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看着四哥:“那您要去佟家请他来参加侄儿的洗三满月吗?”
胤禛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动,摸了下他刚刚安排好的宴客名单,摇头:“我不去。”
胤祐就猜会是这样,只不过:“四哥,汗阿玛很亲近佟家,您也在孝懿皇后的膝下被抚养过,鄂伦岱拦下我说话的事情瞒不住,就怕汗阿玛觉得您傲慢。”
胤禛叹了口气:“我明白汗阿玛看重舅家,只是佟家已为一朝天子母家,如今这个局势,佟家不该与任何一个皇子有亲密的关系。”
胤祐斟酌了一下,说道:“他们把佟佳格格送进宫,本身就有再得一个皇子外孙的想法,现在不过是意识到时候晚了,再生个阿哥也无济于事,才退而求其次罢了。”
胤禛看了看屋内没人,淡淡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不只是现在的佟佳格格,曾经的孝懿皇后也是为了皇子进宫的,我还记得她生下八格格时她和佟家的失望。”
胤祐咬了下嘴,问道:“那您真的不打算去趟佟家吗?”
胤禛认真道:“我没有去的原由,请帖我给了,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送份礼,这七八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没有改变的理由啊!”
胤祐笑了:“您还看不上佟家的示好不成?”
胤禛看着七弟,到底是说了实话:“孝康章皇后母家这一支本就是因为汗阿玛才兴盛起来的,如今直郡王和太子争锋,这是汗阿玛的儿子啊!他们既是汗阿玛的舅舅和表兄弟,又是全凭汗阿玛才有了如今的尊崇,怎么敢妄自插手皇子之事,岂非不忠不义?”
胤祐真的笑了:“弟弟觉着您才是真的忠臣孝子。”
胤禛苦笑摇头:“七弟快别打趣我了,我也不是纯粹的赤子之心,佟家其实色厉内荏,他们起势太快,招了很多人的眼,又不懂得收敛,鄂伦岱隐隐地将自己居于皇子之上,对我们摆表叔的款儿,这样的人家我可不敢随意亲近,尤其是汗阿玛没示意的时候。”
胤祐勾起唇角:“汗阿玛的圣意已经很分明了,承乾宫格格就是汗阿玛给佟家的警告,可弟弟瞧着他们是认不清也不愿意认清的。”
胤禛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牛乳茶,佟家太不识趣,本来可以安安分分地当着天子外家,下一任的皇帝顾及祖母也会对佟家照拂一二,如今却硬要掺和进来,看来佟家的显贵也就是汗阿玛这一朝的事情了,如此心大的外戚谁上位都不会喜欢。
胤祐悠然自得地喝着茶不再搭话,汗阿玛一直都想让佟家置身事外,可惜人家不愿意做坚定的保皇党,想要拿着汗阿玛给的资本做下一朝的从龙功臣,就看汗阿玛能优待他们到几时了?什么时候汗阿玛默认他们下注了,他们就被汗阿玛放弃了,顶多顾及着生母的生养之恩给佟家留一线希望罢了。
胤禛整理好心情,接着规划他儿子洗三礼,胤祐既然来了,自然要多待一会儿,胤禛感叹道:“这有了阿哥的感觉就是不太一样啊!”
胤祐笑道:“有一种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胤禛歪头想了想:“就是感觉我这是真的有一个安稳的家了。”
胤祐扬唇笑了下,四哥这话感慨颇多啊!
等兄弟俩上桌吃饭,胤禛把人都打发出去,才开始诉说纷纷思绪:“我之前真的挺担心我有个庶长子。”
胤祐见左右无人,说话也是放松:“您是害怕直郡王和毓庆宫的事儿在家里重演?”
胤禛喝了杯酒,点点头:“不能不怕啊,眼见着他们俩之间无法善了了,这爵位和储位不是一个样儿吗?我顶多努把力让一个儿子得个亲王,其他的就得是镇国公辅国公,顶天了拿个贝子,这里头差距太大了,看了直郡王,谁相信庶长子会安分?”
胤祐叹了口气,发愁道:“您这是安稳了,我那儿还是一团糟呢!”
胤禛关心道:“弟妹不是温和大度了很多吗?”
胤祐无奈道:“我从来也没觉得哈达那拉氏是个小气吝啬的人,出身大家,出手阔绰,给大格格的待遇都是按着郡主的分例给的,只是待纳喇氏就是诸多打压,纳喇氏委屈,可是我也不能说福晋不对,毕竟妾侍伺候主母应当应分的,我这回来在前院住半个月了,头疼得很。”
胤禛和胤祐碰了个杯,给他出主意“你拿福晋没办法,就先冷待一下格格好了。”
胤祐抿抿嘴,“其实我是想劝劝福晋,要是想给妾侍立规矩,就都立好了,不要只针对纳喇氏一个人,毕竟有大格格的情面在,可是我也明白她的担心,我确实没办法。”
胤禛看着胤祐,见他打开了话匣子,静静地听着。
胤祐苦笑:“我其实后悔没带福晋去塞外了,那会儿是看大家都没带女人,我说就算了吧,这要是能把她带到塞外,让她怀个孩子,她不再警惕纳喇氏,我家里就太平了。”
胤禛说道:“这也不晚啊!”
胤祐扯唇无奈地说:“四哥,我也就是和你说,只要我一去后院,福晋就得认真盯那个格格两月,生怕有人怀孕,让我为福晋守身如玉吧,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怀孕?而且关键是格格是汗阿玛赐的,他老人家没说不叫格格怀孕,我不想在这个上头招眼,传出去没准儿就成了我畏惧福晋,福晋再习惯了我守着她一人,我以后更难办嘛!”
胤禛皱皱眉:“总不能叫后院这些事儿牵扯到你,我的两个格格从来不给我添麻烦,你四嫂什么都能管好。”
胤祐叹口气:“这事儿其实也怪我,不该之前叫纳喇氏管着后院儿,她有些不太服从福晋管教,福晋想压她,又得顾忌着大格格,我觉得纳喇氏也没犯什么大错儿,也不忍心真把她怎么着,总之,我就是左右为难。”
胤禛顿了顿,还是说道:“生育有功提一下待遇就好了,实在不行再拉拔下她娘家,不能让她插手内宅事务啊。”
胤祐揉了揉额角:“我那会儿是真不太懂,觉得纳喇氏心里应该有数,下人们也应该分得清谁才是主子,福晋和嫡子才是未来家里头的正主儿嘛!我要不想要嫡子,我娶福晋干嘛呢?总不能就凭着纳喇氏早伺候我几年,我就认了他阿玛当岳父吧?谁知道呢,人家还真就打得是先来先得的主意!”
胤禛无言了,四妃都是包衣女子,皇子都能被她们生了,包衣的人自然觉得后院的孩子都由他们女儿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名义上的皇子岳父做不了,做实际上的更好,等阿哥长大,七弟不得看在儿子的面上对妾侍的母家多有照拂?
胤祐摇着酒杯,笑容有些无奈:“我是犯傻了,觉得福晋是出身大族心里对权力很计较,没想到后院女人都是如此,四哥,我真的好奇过,纳喇氏盼着自己赶在福晋前头再怀一胎是个什么目的?然后我就派人盯了盯她,自己也套了套话,反正她的大概意思就是说,不愿意受福晋指派,想要站稳脚跟,让福晋不敢随意支使她。”
胤禛眉目阴沉:“那家里不就乱了吗?政出多门会朝局混乱,府里头女主子多了,怎么可能不乱?”
胤祐闷了杯酒,“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她在我面前指责福晋的时候,谈到她在家里怎么怎么自在,怎么怎么轻松,就自从那天,我已经半个月没去过后院了!”
胤禛不满道:“她给你做格格还委屈她了不成?女儿将来能嫁到蒙古做王妃,生个儿子是宗室,叫汗阿玛是玛法,她的娘家不得好处吗?她自己在贝勒府里吃穿不愁,难道她嫁到普通旗人家里就万事不愁养尊处优吗?”
胤祐喉咙紧了紧,低声道:“虽然我额娘也是包衣出身,但是我还要这么说,包衣把我们当成了登天梯,纳喇氏本身不可能想那么远,但她下意识地想和福晋分庭抗礼,想生个儿子将来继承我的爵位,想要压住嫡子或者干脆不让嫡子出生,她和她的娘家借此一步登天,说得可怜好听,她没把福晋当成主子,没把自己当成妾侍。”
胤禛挠了挠头:“我觉得主要是太宗有五个福晋,所以一些有资历的妾侍就觉得自己地位应该很高,自己的儿子和嫡子地位差得也不远。”
胤祐叹口气:“那能一样吗?那五位福晋分别来自科尔沁部和阿巴噶部,都是太宗进攻中原的得力助手,纳喇氏要是有这样的家世,就不会做我的格格了。”
胤禛挑挑眉:“我说得这是远的,近的不就是直郡王吗?汗阿玛多疼这个长子啊!惠妃不也是包衣出身吗?这事实明摆着就是庶长子也可以嘛!而且汗阿玛也没觉着有什么大不了。”
胤祐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看着胤禛:“四哥,我知道你有嫡长子了,但你也别说这些风凉话吧?我不是汗阿玛,我可受不了府里头乱成那样,我这连儿子都没有呢,我还可以调整调整,能让家里头安详,肯定不能撺掇着她们对峙!”
胤禛讨扰地敬了胤祐一杯酒,“四哥也不是那意思,就是说你别在意,反正后院过成什么样子,你都是那府里的爷,她们谁不得围着你转?”
胤祐笑了:“我毕竟是做阿玛的,既然看明白这女人都是什么样,我就想还是嫡长子继承制吧,福晋有了嫡长子底气充足,就会对妾侍庶子宽容些,真要让妾侍得了势,她总得想方设法把福晋压下去以绝后患,我不想费那个心看后院斗法和她们做戏,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多睡会儿呢,反正我也只能把爵位传给一个儿子,是嫡子还是庶子对我来说没区别!”
胤禛促狭道:“要是没区别,荣妃娘娘怎么会非要送避子汤呢?”荣妃送了好几年,董鄂氏进门后又与格格们闹腾了那么久,这事儿早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胤祐失笑:“嫡子毕竟会有福晋娘家帮衬些,确实要比庶子过得轻松,将来承爵也会让众人无话可说,是要更好,荣妃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只是我不能叫我额娘难办,汗阿玛喜欢咱们多子,真那么干了,瞒不住多久的。”胤祐绝对相信汗阿玛还是关注着他们府上的。
胤禛长出了一口气:“太子妃生下三格格一年半了,毓庆宫就没有过喜讯。”
胤祐摇头:“二阿哥被汗阿玛赐名弘皙,李佳氏被立为侧福晋,其他人难出头啊!”
胤禛夸赞道:“我是越想越觉得汗阿玛厉害,太祖和太宗的后宫那基本无可争议,额娘高贵,儿子贝勒女儿公主,额娘卑微儿子就是辅国公女儿有的还没封号,那高下都是在战场上定下来的。咱们汗阿玛,硬是能让后宫谁也不敢插手皇子,不容易啊!”
胤祐被四哥作怪的样子逗笑了,说道“您也可以和四嫂她们说啊,说将来您的家产都是大侄子的,这样四嫂放心,后院安宁。”
胤禛斜他一眼:“那我的其他儿子们都饿死不成?你四嫂又不可能只生这一个,难道什么都给大的,把其他儿子扫地出门?再说了,太宗那会儿,不同额娘的儿子之间尊卑分明,都称不上兄弟,主仆夸张一点儿,但绝对算得上衙门里的长官与下官了,我白天去衙门,晚上回衙门?”
胤祐笑得肩膀发抖:“我说的是爵位,不是所有钱财。”
胤禛也笑了:“我总是希望将来孩子们都和睦,希望他们之间有手足之情,不想让其他儿子在老大面前唯唯诺诺,也是害怕老大养成骄狂的性子,不知道行不行,反正我要试一试,所以我不会提爵位的事情,不想他们都怀着功利之心,不让这件事儿从一开始就横在儿子们中间,最好让其他的儿子都服老大。”
胤祐感慨地和四哥碰了个杯,他们都觉得汗阿玛对待直郡王太放纵,觉得他既然立了太子,就应该明确地区别对待其他儿子,告诉太子其他兄弟绝对不会威胁他,可是轮到他们自己做阿玛,竟然也盼着儿子们亲如手足,人性如此啊!
胤禛品着嘴里的酒,他好像更加理解汗阿玛了,汗阿玛未必不知道太子对兄弟们没什么感情,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对其他儿子们都疼爱几分,要不皇帝太子一同无视皇子,那外臣又该怎么轻贱他们这些人?
胤祐轻笑道:“我看透了,这后宅就是纠纠缠缠麻烦至极,怎么都不可能面面俱到,幸好福晋不错,就这样过呗!”
胤禛笑着点头:“你今儿在我府上住啊,明天可没有朝会,不要晕乎乎地回家。”
胤祐笑道:“都听四哥的。”
胤禛看着胤祐安顿好,才步履轻快地往正院走,他要去看儿子。
闻着这寒冬腊月清冽的空气,感受着寂静的夜晚,胤禛心旷神怡,进了屋子,褪下外衣,烤了烤火,胤禛惊讶地发现泰芬珠在看儿子,“你怎么还没睡?”
泰芬珠微侧着身子看孩子,轻声道:“我不困,下午睡多了,刚刚才醒过来的。”
胤禛坐到床边,看着儿子睡得香甜,轻轻地点了一下他的小手,问道:“起个小名儿好不好?”
泰芬珠眼睛黏在孩子身上,温柔道:“好,叫什么啊?”
胤禛眨眨眼:“就叫虎宝。”
泰芬珠笑着看向胤禛:“虎年出生的宝宝?”
胤禛理所当然地点头:“虎年生下的大宝贝!”
泰芬珠不小心笑出了声连忙捂住嘴,看见儿子依然睡得安稳才放心。
胤禛笑着看了她一眼,叮嘱道:“不要让虎宝和你一个屋,你得好好做月子,乳母都是靠谱的,让她们带虎宝在西次间就好。”
泰芬珠笑着答应:“都听爷的。”
胤禛笑了,“那你现在也听我的,赶紧睡吧,就算不困也闭着眼睛,我把虎宝抱过去。”
泰芬珠刚要点头,反应过来惊讶道:“您能抱稳吗?”
胤禛自信地挑眉:“我观察了奶嬷嬷的姿势很久呢,而且我下午都试过了。”
泰芬珠还真不知道这事儿,她方才醒来吃了口饭还没顾上问呢。
胤禛果然稳稳当当地抱起了儿子,慢慢地往西间儿走,只是那步伐迈得特别小,看一眼地走一步路,泰芬珠认真地看着,眼含笑意,真好!
等胤禛一身轻松地回来,就看到泰芬珠眨巴着眼睛笑看他。
胤禛脸有些红:“我多抱抱,很快就熟练了。”
泰芬珠灿烂地笑:“额,爷最厉害,我相信您呀!”
胤禛给她拉了下被子:“你快睡吧,我回前院了,七弟住下了,明儿我和他一起去衙门,虎宝的洗三礼我都安排好了,让崔凛给你回话就好。”
泰芬珠笑道:“好,爷早些休息。”
胤禛声音柔和:“好。”
看着胤禛离开,泰芬珠闭上了眼,嘴角的弧度扩大,今儿她升级做额娘了哎!
次日,胤禛和胤祐结伴进宫,刚到值房,乾清宫就来人请。
胤禛无奈地去拜见汗阿玛,这只叫他一个人,怒火不就只冲着他了吗?
进了屋子,康熙面色和煦,温声叫胤禛坐下,胤禛受宠若惊,这段时间他第一次捞到座位。
康熙笑问:“你福晋生了个阿哥?”
胤禛欣喜点头:“都是承蒙汗阿玛庇佑。”
康熙温和道:“你洗三准备好了吗?”
胤禛点头:“儿臣昨日下午没去衙门准备的,有些失态了。”
康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儿子少去半天怎么了?
胤禛等着汗阿玛的问话,他总觉得他不可能只问虎宝。
康熙收了笑,盯着胤禛:“你要去清江浦?”
胤禛正色回答:“河运关乎国计民生,朝廷但有所用,儿臣莫不敢从。”
康熙认真道:“你懂治河吗?如果不懂你去那儿也只能干看着,胤禛,朕知道你聪明,你调阅了那么多的卷宗,你该知道你去清江浦对你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
胤禛低头:“儿臣略懂一些,儿臣不要紧,只要能为汗阿玛尽力一二即可。”
康熙淡淡道:“跟那些工匠学的?”
胤禛诧异地抬头,康熙笑了:“你是朕的儿子,朕知道你的那些心思,可是胤禛,做人不能锋芒毕露,有些事交给于成龙去办。”
胤禛喉咙动了动:“汗阿玛的意思是?”
康熙叹了口气:“朕同意你去清江浦,永定河太不像话,之前于成龙信誓旦旦,结果很不如意,各方人马都盯着他,他现在是被架在火上烤,清江浦必须做好,于成龙自己也清楚,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他去办,他不敢不从。”
胤禛咽了咽口水:“汗阿玛,您知道吗?”怪不得是正月出行。
康熙点头:“当时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有靳辅在前,于成龙畏手畏脚,清江浦不能再像永定河一样,但是南方一直都不太安定,胤禛你要当心,毕竟山高路远,朕不可能时时看顾你。”
“胤禛,你过来。这些天你要多准备些。”
康熙仔细地给胤禛讲解了当地的情况,尤其是士绅和官面上的联系。
胤禛听了一肚子教导晕晕乎乎地离开了乾清宫。
被冷风一吹,胤禛暗道,不对啊,那他儿子的满月宴怎么办?
又是中午,胤禛回了家,坐在泰芬珠床边,长吁短叹:“咱们儿子生在腊月,满月宴要在正月了,汗阿玛的意思是正月初三就启程,虎宝的满月是在初九,哎,我这个当阿玛的竟然不在。”
泰芬珠握住胤禛的手:“爷放心,我都能办好,清江浦在南边儿,您才是辛苦。”
胤禛反握住她的手,“不辛苦。”
泰芬珠笑得温柔。
胤禛愣坐在床边思绪繁杂。
泰芬珠半躺在床上,紫苏进来禀报:“福晋,七福晋来了。”
爱新觉罗氏笑道:“我和你嫂子们就先出去了,你和福晋们好好聊。”算算时间,这些妯娌们也该来了。
泰芬珠拉住额娘的手:“您一会儿再和嫂子们来看看我。”
爱新觉罗氏笑着点头:“放心,等吃完席,我们肯定要再进来的。”
看着额娘和大嫂二嫂三嫂出去,泰芬珠探身看了看旁边摇篮里的虎宝,见他咂吧着小嘴,会心地笑了,一抬头就见着了哈达那拉氏往进走,“弟妹快坐啊,外头冷得很吧?”
哈达那拉氏笑着站到摇篮前瞧了瞧孩子,赞道:“咱们大阿哥真是俊,随了四嫂的好容貌了。”
泰芬珠笑道:“弟妹可别打趣我,大阿哥小人家一个,哪里能看出俊不俊?”
哈达那拉氏坐到椅子上:“四嫂太谦虚了,您总归比我好看吧?”
泰芬珠失笑出声,哈达那拉氏真的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亲近了之后说起话来很随和,其实像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首先气色就很好,又都是五官端正的相貌,怎么的也不会难看了。
泰芬珠认真道:“你也很好看。”
哈达那拉氏笑得开心:“您这是拿我当小孩子哄了。”
泰芬珠抿唇笑:“实话而已,弟妹喝茶。”
哈达那拉氏喝了口姜茶,她喜欢这个口味的,感叹道:“四嫂不知道,我刚刚过来可是冷得很,喝您这一杯茶算是舒坦了。”
泰芬珠笑眯眯道:“知道你喜欢,特意给你备下的。”
哈达那拉氏有些惊奇地看向摇篮:“大阿哥也没被我们吵醒哎。”
泰芬珠声音柔和:“他睡得沉。”
哈达那拉氏羡慕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得个阿哥?我这嫁进来也快两年了,真挺着急的。”
泰芬珠笑了笑:“有请太医诊过脉吗?”
哈达那拉氏点头:“自然是请过的,太医说我没什么问题,就是缘分没到,我挺苦恼的。”
泰芬珠正要说话,紫苏进来回话:“福晋,三福晋来了。”
泰芬珠笑着问:“她人呢?”
紫苏回道:“三福晋正在外面烤火呢!”
哈达那拉氏附和道:“外头冷得很,确实不能把寒气带进来,四嫂还是安排个人在外间伺候着暖暖身子,大阿哥小,得多注意。”
泰芬珠笑道:“你说得对,紫苏你和丹枝就服侍福晋们卸了斗篷在外间去去冷意。”
紫苏应声退下,其实她们就是这么安排的,丹枝一直站在外间,三福晋和七福晋很自觉,要是换了直接往里走的,她俩肯定会拦。
董鄂氏笑着走进来,挑挑眉:“你们聊得热闹啊!”
哈达那拉氏和董鄂氏请了个安,泰芬珠打趣道:“可别怪我怠慢,我就不起身啦。”
董鄂氏笑声清脆:“我哪敢啊?你可是大功臣,快好好歇着吧!”
看了看大阿哥,董鄂氏认真道:“瞧着不胖,倒很健壮,小脸蛋红扑扑的。”
哈达那拉氏跟着赞道:“就是个好孩子。”
董鄂氏拉着哈达那拉氏坐下,关心问道:“怎么样?身体舒坦吗?”
泰芬珠点头:“还好,我生孩子没遭太多罪,挺顺利的。”
董鄂氏认真打量了一下泰芬珠的脸色,笑道:“你总算是熬出来了。”
泰芬珠抿唇笑了笑,哈达那拉氏有些幽怨:“我还没熬出头呢!”
董鄂氏好笑道:“她都嫁了七八年了,这才将将有了个儿子,你且不用着急呢!”
哈达那拉氏搂搂董鄂氏的胳膊:“我们中间就三嫂最好命,这嫁给三哥才三年就有了两个阿哥,三嫂是真的三年抱俩。”
董鄂氏得意道:“你加把劲儿趁早撵上我不就好了吗?我虽然有了两个儿子,可我的后院也不省心啊,也就是阿哥能给我撑撑腰了!”
哈达那拉氏嗔怪道:“四嫂您瞧,三嫂高兴地嘴角都要飞到耳朵根儿了,还要故意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泰芬珠笑道:“三嫂确实好命,事事都顺利地很。”
董鄂氏拍拍哈达那拉氏的手:“好了,不与你说笑,你反正要多上心才是。”
哈达那拉氏耳朵尖,说道:“好像是五嫂和八弟妹来了。”
董鄂氏扭头看着紫苏进来,笑道:“你倒是厉害,这是想五弟妹了吧?”
哈达那拉氏笑笑不搭话,虽然七爷和八爷关系平淡,但是今儿是四嫂儿子的洗三,没必要给八福晋难堪。
董鄂氏瞟了眼外头,坐正身子表情矜持,她不是无缘无故地看八福晋不顺眼。听闻八阿哥独宠八福晋,这可不是谁打听出来的,是八福晋自己隐约透露的,就是显摆给她们看,单这样也就罢了。
郭络罗氏孤傲地很,有些看不起董鄂氏玩弄手段打压妾侍,言行中这种意思难免显露出来,董鄂氏既是郡王妃也是嫂子,自然不惯着她。两人连面上的亲热都维持不住。
他塔喇氏和郭络罗氏一前一后地进来,他塔喇氏直接挨着董鄂氏坐了,郭络罗氏原本打算往摇篮处走的脚步硬生生地拐了个弯坐在了他塔喇氏下首。
泰芬珠温声道:“辛苦五弟妹和八弟妹冒着这严寒来参加洗三礼了。”
他塔喇氏笑笑:“四嫂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郭络罗氏打扮地很是精致亮眼,闻言笑道:“我们做叔婶的,这都是本分,八爷和四哥都在孝懿皇后膝下长大,更是要亲近几分呢。”
泰芬珠只是温和道:“那也是辛苦八弟妹了。”对于后头的话不做丝毫回应。
董鄂氏喝着牛乳茶,这郭络罗氏真够不识趣的,就是几个妯娌说话,非要把这种敏感的话题搬到台面上,她不会觉得她在这儿说几句话,四贝勒就能对老八有什么好感吧?她表达了亲近,四福晋就得赶紧接下?董鄂氏心里嘲讽,公主都没郭络罗氏这么大的脸面!真不知道安郡王都教了她些什么!
郭络罗氏笑容顿了顿:“不辛苦,让我瞧瞧咱们大阿哥。”
泰芬珠笑着点头,其他三个人都不说话,郭络罗氏有些尴尬,匆匆看了一眼就又坐下了:“四嫂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好儿子。”
泰芬珠体贴地问道:“一路过来,弟妹想必是冷了,你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郭络罗氏笑着端起了茶盏。
哈达那拉氏已经说起了冬天什么样的斗篷暖和,七爷和四爷关系好,她不能看着冷了场。
几个妯娌在正院不咸不淡地说着话,少顷,几位公主到了,众人复又热闹起来,说笑一番后只留下九格格和十二格格,其他人都移步去了别的屋子。
前院气氛同样一般,胤祐帮着招待客人,并不往胤禛身边凑,关系亲近用不着在今天表示。
胤祐站在胤禵身边,笑问:“你就这么高兴?高兴不用去上书房?”
胤禵嘟嘴:“七哥,自从四哥告了师傅们一状,我们每天都是黑着天进学黑着天回阿哥所,就从前也没有这么上过课啊!”
胤祐失笑:“谁叫你们之前上课那么敷衍?这顶多只能算是补偿。”
胤禵瘪瘪嘴,很懂事道:“七哥去和别人寒暄吧,我乖乖坐在这里,您不用费心招待我。”
胤祐靠到了椅子上,低声道:“我就是在你这儿偷懒而已,怎么?不让七哥在这歇会儿?”
胤禵睁大眼睛:“您又不是那偷懒的人。”
胤祐惆怅道:“我怎么不是个偷懒的人了?你四哥才是个任劳任怨的,这连你侄儿的满月都不参加就要奔赴清江浦了。”
胤禵疑惑地问:“七哥,刚刚佟家的人来找我干什么?”
胤祐淡淡道:“随意问候两句罢了。”
胤禵叹口气:“你们就会看我是个小孩儿敷衍我,我都懂的,只是我挺想不明白,我四哥是皇子,宫妃抚养他那是荣耀,这佟家倒是势头大,反倒像是我四哥占了他们便宜一样。”
胤祐眼里透出笑意:“你倒是什么都懂啊?”
胤禵挺挺胸膛:“那是当然的,四哥可是夸我聪明。”
胤祐漫不经心道:“承乾宫的佟佳格格估计要登德妃娘娘的宫门了。”
胤禵无奈道:“之前就试着和我额娘搭过话,我人小,也没办法。”胤禵看着四哥在那边儿谈笑风生,真是头痛,额娘咬牙切齿拿佟佳格格没招儿,四哥毕竟有一段抚养之恩在,不好对佟家太冷淡,左右为难啊!
胤祐看了看十四忧愁的样子,揉了揉额头,四哥出去避避风头也挺好,省得两头都不讨喜。这佟家到底不一样,要说高位嫔妃抱养皇子的事儿在宫里多了去了,哪个的娘家也没敢理所当然地认为皇子就得亲近自己,顶多是有个天然的亲近借口而已。他额娘戴佳氏还住在钟粹宫呢,荣妃的娘家人和他彼此之间都淡淡的,荣妃从来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