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暖—— by女王不在家
女王不在家  发于:2024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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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惊。
要知道这是寒食节,是祭扫,也是踏春,本是大家齐聚一堂好一番戏耍的时候,若是有什么事,差太监吩咐一声就是了,这是官家吩咐后宫妃嫔的私下事,和外面那些朝臣无关。
降旨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正经大事,圣旨就是诏书,是要经过中书舍人制词以及给事中的书读等关卡,还要经过宰相副署的,这是要昭告朝臣的大事!
这个时节突然一道圣旨,那怕不是天大的事!
众人想起昨天摩尼教刺客一事,难免心中惶恐,生怕和那宋家小娘子一样被牵连了,一时众人纷纷自省,惶恐不安。
当下莫妃娘娘匆忙整理衣冠,带着众皇亲家眷出门迎接,谁知出去后,那孙公公却是道:“请皇太孙府宁氏接旨。”

第57章 皇太孙妃
希锦乍听这话,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没被人唤作宁氏过,还是旁边的莫三娘子用胳膊轻碰了一下她,她才意识到。
当下连忙上前跪拜。
周围人等心中疑惑之余,多少隐隐有所感觉,一个个都陪着希锦一起跪在那里接旨。
那公公这才宣圣旨,希锦跪在那里仔细聆听,开头几句文绉绉的话听到了耳朵里,却怎么都到不了心里,理解不了。
到了后面,才听到和自己有关的,脑子能理解的言语。
那话却是说:“朕素闻宁氏性行温良,勤勉柔顺,誉重椒闱,德光兰掖,章,佩诗书之训,声华茂着掖庭……兹册宝、封尔为皇太孙妃,尔其祗勤夙夜,衍庆家邦、佐妇职而永膺渥眷,钦哉。”
希锦听着这么一长串,懂是不可能懂的,不过她却捕捉到了最关键的那句“皇太孙妃”。
皇太孙妃!
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什么意思,她,皇太孙妃了?
她整个人还在晕晕乎乎,完全无法理解的时候,那公公却已经含着笑,慈爱恭维地看着她:“太孙妃娘娘,领旨吧。”
希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礼,跪在那里谢恩,之后两手高举过头,接过来那圣旨。
待她领了圣旨,众人也都终于站起来,于是大家纷纷上前,口称恭喜。
那莫妃娘娘更是喜气盈腮,笑着道:“瞧瞧,咱们希锦真是好福气,官家早就准备着,要给希锦封诰命呢,这不是趁着这会儿过节,正好就下了旨。”
周围人等,也都赔笑,一个个地说恭喜,那帝姬,还各路宗亲妃子,没有不上前恭维的,一时这殿内言笑鼎沸不绝。
其实大家心里也是震惊的,大家多少猜到了,昨日那摩尼教一事,如果不是希锦,那摩尼教的阴谋怕不是得逞了,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是以官家肯定要重赏这皇太孙家小娘子的。
但大家以为,也就是封个郡夫人罢了,毕竟出身低微,看上去不成气候。
谁曾想,直接就太孙妃了,实在是让人没想到。
毕竟这种圣旨,可不是一天能拿出来的,要经过繁琐程序,还需要绣金线,还得要
希锦自然也是不敢想。
皇太孙妃了!
那意思是,自己从今天开始,就是货真价实的,是皇家宗室承认的,正经的太孙妃,正头大娘子!
而紧接着,皇太孙妃的赏赐已陆续送至了,按照礼仪,希锦先跪拜迎了,并谢主隆恩,之后便命人将那各样赏赐先送至自己所居下处。
因这么一出,这百戏自是暂停,她突然被封了这天大的诰命,自然要赐袍服,却见那是一件交领大袖褕翟,并搭配有凤冠。
那凤冠金灿灿明晃晃,大小花二十四株,凤冠上还有数条金龙回旋穿梭,并有云鹤飞凤等,全都是栩栩如生,凤冠上还绣有珠滴和珠花,雕镂精良繁琐华美,上面的图绘全都是规制,是寻常人绝对不敢轻易佩戴的禁忌。
希锦又仔细看那五彩褕翟,交领大袖,衣上织绣十二行五彩青质摇翟纹,里面则搭配素纱中单,都是最最上乘的用料。
这时候许多女眷都在呢,全都簇拥着围观,看这寻常人难得的富贵,几位帝姬也越发慇勤,和莫三娘子等人一起帮衬着服侍希锦佩戴。
那莫妃娘娘笑着道:“你这褕翟倒是和我的有些相似。”
希锦听着,有些意外,问起来,这才知道,原来太孙妃的礼服和皇妃规格相同,只不过太孙妃身为储君之妇,那凤冠是大小二十四株花的。
莫妃娘娘笑道:“这可是官家吩咐的,说是如今皇室也要厉行节俭,干脆给你打了这二十四株花的凤冠。”
众人听这话,只觉奇怪,诧异,不过细想之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这凤冠,还有这褕翟,精美华丽,这可不是一日之功,应是早开始准备的。
也就是说,其实储君之妇的袍冠早就备好了的,不外乎哪一位来穿戴,谁拿到这个位置就赏给谁。
如今不过是眼前这小娘子得了而已。
想到此间,众人看那袍冠,便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毕竟这次皇孙重回皇城,回来便是皇太孙了,纵然其他皇家宗室依然有心觊觎,但只怕是也难了,是以大家都在押宝,都恨不得在这皇太孙位子还没坐稳当前,来一个奇货可居,把自家女儿塞过去。
这商贾小娘子到底身份低微,若是和她争一争,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可现在,人家竟然已经坐稳了这皇太孙的位置,等于皇太孙的正妻之位已经没了,大家只能争争郡夫人了。
郡夫人……倒是也行,毕竟皇太孙一旦得登大宝,那郡夫人怎么也要封妃的,总归比别人先占住位置。
希锦自然没功夫去揣摩众人心思,她其实也在想着,这些袍服只怕是在她和阿畴过来燕京城前就开始准备了吧。
所以这个其实不存在为谁准备,就如同那龙椅宝座,谁得了皇位谁就坐。
如今她家阿畴争气,稳坐储君之位,那老皇帝终于舍得把这凤冠舍出来,自己也终于有资格披上这象征了储君之妇身份的褕翟。
世间事有时候不过是一念之间,若不是阿畴归来,若不是阿畴为自己争取了这太孙妃之位,谁知道披上这褕翟的又是哪个呢,兴许是陈家小娘子,兴许是王家小娘子,反正不是她宁希锦!
如今她宁希锦披上了,有朝一日,更是可登上皇后宝位,入主后宫,母仪天下。
而穿上这褕翟后,又有太监送上了赏单,希锦看时,里面林林总总列了许多赏赐,比较惹眼的是罗二百匹,绢三百匹,金二十四两,银三千六百六十两,银钱三百贯足等,后面还有各种,人多口杂的,都不及细看,只能回去再细细品味了!
其实她现在已经很富有了,阿畴府中的金银不都是她的嘛,不过这些贵在是皇帝赏赐的,还是当着皇亲国戚的面封她为太孙妃时赏赐的,其中含义就不太一样了。
**********
接下来,一切就仿佛做梦一般。
按照大昭之礼,储君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希锦作为储君之妇,那自然是身份尊贵,内命妇之中,唯有皇后在她之上。
因当今皇上无后,莫妃不过是以庶妃之诰命来代掌凤印,是以莫妃身份其实在储君之妇以下,希锦便成为内命妇之最尊,就连莫妃都要向希锦见礼了。
莫妃自然也不敢自大,当即屈膝行礼,希锦便忙扶了莫妃入座。
一旁早有女官匆忙更换座次,这次希锦要坐主位,莫妃在她下首。
希锦感念莫妃,又因她是长辈,于是莫妃之位只是稍微次于她,两个人几乎平起平坐以示敬重。
莫妃自然不敢当,于是谦让,如此推脱再三,终于入座了。
她们二人入座后,其他人等这才敢按照尊卑次序坐下来。
重新坐下后,众人看着这情景,一时也是恍惚。
昨日用膳时,这皇太孙妃还要被大家看热闹,还要用莫妃娘娘的恩赐来求个座位,结果今日就变了,一步登天成皇太孙妃了。
多少人的美梦碎了。
至于晚间时候,那是内外一起的盛宴,是帝王设宴,其排场自然又和女眷的内宴不同,希锦身着凤冠褕翟,乘坐凤辇,前往福宁殿。
一路上,却见除了依仗和卫队外,左右六军和卤簿,全都分列于殿外,更有那大内亲军,都是一色的锦络宽衫,着了那镶着绿色锦边小帽,手执银裹头黑漆杖子,侍立两旁,威严丛生。
辇车行至一处时,便有引导礼官上前,于是辇车停下,希锦下辇车。
下辇车时,一旁早有内侍上前,那些内侍都是穿戴冠服,手中执笏的,肃穆华丽,他们在她身畔弯下身子。
这应该是侍奉的意思?
宫廷礼仪太过繁琐,希锦听那意思,便是莫妃这样的也未必全都懂,希锦自然更不懂。
况且她如今身份不同,身为储君之妇,甚至比起莫妃娘娘有更多礼仪讲究。
好在有那引导礼官,少不得跟着做就是了。
她下了辇车往前走,于是便见那些内侍退下,却有宫娥上前,掌了琉璃玉柱掌扇灯自两旁相随,又有红纱帖金烛笼在前开路,身后更是诸多宫娥鱼贯跟随,浩浩荡荡,肃穆威严。
这个过程非常慢,比平时自己在家走路要慢很多。
因为这种走路的慢,于是每个动作就仿佛惹眼起来,她的礼仪,她的身姿,她迈出的每一步,以至于她这么走着间,那绣工精良裙摆的褶皱,这些都刻意被放大了。
于是在这过于郑重的礼仪间,希锦感到了储君之妇的含义,这诰命这称号背后,是无尽的锦绣富贵,是万众的瞩目,是天下第一命妇的尊贵。
但她隐隐觉得,或许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那母仪天下,并不是张口随意道来的。
而就在她走过那雄楼杰阁时,突然间,听到远处天空传来清越之声。
众人诧异,纷纷看过去。
一看之下,也是惊奇不已。
此时已近黄昏,却见群山连绵,暮霭层层,红霞漫天中。
而就在这云气缭绕的半空中,有十几只仙鹤盘旋在山棚彩楼上空,清越的鹤鸣声伴随着殿前的仙乐,竟仿佛使人踏入了仙界之中。
众人全都好奇看过去,一时就连那御前侍卫,那禁卫军,也全都抬头看天。
谁知道这时,那些仙鹤却突然展翅而动,低低地飞翔下来,以一个飘逸而优美的姿势,朝着希锦而来,并在希锦前方上空停下。
希锦越发不敢置信,这仙鹤是要做什么?
还不待众人反应,却见那如雪的鹤羽尽数绽开来,十几只仙鹤展翅盘旋,口中发出越发清越动人的鸣叫。
那十几只仙鹤身姿皎皎,翩翩而动,无暇的雪羽被那绚丽的晚霞映成了朦胧的淡粉色,而那站在仙鹤群中的小娘子,锦衣华服,辉煌悦目,飘飘楚楚间,和那夕阳云彩,和那轻风仙鹤相映成趣,华光四射,美不胜收。
众人惊诧不已,这是何等美景!又是何等预兆!
就在此时,那朝廷六部以及各寺、司的官员,那外国使臣和宾客,全都在大殿两侧的廊下站着,人们全都仰起脸来,看这美不胜收的一幕,看着那些仙鹤围绕在那尊贵娇美的小娘子面前,舞出仙姿。
官家看着此情此景,也是惊叹,惊叹过后便抚掌哈哈大笑:“今日朕为皇太孙立下正妃,不曾想这仙鹤竟如此得趣,以鹤舞来庆!”
众人听此言,纷纷上前恭贺,或夸赞盛世明君皇恩荡荡的,或夸赞德并唐虞道隆文武的,各种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但唯独那陆简,眼神淡淡地看了一眼旁边他那外甥。
显然,他迫不及待想为他那小娘子争到这皇太孙的位置,他也早就筹划好了。
这什么仙鹤,早就让人私底下训着了吧。
小把戏而已。
也是那小娘子运气好,误打误撞,如今可算是给那小娘子风光一把,彻底坐稳了这皇太孙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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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么一场,希锦自是风头大盛,就在文武百官和诸位宗亲女眷的瞩目下,由众宫娥陪着,缓缓地入了席位。
要知道这席位又和那日在莫妃娘娘殿前的规矩不同,莫妃娘娘那边的规矩,那是后宫的规矩,是家眷们的规矩,但是现在这里,是朝廷的规矩,是文武百官甚至当着外国使臣面的规矩。
中华泱泱,□□大国,在这远方而来的使臣面前,为了彰显体面,自然更是要讲究这些规矩。
希锦回想着这一段所学的礼仪,挺直了背,缓步入场。
当她迈上那殿前的台阶时,耳边响起来隆重而齐整的燕乐声,那是禁军乐队骑在马上吹奏的钧天之曲,上百铁血男儿的演奏,低沉浑厚,大气磅礴。
她就在这么肃穆隆重的燕乐中,踏上了大殿,在谢恩过后,站到了阿畴身边。
就在她的身边,是冠冕朝服的官员,白袍青缘,随风而动,这些都是掌控着大昭的天官大吏,如今希锦却有机会,以储君正妃的身份站在他们之间。
这时候,宴席开始了,按照大昭晚宴礼仪,便有引导监人上前,阿畴也抬起手来,不着痕迹地虚扶她,于是夫妻二人随着人流一起入座。
这么缓慢而郑重地行着间,希锦也想起她最近所学的礼仪。
殿堂的落座是严格按照身份地位来的,是丝毫不能有半点差异的,不光是座次,还有席上所用的杯盏,以及屁股底下的坐垫,这都是有详细讲究的。
杯盏器具,除了统一金银錂的碗碟外,酒杯分为金器银器,在正殿落座的才能用金屈卮和,正殿之外的统统用银屈卮。
至于坐垫那就复杂了,帝王坐在龙座上,外宰相,内正妃,是坐在绣墩上,外军都指挥使以上,内从一品诰命夫人以上,可以坐蒲墩,再往下还有二蒲墩等。
这品阶不同,屁股底下手里拿的,统统不一样。
这就是巍巍皇权赋予人和人之间的差异,这是汝城的小娘子永远不知道的,是站在这九十九级台阶之上,俯瞰下面肃穆整齐的人群后才会知道的。
希锦微吸口气,压下心中无法控制的情绪,之后微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今天穿着紫色锦纱袍,挺括雪白的交领衬得他脖颈修长,殿堂中富丽堂皇的彩带并挂灯形成细细碎碎的阴影,这让他眉眼看上去很深,也很锋利,有着不同于往日的矜贵。
他和在汝城时模样是一样的,但给人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现在轻易就能让人觉得贵重大气。
她这么看着间,恰好阿畴也看过来,视线相触间,她看到阿畴抿唇轻轻一笑,墨黑的眸中似有话说。
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希锦读懂了他的唇语。
他在问自己喜欢吗,好看吗?
希锦便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想起那一晚,残阳如血,她闷闷地趴在锦帐中委屈得要命,恨他恨得要死,他问她要多大的家业,她说了,说要很大很大,谁嫌钱多谁嫌家业大呢。
他是沉默寡言的,并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她,但他在默默地做,会把事情办好后,再直接呈到他面前。
如今她做到这个位置,也是有自己的幸运和巧合,但他也一直在设法,设法要给她拿到这个诰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
她也想起那一日,从汝城离开,临行前他抱着她,看过昔日的那床榻昔日的那院落,他对她说下的承诺。
他到底是做到了。

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阿畴陪着希锦一起回来的,乘坐的苑中辇车,因今日和往日不同,便越发郑重,回来路上戒备森严,以至于回到自己别苑时,依然是侍卫林立。
辇车换了软轿,进了自己别苑,别苑中都是宫娥内侍,倒是没外人了,阿畴便迳自抱起希锦,将希锦从那软轿中抱下来。
任凭希锦往日怎么随意,如今见他这样,也是意外。
至于一旁宫娥内侍,那更是震惊不已。
毕竟这是皇太孙,何等尊贵,如今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他那娘子——
阿畴却是不在乎的,迳自抱着希锦下软轿,然后进入房中,直接大踏步迈入浴房中。
浴房中白汽氤氲,那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了。
希锦修长的胳膊揽着男人,埋首在男人强健的胸膛上。
其实这一切对她来说,依然如同一场梦,一场不怎么真实的梦。
她曾经看戏文,也曾经看过话本,帝王将相,家国天下,她都看过,但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戏文中的,很遥远,是不可触及的。
为什么喜欢看话本,因为寻常百姓的市井日常其实乏味得很,拨拉拨拉算盘记记账目,再算算一年的柴米油盐开支,想想四时诸般人情来往,这就是她的日子。
可是现在,她竟成了那话本中的人物,是昔日汝城的宁希锦永远想不到的荣耀。
她竟有一日和那天家的大老爷们站在一起,同台宴席。
一种无法言说的激动让她整个人身体都在颤抖,她紧紧抱着阿畴精壮结实的腰,喃喃地道:“阿畴,我不是做梦吧,我竟当了皇太孙妃……我不太敢信……”
她将脸埋在男人的胸膛中,软软地道:“我想咬你一口。”
阿畴:“……”
他抱着她踏入水中,将她放在水榻上,白汽氤氲间,那水中漂浮着丝丝缕缕的花瓣,妩媚荡漾,暧昧入骨。
不过此时希锦并没别的心情,她揽着他颈子问:“我看那衣服都是早准备好的,还有凤冠!”
她现在想明白了,若是因为她救驾有功,那皇太孙妃的冠服应该是没有的,现在什么都齐全,可见并不是措手不及,是阿畴早就准备了的。
阿畴抱着她,轻笑了声:“从现在开始,你是娘娘了,这下子不用为了没娘娘的诰命哭鼻子了。”
希锦听他竟然笑,便忍不住哼唧起来。
一边哼唧一边撒娇:“快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都瞒着我!”
阿畴便搂着她,在那池水轻荡中,和她说起来。
原来他原本已经和官家约定,只要捉住摩尼教几位要紧护法,便要官家给希锦皇太孙妃的诰命,是以清明节前他一直在忙碌着,并不曾得闲。
阿畴抱着希锦,在她耳边轻亲着,低声道:“我也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有福的,也是机缘巧合了,竟然就这么让你逮住了那翠衣女子,那不是寻常人,竟是摩尼教的右护法,那日我们捉了她后,严加审讯,倒是得了一些重要线索。”
提起这些,他显然也是心情愉悦的,闷笑出声:“那摩尼教护法也是煞费心机才混入皇林苑,以为趁乱进入,接近官家,就此要挟官家以救得他们教友的性命,本来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希锦轻哼:“若不是恰好被我撞上了,谁会怀疑到这么一个娇滴滴小娘子呢!”
毕竟在场那么多家眷呢,毕竟人多口杂,毕竟是这种清明节庆。
阿畴笑着继续道:“让你碰到一桩也就罢了,结果还能让你碰到第二桩——”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赶紧自己悉心筹谋,并和官家要了承诺,结果就被这很是莫名但又如此巧合的事情给冲没了,似乎希锦合该坐在这皇太孙妃的位子上,
希锦听着,眼睛都亮了:“是那个外国使臣的事吗?”
阿畴:“嗯,谈成了,我来谈的,关键时候,事出突然,俺我也说起他们的风俗,那些使臣很震惊,以为我们已经派人前去探查过,出其不意,他们也有些慌,匆忙之中便答应下来,于是便谈成了。”
他略沉吟了,道:“事后官家自然问起来,我便提起这些都是你提起的,官家倒是颇为赞赏,所以我趁机提起你的诰命,官家也就应了。还有你那进献的那叆叇,其实原本也有人进献过,只是那叆叇似乎和这个不同,戴上后反而头晕眼花,更为难受,官家不喜,如今这副,开始时官家也是将信将疑,只是试试,谁知道戴了神清目明,官家大喜。”
希锦:“还有这等事?为什么这个官家戴着觉得好?”
阿畴:“官家也召了负责眼目的医官,医官研讨过,认为之前官家戴的并不合适,这叆叇是有深浅的,官家听了大悦,已经下令医官为这叆叇标记度数,打算用子丑寅卯十二地支来划分深浅,到时候可以各人根据情况取所需,如此便使得天下老人和书生都有适合自己的叆叇。”
希锦听着,也是意外:“如此以来,大家伙都跟着沾光了!”
阿畴:“是,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他笑着道:“官家龙心大悦,我也趁机提起和外国通商有利无弊,许多事也都允了,万事顺遂。”
总之希锦实在是一个好福气的,许多事都赶巧了,巧到不能再巧。
原本就有他筹谋,她自己又争气,直接一口气把这皇太孙妃的诰命拿下了。
希锦好奇:“那仙鹤又是怎么回事呢?”
阿畴听这话,抿唇笑了:“我是有些筹备的,不过你既有这般好运,一些准备也用不上了,便只把这仙鹤拉出来,给你添彩,这是聂指挥使找来的一位能人,是专会训鹤的,这些鹤是能听人指挥。”
希锦:“这么稀奇!”
阿畴:“其实皇城中有驯象的,驯蛇的,驯猴的,驯鸽的,自然也有驯鹤的,只是少见罢了。今天的仙鹤起舞,兴许官家和文武百官也都猜到了,但是那又如何,大家知趣,也会捧一个热闹。”
希锦想起那十几只仙鹤就围绕在自己身边起舞的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她这辈子没这么飘逸风光过:“当时我自己都疑心自己要成仙了呢!”
阿畴:“你若是喜欢,等风头过去,我让人带几只仙鹤过来,养在府中,你和芒儿都可以赏玩。”
希锦:“好!”
阿畴又道:“今日情景,官家的意思是找来画师,要画下来那鹤影,自然也要把你画进去,过几日画师会过去我们府中,提前和你说下。”
希锦听得越发心花怒放,她想像着那十几只仙鹤翩翩起舞的飘逸,再想着风摆罗裙时,自己艳惊四座的绝代风华,心都要醉了。
太美了!
阿畴看她睁着水润的眼睛,歪着脑袋,咬着手指头,想什么想得入迷的样子,一时也是无奈。
她必是陶醉其中,觉得自己国色天香无人能敌。
她确实很美,可——
阿畴抬起手,救过来她那根被咬着的手指头:“好了,别咬。”
希锦正想得入迷,却被他打断,便哼了声,张开唇:“那我要咬你!”
阿畴便抬起手指头在她唇畔。
希锦毫不客气,直接给咬住了一小截。
于是阿畴呼吸瞬间发紧。
希锦便起了坏心眼,她看着阿畴那泛起些许红晕的俊脸,薄薄的唇儿故意裹住那手指,然后很轻很轻地用舌尖来刮,一边这么刮着,一边看阿畴反应。
果然,他眉尾处泛起潮红来,神情间已经有了让人着迷的风情。
一个容貌俊美无俦的郎君,还是这个天下未来的君王,当他动情的时候,这模样实在是太让人沉醉了。
她这么看着他时,他也在看着她,视线交融间,有什么甜腻腻的气息在弥漫。
阿畴再开口时,已经哑得发紧:“你咬我,我也想咬你。”
希锦红着脸:“还是不要吧……”
他是狗,她不是,他咬人肯定疼。
然而她说不要的时候,声音软得能拧出水来,任凭哪个郎君听了都会禁不住。
更何况是她的夫君。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阿畴抱住了她,让她仰脸靠在榻上,他自己却埋下来,皑皑白雪粉腻酥融,嫩得就在唇边颤,稍微碰碰就是一个红印子。
他的希锦,这么不禁碰的希锦,他想把她揉碎了,揉到心里去。
他埋首下来,微闭着眼睛,用一种舒服到颤抖的声音道:“希锦,我吃你,你也吃我,好不好?”
男人清哑的声音带着紧绷的渴望,有些哀求的意思。
他想要,一直都想要,可她并不喜欢,惹恼了,她便起了性子,把他一推,碰都不给碰了。
如今,他几乎是用压抑到哀求的声音,要她吃。
这声音听得希锦心都软了,她便觉得,为什么不可以呢,她的阿畴这么好,又这么可怜,那么矜贵清冷的郎君,在床榻上却是卑微起来。
他只是要她吃吃而已。
于是她懵懵地看着他,稀里糊涂点了头。
**********
年轻小娘子曼妙的身子仿佛没骨头一般偎依在锦褥上,仰着脸,眼巴巴地伸着颈子来吃,因为太过卖力,那颈子便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这样子实在是惹人。
阿畴修长的睫毛垂下,看着这样的她,身体内会有两种想法。
一种想法是把她抱起来哄她,无论她要什么都满足她,要星星也要给她摘下来。
另一种想法却是享受,就这样让她亲,这样他会很喜欢。
往日希锦性子娇,稍微疼一些就哭哭啼啼的,哪里肯为他做这些。
最后那种幽暗的想法占了上风,他抿着唇,就那么垂着眼睛看,看那俏生生的小妇人薄软的唇畔被撑开,而他细细感受着那被包裹的滋味。
这种滋味是难以形容的,这辈子都忘不了。
良久,她到底累了,澄澈的眸子中含着泪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费劲地摇头。
阿畴便不舍得了,他心疼。
于是便不再了,到底放开她。
被放开的希锦趴在那里,那唇儿被撑了太久,被撑成那样的形状了,酸了麻了一时缓不过来,她懵懵地趴在那里,竟忘记合拢,于是清亮的口水顺着粉润的唇往下淌,嘀嘀嗒嗒的,好生狼狈,一看就是被人欺负狠了。
阿畴便忍不住了。
他一直想,一直想把她吞了,活生生吞了。
这种渴望就隐藏在身体内,一直压抑着,无从发泄。
如今他只能凭着本能,摆弄着她,让她趴在那里,看着她细软窄瘦的腰塌下去,塌成一道优美动人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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