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次都?没遇到,只能说明他们?出?事了。”
出?事了....谁让他们?出?事的??
奚玄看向韩柏,提到两个字。
“战马。”
在这时,没有几个人顿悟她提到这个字眼的?隐意跟骇然?,唯有韩柏跟言洄瞳孔都?震动了。
韩柏猛然?从衣内抽出?一张简略的?堪舆图。
“暗人入关,化整为零,暗中夺下战马,以其骑乘能力,上马既成骁勇骑兵,以骑兵悄然?猎杀牧户,伪装其身份占有牧场,将战马潜藏其中躲避侦骑调查,再图谋机会——攻击此地!”
“关外入口哨防营,哪怕有三千守将镇守,一般几万羟族大军未必哨塔,那?边也有机会跟时间?放哨给拢城跟湘城通知军情,两城既可布防应对,但!哨防营不会提防牧民?以及从关内杀来的?骑兵团。”
“所以,哨防营一旦被迫——羟族大军必然?入关,而我双城并未得知军情!”
韩柏一拳砸在桌上,面目刚烈,“大战已至!”
“奚公?子,殿下,你?们?快回王城!途径离城既请离城调兵增援我们?双城.....”
突狡都?吓懵了,脸色惨白,想?要反驳这两人突如其来的?推断,可又找不出?反驳的?观点。
蔡寻不是无知之辈,他可太知道这种事大有可能了。
“这等狡猾歹毒的?计策必定出?自那?岱钦.朝戈!此人乃恶鬼!”
羟族视为战胜,于中原百姓自然?是恶鬼。
蔡寻等人恨不得食其肉。
奚玄也知道谋略者也绝对是此人,哈日尔没这样的?脑子,但她没有浪费时间?发?泄愤怒跟忧虑,冷静道:“若是他,现在应该已经得手,大军必然?已经入关,也一定会双管齐下,那?么,以此人年少时都?不做没有把握之事的?城府,在从前拢城战败的?阴影下,从可以成功化整为零将暗人分派进入北疆,甚至杀绝护卫战马的?队伍,可见其当时手下人马已经过千,其中可能还有桁朝一些叛徒派出?的?支援,从入关到得到战马,滴水不漏,只为夺下哨防口,那?入关的?大军数量以及战力必然?能覆盖双城——双管齐下,亦能拿下双城。”
“那?么,拢城很可能已经被盯梢了,因为城中必有内奸,我们?入城的?消息不会不知道,对于他们?而言本就是可以考虑动手的?时机,尤其是我跟三皇子殿下都?在这里....一旦大规模离开,对方也会担心少一部分战果?,很可能提前开战。”
“所以,得假装人还在城内,乔装简行去离城报信。”
其实突狡恨不得现在就回王城,哪里还愿意绕路去离城,“有信鸽传讯,就算湘城失守,离城那?边肯定是好的?,信鸽传信就好了,何至于....”
奚玄:“你?觉得离城那?边会没有内奸?岱钦.朝戈这人思虑缜密,出?手之前会处处预设我们?这边的?路数,一步步封死路径,尤其是当年他就吃亏在离城之事上,包括离城那?边的?信鸽情报也必有其他内奸介入,以此杜绝军机泄露。”
突狡脸色难看,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了解他?这不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不信他这么厉害?!”
韩柏:“殿下您最好信,当年我跟他一战,他才十?几岁,平手。”
突狡:“.....”
奚玄就不愿意浪费时间?,冷然?道:“殿下可以现在就带大部队离去,若不被伏击,可见我们?推断错了,您也可回王城,一举两得。”
这狗奚玄。
好恶毒,拿本殿下当诱饵?
突狡恼怒,却又有点恐惧奚玄此时的?气势。
嫉恨的?前提是知道对方很强,远比自己强。
从其能跟韩柏左右思路一致就可见对方的?能耐——她不是文人吗?竟也对边疆军事这么了解?
突狡这么一个信奉母族的?,能做什么果?断决定,身边属官也不敢吭声,那?齐将军战战兢兢的?,支支吾吾不敢表态。
大事啊,他们?是下官,怎么能做主?
就是蔡寻等人也做不了决定。
只有奚玄跟韩柏。
首先三皇子不能留,因为以对岱钦.朝戈部署跟其大军人数的?判断,没有援兵,又失了军机,拢城大概率守不住的?,留三皇子在这里就是等死,但一个三皇子不足以报信离城。
他不可信,所以得有可信的?,又重?要到得被送走的?人一起离开,再加上几个人有战力的?。
韩柏刚看向奚玄。
后?者苦笑,“将军觉得,我这样的?身体能抗住连续三天的?快马传讯吗?”
这是真话,别提她身体还带着病,不是装的?虚弱,一旦超过两个时辰剧烈骑乘,就....不暴毙也得发?病。
别说赶去离城传讯,同行的?人还得救她。
所以她只能留在离城等死。
韩柏皱眉,又苦笑:“也对,而且长相太显眼了,城门口,有不少人见过你?,羟族那?边的?人估计也知道,得是长相平平无奇且不为人瞧见面容的?....”
突狡:“.....”
突狡走不走,他自己决定,但可信的?传讯人必须要有。
韩柏派遣了自己的?副官,后?者可信,却是顶尖的?斥候,可连奔五日,“备两匹马换乘,马扛得住,他就扛得住,我信他,如信我自己。”
“殿下,您走不走?”
其实韩柏从内心深处——不是他不重?王室血脉,而是相比突狡的?价值跟拢城的?战略意义,区区一个皇子不值当影响战局。
他太废了,可能会耽误事。
所以他宁可对方留下,死不死的?看战局。
只是这大不逆的?话不能明说。
突狡会走吗?
他怕,而且他刚逃亡过,又得连奔几日....这次比之前更惨,但他更怕留下等死。
滇边跟拢城的?事太吓人了。
他可是皇子,不能死在这里。
“殿下,您还是得离开。”齐将军等皇子属官齐齐上议,以他们?的?身份,绝不可能让三皇子在这等死,不说自家家族身家性命全在丽妃手中,光是职责也得是这样的?建议。
“那?,那?我....我还是走吧。”
突狡还是有了决定,剩下就得是韩柏安排了,人不可能都?选中,得选几个合适的?。
再以城中百姓身份出?入悄悄离开,一起离开的?还有蔡寻,他怕那?个斥候压不住突狡,而且他长相不起眼,这里也没人认识他,伪装一番,若是自己人都?看不出?来,那?就可以。
其实,他还真擅长此道,毕竟年少时就是以查案问案入行的?,为了查出?命案,不吝乔装打扮,那?时还是个小提刑官,如今.....
他笑着跟奚玄打招呼,问后?者认不认得出?。
奚玄心里还是担忧的?,但也知道对方是希望自己别那?么忧虑才故意作怪。
这位长辈......
她别过眼,看向城外还算热闹的?景象,也看到几个妇人带着幼童上街采买蔬果?。
一手挽着菜篮,一手牵着扎着冲天辫的?微胖女童。
那?女童握着一个小风车,腮帮子鼓鼓的?,吹着它转。
咕噜噜,它在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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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前,已经做夜郎打扮的?突狡还没见到好几车恭桶就脸色难看得很,十?分不情愿,身边齐将军再三叮嘱他如果?想?保命,就得装作自然?的?样子,可千万别被人看出?来。
突狡勉强答应了,却见奚玄上来,原以为奚玄是要告别蔡寻,却见这人迟疑了一会,上前,撩起衣摆,跪下了。
突狡震惊,旁人亦惊住了。
奚玄垂首,“殿下,不管以前种种,但身在帝王家,为君王之子,自太祖定乱世而稳江山,言氏王朝自有国运在,子孙当以血脉为荣,或许您从前对下臣有所误会,但江山社稷,如今全在于您一身。”
突狡一时绷着脸,下意识握紧缰绳。
他不是傻子,从小都?被嫌弃不够优秀,也天天拿来跟书?堂里其他人比,哪怕这奚玄很晚才归来入学,也像是天生的?文曲星,处处压得他不如人,尤其是举国上下都?看得出?他的?父王对这人的?喜爱跟认可。
可这人是因为被宠爱才高贵的?吗?
奚氏门庭本就高贵,本就强大,相比自己还得跟人争也得谋取父王宠爱才有可能得到那?个位置,这个人天然?就坐在那?个位置上,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为奚氏之主,成为王朝为数不多大国公?之一,从此见王不必下跪。
何况他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小皇子。
可是,这样骄傲又璀璨的?人也会跪在自己面前,承认自己关乎江山气运吗?
“人在,边疆在,才有王朝,才有王族。”
“您若想?有那?一日,请信下臣今日的?忠诚。”
最后?一句等于是协议了——只要突狡不出?幺蛾子,带着韩柏的?密信跟他自己代表朝廷跟帝王的?巡查令,再加上皇子之身,及时搬来救兵,救下拢城,奚玄愿意帮助对方登顶王位。
因为拢城真的?太重?要了,这一战,也真的?太重?要了。
城中那?么多百姓。
若是破城.....就是下一个滇边。
还会有无数个滇边。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奚玄低下头,彻底弯下腰身,额头抵触土地。
如拜这江山子民?,又拜这一直不入她眼的?废材皇子。
突狡第一次感觉到....国家的?重?要,也感觉到这世上真的?有些人是可以无视那?些权利跟恩怨的?。
“我...本殿下懂了,不用你?说,也一定会做到。”
“这毕竟是我言氏的?江山!”
“走!”
他一下就没了此前的?不安跟焦躁,变得镇定稳重?了。
这是丽妃不曾教养过她的?信念。
——————
他们?走了,奚玄还跪在那?。
远处,言洄站在回廊,看着这一切表情震动,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身边是韩柏,后?者看了一会,才低声道。
“我就说过。”
“奚氏,从来不会背叛国家,也从不会背叛君主。”
“待这一战结束,若有机会,还有机会,我会亲自申告陛下。”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请在国家大事之前,慎之又慎,我确信,这也必然?是陛下的?意志。”
他知道陛下从不会为任何事耽误帝国大事。
言洄什么也没说,摸了下早已恢复的?伤口,走了过去。
走向他的?公?子。
结果?旁人离开,他公?子已经站起,站在树下回头瞧他,“伤好了吗?”
“不碍事的?公?子,其实我一开始就是.....”
奚玄打断了他。
“那?么,你?也得走。”
她从袖下取出?一个令牌。
言洄瞳孔微震,令牌上是“周”。
“周太公?给周燕纾的?,临别那?天,周燕纾给我,当时我还很惊讶,决意不收,因觉得不配,也不值得她这么信任,也纳闷她为何如此,明明非有真情的?关系,她也不该是把底牌托付给他人的?人。”
“你?可知她怎么说?”
言洄:“公?子请说。”
他的?声音有些抖。
奚玄垂眸,“她说,非为我,为我一个男人,的?确不值得,但因战马丢失一事实在蹊跷,若以最坏的?结果?推算就是内奸通外鬼,战马到了对方手里,必有阴谋,且必针对边疆。”
“给我这个密令,是一旦遇到最危急的?情况,让我以周氏的?权爵之首名义南下号令最近的?南方门阀借调兵马。”
“辛夷,国事为重?。”
“你?能做到吗?”
言洄看着她,忽然?明白:哪怕有周燕纾给的?底牌,也愿意信重?自己,另有出?路,她也依旧会对突狡跪下求另一路的?安稳。
他的?公?子,从来都?是一个为了明确目的?而不计较自己得失的?人。
护住拢城,她似乎跟韩柏一样都?站在了最高处,看辽阔边疆,看大军围城,看生死在脊梁。
系荣辱于一身。
言洄接过令牌,声音又沉又稳,甚至没有往昔那?样想?要把公?子送去最安全的?地方。
他听话,一直听公?子的?话。
“公?子,您的?书?童就算是死了,也是在带来援兵后?,战死在拢城的?城门前。”
“三日后?,援兵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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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之上,已经被完全控制的?哨防营寂静无声,但乌压压的?大军正在前往目的?地。
黑马之上,高大魁梧面露凶悍且跟羟王最为相似的?哈日尔冷眼看着大军不断集结,又问下属湘城那?边的?情况。
“殿下,已包围。”
而湘城.....
大军压境之下,湘城大军苦苦死守,但城内已有内奸反杀内乱....信鸽全部被毒死或者控制。
城外战场,马匹上,一个身穿白银轻甲的?青年身形很高,但身段不似羟族人那?么厚重?且毛发?旺盛,他的?皮肤更细腻,毛发?更漆黑如墨,眉眼英俊非凡,却是那?种豪迈孤冷的?俊俏,暗绿瞳里宛若毒蛇一般冷血无情,但语气反而显得优柔平和。
“确保拢城无察觉?再勘探!让里面的?探子多长点眼睛,那?奚氏长孙去了拢城,是何反应?”
“尽早明早拿下湘城,接下来。”
他看向拢城的?方向。
不管拢城是何反应,只要足够快。
双城就是囊中之物。
人送走了, 谈瑟跟韩柏这边就进入了准备期。
战场的战术,最直接有效就是人海战术,谁人多, 基本就谁赢。
但攻守方有各自的劣势跟优势, 守方有?天险,人数少些无妨,但....不能少太多。
最后拼的都是时间。
“我拢城有?双城门?,南北两道,平时一出?一进,北门?往我朝腹地,战时封闭,对方如果?要攻两门?, 战力?会分散, 其实更有?利于我方,就怕他们集中攻打南门?。”
韩柏是在做分析,也只跟奚玄讨论战术, 因为?他们很?清楚,越是突袭的战事, 发起方准备越充分, 那也必然证明桁朝这边被渗透得?很?彻底, 至少拢城内部肯定有?内奸, 百姓中有?, 兵将?中也有?。
所以他在所有?斥候之中只选择最信任而且....至亲都在城中, 且靠近将?军府的那一位。
因为?但凡出?事, 韩柏可以直接控制其亲人家眷。
这就是手?段。
哪能全凭信任主导国家战事。
这场商议, 他连自己的儿子妻子都没喊上。
奚玄没有?问对方为?何如此?信自己,一如韩柏也不问她为?何那么了解羟族的哈日尔跟岱钦.朝戈。
她不废那时间, 看着堪舆图,她道:“拢城跟湘城,您认为?他们会如何分派攻打?”
她说了分派,就是认为?哈日尔跟岱钦.朝戈会分开。
这不难猜测。
当年年少,王子带着小将?军,前者要博功绩登上王储,后者要冒头,属于一个提拔后者,一个辅助前者。
至今,两人都算是得?偿所愿,但都已到了一定年纪,有?了自己顽固的性格,哈日尔不会在听他人辅佐,他也需要单独扛起一场战事以证能力?,这是每个国家的王储必经的路。
韩柏:“按理说应该是真正拥有?军事才学?且勇猛无敌的岱钦.朝戈攻我拢城,因我拢城守的是直达王都东上的官道,比湘城更重要也更难攻打一些,该当是岱钦.朝戈上手?,也带更多的兵,但!”
“但我猜最后来的是哈日尔,据我所知哈日尔这人强势好战,但更好功名,此?前他得?岱钦.朝戈相?助上位,其他王子并?不服,认为?他个人也就那般,全靠岱钦.朝戈,若是以此?登王位,是对他们的不公,虽然羟王没有?在意这种议论,可哈日尔对此?肯定不舒坦,为?了争取更大的功绩,他会坚持来拢城,让岱钦.朝戈去湘城。”
“以湘城的卫护能力?跟岱钦.朝戈的能力?,他会带足够多的人选择速攻,用最快最强的攻势拿下湘城,再跑来支援拢城,迅速拿下双城,形成?垄断之势,让我桁朝无力?阻断他们羟族大军入关中原,因为?我们当前无法调派足够多的兵力?同时阻断双城控制的两个入关口,打掉一个,另一个还在,对方可以随时调整路径杀入腹地,甚至接一城囤积兵力?,在我们拿回?一城的时候,迅速反扑抄尾,再灭我大军,再拿双城。”
“只是,我无法判断他们到底带来了多少兵马,也就无法判断他们各自所带的攻城人马,不过两边应该持平。”
“若是各自五万,我拢城尚可以支撑三?日。”
韩柏如此?判断,并?非是他盲目自信,只是他不自信的点在于不知羟族的准备。
奚玄:“我所想与将?军基本一致,但不同的是我认为?哈日尔攻打拢城,所带的人马会更多一些,因为?岱钦.朝戈他要保证哈日尔的安全,而且他也有?自信拿下湘城。”
韩柏惊讶,也是皱眉,他不认可,但等?奚玄解疑。
“他不是哈日尔,也不是其他羟族部落贵族,他没有?根基,唯一的根基就是他的才华跟功绩,也仰仗羟王的雄才大略跟对中原的野心,因为?后者急切,所以可以不计较他的出?身,可以压下其他大贵族跟王子们对非贵族出?身的掌权大将?的排斥,虽然之前也有?许多次战役,他洗刷了当年拢城被夺的失败,可对于这种从底层崛起的天之骄子而言,他需要在同一个地方彻底征服那些羟族反对他的人,所以,这一战他有?两个目标是必然要达成?的——第一,用最快的时间拿下双城,以证他的能力?,第二,保证哈日尔的性命,因为?后者不仅是早前提拔他的人,更是羟族储君,一旦他有?事,那些大贵族跟嫉恨他帮哈日尔崛起的王子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基于最快拿下双城,如果?我是他,我会说服哈日尔带少一点的兵围死拢城,不急着拿下,但一定要封住消息,不让后者出?人马相?助湘城或者给离城等?城池抑或王都传消息,也就是围城之战,这样的围城之战足够但又不是太多的人马,既让将?军不得?带兵冒险,又在不知湘城出?事的情况下等?湘城资源,又能保证哈日尔安全,而他自己则是带着更多的人去拿下湘城,不过一定会有?大部分骑兵,骑兵攻湘,得?手?后往拢城来的速度也更快,到时候两边人马汇合,拢城必破,这样其实所用的时间也更少。”
也就是说,哈日尔来了,带的人不会太多,反而是岱钦.朝戈那边的人多,这对拢城短暂来说肯定是好事,但对湘城就是噩耗。
韩柏没有?喜意,只有?忌惮。
因为?一旦对方这个计划成?功,双城稳稳被拿下。
“那你提到的他不让哈日尔强行攻城入城,还有?其他原因吧?”
“比如,他那边应该得?知你跟三?皇子都到了拢城,三?皇子无关紧要,但你,毕竟是奚公亲自教导的人才,他可能会忌惮,以做最谨慎稳妥的打算,现在这个策略是有?利于战局跟他的,不过他如何说服哈日尔听他的?”
“以前哈日尔或许听,现在未必。”韩柏镇守边疆,对羟族自然也是有?情报来援的。
奚玄不敢居功这个“因祖父而受忌惮”的功劳,但她也知道岱钦.朝戈那人的性格,的确擅长从失败中获取经验,而且性格缜密擅布局。
所以....
“只要足够骄傲跟别人认为?远比自己优秀的人把尊严跟头颅放得?足够低,示以谦卑跟忠诚,尤是在人前,满足上位者足够粗鄙的人性,架上去,让人下不来,计划就成?了。”
韩柏一怔,想到了奚玄当众跪突狡。
突然,他有?一个念头:羟族有?战场贪狼,我桁朝何尝没有?庙堂紫薇?
他振奋起来,“好在我们已经事先猜出?对方的阴谋,如下,我该趁其兵力?不足以碾压我拢城的时候出?去强攻,拿下哈日尔反威胁岱钦.朝戈?”
这的确是个妙计。
但有?难度,之前说了,对方带来的兵未必多,但一定也不会太少,而且对方屯兵在旷野,一旦韩柏这边带兵出?,人家可以撤退,退湘城那边方向....韩柏一旦追击出?去,又得?地方对方还有?埋伏,伏兵再趁主将?离城时攻城。
若是岱钦.朝戈真有?此?预备后手?的布局呢?
现在不就是无法确定对方到底多少人马吗?
韩柏知道这一战很?难,信息太缺了,被斩断了情报,现在所知还是靠分析.....
“未知之处不必深究,但我有?办法分开他们的兵力?,也预设他们有?伏兵,但伏兵按照岱钦.朝戈那边的计划,就算埋伏也不会靠太近,因为?毕竟是平原,一目了然,等?他们得?到消息,知道哈日尔入城,再赶来,也来不及了。”
韩柏惊讶,看向奚玄,后者神色幽秘,道:“引哈日尔带兵从北门?突袭杀入城中,将?军府下面有?秘密地宫吧,他会冲地宫下面,从地宫杀他。”
“诱饵就是我跟.....他曾经占领拢城时得?到的一城之富。”
韩柏这次忽然站起,“你怎知道拢城有?那一批宝藏?你祖父给你说的?”
奚玄按了眉心:“如此?机密,祖父不会如此?,是陛下给我看的密函,那密函还是您跟祖父一起撰写的,还绘上了地宫地图。”
“拢城曾为?铁矿起家,富裕流油,上上一代城主是先帝宠信之人,贪婪毒辣,压榨百姓,贪污巨富,在位二十年笼络了巨大财富,堪称当年半个国库也不为?过,而凉王当年得?知此?人如此?恶行,曾进谏先帝,先帝不予采纳,甚至觉得?凉王意图掌控铁矿,那城主亦联合后宫为?妃的女儿不断进谗言....当今陛下登基后,灭了其满门?,换了一个城主,却不想这个城主....软弱不堪,赶上哈日尔两人攻城,不战而败,主动开城门?迎接对方入城,让渡主权,还允许对方....”
“但岱钦.朝戈找到了藏匿巨富宝藏的地宫,果?断灭杀了那个城主一家,灭了口。”
韩柏表情抽动,既是难以置信,也是不解。
这种事......正在壮年的君王尚且不会跟太子皇子说,怎么会告知一个大氏族子弟?
而且这个子弟还没入阁部。
怎么看都....
韩柏看着奚玄的样貌,忽然有?一种离谱的念头:纵然他在兵部,但朝中曾经有?过隐晦的传闻,莫名其妙又触犯禁忌,当时他付之一笑,如今看来....这孩子像谁?像她的母亲吗?但肯定不像....不像曾经那位好看伶人戏剧一副风雅人士的奚家少主。
帝王之心不可窥探,韩柏忽然醒悟,止住了差点问出?的僭越问题,他曾经提点儿子的,自己自然不会犯。
“可是,那笔宝藏当年被擅机关秘术的奚公看出?地宫所在,已然找到了啊。”
奚玄:“当时没有?转运到王城。”
韩柏:“是没有?,但被用做军饷了。”
其实是帝王嘱咐另有?他用,他是负责之人,但这事也是机密,他不知道帝王是否也告知了奚玄,可他自己不能主动说。
“它用了也无妨,只要没被转运到王城,又没人知道你用了,以哈日尔看来,它就还在地宫。”
韩柏眯起眼,他知道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了,因为?太巧了——哈日尔刚好是曾经的宝藏占有?者,他当年占有?拢城,等?大军来才能启出?宝藏,然而还没等?到就被突袭战败而逃,还差点死了,对于后者就是难以忍受的遗憾跟失败,而且后者也需要这么大一笔财富,不管是献给羟王得?到更大的肯定还是留作自己用笼络更多的羟族贵族,后者都很?难抗拒它的诱惑,而恰好,当年的确没有?转运那么大一笔财富给国库,这本就不合规矩,在哈日尔看来就是他这个武夫不知道地宫的存在,宝藏还好好在地下,至于用在军饷...这本就是他杜撰的,拢城的军饷一直都是自然发放的,帝王并?不是昏君,励精图治,尊重武将?跟军事,从不克扣军饷。
结合这些....此?计大为?可行!
“所以,你的意思是假借北门?有?运送宝藏的迹象,比如借你这个奚氏少宗的顶尖聪明人身份,你来了,你在将?军府发现宝藏,又赶上敌军突袭,你不得?已想要偷偷运走宝藏回?王城,最好这个消息要提前给内奸知道,他一定会通知哈日尔,于是,哈日尔一定会硬闯北门?,得?让他成?功,再进地宫。”
“他的人会分两部分,南北双城,南门?一部分牵制我等?主力?,北门?这边突袭,进入城中后,他会往地宫来....”
“但他身边肯定会有?岱钦.朝戈留着的人劝他,按着耐心,不要妄动,等?岱钦.朝戈来,一样能占领拢城拿下地宫。”
奚玄:“他不会听劝。”
韩柏一笑:“他当然不会,因为?他不会把这么大的功劳分给岱钦.朝戈。”
“本身计策就源自岱钦.朝戈,这个秘密瞒不住羟族跟羟王,内心深处,这位大王子就不可能愿意跟岱钦.朝戈共享荣耀,能容忍围城之计已经是他的极限,哪有?可能处处听话。”
“所以,他一定会上当!”
计策已成?。
这样一来可以大大分减拢城压力?,也可以杀灭拢城这边的主将?,重创敌军士气,用最快的速度打散这边的大军,到时候哪怕岱钦.朝戈拿了湘城,拢城这边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还是有?风险,一旦我们这边援兵来不及,三?日后不到,或者岱钦.朝戈那边回?援及时,人也比我们想象的多,那....这一战,依旧很?难,特别难。”
奚玄缓缓说出?计谋之外的危机。
哪怕已经设下言洄跟突狡那边两路人马,她依旧不做最万全的乐观,“将?军,安排好你的家人亲族,后代子女一定留好。”
韩柏一怔,凛然说:“将?城一体,我不做这样的后手?。”
“我希望你做,为?国家长远,为?未来。”
韩柏嘴唇微抿,奚玄却是起身,“我见过许多伟岸当世无双之人,苦在后代不孝,无能昏聩是小事,还有?些人更是因为?一己私心,做天大的错事,导致一步错步步错,累家族所有?人都被连累,让传承不继,看不到长远的未来,这个下场,将?军你应该从别的地方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