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春暖—— by女王不在家
女王不在家  发于:2024年06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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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畴的呼吸便凝滞了。
他抿着唇,视线紧紧锁着她。
这么娇俏的小娘子,她眼波如水,直勾勾地看着,诱哄着,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仿佛甜透了的雪梨,咬一口都是汁水。
任凭谁被她这样诱着,都不会不动容。
阿畴当然不可能例外。
于是他的视线变得异样浓烈,牢牢地锁着她,仿佛要把她生吞了。
渴望呼之欲出。
希锦便在他这滚烫的目光中,柔顺而缓慢地闭上眼睛,并微嘟起唇来。
她要这个男人吻她。
刚开始,他仿佛在克制,在隐忍,她只听到他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洒在她脸上。
不过她有足够的耐心,她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其实他装不来。
果然,片刻后,他终于俯首下来。
在唇和唇几乎相贴的时候,他似乎顿了顿,之后很快,他便骤然贴上来,嘬她的唇。
他用了些力道,并不怜香惜玉,希锦吃疼,不自觉轻哼了声。
不过她还是越发掂起脚尖来,仰着颈子,承接他的唇,柔情似水。
他应该是感觉到了,动作越发贪婪急切起来。
他手掌张开,从后面箍住她的颈子,不让她逃,唇上却驾轻就熟地把她的舌衔住,和她交缠碾磨。
希锦便觉,自己的魂儿都要飞了,一股子酸痒的酥麻感几乎将她击溃。
他也许禁不住她这样,可她其实也很喜欢啊。
于是她主动地抬起修长纤细的臂膀,柔弱无骨地攀住他的肩。
男人那结实的肩膀很是硬朗,如铁一般,这种和小娘子完全不同的触感,让希锦瞬间软了身子。
她仰着脸,在朦胧的视线中看着眼前男子:“殿下。”
声音要多娇有多娇,娇得能滴下水来。
阿畴的呼吸便越发急促起来。
他脸色依然阴晴不定,不过修长的指骨伸展开,强势而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希锦的腰。
那腰肢很软,没骨头似的,仿佛稍微多用几分力气就能融了一般。
他的手一沾上希锦的身子,便如同陷入泥潭一般,再不能自拔。
自十七岁那年得了甜头,便从未断过,即便外出经商,也不过七八日功夫就要匆忙赶回,会想着她过于骄纵的性子,也惦记着那丰盈香软的身子。
如今活生生旷了月余,又怎么能忍。
驾轻就熟,摧枯拉朽,希锦被摁在榻上,摇得好像三月春雨里的柳条儿。
待到一切结束,那细软柳条儿颤巍巍的,还沾了些露珠,被风一吹,要掉不掉的,好生可怜模样。
阿畴靥足地半合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捻着那里的肌肤。
几年夫妻,他便是不去看也明白,她那里肌肤脆弱明洁,最是娇嫩,白到了透明。
他往日曾经咬过那里,当时看着实在是动人,忍不住咬了一口,谁知道她哭唧唧地喊着疼,竟抬起手来,对着他脸就是一巴掌。
那巴掌软绵绵的,并不疼,不过却更引得他意动,就是想吞了她,把她生剥活吞了。
而此时的希锦连脚趾头都是软的,她必须承认,她旷了这么久,如今好一番狂风骤雨,这体魄强健的郎君给了她酣畅淋漓的润泽,浇了她一个心满意足,那种满足甚至于更甚之前。
她抬眼,小心地瞄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修长的睫毛半掩着,依然看不出情绪。
这让他有种幽邃神秘的矜贵感,也让她心底下意识泛起敬畏来,而这种情绪堆积在体内,又让她感受到那满足越发放大,男女之间的欢愉便加倍,加了很多倍。
她承认,想到刚才将自己摁在那里的男人是那么尊贵的皇太孙,她后背便一阵阵酥麻,尾椎骨都在颤抖,腿都要软了。
这比之前那做戏一般的小书生暗夜私会更带劲!
啊啊啊,原来风月之事,竟和郎君的身份有关!
什么小书生什么闲汉,在阿畴皇太孙眼前都不够看!
那些话本该出新的了!
正这么想着,阿畴却陡然抬起眼。
他的视线正好落在她眼睛上,四目相对间,希锦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突然就狼狈起来,她咬着唇,躲开了他的视线。
阿畴便看到,一抹粉腻腻的红晕自修长玉白的颈子往上攀升,染上了那剔透粉嫩的脸颊。
他没说什么,再次合上了眼。
之后,他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让那柔弱无骨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希锦不懂,有些懵,不过她还是体贴地抚着他那俊朗的面容,低声道:“殿下生得真好看。”
阿畴依然合着眼,没任何反应。
希锦莫名,她想抽回手,但他偏偏握着,就让她的手覆在他的脸上。
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便只好打量两个人的手。
他那手真是修长如玉,好看。
之前她就很嫉妒,嫉妒那么匀称的指骨。
现在——
好了现在不嫉妒了,她干嘛要和这龙子龙孙比,想人家皇室血脉,娘娘都是选那姿容绝代的美人儿,这么一代代下来,皇家子,他能难看吗?
她正胡思乱想着,却听阿畴突然开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都看过什么书?”
希锦的脑子还在想着这好看的手,如今听得这话,便懵懵懂懂地道:“看了不少呢,也没什么事,便胡乱翻翻那些话本……”
阿畴:“哦?”
他睫毛垂着,眼帘微合,低声道:“是看了破败古寺青灯下幽会淫僧,还是深闺美艳妇人私会大才子?”
希锦摇头:“都不是……”
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什么。
不过她并不想解释,反正自己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他吃醋就是他小心眼!
他若是问,她还可以解释解释。
问都不问,在这里生闷气,要她解释?怎么可能!
于是她眨了眨长睫:“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在的时候,我自然是照料芒儿,一心盼你回来,我有了你这样经天纬地的夫婿,还能惦记着别的?”
阿畴:“真没看?”
希锦诚恳地看着阿畴:“当然没有……我什么都没看,我摒弃一切心思为你守着呢……”
阿畴听着她那有些可怜巴巴的声调,明知道她在胡说八道蒙骗自己,不过他还是道:“好,我信你。”
希锦听着,心喜,便凑上去,伸出胳膊来,揽住男人的颈子,软绵绵地撒娇:“阿畴,你真好。”
阿畴的呼吸便顿了顿。
这是重逢以来,她头一次叫他阿畴。
希锦声音清甜如水,又乖又软:“我想叫你阿畴,这样显得亲近,是不是不合规矩啊?如果不合规矩,那我还是叫你殿下吧……”
阿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希锦便笑,笑得有些得意,她搂着他的颈子:“阿畴,阿畴!”
阿畴不言语,不过清冷的神情却柔软起来。
希锦素来是踩着鼻子上脸的性子,如今站稳脚跟,便开始得寸进尺:“阿畴,你这次回来接我们母子,你其实也盼着和我们重逢的,是不是?”
阿畴:“嗯,是。”
希锦:“可你怎么只搂着芒儿,对芒儿那么温柔,你故意冷淡我。”
她想了想,到底是低声埋怨:“你是不是记恨我,故意要给我难堪,要给我一些教训?”
阿畴:“不是。”
希锦:“怎么不是呢,你竟说不是?难道你不是没理我吗?”
阿畴:“你理我了吗?”
希锦:“我没理吗?”
阿畴:“芒儿对我笑,你不会。”
希锦:“!!!”
还能这么比吗?
她不甘心地道:“我跪都跪了!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
她故意抬起腿,很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都跪疼了,要肿了!”
阿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之后他抬起手来,帮她揉了揉那膝盖。
膝盖自然根本不疼,不过让他这么揉揉,她心情好。
心情很好的她,便多少有些飘了。
她好奇地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阿畴:“朝廷的事不是一句话能说清的,我总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接你们母子过去。”
希锦不太懂,不过她看着他,修长羽睫垂下,眼皮底下有一方淡淡的阴影。
像是许久不曾休息好,略带几分疲态。
她便用手指轻抚过他的睫毛,怜惜地道:“你这段过去燕京城,来回奔波,一定累坏了,我的阿畴辛苦了,我好心疼你。”
她说完这话,便见阿畴突然睁开眼。
墨黑的眼睛就那么直接地捕捉住她的视线,于是在这朦胧的暮色中,两个人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异样情愫缓慢地滋生,希锦突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动了动唇,脑子里想着她应该说点什么,哄哄他,但甜言蜜语用光了,词穷了,脑中空白的。
阿畴便伸出手来,揽住她,抱住她,又将脸埋在她馨香的发中,贪婪地吸了下。
希锦感觉到了,也满足地靠着他,享受着这一刻的缱绻温情。
阿畴抬起手,安抚地抚着她的后背,哑声道:“希锦,如今你可满意?”
希锦:“当然满意!”
她两只纤细柔软的胳膊堪堪吊在他颈子上,笑着道:“阿畴,你果然为芒儿挣下偌大家业,以后希锦终于能扬眉吐气,享受那无上荣华了,希锦心里好喜欢,我的阿畴果然能干!”
阿畴喟叹:“你只一心想着荣华富贵。”
希锦抬起头,无辜地看着他:“不然呢,难道我竟要盼着受穷?”
她不能理解:“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吗?”
阿畴低头望着怀中的女人,她眼神纯得像水。
她是真心这么认为,并且毫不避讳。
偏偏他如今也觉得,她似乎是有道理的。
兴许确实是他错了。
希锦见他只看着自己不开口,便低低软软地道:“你得这泼天富贵,是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我和芒儿,是不是?”
阿畴略默了下,道:“是。”
希锦搂着他颈子,继续哄着道:“昔日我们日子过成那样,别人嘴上不说,心里终归瞧不起,我多少也会吃些闲气,我受了什么委屈,你也看到了吧。”
阿畴墨黑的眸中便泛起无尽的怜惜。
他垂首,用额抵着她:“往日都怪我,我没能让你风光体面,以后不会了。”
希锦感受着他的体贴,心里自然也是欣慰。
他再是冷清的性子,到底是自己夫婿,两个人少年夫妻,昔日也有过恩爱时候,他其实也是心疼自己的。
她便搂着他,温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看——”
往日种种倒是很有一些,她便随口提起来过年时候:“去年时,我因为你没租到体面的犊车心里不痛快,今年过年,你不是早早过去车行,挑拣了好的吗。”
还特意多使了银子的。
阿畴垂下眼睛,低声道:“嗯……过年用犊车的多,我过去了几次,才订下的。”
提到这里,他声音有些发哑。
希锦听着,越发放低了声音,哄着道:“阿畴,我知道你的心思,但凡你有十个铜板,是恨不得给我花九个铜板的,我们以前日子艰难——”
其实倒是也不艰难,不过这么说说也不算过分,关键是后面的话嘛。
她轻叹着,继续道:“好在这些都过去了,你看,如今多少人来奉承我,讨好我,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有了你这尊贵英明的夫婿?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身为人夫,身为人父,这辈子能让家中娘子得如此尊崇,你心里不喜欢吗?”
阿畴:“喜欢。”
他垂眼看着她,看着她柔软的明媚,低首吻下来。
在他吻上她唇时,用沙哑的声音道:“只要希锦喜欢,我也就喜欢了。”
希锦听着这话,便终于松了口气。
这万年的蚌壳啊,他总算学会说句人话了!
**********
如果说之前时候,希锦面对阿畴隐隐有了无法掌控的陌生感,那如今经过这场缠绵,她多少也有些放心了。
他也许并不是过去的阿畴了,但她还是能在那皇太孙身上找到原本属于她的阿畴。
这于她来说就足够了。
其它的,自然徐徐图之。
她看了那么多话本,都是些痴男怨女的纠缠,对于男女之事自然很有些心得体会,是以对于怎么缠住一个男人,哄住一个男人的心,她是很有一番想法的。
阿畴骨子中对女色的贪婪,以及她切实体会到的那种蓬勃萌发的渴望,这些都告诉希锦,在这个男人那里,自己依然是新鲜的一颗果儿。
他贪恋着这果儿未曾品咂出的滋味儿。
除了这些,两个人之间还有过去几年的夫妻情分,以及她父母那里的恩情,这些都是她将来的后路和依托。
她要做的便是把这些情分再增加一些份量,同时多多少少要拿个乔,让这个男人心里永远痒痒着,跟被猫抓了一样,要一直惦记着。
当然了,这些急不得。
希锦觉得自己第一次见他,有些太急了,他肯定知道自己铆足劲在勾搭他,这样不行,掉价,以后得稍微矜持一些了。
当然了,哄还是得哄,这个男人很吃甜言蜜语,稍微一哄,那不是也能说人话了吗?
恰好这一两日,阿畴似乎也在忙,听那意思好像是带着皇令来的,要召见州府的官员。
这就极好了,他出门去,她落得轻松,省得日日受累。
没办法,这男人渴了这么久,如今重逢,要得太狠,她还真有些受不住,白日里腰都是酸的。
于是她先让人抱来了芒儿,儿子是亲儿子,以前亲,现在也亲,不过这亲之外,还增加了一些别的什么。
人都是现实的,她现在想到自己儿子已经是凤子龙孙,她便觉得,这儿子好像浑身都在发着富贵的光。
她感慨一声:“芒儿,以后全靠你了。”
芒儿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爹爹,好了。”
希锦听着,疑惑了下,之后便明白芒儿的意思了。
她点头:“对,你爹风光发达了,你爹身份尊贵了,咱们母子也要跟着沾大光了。”
芒儿搂着希锦的脖子,又道:“爹,娘,好!”
希锦更加明白芒儿的意思:“对,爹娘要恩爱,我们一家子永远在一起。”
芒儿歪着脑袋想了想,之后便拍手笑了。
希锦看着他这个样子,便有些心疼,做爹娘的闹腾,小人儿也跟着遭罪呢,他虽然小,许多话说不出,但竟看得真真切切,什么都知道的。
她抚着芒儿的发,怜惜地道:“你这么小,操心这些做什么,爹娘自然会好好的,芒儿也会好好的,以后不许你操心这些,知道了吗?”
芒儿懵懂点头。
希锦叹了声:“芒儿,往日我带着你过去外婆家,她们说你有大福气,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其实我们就没撑起他们的眼角,如今你竟果真是有大福气的,这世上天大地大,再大不过皇室,你以后便是金尊玉贵的皇家血脉了。”
一时不免想起如今芒儿的姓氏来,芒儿和阿畴都是跟着自己姓宁的。
这种事自然再不能提,以后阿畴改国姓,芒儿也要跟着改。
反正天底下姓宁的多得是,宁家也那么多子嗣,不缺自己这一脉。
若说要个子嗣传承,无非就是要那祭奠烧香的,但是不怕,芒儿跟了国姓,从此后,整个宁家都要唯自家这一房马首是瞻。
逢年过节,宁家各房不给他们自家亲爹亲娘烧香供奉,也得先供自家爹娘了!
所以必须改,毫不犹豫地改,改国姓。
改了国姓才是正经八百的皇家血脉,才能在那巍巍皇权中分得一杯羹。
芒儿似懂非懂,只睁大眼睛好奇地听着希锦讲,偶尔仿佛很懂,点头赞同,煞有其事的样子。
母子两个这么说着话,希锦越发兴致勃勃,开始规划着过去皇城的种种。
她生来是个心气儿高的,觉得自己有那绝世姿容,觉得自己很有一番头脑,是寻常人所不能及,又有自己娘亲的殷殷教诲,只是可恨自己是女儿家,又是出身商贾,不得机会罢了。
如今既是得了这天大机遇,若不去那皇城走一遭,见识见识,再混个大娘子或者皇后当当,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她甚至开始畅想自己过去皇城,让所有人都惊叹地道:皇太孙家的娘子竟是如此殊色!
这感觉未免太美妙。
她正在这里陶醉着,却听外面侍女来报,说是有些物件,问她如何处置。
希锦如今还脚踩棉花飘飘然,哪想到自己已经要“处置”什么了。
不过她自然不能露怯,要端庄,要雍容,要矜持,要有那种抬手间灰飞烟灭的气势。
所以她压下心中疑惑,只是轻淡地一个抬眼,不紧不慢地道:“什么物件?”
那侍女听这语气,一时不敢小觑,认真回话。
“原是殿下自皇城带回来的,如今叫底下侍卫收拾了,装在红木箱中送过来,说是要请娘子处置的。”
希锦心里一动,皇城两个字,自然是意味着花团锦簇,自然意味着豪奢繁华,想着必是什么好东西了。
当下欢喜期盼,不过面上依然波澜不惊的样子:“那就先拿过来看看吧。”
侍女得了令,便忙出去了,少顷,身后跟了两个小侍女,都捧着托盘,那托盘描金雕花的,很是华美精致,托盘上罩了一层缎绣红梅巾。
希锦看了,好奇得紧,想知道这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便很是慵懒地道:“都先下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这语调真是雍容华贵,充满了大娘子的气派。
自己虽然出身商贾,但是以后细心揣摩,未尝不能在这皇家做一个执掌中馈的大娘子。
她自是前途无量。
那几个侍女拜退,并体贴地为她关上门。
等那门一关上,希锦便雀跃起来:“芒儿,快,看看你爹爹带了什么好东西!”
芒儿也好奇地睁大眼睛,亮闪闪的,显然是想看。
希锦跑到案前,揭开那缎绣红梅巾,却见里面琳琅满目,竟都是女儿家梳裹之物,有那烟墨,黛砚,也有砚柞,香绵,刮刀,丝线,和银镊。
每一样都是精致小巧,和希锦往日所用不同,甚至那纤细的银镊上竟雕了栩栩如生的牡丹,这是市井间怎么都不可能见到的讲究做工。
希锦如获至宝,仔细翻看着,很快见里面还有几样粉面,有那紫茉莉和白鹤花果做的玉簪粉,也有希锦梦寐以求的珍珠粉。
她拿起那珍珠粉,用玉簪挑了一些,手指轻轻捻着,果然是细腻柔润,这就是之前二伯娘提到过的啊,燕京城大内才能用的珍珠粉面!
花钱都买不到的!
这日子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啊!

她正看得心花怒放,旁边的芒儿也探头瞧过来,好奇得紧。
希锦看他眼巴巴的样子,便安慰道:“娘打扮好了,你看着也喜欢对不对?”
话这么一说,她想起旁边那个托盘,忙揭开来看,一看之下,便笑了。
她对芒儿道:“看,这是你爹爹给你带过来的吧,特意给你带的!”
芒儿瞧过去,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有那金铃铛,银推枣磨,还有一些精致金贵,看都看不懂的。
他便兴奋起来,连忙伸出手,抓住一个金铃铛,那金铃铛下面竟然吊着一个小玉珠,芒儿的小手抓着那金铃铛一晃,便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好听得紧。
他喜欢了,攥着那金铃铛不舍得放手。
希锦见此,只觉极好,可以把这孩子支到一边去了。
她便道:“好芒儿,娘要试试这珍珠粉,你先坐一边玩儿去吧,要乖一些。”
芒儿听话地点头,摇着那铃铛跑一旁玩去。
希锦便拿起那珍珠粉面来,却见那珍珠粉面装在一件白釉粉彩圆瓷盒中,希锦舅父是做瓷的,她多少懂一些,知道这白釉冰肌玉骨,定是白釉中的上等品,估计是专供大内的。
而那珍珠粉盛放在这白釉瓷盒中,怎么说呢,只能说是珠光宝气相映成辉,洁白细腻,光华内敛,美到了极致。
希锦深吸口气,陶醉地闻了闻那珍珠粉面,似有若无的香,很是淡雅,可是和市面上那些熏人的俗香不同呢!
她得了这好物,便想着尽快用用,要试试嘛。
当下便叫了侍女,先净面,再薄薄敷了一层,果然是上等珍珠粉面,却见自己粉白细腻,素雅明净,如同那初八初九时的月光,光华动人,却又内敛含蓄,端得是让人喜欢。
便是对着镜子看上三日三夜,都不会厌倦啊!
她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看得忍不住叹息:怎么就生了这般好颜色!
这么看着时,她突然想起那一日,阿畴也曾为自己画眉。
当时是怎么说得来着?
他要她以后别敷粉了,说敷粉不好,她却觉得自己是缺了那大内的珍珠粉面。
那时候,大内的珍珠粉面是她摸都摸不着的,想也想不到的,不曾想这才几日功夫,阿畴便从皇城给她带来了梦寐以求的珍珠粉面。
大内的呢,宫里头的娘娘也用的呢!
希锦想起阿畴,多少有些满意。
想着他虽是蚌壳的嘴,怎么都说不出什么,但其实勉强也算用了一点心思的。
她打理好妆容,揽镜自照,还是喜欢得紧。
她记得那戏文中曾经说起妇人之美,说妇人那是惟白最难,有那眉目口齿般般入画的,可独独缺陷在肌肤。
就这点来说,希锦实在是得天独厚,肌肤明洁如玉,一双唇儿娇艳莹润,如今只薄薄施了粉面,却已是粉白透了微红,艳得出奇。
她左看右看,喜欢得要命,无意中抬眼,就见一旁芒儿在摆弄着一件孔明锁。
她张口就道:“你还小,还不——”
可是说到一半,她便惊讶了。
芒儿稚嫩的小手指头竟灵活得很,摆弄着那孔明锁,没几下竟然解开了。
希锦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
芒儿解开后,自己也是喜欢,冲着希锦绽唇一笑:“娘,好了,好了。”
他不懂“解开”,只知道是“好了”。
希锦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觉得,也许那孔明锁原本就是打开的,他随便弄了几下就开了,或者赶巧了?
毕竟他才两岁嘛!
希锦小时候玩过这个,七八岁时玩,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都没打开,气得她扔一边再不玩了。
她不能相信芒儿才两岁竟然解开这个,这还是人吗?
她看向那孔明锁,那是一整套,刚才芒儿解开的是相对比较简单的好汉锁,她便从中挑出另一件六拼锁,递给芒儿:“来,芒儿,解开这个。”
芒儿接过来,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抓住那六拼锁,歪头好一番打量,很是为难的样子。
希锦试探着道:“能解开吗?”
芒儿抬头看希锦,有些委屈,扁着唇,摇头。
希锦便叹了一声。
行吧,知道了,就是赶巧了。
差点以为她儿子不是人,这下子放心了。
当下道:“放下这个吧,娘带你出去走走,你看这府邸中还有一池水,也有假山,咱们家哪有这个,我们过去瞧瞧去。”
芒儿摇头,嘟嘟着唇道:“不去。”
希锦看他这样,便道:“不要学你爹,成天沉着脸,阴恻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破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收了声。
四舍五入,他也算是家破人亡。
人家是见过大场面有些大经历的,戏文中那些跌宕起伏千回百折的故事,是人家亲身经历过的。
突然有些心疼。
她叹了声,便不说了:“罢了罢了,你不出去,那就让奶妈看着你,娘开始要出去走走,你看娘打扮得这么美,就该走在这春光中,踏踏青,看看风景。”
若是能让大家伙都看看就好了。
她正这么想着,却有侍女来报,说是府门外来了一行人,号称是她娘家人,亲戚。
娘家人?
希锦差点想说我一个招赘婿的哪来的娘家人,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她赘婿成皇太孙,她现在可不敢说那是她赘婿,只能赶紧放低姿态,而她的娘家人自然是宁家人。
自从她被阿畴带回来这里歇脚,还没见过宁家人,估计他们也在担心着。
当下她也就让侍女请他们进来。
过来的是大伯娘,二伯娘,以及三个堂姐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大伯娘甚至把往年家中办喜事做的那套褙子拿出来穿了,很是郑重其事。
大家见了她后,都纷纷上前拜见,口称大娘子,还要给她磕头。
大伯娘赔笑说:“我们这寻常民妇,哪里懂得皇城的规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大娘子不要见怪。”
旁边二伯娘和几个姐妹也都纷纷赔笑,那笑中带着几分讨好和忐忑。
希锦看着她们,一时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一两个月前,她还和她们闲话家常,好听不好听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她满心想着出个风头,好面子,要人羡慕。
她哪想到,后面竟有这么一桩大事等着自己,倒是让这些昔日她长辈在她面前要行大礼,要讨好自己了。
她这么一个思量间,那伯母见她不说话,倒是有些忐忑。
希锦见此,回过神来,忙道:“伯母,诸位姐妹,那皇城的规矩我哪里知道,我纵然身份和往日不同,但我们怎么都是一家人,自家人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先坐下吧。”
伯母并几个姐妹显然都受宠若惊,于是小心翼翼地坐下。
希锦又让奶妈抱来芒儿,让芒儿给诸位长辈见礼,几个伯娘显然都不敢让芒儿见礼,一个个都围着夸,夸说芒儿长得福气,芒儿长得一看就是富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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