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暖—— by女王不在家
女王不在家  发于:2024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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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锦笑着道:“刚才是谁说我,说官家怎么没给我霞帔,咦,这不是皇亲宗室的事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妄议了?还是你们为我打抱不平,觉得官家处事不公?”
她这么一个大帽子扣过去,适才说话的小娘子顿时一颤,脸都白了。
妄议朝政,认为官家处事不公,谁听了谁不腿软啊!
希锦叹道:“你们这些闺阁中的小娘子说出去也是京城贵女,结果你们可倒好,竟在这里说三道四,怎么,你们是巴望着我被休了,好叫你们嫁给皇太孙,你们好当皇太孙妃?我说你们心里没点数吗,你们觉得我们家殿下能看上你们吗?”
大家脸红耳赤,忙道:“没有,娘子你误会了。”
希锦嘲讽地道:“我怎么误会了,刚才你们说我什么了,你们当着大家的面,敢说出来嘛?”
她生来音调绵软,带着丝丝脆甜,不过如今说出的话,却是呛得很。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们平时在后宅中,也是很懂一些阴私,但是这小娘子竟这么嚷嚷出来……
她不要脸,可自己要脸呢,这事哪能这么嚷嚷?
希锦见她们犯怯,当下更是一步往前:“你们倒是说啊!怎么,知道自己私底下妄议朝政怕了?你们不光自己倒霉,到时候也得连累全家,你们——”
她这么说话间,声音并不算小,一时惊动了众人全都看过来,更有旁边摔跤的禁卫军也赶过来,甚至惊动了官家。
这时候就见一个穿着绿裙的小娘子,低着头就往前跑。
希锦见了,直接喊道:“你跑什么?怎么,心虚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妄议朝政,是不是质疑官家了,你——”
这时候禁卫军都已经来了,她这么一喊,众人全都看过去。
却见那小娘子倒是生得壮实模样,穿金戴银,不知道是谁家的。
希锦觉得这小娘子竟然跑,那必然是做了大坏事的,说不得她刚才挖苦自己最狠,那自然是不能放过!
她便指着那人道:“你怕是做贼心虚吧!站住!”
那小娘子便提着裙子站在那里,再不敢动了。
这时候阿畴听到动静,也迅疾赶来了。
他过来后,见希锦正站在那桃花树下,旁边好几个小娘子都站在那里,仿佛对峙状。
他阔步走到希锦身边,略护住:“怎么了?”
希锦其实就是要闹大,必须闹大啊。
燕京城不知多少人觊觎着自己的位置,不闹大怎么行,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当然也包括官家,包括阿畴舅舅陆简。
她是阿畴的发妻,是芒儿的嫡母,他们凭什么要慢待她!
她闹舅舅闹官家没底气,但是现在可以闹这么几个小娘子,杀鸡儆猴!
于是她看到阿畴后,便不顾一切地扑到了阿畴怀中,泪眼汪汪地道:“殿下,殿下,你送我回去吧,送我回去吧。”
她眼泪说来就来,只哭得颤巍巍:“殿下,我再也受不了了!”
阿畴也顾不得外人在场,扶着她的腰:“怎么了?”
他一双冷目直扫那几个小娘子:“刚才到底怎么了?”
那几个小娘子陡然间被阿畴那么一扫,顿时只觉得森寒之气扑面而来,一个个两腿发软,后背发冷。
她们只是私底下说说闲话而已,结果怎么就被拎出来要当众丢人现眼呢?
关键,这皇太孙家的娘子,刚才还对着她们凶神恶煞,怎么如今皇太孙来了,她马上变一个脸色,那么哭嘤嘤的,倒像是她受了多大的气,不就是私底下编排她一下吗?
一时几个小娘子也是无言以对,在那里结结巴巴:“也没什么,只是姐妹说几句闲话罢了,私底下说闲话,不曾想大娘子竟然偷听了去,还这么闹腾起来——”
希锦听着这话,自然不能让她给自己扣屎盆子,便从阿畴肩膀上抬起泪眼,咬着唇道:“殿下,如今正是寒食节,大家都三五成群的,便是私底下说个什么,无关人等,谁爱听她们说,又怎么会特意偷听,只是赶巧了,刚才我走过来这边,恰好听到她们说起我来,那些话语实在是不堪入目,他们还提到了殿下,还提到了官家,我才实在气不过的!”
说到这里,众人便见,她单薄纤弱的身子就那么无助地颤了颤,一看就受了莫大的委屈。
大家不免蹙眉,想着这几个小娘子脸色煞白,看来也是心虚,这怕不是背后说了人家什么坏话呢!
况且提到殿下,提到官家,这这这——
阿畴垂眸,视线落在怀中妇人发髻上,那发髻上戴了金蝉白玉簪,如今因为她哭泣的动作,那金蝉翅都跟着颤巍巍地动。
他便生出许多怜惜来,抬起手,略环住她的腰肢,宽慰着道:“别哭。”
一旁众人看到这一幕,不免眼睛都直了。
这皇太孙可真是不避嫌,大庭广众,就这么哄他家娘子!
而希锦听着他那声音,分明带了几分暖意,心里自然明白,他纵然早看破了自己,但决定给自己面子,放纵着自己继续在这里演戏。
果然夫妻就是亲生夫妻,有默契!
她顿时喜欢得很,阿畴就是对自己好嘛!
皇上负手而立,一旁看着,此时终于出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帝王发此一言,那几个小娘子一个个脸色煞白,浑身簌簌发抖,跪在那里不敢言语。
这里面有当朝礼部尚书左大人的女儿,他见此情景连忙上前道:“回禀陛下,小女无知,怕是冲撞了皇太孙府上大娘子,还请陛下恕罪。”
其它几位小娘子的家人也都纷纷上前请罪。
希锦听此,自阿畴肩头抬起,哭哭啼啼地道:“诸位大人言重了,说冲撞倒也不至于,但只是她说我身份卑微,说芒儿身份也不上台面,还说皇太孙竟要娶我,怕不是眼瘸了。”
她一番添油加醋,直接把阿畴父子都给扯下水。
如此一来,倒是气得那小娘子嘴唇泛白,两手打颤,她恨道:“我才没说那些,我只是说你了,我哪敢说皇太孙和皇重孙!”
希锦听着,睁大泪汪汪的眼睛,一脸天真地道:“你说我身份卑微是不是?”
小娘子:“是,我是说你身份卑微,但我——”
她话说到这里,旁边她爹左大人脸色大变,那小娘子也顿时意识到了。
她怎么可以承认这些呢!
左大人脸色犹如锅底灰,对着自家女儿斥责道:“大胆,你竟如此无礼,还不跪下请罪!”
要知道希锦确实身份卑微,但有些话是一般官眷能随便说的吗?
那怎么也是皇太孙的发妻,皇上给不给她诰命将来封不封她为后那是另外一码事,但是如今人家皇太孙的正妻,竟然被随便说身份卑微,这闹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了!
那小娘子跪在那里,神情惶恐:“我,我,我——”
她都说了什么啊,这分明是中了那妇人的圈套!
阿畴便领了希锦走上前:“翁翁,希锦的性子是有些娇气,人家说她,她听了,便委屈,她是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事情闹成这样,也是怪她,不过她到底是明事理的,无非是一些口角间隙罢了,她哭哭,发泄过了,也就罢了。”
说着,他用手轻捏了下希锦的手指。
希锦心领神会,便顺着他的话风道:“翁翁,我自是以夫命为天,殿下说的在理,我什么都听他的,至于这左家小娘子,她想必也只是随口说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旁的陆简看着这情景,嘲讽地扯了扯唇。
阿畴刚才说那么一番话,分明是对自己的妻子大有维护之意,但勉强也算是处理得当。
但什么知书达理,也就是哄哄外人罢了,这小妇人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分明是抓住别人小辫子就要狠狠揪的那种。
但是没办法,自己外甥就吃这一套,就是被人家吃得死死的。
别说今天确实是那几个小娘子理亏,就算是希锦主动招惹别人,阿畴也只有护着的份,总之在他眼里,他家娘子一千个好一万个好。
皇上见此,道:“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希锦听此言,便抽噎了下,拖着哭腔道:“反正我什么都听翁翁教诲就是了。”
众人见她生得冰肌玉骨,粉雪团一般的美人儿,如今哭起来,却是梨花带雨,泪盈盈的,可怜又动人。
一旁陆简也看得直皱眉。
她佩戴了自家姐姐的玉簪在那里哭唧唧的,他看着也并不舒服。
此时皇上听得此言,不免也有些不忍心。
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孙子的心思,曾经想着可以试试别家小娘子,所以对于陆简的种种行径,他也是放任的。
可现在,他也看出来了,阿畴对这妇人的维护之意,他满心满眼都是这妇人。
当下他负手,吩咐道:“尔等几个在这里生口舌是非,实在有失体统,各自带回家闭门思过,以一个月为期吧。”
几个小娘子吓得早已经浑身无力,如今听此言,纷纷流着泪上前叩谢皇恩。
左大人等人自然面色如菜,难看得很。
其实罚个禁足这并没有什么,可这几个小娘子都未曾出阁,这么一来真是丢了大脸面,将来的婚事都难说了。
谁家愿意要一个在皇帝面前丢人现眼且得罪了皇太孙的妻子呢?
希锦泪盈盈地看过去,只见那几个小娘子灰头土脸地低着头,分明是丢了脸面的样子,不觉心中畅快,这下子让她们气死吧!
她这么看着,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一个。
一时忙看过去,果然见旁边桃花树后,那个着绿裙的小娘子正鬼鬼祟祟要离开。
这哪能让她跑了呢!
希锦忙道:“殿下,你看,这是谁家小娘子,她要偷溜呢!别让她跑!”
她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看过去。
大家看着那小娘子,不免疑惑,一时纷纷问起,这是谁家的。
阿畴盯着那小娘子,却是陡然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他这么沉声一喝,陆简也意识到不对,身形矫健,如箭一般,已经追了上去。
希锦正诧异着,就见那小娘子却陡然往前蹿过去,蹿得简直比兔子都快。
这变故可是惊到了众人,家眷们惊呼出声,一旁大内侍卫并御龙诸直也都闻风而动,纷纷亮出家伙冲过来。
阿畴沉声命道:“护驾!”

第55章 立功了
希锦听得阿畴那一声,心里已经慌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却感觉她被重重推了一下。
身体一个趔趄,猛地往后,踉跄间,身体根本稳不住,竟险些跌落在地,待到爬起来,才见前面是官家的袍服,她竟然被推到了官家后面!
她连忙爬起来,这时候就见大内侍卫已经簇拥过来,殿前司诸班直和侍卫亲军,也都飞奔而来,只是仓促之中,场面大乱,有人高呼有刺客,有人大喊保护皇上,那翠衣女子则是横冲直撞的,众人心中惧怕,有人扔了银镬过去,还有人将那立笔不管不顾地扔出去,闹腾得鸡飞狗跳。
慌忙之中希锦看向前方,阿畴已经手提长剑,矫健上前。
希锦看着自家郎君那挺拔骁勇的气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机会来了!
她一步上前,直接扶住了帝王的胳膊,道:“翁翁,不要怕!有我们呢!”
她喊出这话,才觉得特别傻,特别假,还挺尴尬的。
但已经喊出来了,就不要顾忌,反正这个时候是最好的表忠心的时候,这个时候奉承一句话能顶平时一百句。
于是她干脆豁出去了,上前一步,拽着官家躲到了一旁铜螭头曲盖后面,并大声道:“翁翁,快,我们躲这里!”
那曲盖有正方四角大伞,本是帝王出行礼仪,如今正好躲着了!
那官家显然也是慌,脸都白了的。
再是帝王之威,可乍然遇到变故也怕丢命,毕竟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都怕死。
他两手颤抖着,紧随着希锦的胳膊,用嘶哑的声音道:“好,躲这里!快快快,护驾”
这个时候,诸大内高手以及诸班直和侍卫亲军已经全都簇拥过来,带着红缨子的长枪大矛已经纷纷亮出,希锦和官家被围在了正中央。
这时候,却见远处有火光冲天而起,浓烟直蹿云霄。
希锦倒吸一口气,心想她如今在这里逞英雄,可不要把命赔进去啊!
不过好在,那些大内高手都已经闻风而动,大家拿了防虞器具,桶索旗号和火背心等器具,飞扑过去。
那些人显然训练有素,分头救灭,不多时,那火势便小了。
这个时候,一辆辇车停在他们身边,于是便有卫士在槛下伺候圣驾,登那辇车。
因希锦是扶持着官家的,自然也随着官家上辇车。
上辇车时,她不免担心阿畴,想回头看,但那边太乱了,入眼所见都是侍卫亲军,还有残余的烟雾,以及仓皇失措的宫娥内侍,根本看不到阿畴和那刺客的踪迹,只好忧心忡忡地上去了。
上了辇车后,很快医官提着箱子匆忙赶过来,在那宫娥内侍的引领下上了辇车。
此时辇车外面都已经是侍卫林立,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那医官脸色煞白,跪在那里为官家过脉,一切安好。
官家疲惫地靠在那宝座上,吩咐道:“希锦,让医官帮你过过脉,可不要惊吓了。”
那医官显然并不认识希锦,猛地见到一娇美小娘子就在官家身边,不知根底,当下恭敬地上前,跪在希锦身侧,为希锦过了脉。
好在并无大碍。
这时候,外面的繁杂喧嚣声似乎停了下来,不过有尖锐的口哨声,指挥使聂大人上前禀报,低声说了外面情况,果然场面已经控制了。
皇林苑内外已经犹如铜墙铁壁,戒备森严,正在追查那小娘子。
聂大人最后禀报道:“那火看似凶猛,其实只是烧了一干草垛,应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今军士已经尽力扑灭,并派医官诊治伤者。”
希锦听着聂大人声音,其实竟觉得亲切起来。
当初聂大人过去汝城接阿畴,她是很不喜的,可现在,简直仿佛听到家人的声音,觉得自己有了依靠啊!
官家听着这些,只是略颔首。
那聂大人是在辇车外的,并没有听到声响,便不好言语。
一时有些尴尬。
希锦便从旁小声提醒:“翁翁。”
官家听这声音,略睁开眼,意识到了,便吩咐道:“先下去吧。”
那聂大人这才略松了口气,先行跪退了。
官家深沉难测的眸光便望向希锦。
她之前还泪盈盈的,可怜兮兮,如今倒是冷静下来。
当下颔首,赞赏道:“今日多亏了你——”
他想到刚才的情景:“亏得你眼尖,发现了那刺客,如若不然,只怕要让她跑了。”
希锦听着,自然明白,这是难得一见的机会!
她脑子飞转,口中却是道:“翁翁,我也不知道这是何许人,我看她和那几个小娘子在一起,当时我正难受着,只以为她们是一起的,我看她要离开,便大声喊人,她这才没跑了,我当时哪知道这竟然是刺客……”
其实回想下,她也是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我还呵斥她,骂她了……我还嘲讽她了……”
想想就可怕,万一那人拿着刀子,直接给她捅个血窟窿,她岂不是就没命了?
官家看着她咬唇害怕的样子,便安抚道:“别害怕,已经过去了,你是有福之人,无意中竟发现了刺客,自己也全身而退,你看,我倒是要托你的福了。”
希锦忙道:“翁翁说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翁翁平安,我怎么都行。”
这么说着,她突然记起,自己刚才好像说了大实话。
呵斥,骂,嘲讽……
她偷偷看了一眼官家,他好像没察觉,显然他也有自己的心事。
至于她是不是牙尖嘴利嘲讽了别人,对这种帝王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小儿女逗嘴而已。
毕竟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
于是希锦便想起阿畴,她开始担心了,担心得要命。
她的阿畴,刚才还宽慰她,可不要丧命在这里。
她便翘头想往外面看,但根本看不到。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刚才是阿畴推了她一把,阿畴要让她和官家在一处,故意把她推到官家那里去。
显然他是故意的,此时已经事发,官家那里是最安全的。
希锦一颗心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官家察觉到了:“怎么,你在惦记畴儿?”
希锦点头:“嗯,不知道殿下怎么样了。”
官家淡声道:“没什么,有禁卫军,只是一个刺客而已,翻不起风浪。”
希锦自然赞同:“是,我也觉得是,翁翁说得对,殿下他一定没事的。”
官家再次看向希锦,却是道:“我还想问问你呢,这几年在汝城,你和畴儿——”
他刚要说话,就听得外面有脚步声过来,很快禁卫军首领过来禀报,说是那刺客抓住了。
希锦听着,心顿时落下。
刺客抓住了,那禁卫军首领没特意说,那就是阿畴没受什么伤了。
极好极好!
那禁卫军首领又详细提起来,原来那绿裙女子竟然是摩尼教的教徒,这次摩尼教护法被捉拿,并押入大牢,那些摩尼教教众一直试图营救,这女子趁着清明时节设法混入百官家眷群中,是想趁机作乱,甚至想着挟持皇上,以此营救那摩尼教首领。
本来她已经混入贵女之中,因为各家女眷四处走动,谁也不可能认识所以女眷,便是看到一个面生的小娘子,也只以为是谁家不曾出门的小娘子,谁又能辨别出呢,是以她本来已经成功了。
谁知道她偏偏遇上了希锦,希锦闹了这一场,无意中发现了对方的行藏,让对方暴露了身份。
如今官家听得禀报,面色也是沉了下去,细想之下实在后怕。
毕竟值此清明节,皇亲国戚百官家眷,各色人等尽在其中,这摩尼教余孽竟然混入贵女之中,自己不加提防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希锦站在一旁,也是胆战心惊,不过又觉庆幸,看来自己是立了大功,不知道这皇帝翁翁会怎么对待自己,是赏赐自己,还是再给自己一个更高的诰命?
这么想着间,却听官家突然道:“外面已经安全了,你们先护送大娘子回去吧。”
希锦听得,连忙跪别了皇帝。
才刚离开,就见阿畴和舅舅陆简过来了,都是腰佩长剑,神情肃沉。
希锦看到阿畴,简直想扑到他怀里,不过碍于外人在身边,只好忍着,不过心里却委屈起来。
阿畴视线扫过她,很迅捷地遍扫全身,之后便收回目光,再不看她,反而和那禁卫军首领说起来。
此时护卫铁骑已经将皇林苑团团围住,禁卫羽林兵已经按照班次三步一岗,戒备森严,可以说就在刚刚,数万禁卫军已经迅捷将这皇林苑搜了一个天翻地覆。
这么简单说了几句,那禁卫军首领告辞,阿畴才对陆简道:“舅父,现在都已经安排妥当,应该没什么遗漏,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陆简微挑眉,看了眼一旁希锦,自然是心知肚明。
这外甥心急,急着安抚他那小娇娘。
不过——
他的眼神淡淡地扫过希锦发间,之后望向阿畴。
阿畴挑眉,疑惑,然后陡然明白。
一时他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终于望向希锦,问道:“适才你发间那玉簪?”
希锦听着,也有些茫然。
惊魂甫定,阿畴竟然关心这个?
她只好道:“适才医官过来给官家过脉,也给我过了,当时,当时我发现那玉簪歪了,怕丢了,便收起来。”
说着,她才从袖中掏出那玉簪,疑惑地看向陆简。
陆简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的样子,也不说话,迳自转身离去了。
希锦望着陆简那冷漠的背影,一时无言以对:“这,这——”
这都什么大将军啊!!!
出了这么多的事,他老人家竟然还惦记着一枝玉簪!
给他,给他,都给他,明天还给他一百枝玉簪!
阿畴也是无话可说。
他微吸了口气,问希锦道:“如今皇林苑内戒严,辇车并不在,需要等下,我们是等着,还是先回去?”
希锦记起来,之前嬷嬷说过,皇太孙被安置在位于皇林苑东侧的撷芳园,所以他们现在要过去那边歇息。
现在她随身的物件都已经带过去了,不过还没去看过就匆忙拜见莫妃娘娘,之后便是宫宴。
此时听得这话,问:“那很远吗?”
阿畴:“不算太远,穿过两处殿宇,我陪你回去吧。”
希锦一听他要陪着自己回,便安心了:“好。”
阿畴微颔首,当下夫妻二人便徒步回去撷芳园。
这皇林苑内殿宇鳞次栉比,楼观参差,不过此时各处都是装束整齐的禁卫羽林兵,即便是阿畴贵为皇太孙,一路过去也是遇到多处喝探兵士。
希锦留心听了听,那兵士聚集在一起,足足十几人,每一队都有人问“是与不是”,之后便有人答是,又问什么人,那人便答是殿前都指挥使某人。
如此各队更替,就这么一直喝叫。
希锦哪见过这个,不免好奇。
阿畴低声解释道:“这是禁卫军内部防止奸细之法。”
希锦:“哦。”
阿畴便大致给希锦讲了讲,原来皇帝身边戒备警卫其实有三条,其中皇城司和殿前诸班交叉分布,互相制约,一起拱卫皇城。
这次那翠衣小娘子应该图谋已久,以官员家眷丫鬟身份混入其中,以至于瞒过了皇城司亲从官,几乎接近了皇帝身边。
希锦听着,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懂,这些事太复杂了。
不过她也隐隐感觉,这次的刺客一事,看来那小娘子正是利用了两班人马的互相制约这个漏洞,以及寒食节君臣同欢这个时机。
怕不是图谋已久,说不定还有内奸。
希锦想起今日经历的种种,对那舅父的一些埋怨已经烟消云散,反而是之前的后怕慢慢卷了上来。
她竟然对那摩尼教判罪吆三喝四呢,这是不要命了吧!!
一路上继续往前走,这时候皇林苑已经恢复了秩序,那些宗室亲眷并百官家眷等也都被安抚,各自准备回去房中。
众人自然也都没辇车,大家互相搀扶着往回走,大家见了阿畴,纷纷打招呼行礼,颇为恭敬小心。
不过等阿畴夫妇二人走过去,到底会忍不住好奇,偷偷地看希锦。
阿畴颀长矜贵,神情冷漠清淡,不过希锦却袅袅婷婷,就那么垂着眼睛,微垂着头,颈子呈现出优美动人的弧度,看上去很娴静柔顺的样子。
大家不免暗暗诧异。
今日那翠衣女子被抓现场,可是有不少官员和家眷在,是以大家都看得真真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事情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是这皇太孙府上的大娘子“大吼一声”,才惊得那贼人慌张逃跑,从而露了行藏,这才被捉。
这么一来,谁都好奇,不知道皇太孙在民间娶得这商贾女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可是三头六臂不成?可谁知道,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什么是花为容玉为骨,这就是了,长成这等模样的小娘子,那真是吹一口气仿佛都要化了,结果竟能“大吼一声吓得贼人颤三颤”,这谁能信呢!
希锦知道不少人在偷偷看自己,她也就觉得娴静柔顺的模样,甚至很是楚楚可怜。
如此,当两个人抵达撷芳园后,总算松了口气,可以不用装了。
她也顾不上其它,疲惫地瘫坐在那罗汉椅上,道:“今日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阿畴便吩咐宫娥:“准备沐浴。”
宫娥应了声,忙下去了,房内便只余阿畴和希锦。
没外人了,希锦毫不掩饰,直接扑过去,一把子抱住了阿畴。
抱了个满怀。
或许才从外面回来的缘故,他身上沁凉,那华丽的紫袍都是凉的,腰间的配饰还咯到她了,这让她不能更紧地抱着他。
她嫌弃碍事,扭着腰儿低声嘟哝:“这是什么!”
阿畴微吸了口气,一只手揽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探过来摘下腰间的紫金双鱼袋,扔到一旁,这才腾出手来,之后,他便打横将她抱起来。
希锦轻叫了一声,叫声清脆缠绵,跟鹊儿一般。
她是心满意足的,要扎到他怀中,要抱抱,还要亲,还要安慰,要人哄着。
阿畴打横抱着她,俯首下来,亲了口她的脸颊:“先沐浴?”
希锦轻“嗯”了下,便趴伏在他胸口了。
她家阿畴太好了,满身的清爽气息,很舒服,让她恨不得被他揉进去,让她恨不得抱着他不放开。
她没经过这样的事,她承认她被吓到了,她需要安抚。
要使劲哄着,要亲!
阿畴自然也感觉到了她的急切,低头快速地吻了她一口,又动手顺她后背:“不用怕,都没事了,那些乱党已经抓住了,再不会作乱。”
然而他不提也罢,毕竟事情都过去了,他这么一提,希锦想起刚才的后怕,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她喃喃地道:“我都吓死了,吓死了,我差点死了,我如果知道她是乱党余孽,她一定会杀了我,我差点就没命了!”
她的大娘子之位,她的母仪天下,她的荣华富贵,差点全都没了!
阿畴捧着她的脸:“好了,不哭了,没事了。”
希锦哭得直抽搭:“我还对她凶了呢!”
阿畴:“嗯,希锦真能干,敢对着乱党凶呢。”
希锦:“!!!”
才不是呢!
她又怕又恼,便握拳捶打他胸膛:“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怕,我怕死了,我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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