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她不想做德妃by素小离
素小离  发于:2024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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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连换了几个赫舍里家的府,几个府的主子都不接拜帖,皆闭门不见客。
没有法子,奴仆也就只能回去一五一十的禀报。
吃了闭门羹的官员只能默默骂一句,老狐狸。
大家不再打这主意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老狐狸是打算明哲保身,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跟他们有什么来往。
他们虽然知道,但也不能不去。
赫舍里家不见客是他家的事情,但他们不能不去,谁知道到时候二阿哥一旦被封为太子之后,这些人会不会清算今时今日没有上门拜访的人。
他们不仅要去,他们还要去的明明白白,把姿态表露出来。
这不仅是在趋炎附势,也是在表态,他们在支持皇上的一切决定。
而他们私下写信给自己的亲朋好友,告知提点,那也是后事了,随着信件的一封封发出,这件事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传向全国。
皇宫之中,乾清宫内,康熙正在批改奏折。
梁公公将他人呈报上来的消息呈给了康熙,顺带撤走了凉下来的雨前龙井,将新端来的茶水摆上。
康熙看了一眼纸条,让梁公公退下了。
目前来看,赫舍里家很是知情识趣,让他省心些许。重用一二也不是不行。

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个国家按照自己的意志前行。
至于战场上,希望那些人听到之后,他们身边的谋士军师能够看出他的打算——此乃阳谋。
他既已定下储君之位,那他便是在明晃晃告知世人,他欲倾举国之力,与他们不死不休。
他们只有两个结局:死或降。
看不出来也不要紧,那将证明,那些叛将也不过如此,胜利将归属于他。
他从来都不聪明,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他刻苦努力学习得来的。
正因为如此,他的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一步一步走过去,绝不会横生枝节。
所以他无比确信,他想要的一定能够得到。
他向来不介意在细处落笔,他不在乎用任何方式让自己的成功。就像当年的鳌拜,作为满族第一巴图姆,最后不也是倒在他手里吗?
他将梁九功递上来的纸条焚烧殆尽。
这事他已经知道,没必要上心,比起眼前的事他更在乎未来。
他垂下眼,继续御笔朱批。
夜已经深了,屋外虫鸣阵阵。
在灯火摇曳中,康熙伏案审批。
乾清宫,偏殿的房间里的奉茶所,也依旧点着烛火,乌玛禄坐在烛火下,绣着荷包上的花瓣。
陈佳怡看了她一眼,让她回去休息:“你先回去歇息吧,等什么时候排到你轮班,你再跟着咱们一块儿熬夜。”
乌玛禄站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月亮,转过身问道:“咱们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倒也不好说。”马佳荣荣道,“万岁爷歇的早,咱们自然也跟着早些休息,只是要防着半夜他们来叫茶水,不能睡熟罢了。”
陈佳怡补了一句:“一般两日一休。”
她露着微微笑意道:“所以我叫你先回去歇息,等到时候再说。”
马佳荣荣这会儿从内室出来,允道:“陈佳怡说得对,你先回去歇着吧。”
马佳荣荣想了想,道:“你已经连着陪了咱们十来天了,没一日歇息的,我今儿就做个主,你明儿休息一日,我替你给姑姑说一声就好。”
乌玛禄迟疑道:“这不大好吧。”
马佳荣荣挥手道:“没什么不好,姑姑之前就有心叫你歇一歇了,只等你上手了。”
马佳荣荣坐下,冲陈佳怡摆手道:“你先去歇着,我来守。”
陈佳怡起身,往里屋走去,路过乌玛禄道:“荣荣说得没错,咱们之前就打算等你上手后,就让你歇一歇。再者,之后有的是时间,这一两天不碍什么事儿。”
乌玛禄想了想,冲二人打完招呼,往屋后走去。
为了伺候好主子,一般在主子们的住处附近给他们安排住所。往往一个宫殿就住着一大批人,他们的伙食也会算在主子的俸禄里。
入了屋,乌玛禄正要就寝,听见了小声的啜泣声。
乌玛禄迟疑了一下,当作没有听见,盖好了被子,闭上眼。
宫里规矩严,宫人脸上随时得带着几分喜意,叫人看着就从心里欢喜。是不许宫人脸上露出哀戚的,若是要是被人发现了,免不得挨上一顿罚。
所以即便是受了委屈,又或是想家了,大家伙也是夜里在被窝里面躲着偷偷的哭。
乌玛禄之前跟万琉哈妞妞她们一起居住的时候,其他几个小姐妹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应当去打扰。
她只能当做无事发生的,闭上眼睛假寐。
在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坐在她的身边,将三个物件塞在了她被窝里,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那个黑影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有心想问两句,但终究还是体恤对方的情绪,也就咽了回去。
第二日,她被马佳荣荣摇醒。
她有些蒙:“怎么了?怎么是你,今儿不该是陈佳怡歇息么。”
马佳荣荣神色有两分扭曲,她指了指戴佳姑姑的床铺,压低了声音。
“姑姑,吞金了。”
乌玛禄彻底清醒了过来,她抓着马佳荣荣的胳臂,急道:“救她啊。”
马佳荣荣白着脸:“人已经没了。”
乌玛禄穿着鞋,走过去打开了被子,看了一眼,白着脸道:“这是毒……”
马佳荣荣捂住她的嘴:“姑奶奶,你不要命了。”
乌玛禄很快反应过来,她改口道:“姑姑怎么就想不开吞金了。”
马佳荣荣摇头:“不知道。”
她叹了口气:“咱们恐怕躲不了挨罚。”
她又叹了一口气:“不怕挨罚,命能保住就是好的。”
乌玛禄听得心里直突突,她虽然不算聪明,但她多动脑子,听见马佳荣荣这么说,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这事儿跟马佳荣荣非要把戴佳姑姑喝毒药的事,说成是吞金一样。
她们是奉茶宫女,经手的都是皇上以及王公大臣们入口的东西,结果这里间有人手上拿着毒药。
不论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她背后一阵发凉。
她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背后传来几声咳嗽,她下意识地往外瞥了一眼,梁九功公公带着小孟公公正站在门外。
她退后几步,将床上的素色坎肩穿上,退在一旁,状若鹌鹑。
马佳荣荣行礼道:“梁公公。”
小孟公公打开被子,梁九功上前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脸色不好看起来。
乌玛禄和马佳荣荣静静的等着。
梁九功退后一步,微微点头,小孟公公将被子放了下来,这时梁公公才看向她二人。
“带下去吧。”
皇上身边离不开伺候的人,梁九功只是让手下的人分开审问她们,自个儿坐在太师椅上等消息。
乌玛禄被带到他身边时,本本分分的跪着,低头不语,问一句答一句。
“亥时你就回屋了,戴佳氏可有什么异样。”
“我听见姑姑在哭,怕丢了她的面子,我便没有问,躺下就歇息了。”乌玛禄一五一十道。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回梁公公的话,我不知道。”她垂目道,“我真的不知道姑姑为什么会这样,我刚来的时候……”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从犹豫变为了坚定:“我刚来的时候,姑姑说她九月底便要出宫嫁人了,怎么说她都不该这样做。还请梁公公明察秋毫,还姑姑一个清白。”
梁九功笑了一声,戴佳氏因为什么而死,他并不在乎。
他只是笑着:“我想知道,她手里面的毒是从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
梁九功笑了一声:“带她下去,醒醒脑子。”
沉闷的板子声拍打在皮肉上,嘴里塞着布团,连求饶声都发不出来。
一人挨了十板子,正要走第二场,小孟公公进来,在梁九功耳边低声道:“皇上回宫了。”
为了削三藩的事,康熙这几年上朝十分频繁,一改之前十天才上朝一次的制度。
梁九功是康熙身边的大太监,处处都得经过他手。
等康熙上朝后,他才抽出空来管这事儿。
眼下康熙已经下朝了,他自然得回去候着。
他看了一眼御桌上,垂下眼道:“奴才来迟了。”
康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看着桌上的奏折,迈步出去,前往慈宁宫。
梁九功紧随其后。
康熙走了一截路,突然道:“之前有个富察氏的上折,要以军功换亲,人我已经许出去了。”
梁九功神色僵了僵,佯装平静道:“是,之前万岁爷就说过这件事儿,奴才都记着。已经往内务府要了人来,就等着接手她的活儿。”
康熙顺口道:“昨日才让他们选良辰吉日好册封太子,刚刚想了起来,打算多行善事,给太子积福。”
他顿了顿:“太子生母早亡,我自然是要为他多加考虑。”
“毕竟是身边人,就赏她蜀绣两匹,珍珠一斛,白银二百两做添头,让内务府的去办。”
梁九功犹豫了一下。
康熙停下脚步,回头问他:“怎么了。”
梁九功知道这事儿藏不了,开口道:“那宫女饮鸩了,夜里去的,没能救回来。”
“这样啊。”康熙叹息一声,走了几步,又道,“那就把她的遗体送回去,让她家人好好安葬,陪嫁按数送去,做安葬费使。”
“万岁爷心善。”梁九功应道。
康熙想了想,又补了几句:“生死祸福,常人难料。与她一个宫中的,每人赏银二十两,以做安抚。”
他喃喃自语:“就当给太子积福。”
梁九功应了,等康熙进了慈宁宫,他这才让小孟公公回乾清宫停止了刑罚。
三人汗湿发际,饥饿交加,陈佳怡扑在马佳荣荣怀里哆嗦着哭泣,乌玛禄在一旁跪坐着,默默无语。
小孟公公看了一眼,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同情,他口中道:“还不赶快去休息,一会儿子,皇上要用人呢。”
其他人尽皆散了,各复各位。
乌玛禄端了水进来,供三人擦拭身子,擦到被打了十五个板子的腿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疼,可实在太疼了。
三个人眼里都疼出了泪花。
马佳荣荣小声安慰道:“想开些,咱们暂且保下命来了。”
陈佳怡哭得几乎要喘不上气,马佳荣荣给自己擦完后,穿上里间衣裳,又给陈佳怡擦身体。
乌玛禄没说什么。
她沉默的做事。
今天这场罚——被打没什么,也就是痛而已。当后面开始“贴加官”,一张又一张被打湿后的纸贴在她的脸上,她无法呼吸,怀疑自己即将死于窒息的时候,她终于清醒地意识到。
这不是小说、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面会有的穿越者,拥有金手指,可以大杀四方,可以不在乎当前时代社会的一切封建礼仪,可以总是恰到好处的化解各种磨难。
这就是一个封建时代,皇权至上。
所以,伺候皇帝的梁九功可以不问青红皂白的处罚她们。
这里不是她的时代,不是她的社会,更不是她所以为的公司,这里没有任何人权与法律,只有至高权力对于人的蔑视与践踏。
在她即将死于窒息的那一瞬间,她无比确信,哪怕她被打死,埋葬在宫里,也没有一个人会为她说话。
她想,姑姑们对她说的,都是对的。
她在宫里就是要小心谨慎,老实本分。只有这样,才会将伤害降到最低。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免不了被牵连。
她心中生出了一种疑惑,她应该怎么办?
在她的时代,她所能够亲历到的最残酷的事,也不过是被同事甩黑锅,被上司压榨,被父母唾骂,被朋友嫌弃。
那时,她大不了一走了之。
但现在呢?
她能去哪儿呢?
她不知道。
她报紧了回家的期望,像抱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在心里反复念着,她一定能回去的,她总能想到办法回去的。
她一遍遍的念着,颤抖的手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她将戴佳姑姑临终前塞给她的东西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分别是簪子、耳环和手镯。
她说:“这是戴佳姑姑留给咱们的。”
陈佳怡声音尖锐道:“你知道她要死,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我不知道……”乌玛禄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辩解太过于苍白,她说,“我回来的时候,只听到姑姑在哭。半夜感觉有人往被窝里塞东西,我以为是做梦,就没有注意。”
“说谎,说谎,你就是个说谎精。”陈佳怡指责她。
马佳荣荣实在听不下去了,给了她腿上一巴掌,是故意拍在她挨板子的地方。
剧烈的疼痛让陈佳怡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她站起身换了身衣服,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快步往外走,狠声不已。
“你不配守着姑姑给的东西。”
马佳荣荣和她一起把脏水倒掉。
屋子没有收拾,因为不知道梁九功公公后面还要再做什么。
她们可不想再受一次罚。
马佳荣荣代陈佳怡向乌玛禄道歉:“你不要怪她,姑姑是她远房的姑姑,她们之间本就是亲戚。因着姑姑的缘故,她才来到奉茶所的,也没受过多大的委屈。她受了刺激,一时不清醒说错了话,是她的不对。”

第16章
马佳荣荣拍了拍她的臂膀:“咱们今天又受了罚,她哪遭过这样的罪呢?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等过几天,她清醒了,也就好了。”
“她难过也是情有可原。”乌玛禄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马佳荣荣总感觉乌玛禄的笑里面,好像比之前多了几分无力。
马佳荣荣和她往奉茶所走去:“我也不是想要包庇她,只是咱们之后,指不定要过上一辈子。能少计较些便少计较些吧。”
马佳荣荣向她保证:“等她缓过劲儿来,我会让她给你道歉的。”
乌玛禄觉得可笑,没有做错事的人,代替做错事的人道歉,多么的有意思。
她轻声道:“荣荣,你比陈佳怡会处理这些。”
“我是家中头一个孩子,习惯了。”她笑着,笑容并不像之前那么爽朗明快,而是有几分怅然。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奉茶所。
陈佳怡虽然先出来,却还是之前的老样子,只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的对着手上的三件饰品发呆。
马佳荣荣和乌玛禄只能先处理这些事情。
她们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工作。
夜里,梁九功又来了一趟,他亲自来端茶,顺带提了一嘴:“若不是万岁爷,你们横竖该往尚方院走一遭。”
三人行礼:“谢万岁爷恩典。”
她三人虽不往里掺和了,却不代表这事儿就这样过去,这事儿最终还是转交给了内务府的尚方院。
后来从马佳荣荣口中得知,尚方院那边大抵查出了案件的真相。
戴佳姑姑今年九月底,的确是该出宫的,也的确是她的老相好以军功求娶。
奈何,她的老相好早些时日,在与叛臣作战时,不幸亡故。
戴佳姑姑得了消息,也就饮下毒药,随她而去。
至于毒药的来因,查到太医院去了,有出诊记录作证,也有开药记录为证,以及药材损耗为证。
戴佳姑姑有着暗病,长咳不好,应着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所以太医院派来的医士给开了药,药里面有一味药材便是砒霜。
事情查清楚了之后,梁九功对奉茶所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虽然只是不冷不热,也足够她们放下心来。
日子总算是如常的过去的,一日一日,倒也平静,之前的惩罚,就像一场镜花水月,叫人怀疑是否真实发生。
但是乌玛禄分得很清楚,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她沉静的,有条不紊的学习着各种各样的事,对于奉茶所的事,她越发上手。
马佳荣荣有时候会感叹:“玛禄,你真聪明。”
这个时候,乌玛禄总是会摇摇头:“不,我并不聪明,我花了很多的时间去背,才记下来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做绣活儿。
乌玛禄这会儿已经背熟了各位王公大臣的喜好,泡茶也做得有模有样的。
马佳荣荣并不是个为难人的性子。
两人相处起来还算和乐。
至于陈佳怡,从那时候激动的情绪中缓过神后,她已经向乌玛禄道过歉。三个人表面上的和平还是有的,只是她越发的不爱说话了。
至于戴佳姑姑留给她们的三件饰品,依旧在陈佳怡手上,丝毫没有分给她们的打算。
马佳荣荣和乌玛禄都是心里能够藏得住事的人,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私下也没有说过这件事情。
因为她们已经很清楚陈佳怡的德行,所以没有什么可说的。
陈佳怡做什么,她们都不惊讶。
奉茶所的日子一如往日,她们三人轮班,两日一休。
怪清闲的,就是时间长些罢了。
这一日,轮到马佳荣荣歇息,她睡足了才过来。
这宫里实在没什么可去的地方,何况她们也不能够乱走,要是被逮着了,她们绝讨不了好。还不如来这里跟姐妹一起说说话,做做绣活来得爽快。
她到的时候只看见陈佳怡在,陈佳怡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马佳荣荣多看了她两眼,问她道:“怎么的了,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刚才奉茶,我上茶后,她替我守着,我去出恭。回来后,她人就不见了。”陈佳怡木愣愣的,口中道,“我心里难受得厉害,好像要出什么事了。”
马佳荣荣本来都要坐下了,闻言又站起身,道:“你先守着,我去看看什么事。”
“好。”陈佳怡应了,继续对着桌子发呆。
马佳荣荣出了偏殿,往正殿走去。
她心里清楚,不论再急的事儿,奉茶所至少都要留一个人,以备皇上的不时之需。
乌玛禄在那样的情况下都能离开,想来应该是被梁公公他们带走了。
她至了正殿,没几步路就看见了梁公公正守在门外,她上去行了个礼。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梁九功已经说话了。
梁九功笑眯眯道:“她好福气,指不定要飞上枝头了。”
“她……”
梁九功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她是个福运深厚的。”
马佳荣荣咬咬牙,低首问道:“我愚笨,不知道梁总管的意思。”
梁九功挥挥手:“下去吧。”
她有心再问,横竖不敢,只得退下。
她快步回到奉茶所,盯着陈佳怡,语气严肃:“陈佳怡,你给我说实话,你做了什么!”
陈佳怡摇头:“我没……我没有。”
马佳荣荣冷声道:“姑姑帮我那么多,所以我一直以来对你多有容忍,如果你不实话实说,就不要怪我不念我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陈佳怡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姑姑没了,所以……”
“所以你就记恨她,故意做错事推到她身上。”
陈佳怡尖锐的声音似乎要响起,可她又像是在惧怕什么,那尖锐的声音被嗓子压了一下之后,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响。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将茶叶份量放多了,步骤少了一两个,但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第17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为太想念姑姑了,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要害她的。”
陈佳怡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不知道她是想要说服马佳荣荣,还是想要说服自己。
马佳荣荣对她十分失望。
这段时间的失魂落魄,尚可以说一声重情重义。
然而犯了事却不敢承担,推到别人身上。
这是马佳荣荣所不能够忍受的。
她冰冷的指责她:“你自己不敢承担后果,你要别人替你承担。”
“我觉得……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茶的味道不好,最多挨板子……”说到这里,她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声音大了起来,“她不过是挨板子,她能怎么!”
她这样的狡辩让马佳荣荣感到不可置信。
“陈佳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陈佳怡红着眼睛:“你以前也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自她来了,姑姑喜欢她,你也喜欢她,你们都喜欢她。但是姑姑死了,她说了什么吗?她没有,你现在还为她训我。”
她越说越可怜,眼泪啪嗒啪嗒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马佳荣荣疲惫的看着她,自觉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她白着脸,半哭不笑的,她没有想到,相处几年的姐妹心中竟是这样想的。
她什么都不用问了。
她支撑着:“就当我识人不清。”
她转身离去。
陈佳怡什么也没说,只是木木的坐在那里,她痛苦的抱紧自己,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
下午,乌玛禄才回来,衣鬓散乱,她看了一眼陈佳怡,叹了一口气:“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陈佳怡想要嚷出来,可她只是很轻很轻道,“我不是故意要推你顶罪的……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不敢承认是你做的。”乌玛禄替她补完了这句话,她叹息道,“行了,就这样吧。”
陈佳怡轻声道:“对不起,以后我替你当值吧。”
“不用。”
多余的话,乌玛禄不愿意多说了。
陈佳怡看了她几眼,想要说话,又不敢,只能憋在心里。
马佳荣荣听了声响,赶过来,把她拉到隔间,看着她身上的印子,眼圈儿都红了。
乌玛禄安抚的拍拍她的肩:“好了,没事儿的。”
马佳荣荣抬着头望她:“玛禄……你……”
乌玛禄故作轻松道:“被皇上幸,乃是福气,荣荣你哭什么。”
是啊,被皇上幸,是福气,她哭什么呢?
好姐妹要从宫女成了主子,她该为她高兴才是。
如果乌玛禄笑起来的时候不那么悲伤,也许她是真的会很高兴。
马佳荣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张张嘴,最后无力道:“你……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乌玛禄笑着微微摇头:“你确定要问我,我这会儿可做不到客观。”
“没事。”
乌玛禄顿了顿,寥寥几笔带过。
陈佳怡泡茶后,借口出恭离去,久久未归。
过得一会儿,小孟公公带人罚她,她腿上挨了五板子。
因是她茶没泡好,让她长长记性,小惩大诫。
挨完板子,过得一会儿,说是皇上要见她。
她便去了。
乌玛禄笑了笑:“然后就这样了。”
“可你不喜欢。”马佳荣荣心里就像一团棉花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我……”乌玛禄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转了话,“好姐姐,你哭什么呢,莫要哭了,嗯?”
她轻轻为马佳荣荣擦去眼泪。
马佳荣荣看着她:“你要想哭,就在我怀里哭一会儿。”
她垂下眼,复又笑了起来:“我哪儿就那么娇弱了,这算什么呢。”
是啊,这算什么呢?
不过如此,她为何要介意。
她心里把自己被强迫的怨给强行压了下来。
她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马佳荣荣擦干净眼泪,对她道:“你去擦擦身子,歇息一会儿吧。我替你当值。”
“没事儿。”
马佳荣荣拉着她的手:“听话,快去。”
乌玛禄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应下。
她去后面房间洗漱,前面儿赏赐了些东西来。
马佳荣荣端给了她。
乌玛禄抽空把这些东西给了这具身体的家人。
无论如何,她也是顶了别人女儿的壳,也该她替她聊表寸心。
她身上的印子,马佳荣荣和陈佳怡看见了,心里也清楚是因为什么,个个都装聋作哑,知道不该问。
奉茶所的人都在等给乌玛禄册封位份的消息。
按宫里规矩,被皇帝临幸过的女子都会给一个位分,不管这个位分有多低,哪怕是答应。
但册封的消息迟迟未来,乌玛禄只是照旧在奉茶所里待着,旁人想问,也不敢问。
乌玛禄举动照常,就像那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除了她对陈佳怡冷淡了几分。
她对陈佳怡依旧举止有礼,进退得度,可偏叫人觉得,她没了几分真心意,怎么都不得劲儿。
过得几日,小孟公公来宣她。
乌玛禄捻茶的手一顿,看向小孟公公时,已经露出了一个笑来。
她跟随小孟公公进了乾清宫的内室。
康熙正倚在榻上翻书,见她来了,打量了她一眼,向她勾了勾手,她乖顺上前。
康熙笑了一声:“你倒是乖觉。”
“伺候主子,是奴才的福分。”
他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如果你的眼睛也是这样想的,就更好了。”
她垂着眼,默然不语,一副很乖的样子。
“你是额参家的女儿。”
额参是她的祖父。
她乖顺道:“奴才玛法的确是额参。”
“你性情可跟在家时不同。”
他把她查得清清楚楚。
乌玛禄想。
她并不慌,眨了眨眼,语气又轻又柔道:“回主子的话,进了宫伺候主子,自然跟在家时不一样。”
“你到底是谁。”
乌玛禄懵懵然:“奴才不知道主子的意思。”
“不知道你就先跪着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说。”康熙平静道。
他的视线落在书上,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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