淡颔首,唇线平直:“图案很精致,但谢太太考虑过舒适性的问题吗?”
那些微微凸起的刺绣图案,他不由拢起眉心。
“不舒适?”虞清雨手?掌在红缎上?拂过,似乎也还好,大抵没?有谢柏彦想象中的那么不适。
她耸了耸肩,很是无所谓:“那我们可以?分床睡啊,柏珊可以?来和我一起睡的,她是很喜欢这套床单。”
黑眸沉沉如?墨,浮华夜色在他眼底静静淡去。
曈光定在不断抚过那些精美刺绣的纤纤细指上?,她似乎很喜欢。
散漫理了理领口,谢柏彦低喟一声?。
躺上?空了的半边位置,眉心轻折,声?线冷清:“算了,没?有不适,睡吧。”
灯光熄灭,呼吸清浅缠绕。
虞清雨昏昏欲睡时,身边男人忽然?出声?,扰乱了她的入睡。
“谢太太,应该不会半夜对我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吧?”
近乎明示的试探,虞清雨迷茫地怔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
她转过身,恨恨踢过去一脚。
只不过是一次无意识的动作?,就被这人揪着说?了这么久。
她还能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身形差这么大,也不是一个力量级别的,难道她还能霸王硬上?弓吗?
虞清雨红唇微启,几分恼意:“你在胡说?什?么呢?”
“我睡相很好的,别说?我们睡两床被子,就算睡一床,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而且——”在一片暗色中,她的视线望向他严实扣到最顶端的睡衣,冷哼一声?,“你还遮遮掩掩,什?么都不给?看。”
说?到最后一句,还有些隐隐不满。
“那……”
隐晦的暗示,点?到为止,自有小鱼上?钩。
虞清雨鼓了鼓嘴:“谢柏彦,你是不是激将?法想让我和你睡一起呀?”
两道视线在暗昧中交叠,静谧中流淌着淡淡的旖旎。
下一秒,虞清雨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一尾灵活的小鱼很快钻进了另一床被子中。
“不好意思哦,可我还真的吃这一套。”
被子被毫不留情?地扯走了大半,虞清雨先闭上?了眼,试图忽视他的所有眼神。
“警告你,晚上?睡觉老实点?。”她轻咳了声?,仿佛掩饰着什?么,“我很大方的,不怕你搞东搞西,只要别影响我睡觉。”
低笑落在她的耳畔,浅浅回音:“谢某似乎什?么都没?说?吧?”
虞清雨早已捂上?了耳朵:“可我已经看透了你的本质。”
一夜无梦。
早上?谢柏彦起的时候,即便声?音压得很轻,但还是吵醒了身边的女人。
虞清雨挣扎着掀开眼皮,迷蒙地眨了眨眼睫,瞳孔寸寸放大。
呼吸一滞,她揉了揉眼睛,才确信眼前的事实。
她不太雅观地躺在谢柏彦怀里,手?掌停在他的腰腹处,甚至撩开了他的睡衣探入内里。
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虞清雨看着他露出的颈侧布上?了几道浅浅的红印,登时睁大了眼睛。
“我……我昨晚梦游了吗?”
梦游中对他上?下其手?,搞七搞八?
谢柏彦敛着眉,手?指拂过颈子上?的红印,眉心不由折起,深深的弧度。
在一片静默中,虞清雨似乎看出一点?端倪,微凉的指腹覆上?那之上?:“这是……过敏了?”
她想起昨晚谢柏彦谈起床单时一闪而过的为难,那时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如?此再看他身上?的红痕,她不由几分懊悔。
“你怎么像豌豆公主一样?,身下硌一点?东西就会睡不好。”戳了戳他抿紧的唇角,清冷面上?丝毫情?绪未泻出,平静冷清的模样?,让她不由又?戳了下他的脸颊,“我都没?有你这么娇弱呢?”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擦点?药就好了。”他捉住她纤细的手?指,还在安抚她的情?绪。
虞清雨很快翻身下床寻了药膏,半跪在床上?为他擦药。
解开扣子的睡衣,露出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这次虞清雨却丝毫没?有心思去看。
“昨天你给?我擦药,今天我给?你擦药,我们俩还真是一报还一报。”她凑得很近,指腹间捻着药膏,很是认真地涂药。
谢柏彦静了几秒,忽然?开口:“这个词是可以?用在这里的吗?”
“当然?不可以?啊。”虞清雨很是理直气壮,弯起唇角,“我只是随便一说?,居然?被你听出来了。”
安静的氛围被一点?笑音弥漫解开。
谢柏彦低眸便是她瓷白?的指骨,眸色染上?几分缭绕的哑因:“毕竟日夜研习国语,怕太太失望。”
“那是不是我得失望一下。”她抬眼,望进他的沉色黑眸中,莞尔一笑,“我可太失望了。”
重新换上?谢柏彦原来的黑色床单被套,过敏生病中的谢先生被掌管大权的谢太太勒令卧床休息。
下楼寻了过敏药归来的虞清雨,打开主卧房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还在办公中的谢柏彦。
“你生病也要工作??”她毫不留情?地扯出他手?里的文件。
谢柏彦纵着她的动作?,寥寥解释了句:“只是过敏而已。”
并不影响他的工作?。
可是虞清雨不听他的解释。
“过敏严重了也有可能引起休克,呼吸困难或者死亡。”
药片和水杯被递到他面前,她深色肃了些:“新婚三个月,我暂时还不想做遗孀。”
谢柏彦被她这句话逗笑,虽然?不太好听,可她脸上?的担忧也是藏不住的。
顺从地吃药,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拉着她的手?坐下。
声?线中噙着一点?戏谑:“谢家暂时没?有过敏工作?然?后猝死的先例在,当然?我也不会成为第一个。”
温热的手?指抵在她的手?腕上?,勃然?的脉搏在他指尖跳动。
虞清雨拢起手?指,忽地反握住他的手?腕:“我不管,你该休息了。”
“不然?——”轻软尾音落得很轻,“我就要收拾你了。”
她扯着他的清健的手?腕,卧在其上?的红痣在周遭红疹映衬下,依然?耀眼。
红得灼人眼。
长睫掀开,一点?翕合的弧度,贝齿忽地咬上?他的手?腕。
在那颗红痣上?落下一道微红的齿痕。
一圈齿痕绕着他的红痣。
万花丛中一点?柔旖的色泽。
“能不能好好休息?”潋滟如?水的眸子微眨,扬起的神情?中分明写着再咬上?一口的打算。
谢柏彦的视线挪到她红润的唇上?,晦暗不明浮在眼底,低哑的声?线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小鱼急了也会咬人?”
虞清雨瞥他一眼,张开嘴作?势又?要再咬下一口,忽地被攥住下巴。
修长指骨在她的流畅优美的下颚线条上?摩挲,昏暗的灯光滋长了缱绻的情?愫。
一点?绵软的触碰,似是安抚。
然?而,下一秒,他的唇便覆了下来。
唇齿间是湿润探入,掌心下是柔软贴合。
有些事情?大概真的是无师自通的,勾缠的呼吸,染上?缥缈不清的温度,升腾的体温与?空调冷气对冲,一时分不清是冷还是热。
分不清是她先缠上?他系得板正的睡衣,还是他先覆上?她单薄的睡裙。
一点?药膏的味道在空气中蒸腾,缠着逐渐灼热的呼吸,交叠的清雅淡香在鼻尖萦绕。
晕晕沉沉,意迷情?乱,薄荷清凉落在温热的皮肤上?,激起更深的战栗。
“明明……是你咬我……”一点?娇嗔夹在迷离的声?线里,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徘徊在睡裙上?的那只手?最后停在她的腰上?,盈盈一握的线条,一只娇艳的玫瑰在他掌心中盛放。
还有在幽静房间里弥漫的清甜玫瑰香。
将?升温的旖色点?燃。
浅尝辄止,浅浅的声?息被滞缓在喉咙,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臂膀,指甲深深嵌入坚实肌理之间。
谢柏彦没?吭声?,只是不断加深那个吻。
唯有绷起的肌肉无形间暴露了些什?么。
浅浅错开的一点?距离,虞清雨偷得半分喘息,手?掌堪堪撑在他的胸前,鼓舞的心房贴着她的皮肤跳动。
一点?一点?放大的悸动。
她缓缓睁开莹润水眸,又?在他灼灼的视线中,半阖下眼,眸光闪闪,虚虚定在他润了一层水色的薄唇上?,一点?微光映入她的瞳孔。
谢柏彦捉住她的手?,长指探入她的指缝,压在枕侧。
蓬勃鼓震的心跳,贴合着她的,同频的呼吸,共振的脉搏,在黑暗中充溢的旖色。
翩然?的蝶翼不停坠落。
那之上?缀了太多东西,发沉的呼吸声?,微不可闻的轻哄,还有不断叠加的红晕。
捏着她下颚的手?指,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红唇上?。
细细的抚过,像羽毛落下,轻又?柔。
在绵绵温热的暧昧中,虞清雨缓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有人过敏生病,都不忘了欺负人?”
像沁了烟酒的低哑,缠绵着纠缠上?耳廓。
“大概只要没?到动不了的地步,就总想欺负你。”眼皮半掀,一向清淡的声?线也失了几分冷静。
“承认了吧。”推开男人,她低着眸整理着歪歪扭扭乱糟一片的睡裙,“你就是在欺负我。”
嘟着唇,将?所有羞涩都掩在厉色之中:“谢总怎么是这样?的人?”
又?搡了他一把,背过身钻进被子里:“要不你还是工作?去吧。”
“不了,要陪太太休息。”低凉磁性的声?音鼓震着耳膜。
被她揪得很紧的被子被扯开,一点?温热之意堪堪拢在她的身后。
虞清雨咬着字词,尾音很轻:“是素的那种休息吗?”
落在她后颈处的目光逐渐深邃,辽辽星河坠落在他的眼底,夜空化作?虚色。
“过敏了,暂时吃素。”似笑非笑的幽幽轻音。
漫天的渔网被抛下,那只徜徉在洋流中的小鱼,不知自己早已无处所逃。
是夜,刚刚结束出差的谢柏彦,行李箱还放在玄关处,他揉着额角,刚换下皮鞋,楼梯处一道轻盈的人影已经跃进他的视野。
“谢柏彦,我收到邮件了!”温糯的声?线中充溢的喜悦。
他刚抬眼,月白?色的翩跹裙角,在他清淡平静的目光中划出潋滟弧度。
跟着落下的事她提起音调的娇声?:“Melina回我邮件了!”
“她同意和我合作?了!”
那位她喜欢的法国作?家,同意将?她闻名?海外的《从四十到十》小说?授权给?虞清雨译作?。
连着发了十几封邮件,不同角度的小说?观感和作?评,却像沉入海底,了无音讯。
在她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时候,Melina回复了邮件。
斑驳影绰的灯光落在她的水润杏眸中,绯色波光荡漾在曈底,美不胜收。
几级台阶,几步之遥。
虞清雨嫣然?而笑,轻盈从楼梯上?跳下来,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夸我!”扬着笑脸求表扬的小表情?。
一点?莹白?之色闪过,谢柏彦稳稳接住跳过来的虞清雨,哑然?失笑,不禁摇头:“谢太太,什?么时候能记得穿拖鞋。”
晃了晃自己赤着的雪白?小脚,虞清雨眼尾轻轻勾起,清泠甜声?拉长调子:“那你抱我过去不就好了。”
他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霜气,一点?薄凉的疏离感登时在扯近的距离中消弭。
将?人放在了沙发上?,谢柏彦慢悠悠地开口,一点?微不可闻的叹息。
“若是不记得穿拖鞋,至少记得穿上?袜子好吗?”
虞清雨缩了缩脚,几分无辜。
她只是想迫不及待跟他分享她的好消息。
剔透晶莹的水眸只是望着他眨呀眨,又?是一声?微重的叹息。
谢柏彦将?人从沙发上?捞起,再次放下时,是坐在他的大腿上?。
视线在猝然?放大的俊脸中迷离,虞清雨的笑容顿在他低身为她套上?袜子的动作?中。
一点?微热温度流连过她的脚面,想要抽离却被抑下的力道。
筋络分明的大手?环住她纤细的脚腕,回眸而来的那一眼温情?端雅,清隽笑意将?疏冷雾气拨开。
沉沉声?线落下:“太太值得的。”
是夸她。
“怎么是五指袜?”
虞清雨晃了晃小脚丫,一双嫩粉色的五指袜套在她的脚上,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兔子图案。
谢柏彦不动声色地放下?她的脚腕,清眸望向她扬起的笑脸上:“听说可以改变血液循环,对你的手凉脚凉有?好处。”
在虞清雨讶异的视线中,他又?说:“高跟鞋累脚,穿五指袜据说还有矫正脚型的作用。”
清泠声线在红唇中溢出,带着一点甜津的笑音:“原来总裁还知?道这些呀?”
“还以为谢总就只懂什么财务报表,利润率和回报率呢?”
是调侃的语气,她原本是真?的以为这位谢总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生活常识这方面?他还不错,至少比她好。
低眸,谢柏彦看向屈起膝盖踩在他腿上?的小脚,脚趾有?一搭没一搭地踩在他的西裤上?,好像穿了双五指袜,更要来彰显一下?自己灵活的小脚趾。
“我在纽约创业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他轻描淡写提了一句。
是在他的履历中寥寥带过的一段经历,听说在他接管谢氏后?,那间美国?的创业公司并?没有?被纳入谢氏集团,依然独立运行中。
虞清雨懒懒地靠在他肩上?,微微眯起眼,思索着什么:“说起来,我在港城似乎也很少出门,高跟鞋更是也很少穿吧。”
不算累脚,似乎更谈不上?什么矫正脚型。
谢柏彦静了几秒,手指在她纤细的小腿上?摩挲,单薄的睡裙睡着曲线微微滑下?,又?被他颇为绅士地掩住一点春光:“什么时候和那位作?家签订合约?”
“Melina说她下?个?月会到?港城办签售会,到?时候再见面?详聊。”重新拉上?自己滑落的睡衣肩带,虞清雨闲闲撩起眸子去瞧他。
谢柏彦出差了三天,别墅里只剩她和谢柏珊两个?人,日子也算充实,就是好像少了些什么。
他的妹妹真?的活力充沛,每天陪虞清雨谈天谈地后?,再悄悄借用她的手机,和自己的小男友谈天谈地。有?时,她都会怀疑,谢柏珊每天怎么有?这么多话想说。
手指在空中不知?道画了个?什么形状,虞清雨声线很飘,话音也渺渺。
“你都不知?道,我把Melina那本书翻了多少遍,在法国?看,在京城看,回到?港城还在看,原本我是不喜欢看这种人物自传的,但是这本真?的很神奇,每次看都有?不同的体验,小作?文都不知?道写了多少篇。”
指间的那枚鸽子蛋,在暗淡灯光下?闪着夺目晶光。
她长舒一口气:“其实我也不是非要执着于去做这本的笔译,我只是觉得总要留下?点什么东西,至少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吧。”
不是那种家庭条件带来的,而是她自己所带来的。
忽然安静的客厅。
沉吟几秒,当夜风染上?温热的鼻息,再行至她面?前时,只剩润物无声的暖意。
精致线条的下?颚轻轻抵在她额上?,清隽声线幽幽落下?:“所以我说你值得。”
源于虞清雨本身的值得。
非虞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谢太太,唯独属于她名字的那三个?字。
入睡前,谢柏彦忽然问了句:“港城的生活无聊吗?”
她自婚后?搬入港城已有?三个?多月,这是谢柏彦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
该怎么说呢?
似乎和普通的豪门太太生活没什么区别,和那位疼爱怜惜她的谢夫人的生活也几乎毫无差异。
大抵是所有?在外奔波的总裁先生,都不大会问妻子这个?问题。
虞清雨没睁眼,声音尤带着几分困倦:“也还好吧,和京城差不太多。拍卖会,宴会,公益慈善活动,大大小小各种面?子工程都大差不差。”
有?时陪谢柏彦出席,有?时同谢夫人一起,自小在京城她也习惯了这些事情。
“要是让我在家里养花养鱼看书,我也能待一天吧。”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是觉得就那样吧。”
大概也就是那样吧。
没什么可以特别一讲的东西,原本规律性的杂志社?月度约稿,慢慢也失去了可以提供的情绪价值。
虞清雨是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大概是从前便习惯了这种生活,所以也算不得什么无聊不无聊,只是人总觉得卸了点劲。
“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吧。”
还有?从小的生活习惯和文化?差异。
“最多的也就是陪陪你妈妈,还有?和你妹妹玩玩闹闹。”
谢柏彦若有?所思,一片暗昧中,呼吸声也逐渐幽深。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发,清冽声线微沉,似是低哄般的调子。
“那大概谢太太接下?来,要忙碌一段时间了。”
什么意思?
她想问,可神经困乏,很快陷入沉睡,也记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开口问了。
不过虞清雨很快就明白?了他的语义。
当闻琳送她去刚刚装修好的高层办公室的时候,虞清雨还有?些茫然。
高楼大厦最顶层的楼层,俯瞰整个?港城。
虞清雨看着在墙壁上?高挂着的公司商标,眉尖猝然跳了下?。
——Y&X
“这是?”
她望向商标下?缀着的一排小字,不由咬紧了下?唇。
谢柏彦为她创办的投资基金会?
她是有?些懵怔的,原本她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冲冠一怒为美人,当时许下?的诺言,又?有?多少落在了实处。
这种事,她见得多了。
怎么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落地了?
在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从注册到?资格审批,再到?选址招人。
她站在装潢精美的办公室向下?看,在寸土寸金的港城,又?是高层楼宇,还有?几分恍然。
“这层办公楼应该租金不便宜吧?”她迟疑地问了句。
在港城市中心,高楼耸立的经贸中心。
闻琳犹豫了下?:“不太清楚,不如?太太亲自问问谢总吧。”
虞清雨翻开桌上?放着的叠叠文件,终于有?了一点实感。
莞尔轻笑:“他还会知?道这种小事吗?”
闻琳微微颔首:“应该知?道的吧,毕竟这附近几栋楼都是谢氏的。”
虞清雨倒吸一口凉气,是她狭隘了。
谢柏彦又?怎么可能在乎这一点租金呢。
透过办公室的一整面?玻璃墙,虞清雨可以清晰地看到?大办公室内忙碌的员工。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又?问:“外面?那些员工,不会也都是从谢氏带来的吧。”
闻琳知?道的也不多,只是闻森今早忽然跟她交代让她今日带着太太过来,大概讲了一点细节,她知?道也不比虞清雨多太多。
“大部分是,也有?从其他创投挖来的。”
办公室门被敲开,一位正装笔挺的女士带着一沓文件走近,高跟鞋踏出清脆的声响。
陈澄微笑递上?文件:“虞总您好,我是陈澄,是您的助理。”
“这是前阵子竞标成?功的京城惠得项目的投资计划,请您过目。”
虞清雨心下?微虚,忽然被叫虞总,怎么听都不太顺耳。
金融经济方面?并?不是她的强项,从小耳濡目染了些,但终究也只停在表面?。
在今天之?前,她确实没想过任何要管理经营一家公司,更别说什么投资数以亿计的投资基金会。
接下?陈澄递来的文件,她大概翻了翻,京城惠得项目正是冯黛青之?前忙了大半年的项目。
原来真?的被抢来了。
心尖猛跳,一点隐秘的欣悦。
闷不做声咽下?委屈不是她的风格,显然也不是谢柏彦的风格。
至少这个?老公是比她那位遥居京城的父亲好,起码他毫无条件站在她一边,替她摆平一切。
虞清雨忽而想起前几日冯黛青给她发了一连串的问号,那时她看着烦,把他直接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