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点头:“那可不?端静去年在喀喇沁部生了气,皇上接到她的信,不就让五贝勒去看了一回吗?那噶尔臧乱搞把自己身子搞弱了,吃药难受冲端静发火,也是个没数的。皇上让他袭爵,就也能给他治罪,他这不就乖乖地上折子给端静的儿子请封了世子?能过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听太后说噶尔臧那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端静厉害了,他自然就和气,他以前就是觉得端静好性子,喜欢摆威风。反正常与宫里往来总归没错儿。”
十二格格抿抿唇:“额娘放心,我会好好劝十姐姐和那拉贵人。”
德妃满意道:“不着急,再打听下策凌私下为人,等你四哥打探完再说。泰芬珠,你也别着急,等到给太后请安告诉我就行,十格格要嫁也得等明年了。”
泰芬珠点头:“我知道了。额娘,内务府伺候得还行吗?”
德妃笑叹:“我不挑剔,皇上指了太子的奶公管理内务府,最起码这几个月要让人家觉得省心。”
泰芬珠弯唇:“那就好,您要是有想要的东西,我从宫外带给您。”
十二格格看了看额娘和四嫂,慨叹道:“毓庆宫到底尊贵啊!”
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是太子乳母的丈夫凌普,凌普本身的资历可根本不够格。
德妃扯了扯唇,她早就习惯了皇上对太子的偏爱。
泰芬珠笑叹:“你这够准时啊!”
九格格坐到泰芬珠旁边,失笑出声:“我知道您刚回来也挺惊讶的,我还想着得在前院等等您呢。”
泰芬珠抿唇笑,接着喝手里的牛乳。
九格格有些感慨:“要说我也经常见妹妹们,但是今儿和祖母聊天,才猛地意识到她们都该出嫁了,我竟然已经开府五年了!”
泰芬珠放下杯子,把十格格和十二格格的婚事告诉给了九格格。
九格格一时无言,叹道:“我和十妹妹挺要好,等她出宫,我俩凑一块儿玩也很不错。”
泰芬珠点头,九格格坐了会儿,原本打算显摆下她新学的曲子,但到底提不起兴致,起身离开了。
坐在桌边看了下府里的炭火支出,吩咐人去叫崔凛,泰芬珠站起来,被丹桂扶着转悠,她这会儿已经怀孕五月有余,得用心保持身体状态。
等到崔凛进来,泰芬珠看向他:“大阿哥的两位师傅那儿炭火用得不多啊?”
崔凛认真回话:“戴先生和李先生多与大阿哥相处,这一个月来,即便是戴先生上课,李先生也会旁听,反之亦然。少在屋内,炭火用得自然不多。福晋放心,奴才会定时去到两位先生屋里慰问他们,绝不会让先生们受冻。”
泰芬珠满意道:“不错,你办事确实用心,大阿哥住在前院,凡事都得多注意。”
崔凛恭敬地俯身:“奴才谨遵福晋教诲。”
泰芬珠点了个头:“好,你回前院吧,记得等大阿哥回府让他来正院和我用午膳。”
崔凛应下,转身离开。
等着侍女把午膳摆桌上,泰芬珠搂着虎宝,问道:“你两个师傅不对付?”
虎宝无奈地摊手:“李先生嫌戴先生夸夸其谈,戴先生觉得李先生装腔作势,确实合不来。”
泰芬珠抿抿唇:“那你阿玛什么意思呢?”
虎宝眨眨眼:“阿玛觉得无妨,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额娘,他们两个一起教我,互相想着压对方一头挺正常,以前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但是我越大,他们就越想让我认可他们自己的观点。之前阿玛看得紧些,他们并不敢多对我说教,可如今阿玛认为我应该切身体会一下他们的真实想法。”
泰芬珠笑道:“这样想当然可以,只是你能分辨出他们谁对吗?”
虎宝认真道:“所以今儿我与小舅舅去街上溜达了啊,他们两个人可能对也可能不对,但是瞧一瞧外面的人到底是如何生活,再听他们的课,感觉就不大一样。”
泰芬珠笑问:“有哪里不一样?”
虎宝抿抿唇:“大部分人只想着挣铜板,他们没功夫思考圣贤道理。”
泰芬珠皱眉:“你小舅舅带你去哪儿了?你之前可一直都说银子啊。”
虎宝憨笑道:“没去哪儿,就是我看书铺里头的伙计很忙,小舅舅替我问了问他们的工钱,然后又去看了看卖艺人的杂耍,小舅舅把我举起来看得,其实我们站到那一会儿,别人就都走了,只剩下我和舅舅还有侍卫们,所以只好我们给赏钱了。”
泰芬珠点了点儿子的脑门:“等你阿玛回来,你亲口告诉他这些,要不他就再也不可能让你跟着你小舅舅出门了。你怎么知道杂耍的?五格应该不会主动提出来吧?”
虎宝笑呵呵道:“额娘英明,李先生和我闲聊时说他看过很多种杂技,我今天也是一时兴起。”
泰芬珠笑叹:“好,就算你突然才想到这个,但是以后出门得提前与你阿玛说你想要去的地方。虎宝,如果你阿玛要罚侍卫们,你不能拦,因为他们确实是跟着你去了比较混乱的地方,你可以说明白这是你的主意,但是不能无理取闹,你得承认你有失考量,没有多带些侍卫。你小舅舅也有些不知轻重。”
虎宝咬咬唇:“额娘,我做的决定也不行吗?他们只是听我的。”
泰芬珠认真道:“你觉得在你阿玛心里谁重要?他对你是训斥和教导,对侍卫就会是惩罚,还会认为你小舅舅不靠谱。他只是特别注重你的安全。”
虎宝用力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提前告诉阿玛,等阿玛从衙门回来,我也会把这件事讲清楚,我这回确实是一时兴起,就挺好奇别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对了,额娘,我和小舅舅在书铺里看见一个文人,书铺的老板恭维他在贝勒府里当差前途无量。我身边的一个侍卫说那人应该是八叔府里的,因为他见过跟在那文人身后的侍卫之前跟着八贝勒。”
泰芬珠点了点头:“晚上你阿玛回家,你把这些都告诉他,咱先去吃饭吧,你下午不还有课吗?”
娘俩一起用了个午膳,午睡过后各干各的。
泰芬珠放下账本,刚想着胤禛快回来了,就看到他领着虎宝进屋。
胤禛坐下喝了口茶,虎宝讨好地冲泰芬珠眨眨眼,胤禛搁下茶盏,无奈道:“我倒是不反对他去外头见见世情,但是五格制不住他,就让他好好读书,等我有空了再带着他出门。”
虎宝笑眯眯挨着胤禛坐下,胤禛无奈地摇头,他有的时候也头疼,肯定不能让侍卫不听虎宝的话,那样天长日久虎宝不就习惯了由身边的下人安排?但是偏偏虎宝还是个孩子,他的做法有时候不安全,没办法,只能胤禛多盯着些了。
泰芬珠等到用过晚膳,虎宝回了前院休息,才与胤禛提了十格格和策凌的事儿。虎宝毕竟还小,康熙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公布婚事,就先不让他知道了。
胤禛一时无言,虽然九格格也是守着公主府过,但是佟家毕竟权势煊赫,只能说她与舜安颜脾性不合。可十格格这桩婚事只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就算策凌真有不为世人所知的本事,这会儿他不也还没展露吗?这只会让人疑十格格不受宠。
泰芬珠叹了口气:“额娘被汗阿玛嘱托了这事儿,就总想让十妹妹能过得好,虽然这里头许多不如意根本没法儿回避,但是如果策凌为人不错,总归是点儿安慰。”
胤禛沉吟道:“策凌与舜安颜不同,他在京城住了十多年,虽然有个爵位也当着御前侍卫,但是这些都是汗阿玛赏的,他自己算得上无根浮萍,他不敢对十格格不敬。汗阿玛会挑中他,只可能是因为他本身,他绝不会是个藐视皇家的狂妄之徒,十格格为难的只会是旁人在暗地里的冷嘲热讽。”
泰芬珠无奈,这个问题的确不好开解,玛尔浑的福晋佟佳氏其实也是继室,但是这有个前提,玛尔浑的第一任妻子并没有留下孩子,佟国纲把女儿嫁给玛尔浑,和岳乐结成了亲家确实是里子面子样样都好。
胤禛叹道:“我打听下尽快告诉你,额娘既然接了这么个活儿,总得尽心。”
泰芬珠点头:“您不用着急,额娘说等下次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再告诉她就好。”
胤禛应下。
三月初一,从宁寿宫回到永和宫坐下,德妃赶忙问道:“怎么样?策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泰芬珠和九格格对视一眼,泰芬珠率先开口:“恭谨事上,低调沉稳,不怎么与旁人来往,也算得上洁身自好。”
德妃咂摸这几句话,十二格格又问:“他的两个儿子呢?”
九格格抿抿唇:“就是很普通的孩子,喜欢舞刀弄枪。策凌地位一般,俩个孩子就混不进去勋贵的圈子,心里有傲气也有不甘。”
十二格格靠到椅子上,德妃总结道:“忠于皇上的一家人,就是策凌的地位和他的两个孩子可能让十格格不满。”
九格格点头:“最起码策凌肯定会欢喜公主下嫁,这代表汗阿玛对他的看重,他应该是想着回到喀尔喀,希望征战沙场的。两个孩子不好说,或许会害怕他们阿玛只在乎公主,也可能会高兴家里的地位提高。”
十二格格叹息:“不是十姐会在乎策凌的地位,而是大家就会议论。”
德妃不在意道:“京城的勋贵什么事儿不议论?最起码十格格能留在京城,策凌也会重视她,等生个阿哥,就待在公主府里养孩子,风言风语就当过眼烟云好了,反正也没办法。”
九格格抿唇:“十妹妹也很在意汗阿玛的宠爱。”
德妃无奈:“皇上让我说就是顾及她可能失态,这就是皇上的温柔了,婚嫁这种大事不可能处处为你们考虑,有了荣华富贵就心胸豁达些,皇上有考量不错,可九儿你对你汗阿玛也不是完全的赤诚啊!”
九格格低头不说话了,她不愿意为了表面的和谐让自己曲意逢迎马佳氏,让舜安颜和她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汗阿玛却也只是让祖母和额娘劝一下而已,他就是对佟家和她这个女儿都在意,非要苛求汗阿玛周到是有点儿过。
十二格格也沉默了,汗阿玛疼爱太子,可是她们这些人知道了太子与汗阿玛不和也没什么触动,她们没有一心为汗阿玛着想,只盼着汗阿玛让她们事事如意,不能说成有多孝顺。
德妃不再说这些,她明儿请那拉贵人和十格格来永和宫,与她们说道说道就好了。
德妃笑道:“马上就是十二阿哥的婚礼,等你参加了这场婚宴就不要再进宫了,专心留在家里养胎吧。”
泰芬珠弯唇:“多谢额娘体恤。”
九格格轻叹道:“苏麻喇姑的身子有些虚弱了,原本说得明年办婚礼的,也改到这会儿了。”
德妃慨叹:“她今年也九十三了,真是高寿啊,就冲着她的面子,你们给十二阿哥的贺礼也贵重些,皇上对这个孝庄文皇后的贴身侍女还是很有感情的。”
十二格格好奇道:“十二嫂出身富察氏,是大学士马奇的女儿,汗阿玛给十二哥挑的福晋很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冲着苏麻喇姑的面子?”
德妃摇头失笑:“十二阿哥是皇上的小儿子,皇上自然要给他挑个好的。而且十二阿哥的舅舅三年前就开始担任步军统领,这可是个顶重要的职位,十二阿哥的外家和妻族都不错。不过皇上确实挺信任苏麻喇姑。”
九格格咋舌,十二阿哥平时不声不哈的,他的舅舅都成了如此显要的高官,可要不是提及他的婚礼,大家愣是想不起来。
泰芬珠扬起笑容:“额娘放心,我会打点好给十二弟的成亲贺礼。”
德妃点头:“好,你和九儿回吧,这也不早了。”
泰芬珠和九格格起身告辞离开。
康熙不在京城,胤禵打着给胤祹准备礼物的名头出了宫。如今的政务都是大学士们整理后直接呈送御前的,胤禵与掌管宫禁的官员打声招呼就直接溜到了四贝勒府上。
胤禵还特意提前派太监到衙门把胤禛叫回来,所以他刚在前院喝了盏茶就见到了胤禛。
胤禛无奈至极:“你跑出来干嘛?”
胤禵连忙上前:“四哥您快坐,反正待衙门里也是干坐着,就回来与我聊聊天呗。”
胤禛挑眉:“你就只是来溜一圈儿?”
胤禵忧愁地叹口气:“您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在宫里多无聊啊,在阿哥所坐不住,到了上书房还不如在阿哥所呢!”
胤禛淡淡道:“你碰到隆科多了?”
胤禵眼睛一亮:“我的四哥啊,您这听话听音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我太佩服您了。”
胤禛看着胤禵,胤禵莫名其妙:“四哥,我怎么了吗?”
胤禛叹道:“我是想给你找个事儿做,可惜我无能。”
胤禵抿抿唇:“又不止我一人无所事事,就算您和哥哥们能在衙门待着,不也是人家官员供奉的摆设吗?”
胤禛没有恼,因为这就是事实,如今他最有意义的事儿就是回来检查虎宝的功课,汗阿玛不让他们插手政务的办法太多了,官员们揣摩圣意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
胤禵犹豫道:“四哥,您就没想过找人给您说说话吗?”
胤禛不答反问:“你不觉得胤祥如今的处境很尴尬吗?”
胤禵低声回答:“之前我以为汗阿玛是要培养十三哥了。我可羡慕他了,我还在念书,他却已经成了大人,可是那段时间挺短。我开始还能打听下他跟着太子处理什么政务,十三哥会很高兴地告诉我他了解到哪里的税收情况,或者是某地的民情。但之后他的眉头就老是皱着,我慢慢看出太子与汗阿玛的隔阂,觉得十三哥还不如回上书房,可是他不理这话。”
胤禛对于胤禵口中的胤祥并不奇怪,胤祥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也是个很守礼法的臣子,他觉得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直郡王和八贝勒是犯上作乱,认为汗阿玛只是一时有些偏执,胤祥是想要改变目前的局势。
胤禛认真地琢磨过胤祥的心思,最终认为这是个心怀正义的弟弟,可惜在皇帝与太子的这种事情上谈正义很不合时宜。
胤禵迟疑道:“其实我也有同样的困惑,毓庆宫是汗阿玛和文武百官都承认的,汗阿玛如今依然维护太子,可是为什么直郡王他们那么风光呢?直郡王早几年就与太子撕破脸,不敬储君怎么也不能说值得嘉奖吧?这样子算下来什么能做?什么又不能做呢?”
胤禛认真问:“你觉得直郡王得受惩罚吗?”
胤禵喉咙动了动:“就是真的时间太长了,早二十年是纳兰明珠与索额图斗,根本不能否认的是明珠代表直郡王,索额图代表太子,但是现在索额图死了明珠却活着,太子困在宫里不得自由,可是直郡王却可以随意办宴会。这”
胤禛看见胤禵一脸为难地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汗阿玛希望太子在,还是希望废太子?”废太子三个字胤禵说得极轻,胤禛听得都模糊。
胤禛拍了拍胤禵的肩膀,沉声道:“冒犯储君总会有惩罚,只是看这个惩罚来得早还是晚,十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直郡王与太子撕破脸?”
胤禵皱眉:“因为他是皇长子,有与太子叫板的身份。”
胤禛顿了顿,点头:“对,所以你安心在阿哥所住着,这会儿你觉得无所事事只能吃吃喝喝的日子无聊,但是胤祥愁得瘦了,十弟把自己关在阿哥所里轻易都不出门。想要悠闲地过没那么容易。”
胤禵叹道:“隆科多总领着侍卫从上书房外过,他特乐意与我们说话,之前汗阿玛在京的时候还好些,这些日子他更爱套近乎了。今儿还正好就逮着我一个人在宫道上,我简直是烦不胜烦,汗阿玛什么时候能敲打他一下?”
胤禛淡淡地笑了:“佟国维去年因为老病回了家,隆科多着急些正常,他也快被收拾了,不过如果能在那之后低调下来,他估计就是佟家新一代的话事人了。”
胤禵趴到桌子上,喃喃道:“所以我们只能安分守己。”如果太子顺利登基,老大和老八肯定捞不到好下场,如果不是,胤禵踌躇地抬头看向胤禛。
胤禛淡淡道:“十弟能帮着八贝勒结交人脉,但是人脉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十弟不想亲自上阵摇旗呐喊,他不敢,你敢?”
胤禵哑然,他也不敢,哥哥们都对直郡王和八贝勒敬而远之。
胤禵沮丧地思考人生,胤禛没有劝慰的意思,之前胤禟想着做生意就是想给自己加点儿砝码,给不了老大和老八实打实的好处,人家凭什么拿胤禟当贴心人呢?都知道汗阿玛忌讳拉帮结派,把胤禟和胤俄拢到身边是有风险的。
胤禵咂咂嘴:“四哥,您给十二哥准备好礼物了没?”
胤禛点头:“准备好了。”
胤禵笑了笑:“和我去街上给十二哥买个摆件儿吧?我打着这个旗号出来怎么好不带个东西回去呢?”
胤禛瞪他一眼:“以后不允许随便拿哥哥们当借口。”
胤禵赶紧答应,他真的有些怵了这些兄弟,十二哥倒是温和,但也不知道人家到底咋想。
兄弟俩上街给胤祹挑了个礼物,胤禵搜罗了一大堆书,胤禛失笑:“你要当大文人了?”
胤禵挑唇:“我给自己找点儿活做,九哥给我看的洋人书籍挺有意思,我还打算自己试着翻译下。”
胤祹大婚,泰芬珠和九格格进了正院就坐到哈达那拉氏身边。
哈达那拉氏磕着瓜子,轻笑道:“快看,那就是十二弟的舅母。”
泰芬珠看了眼托合齐夫人身边的福晋们,目光一转就看到安郡王妃矜傲的坐在一旁并不搭话。
九格格眨眨眼:“托合齐一家之前是安郡王府的奴仆,后来才转到内务府的,如今竟然能和安郡王妃面对面地说话了。”
哈达那拉氏打趣道:“也不知道安郡王妃有没有为昔日故人感到欣喜?”
泰芬珠扭头问哈达那拉氏:“她们从坐下就一直泾渭分明?”
哈达那拉氏笑着点头:“你没看坐的位次都挺讲究吗?安郡王妃和八福晋、直郡王妃坐那一边儿,咱们是在这边儿的。”
九格格低声道:“正院儿这样儿,前院估计更是。”
泰芬珠认同地点头,哈达那拉氏扯了扯唇,飞黄腾达后再见旧主,托合齐应该会舒坦吧?
胤祹招呼胤禛坐下,胤禛笑容满面:“十二弟快忙去吧,今儿是你大喜,这娘亲舅大,多去敬你舅舅几杯才是正事儿。”
胤祹喵了眼那边儿的托合齐,笑道:“那四哥随意,弟弟先忙去了。”
看着胤祹走远,胤祐挑眉:“您还挺关心十二弟的?”
胤禛扯了扯唇:“可别再闹笑话了,九弟和十弟的两场婚宴都有不愉快。”
胤祐轻松道:“您放心吧,托合齐可不是一般人,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与人起争执。咱们看着他与玛尔浑尴尬,是因为安郡王府接受不了自己的包衣成了皇家的包衣,他们不乐意把这篇翻过去。”
胤禛小声嘱咐:“反正离托合齐远些,也少引起他注意。”
胤祐点点头,四哥觉得汗阿玛很有可能会让托合齐监视京城动向,胤祐也不认为汗阿玛会不盯着京师,不太清楚是谁干这个,但这些要害位置上的人都有必要远离。
胤禩转悠到这边儿,笑着打了个招呼:“我刚刚还没见着您,四哥什么时候来的?”
胤禛笑呵呵道:“我刚到,八弟来得早。”
胤禩笑着摇头:“我来得那会儿人已经不少了。”
安郡王的长子华玘过来找胤禩,胤禩笑道:“四哥和七哥坐着,我先过去了,”说完转身离开。
胤祐看了会儿老八的背影,失笑:“四哥喝茶,咱俩聊吧。”
胤禛端起茶抿了口,笑了笑却没说话,只是盯着在场的人瞧。
胤祐见状也不在意,抬头百无聊赖地打量这婚宴,下半年胤祥要成亲了,太子肯定要参加,到时候看着这帮宗室得有多堵心啊!虽然也知道人家就是亲近老八,但真的是见一次惊叹一回,这种盛况能维持多久呢?
胤禛低头慢条斯理地品茶,直郡王莽撞地在朝堂与太子急赤白脸地争吵,胤禩却总能维持风度,约莫直郡王是真认为能与他较量的只有太子,汗阿玛绝对是更喜欢他而不可能是胤禩。
至于胤禩,胤禛笑着叹了口气,不光那些人喜欢,其实他也待见胤禩的性格,温文尔雅的人谁不乐意亲近?胤禩对着他这个四哥从来亲切随和,这样的愿意包容别人过失的皇子确实值得他们跟随,谁乐意主上是一个严苛的人?胤禛真的理解这些人。
胤祐笑道:“四哥,咱们看十二弟拜堂去。”
胤禛起身,和胤祐往厅里去。
看着胤祹和富察氏走进来,胤禛嘴角挂着一抹笑,他也得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才是,等到需要的时候再显出雷霆手段也不急嘛。汗阿玛带着太子南巡,胤禛听闻官员们对太子都挺赞誉有加,所以他过几天还是再去潭柘寺住一段日子吧!
胤祹的婚宴过后,四贝勒府又收到一张请帖。
泰芬珠拿过丹桂拟的礼单仔细看了看又放下,这份贺礼得胤禛过目拍板。
瞧了瞧外头的天色,估摸胤禛应该快回来了吧?
胤禛正在前院听虎宝背书,只不过他今天稍有些走神,虎宝停下,胤禛眼睛眨了眨:“你都背完了?”
虎宝自信地点头:“嗯,要不我默写一遍给您瞧?”
胤禛扯了扯唇:“不用了,我知道你学功课认真。”
书房里就父子俩,胤禛说完话又低头沉默了下来,虎宝挪到胤禛身边,轻声问:“阿玛不高兴?”
胤禛勾了下唇:“怎么?你想要开导我?”
虎宝有点儿脸红:“万一我可以让您茅塞顿开呢?”
胤禛真的笑了,虎宝抿抿唇,但还是认真地看着他。
胤禛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想要进宫,我就为什么发愁。”
虎宝迟疑道:“您平常应该碰不到我的叔叔伯伯们吧?”
胤禛失笑:“总会有碰上的时候,你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学,也藏在家里不出去?”
虎宝嘟嘴:“我哪里不出门了?您不说好一个月带我逛三次街吗?我前天还去酒楼吃饭了。”
胤禛笑叹:“你就与我插科打诨吧,我说得是你不想和堂兄们相处。”
虎宝认真解释:“我不怕他们的,但是祖母说了,弘皙哥哥得宠,汗玛法却没见过我,皇宫是汗玛法的地盘。”
胤禛抿抿唇:“其实这天下都是你汗玛法的地盘,我也得听他的,你如果和弘皙关系好,或许对你有好处。”
虎宝想了想,问道:“那能不能等我长大后再讨好弘皙哥哥呢?”
胤禛搂住虎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谈不上茅塞顿开,他只是再一次意识到他只能等,虎宝不觉得等上几年会怎么样,其实他也不应该着急。真正需要着急的是太子,或许还有汗阿玛,他二人才是骑虎难下。
虎宝犹豫着问:“阿玛,您需要我和弘皙哥哥玩儿吗?我可以到毓庆宫找他的。”
胤禛低头看着儿子,温和道:“不用,即便你与弘皙亲近,我也不一定向着太子,只会让你小小年纪陷进这场风波。”
虎宝不太理解,胤禛笑了笑,他好不容易留在京城不需要再跟着汗阿玛和太子外出,心里的打算也没变,当然不可能让虎宝趟这浑水。胤禛原先想着要是汗阿玛发话,那他必须恭顺地把儿子送到上书房,谁曾想汗阿玛就在除夕宴上那么随意地问了两句也再没下文,三哥和七弟都拒绝了,他更不可能同意。
虎宝皱着小脸:“阿玛,那您不高兴怎么办?”
胤禛失笑:“你难道是想替我与你叔伯打交道?”
虎宝咬唇:“您和七叔好,我与弘皙哥哥和弘昱哥哥好,这不就两全其美?”
胤禛直接笑出声来,他儿子这么大就懂两边下注了吗?
虎宝拽了拽胤禛的袖子,这是在笑话他。
胤禛认真地问道:“你去看卖艺人表演杂技,为什么要在叫好之后再赏他们银子?”
虎宝皱眉:“人家要吃饭穿衣啊,我的一声夸赞不能带给他们粮食布匹,银子最有用。”
胤禛点头:“对,那么你觉得你能用言语哄住大你四岁的弘皙吗?”
虎宝眨眨眼,沮丧道:“应该不可能。”
胤禛笑道:“那又要怎么两全其美呢?”
虎宝抿唇:“阿玛,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如果今年过年的时候,弘皙哥哥亲近我,那是因为我是您的儿子,我是帮不了弘皙哥哥和太子殿下的。”
胤禛轻笑:“所以我只能不高兴了。”
虎宝嘟囔道:“那您去庙里的时候带上我呗。”
胤禛摇头:“不行,你要听师傅讲课,而且你拜佛做什么?”
虎宝欲言又止,胤禛静等他说话,这孩子在他跟前儿从来坦诚。
虎宝小心翼翼问:“阿玛,您真信佛啊?”他阿玛抄写佛经的时候很专注,虎宝纳闷儿很久了。
胤禛沉吟道:“有些信,也不太信,但是那终归是个能静心的地方。”
虎宝勉强点头:“好吧,您住几天就回来啊,我还得向您请教功课呢。”
胤禛睁大眼睛:“你不会是担心我出家吧?”
虎宝讪讪地笑了:“您那么爱去庙里,我就打听了下谁会天天住那儿,那不就是和尚吗?”
胤禛简直哭笑不得,无奈道:“得了,你快别琢磨了,我没打算当和尚,我抄佛经只是修身养性,我说你老偷看我干嘛?我也饿了,咱快去用晚膳行不?”
虎宝赶紧点头,胤禛好笑地牵着他往正院走,这孩子的想法可真是天马行空。
虎宝扒着饭,眼睛就瞄到了红色的请帖,疑惑地看向泰芬珠,泰芬珠早就注意到他在往那儿瞧,笑叹:“你倒是眼尖,阿灵阿的长女要成亲了。”
虎宝不确定道:“是十叔舅舅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