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侦探系统穿武侠—— by天泽时若
天泽时若  发于:2024年0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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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念安微笑:“朝门主实在谬赞月楼了。你态度谦和,性子温静,当?真是武林幸事。”
“……”
可能?是因为在场之人无论主宾都足够成熟稳重,所以没人对那?句“态度谦和,性子温静”存在异议。
韦念安又问了几句应律声?的?近况,然后拉住朝轻岫的?手:“若是门主不嫌弃,以后有?空时,可以来通判府看我。”
朝轻岫:“只要通判不嫌弃,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三人彼此寒暄,好?话不要钱似地说了一箩筐,过了一会,朝轻岫又去跟旁人见面,途中还见到了仙鹤门的?使者。
仙鹤门的?两人强自镇定,然后客客气气地跟朝轻岫问过好?。
他们虽然是走狗,却属于?没干过什么坏事武功也?比较一般的?走狗——早几年左文鸦那?边就想明白了,自己派去江南的?人之所以会屡遭追杀,是因为他之前弄错了思路,因为比起往江南派厉害到能?逃过问悲门的?追杀的?高手,派那?些足够废物让问悲门懒得追杀的?废物去打探情况,也?不失为一种保全自身性命的?法子。
朝轻岫目光在来人身上一扫,微微点了下头?,算是给了回应。
仙鹤门的?两人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朝轻岫的?态度很冷淡也?很骄矜,好?在他们也?没指望对方多温和热情,甚至还在心中庆幸,觉得朝轻岫不像岑照阙,不会无视场合直接动刀。
不过他们也?不敢太放松,毕竟两人也?有?相?似的?地方,比如说都很擅长为敌对势力超度。
无意碰见的?仙鹤门来客并未耽误朝轻岫的?时间,但?她走到半路,却又明显有?些踌躇。
徐非曲看了朝轻岫一眼,平静催促:“早晚都会有?这一天,帮主你要早点接受现实。”
朝轻岫抬头?望天。
今日需要接待的?客人很多,有?些是新相?识,有?些是旧相?识,前者的?代表是如意剑派等人员,后者的?代表有?师思玄,当?然也?有?颜开先?。
颜开先?不是第一次来问悲门,却第一次受到对方如此热情的?款待。
至于?款待她的?原因……自拙帮大堂主神色平静地看着许久未见的?上司,起身作?了一揖。
之前颜开先?接到朝轻岫的?来信,约好?十一月份在永宁府见面。
颜开先?想,从这个角度看,朝轻岫当?真是个信守承诺的?上司。约定好?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没错,就是职业方面的?变化有?点大。

朝轻岫看人站起, 赶紧往前迈了一步,深揖回礼:“颜姊姊,你一路辛苦。”
——自拙帮如今也是个挺大的帮派,知道问悲门换了门主?, 肯定得派人上门拜访, 而朝轻岫本人, 也不能要求诸自飞不往郜方府那边送请柬。再考虑到其它门派的代表都是掌门长老什么的,自拙帮当然也带派个说得上话的过来。
颜开先就是那个说得上话的, 她不止能在?帮里说得上话, 在?问悲门门主?面前, 也很能说得上话。
“……”
起码许白水就觉得朝轻岫此刻的语气特别柔和,而且是那?种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心底发毛的柔和,简直令人如沐春风。
颜开先神情复杂。
许久未见, 她很惦记朝轻岫, 然而当?真?见面,却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并非没?有话说, 而是实在?完全不清楚应该怎么开头。
首先她心中有许多疑惑, 比如朝轻岫为什么跑来了永宁府,又为什么成了问悲门门主?。
江南武林魁首竟是那?么好?做的吗?
颜开先心中徘徊着许多话语,她认真?看着朝轻岫, 末了忽然笑了下:“帮主?好?像长高了。”她比划了一下, “足有半寸。”
“……”
徐非曲注意?到, 身边那?个一向清澹温雅,举止从?容的上司,在?听见颜开先的话后, 整个人像是短暂凝固了一瞬,眼睛也微微睁大。
朝轻岫:“……”
她自己量过, 应该不止半寸——
许白水将身体歪向徐非曲的方向,悄声:“可能是头发的原因,帮主?今天戴了发冠。”
徐非曲面无表情地抬起腿,踹了许白水一脚。
她现在?的武功也不错,抬腿时的身法亦轻灵迅捷,将师门轻功“迷途知返”发挥得淋漓尽致。
在?交通不够方便的大夏,许多客人都是提前出发,跋山涉水来的永宁府,所以等观过礼后,问悲门自然要留人在?永宁府做客。而且与?第一天结束后就不知所踪的李归弦相?比,继承门主?位置朝轻岫天天都得露面,并在?诸自飞的介绍下,尽可能多地认一认武林道上的朋友。
如此三天下来,哪怕朝轻岫自觉不算社恐,也忍不住怀念起自己刚穿越时宅在?明思堂内无人打搅的安静生活。
午饭结束后,朝轻岫找了个空隙,干脆躲到了许白水的住处。
许白水十分同情地看着上司,道:“要不要给你拿点点心来?今日不二斋的人过来送礼,里头有不少茶叶、酒水还有各色果子,说不定有你喜欢的。”
朝轻岫瞧她一眼,好?奇:“怎么今天又来送礼?”
其实不二斋真?正?的贺礼第一天就已经送到,据说礼单还是许白水跑回去定的,主?要包括南海的明珠,西域的宝石,北边的黄金,各地的珍贵草药,还有一些古籍棋谱等等。
除了最后一项考虑了朝轻岫本人的爱好?,其它参考的都是以前给岑照阙的礼单,并特地加重了分量。
本来许白水还想送点毒药的,奈何她虽然在?朝轻岫身边待了不少时候,依旧不清楚这位上司在?毒物上的偏好?,不知该选点什么才好?。
而且在?朝轻岫继任门主?位置之时,给她送鹤顶红断肠散,看着似乎也有些奇怪。
想到这里,许白水便干脆地放弃了原先的打算,也避免本地的不二斋成员因为少掌柜的奇思妙想而当?场心梗。
事后朝轻岫算了下自己的私产,发现如果曹鸣竹现在?用?同样的方法栽赃她,成功率会比当?日要高上不少。至少她已经不理直气壮地说出连百两?黄金也拿不出来的话。
除了各地武林门派之外,一些江湖上的闲散人士也送了贺仪来,有人只是买了份点心,或者?送两?枚银锭,倒是荣今古比较别出心裁,将自己多年贩卖次品的心得书写下来,编纂成了一本《荣氏造假指南》,态度郑重地送给朝轻岫。
终于等到任务奖励的朝轻岫:“……”
所以她要这侦探系统有何用??
虽说书籍的名字有点令人侧目,朝轻岫还是将荣今古的贺礼好?好?收了起来,其它那?些被郑重送来讨她欢心的礼物大部分都被收到库中,供问悲门日常运营使用?。至于许白水精心挑选出的棋谱,倒被朝轻岫请徐非曲帮着临摹一份留下,剩下的药材等物,她亲去瞧过,将目前能用?上的那?些送回思齐斋,其余依旧直接入库。
在?已经送了数量繁多的礼物打底的情况下,朝轻岫不觉不二斋还有继续向问悲门发动?财物攻势的必要。
许白水笑:“今日送的都是现在?用?得到的消耗品,不算贵重。你如今是江南武林之主?,不二斋不过一介江湖商会,既然想在?江南立足,又岂敢不替门主?仔细考虑?”又道,“不过送礼的人说想要求见,门主?要见她吗?”
朝轻岫目光一动?:“如此体贴,若无所求,反而叫我不安。”然后,“那?就劳烦少掌柜去请人进来。”
许白水应了一声,不多时后带了个穿着连帽披风的人进来。
朝轻岫的目光在?来人身上停了片刻,末了微微颔首:“荀姑娘,你好?。”
今日负责送茶叶跟酒水的不是不二斋在?永宁府的哪位掌柜,而是陆月楼那?边的荀慎静。
荀慎静摘下兜帽,拱手:“见过朝门主?。”又道,“门主?请公子去问的消息现在?已经有了消息。”
朝轻岫:“陆公子办事从?不叫人忧心。”
荀慎静慢吞吞道:“其实公子本来没?听说朝廷准备对江南官场动?手,只是最近朝廷正?在?与?北臷签订合约……”
朝轻岫忽然道:“不知大夏与?北臷间都签订了什么合约?”
去岁年末到今年年初之间,大夏与?北臷之间曾经有过一战,因为北臷拿到了假的布防图的缘故,很快就惨败于大夏肃卫军之手。
按照常理来说,北臷遭此一败,必定要退让求和。不过考虑到以孙侞近的性格与?权势,很难不在?此事上横插一杠,而有了他的全力辅佐,天子指不定就要连出昏招。
朝轻岫虽然远在?江南,心中也十分记挂此事,觉得自己有必要询问清楚。
荀慎静垂下视线:“和谈合约如今尚未公布。”
朝轻岫淡淡:“我知道合约并未公布,不过荀姑娘受陆公子信重,一定知道个中详情。”
“……”
因为陆月楼站在?朝廷那?一边,荀慎静自然也算朝廷的人,她不是一定要隐瞒朝轻岫,只是觉得内容要是宣之于口,只怕就会给江湖人嘲笑已方阵营的理由。
荀慎静在?心里叹气,委婉道:“此次和谈,朝廷、朝廷并未割地。”
“……”
朝轻岫怔了一下,然后面上不禁露出了冷笑。
之前姜遥天曾经提过,很想要一张铁造的桌子以便拍打。
朝轻岫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姜遥天当?真?打算下订单的话,可以帮她也带一张。
大夏有这样的丞相?,铁桌子只怕得供不应求。
——朝轻岫心中明白,虽然荀慎静措辞委婉,不过除非想欲扬先抑,否则她之所以会用?“并未割地”开头,只怕是因为在?合约上,这已经算是比较能拿得出手的条款。
朝轻岫定了定神,然后柔声道:“若是朝某记得没?错,此次大战是大夏这边赢了?”
荀慎静视线更低,几乎就是在?看自己的脚尖:“是。”
“……”
朝轻岫缓声询问:“所以咱们赔了多少钱?”
荀慎静:“朝廷与?北臷约定永不再战,互开商贸,除了今次的三十万两?以外,大夏每年还要赏赐北臷八万白银,十万绢,还有茶叶瓷器等等。”
朝轻岫按了下额角,深吸一口气,简直无言以对。
听到这个消息,她一住在?江南的路人都忍不住想用?拳脚抒发一下对此次合约的感想,那?位待在?北地的端木老盟主?,也不知是如何按耐住情绪的。
荀慎静也在?心中叹息。
虽然条件离谱,天子本人却很满意?——对皇帝来说,首先是不用?打仗,剩下了大笔军费支出。其次虽然年年都要加以赏赐,但既然是赏赐,岂不正?好?证明北臷承认自己的地位低于大夏,算是大夏的臣子?
朝轻岫:“既然要持续赏赐北臷,那?这笔钱该从?何处出,莫非朝廷打算加税?”
荀慎静的视线从?脚尖移走?,开始观察地板纹路:“也不止是加税。朝廷觉得战事已定,预备撤去北边军队。”
她话说得很慢,给朝轻岫留下了足够的理解与?反应时间。
朝轻岫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敲了下桌面。
她觉得荀慎静的做法很贴心。
毕竟朝轻岫现在?就很怀疑,江湖人之所以大多拒绝入仕,是因为朝廷邸报读起来太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朝轻岫偶尔会想,既然世上高手如此之多,为什么就没?哪位豪杰一怒拔剑,直接去砍了天子狗头?
不过随着她对大夏情况的了解,也慢慢明白了情况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首先是武林这边颇有自知之明,许多人都觉得不该以武力干涉朝政。
再就是天子登基日久,孩子挺多,不少都成年了,而且还各有势力。
虽然大臣再三奏请,皇帝依旧迟迟不肯立储,估计也是在?担心一旦确定了继承人,自己会被取而代之。
既然如此,许多具备朝廷背景的高手就得努力帮忙防备刺杀,免得皇帝一朝驾崩,大夏立时陷入到无止尽的夺位内乱当?中。
还有孙侞近,他与?皇帝君臣相?得,决计舍不得让天子出事,甚至连干掉问悲门主?这样充满诱惑的事情,都不能叫他把高手从?京畿一带派至江南。

虽然江南一切尚好,但万一北边出事,南地也无法独善其身。
荀慎静等了一会,小心道:“朝门主?”
朝轻岫回过神来, 摆了下手:“荀姑娘继续说。”
荀慎静望向朝轻岫, 一时间有种正在向韦念安或者?陆月楼报事时的感受。
——不考虑身高, 这位新?任的问悲门门主实在沉稳敏锐地不像一个未成年人。
荀慎静:“既然边地没?有战事,自然就?无须那么多驻军, 所以丞相提议让军士们解甲归田……”
朝轻岫表情冷淡。
荀慎静顶着?压力, 继续汇报:“不过司徒大人觉得北臷狡猾, 不可因此掉以轻心,一直反对直接撤军,两边商谈的结果是让驻扎在北地的军士分批去屯田耕种, 以便减轻国库压力。”说到?此处, 顿了一下,“最后定下的屯田地点是江南。”
“……”
朝轻岫沉默地看着?荀慎静。
荀慎静也沉默地回望, 用肢体语言告诉朝轻岫她没?有听错。
无言许久, 朝轻岫站起身,又拉开抽屉。
荀慎静看见对方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串佛珠。
如?此具备佛家特点的物品,显然是红叶寺的贺礼。对方特地送来的珠串上还用微雕的手法?刻了佛经在上头, 可能?是希望朝门主闲时能?感受下佛法?的熏陶。
朝轻岫本来没?将?这份礼物特别放在心上, 此刻终于觉得红叶寺还是有独到?之处得, 起码那些人在命运上存在独特的洞见力,居然料到?了自己很快就?有需要借助道具来屏息静气的一天。
消息太过糟糕,糟糕到?朝轻岫想将?刚刚听到?的内容全部屏蔽, 然而站在问悲门门主的位置上,上述那些都是她应该即时了解的内容。
一念至此, 朝轻岫忽然更加理解为什么李归弦找到?合适的继任者?后,就?马不停蹄就?选择了离职。
荀慎静:“朝门主?”
朝轻岫靠在椅背上,默默运转《清心诀》,片刻后温声开口:“荀姑娘请继续。”
荀慎静:“既然调到?江南来屯田,总归需要田地。”
朝轻岫:“江南的荒地从来不少?。”
荀慎静抬头看向朝轻岫。
朝轻岫了然:“不过让北军从头开荒开始屯田,只怕太过耗费时光,难以迅速弥补国库亏空。”
荀慎静闻言,立刻知?道朝轻岫是听明白?了。
要是按照司徒大人的意思,当?然应该在北边屯田,这样一来,真要有事发生,被撤离一线的驻军立刻就?能?被重新?编整入队。如?今非要将?屯田地点转移到?江南,当?然是孙侞近那边的做的手脚。
其实孙侞近也并不真的指望靠屯田的收益来弥补国库亏空,只是想找个地方暂时安置北军,同时给朝轻岫找点麻烦。
荀慎静又提醒:“等旨意颁布下来后,朝廷肯定会派可靠之人负责此事。”
朝轻岫点头。
她相信负责人可靠,只是那种可靠是仅对孙侞近可见,对她来说必定不然。
说完坏消息后,荀慎静又笑道:“其实朝门主不用太担心,毕竟这里是江南,您身边还有很多讲义气的好朋友。”
朝轻岫深深看了荀慎静一眼?,道:“我虽久居江南,以前却一直待在施州,没?什么人脉。若说交游广阔,还得是陆公子?。”
荀慎静态度更加殷切:“陆公子?是门主的朋友,那么陆公子?的朋友,自然也都是门主的朋友。”
朝轻岫虽然并不觉得朋友这种关系可以以陆月楼为介质进行传播,不过也没?反驳荀慎静的话,而是微微扬声:“非曲。”
上司谈事时,徐非曲一直在外候命,听到?里面传来呼唤声才走了过来。
她的手上还托着?一只盒子?。
朝轻岫向荀慎静示意:“请姑娘转告陆公子?,谢谢他?送来的茶叶跟酒水,在下之前抄了一本棋谱,若是陆公子?有兴趣,闲时可以看看,打发时间也好。”
荀慎静站起身:“多谢朝门主。”
道过谢后,她伸手去接木盒,不过徐非曲虽然同样欠了下身,却并未松手。
荀慎静立刻醒悟——就?像自己借着?送礼的名头过来跟朝轻岫谈话一样,朝轻岫也是借着?回礼的机会,派她心腹之人去面见陆月楼。
陆月楼的书房跟他?人很像,都有一种低调含蓄的矜贵之气。
就?比如?放在桌上的砚台与笔架,看起来固然半新?不旧,可若是不二斋那边负责鉴定的主管在此,就?必然能?看出,那其实是两件百年前的古董。
徐非曲倒也具备对古董玩器的鉴赏能?力,却没?将?半分视线分给周围那些器物。
她的态度很有礼,却并不显得热切:“陆公子?。”
问过好后,徐非曲依照朝轻岫所言,将?棋谱呈上。
陆月楼先翻了数页,然后又将?书本合上,笑道:“久闻朝门主棋艺精湛,今日蒙她割爱相赠,陆某定然珍而重之。”
他?放下棋谱,语气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徐姑娘知?道,我一直很愿意成为朝门主的朋友。
徐非曲微笑:“陆公子?又怎么知?道门主没?有把公子?当?做好朋友?”
可能?因为平时态度过于冷淡的缘故,徐非曲如?今的笑容,便更能?让人觉得温暖亲切。
陆月楼眉眼?微凝,随后也笑道:“如?此看来,我与朝门主倒是心有灵犀。”
他?觉得徐非曲此来有示好之意,还想进一步试探,看看对方准备示好到?什么程度为止。
徐非曲再度欠了下身,“门主让我转告,不知?之前在樟湾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位连大夫一切还好?”
她口中的连大夫是连红榴,在税银失窃之案中起到?了暗算直接领导的重要作用。
因为连红榴一直在帮寿延年的忙,所以当?时被朝轻岫判定为是陆月楼的人。
不过虽说有所察觉,朝轻岫那边却只是将?人看管住,没?有非要把连红榴缉拿归案,事后燕雪客那边因为无法?找到?更准确的证据,便略过了连红榴没?管。
陆月楼眸光一闪,面上的神色顿时更为和气:“多谢惦记,红榴她很好。”随后道,“你说得对,朝门主也一直拿我当?做好朋友。”
——徐非曲的意思很明白?,当?日朝轻岫没?有一定要将?连红榴拿下,就?等于是在向陆月楼示好,陆月楼如?此说,便是记了朝轻岫的人情。
徐非曲:“门主知?道陆公子?是个可靠的人。她初来乍到?,若是没?有朋友相互扶持,只怕会举步维艰。”不等陆月楼表态,又道,“此次她听闻江南官场将?有大事发生,心中很替公子?担忧,也愿意为公子?谋划。”
陆月楼和气的笑容里就?露出一点好整以暇的讽刺来:“陆某不过一闲散人,此事于我全然无关,而且就?算有关,陆某也愿意容让。”
他?看徐非曲出现?在此,直觉认为是朝轻岫感受到?了孙侞近带来的压力,所以想要寻找一个有一定朝廷背景的盟友合作。
陆月楼心知?朝轻岫厉害,所以更加想要待价而沽,看能?不能?谈个好点的条件。
徐非曲神情不动:“在下曾经听说,以前曾有官吏在江南一带敛财,直到?被岑门主驱逐至容州,方才停手。”然后长?叹一声,“门主只希望今后此事不会重演。”
“……”
陆月楼沉默。
江南一带本来是孙侞近的捞金池,因为岑照阙的崛起,孙相一党在江南的收入锐减,陆月楼才能?乘机伸一下手。
而之前的樟湾县令寿延年之所以会留下大到?需要用税银补足的亏空,就?是因为他?私下将?许多财货转移到?了陆月楼那边,再由陆月楼移交给京中的郑贵人。
眼?下皇帝登基日久,诸皇子?皇女渐次长?成,需要花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孙侞近肯定要对付问悲门,如?果他?的人能?在江南重新?站稳脚跟,必然会再次将?本地的经济大权握于手中。
徐非曲是在告诉陆月楼,他?跟孙侞近之间,同样存在无法?调和的矛盾——就?算陆月楼愿意退让,郑贵人难道就?舍得放弃江南的财货?
又或者?说,只要有朝轻岫在,陆月楼就?算有心想跟孙侞近和平相处,前者?也会帮忙让两方人马认清自己本来应该站着?的立场。
心念电转间,陆月楼再度看向徐非曲:“陆某相信,只要有朝门主在,旧事自然不会重演。”
徐非曲:“门主自然尽力而为。”
双方对视片刻,徐非曲又道:“陆公子?,门主一直佩服小连大夫的医术,若是她有空,能?否到?问悲门中坐坐?”
陆月楼目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探究之色,语气却还是一派轻松:“此事有何不可?既然朝门主想见她,过两日我便叫她过去。”

可坐在书房中?的人, 想法却已然产生了某种变化。
陆月楼看着徐非曲,总觉得对方的眼里藏着野心。
但那种野心也是闪瞬即逝的,在表达过“大家都是好朋友”的意思并?向连红榴发出邀请后,徐非曲收敛了所有情绪, 客客气气地行礼告辞。
陆月楼让荀慎静送徐非曲出门。
客人走了以后, 他依旧坐在书房没动。
徐非曲那番话并?不像是突然想到的, 所以只能认为是问悲门那边早有预料。
陆月楼在心中?暗暗思忖,朝轻岫本来就是个厉害人物, 如?今又得到了江南武林之首的地位, 如?果当真能把她?拉到自己这边, 今后未必不能成事。
近年来,各处局势一直风云变幻,朋友跟敌人都变成了一种十分不牢固的关?系。
陆月楼想, 与那些?东西相比, 权势反而显得更加牢固一些?。
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新的消息送来问悲门。
诸自飞:“老七来信, 说眼下的事已经办完, 不日就会能回到永宁。”
闵绣梦原本其实不会错过继任典礼,只是问悲门这边需要他在京畿收集消息,才迟了一步。
如?今朝轻岫已经可以确定孙侞近会将部分北军撤到江南, 负责此事的人, 据传言正是庐扬侯府出身的一位贵公子, 而庐扬侯原先是皇帝的伴读。
她?想了想,给京畿那边去了一封信。
信鸽飞翔的速度很快,就在闵绣梦准备动身返回江南的时候, 他又收到了一封朝轻岫的亲笔信,要求他调查出前来江南屯田的将士首领名单以及他们的详细身份。
闵绣梦捏着信纸, 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末了只能叹气一声?,继续兢兢业业按照新老大的要求去干活。
他慢慢发现,朝轻岫当真跟岑照阙的行事风格有很大差别?。
其中?最?明显的事,就是朝轻岫这边的工作强度明显比岑照阙高……
清正宫。
因为在江南办差的缘故,燕雪客好些?时候没回清正宫,如?今正好快要过年,他就多逗留了几天。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留在师门中?过年当然最?好,结果江南那边就传来了问悲门易主的消息。
燕雪客沉默许久,决定前去拜见师门长辈。
观云楼内。
这栋建筑建在悬崖旁,远看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像极了一座危楼。楼内很空,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摆设,只有最?顶层那边,放了些?茶具跟蒲团。
燕雪客正在给藏书阁的秦予启秦长老泡茶。
秦予启看完手上的信,点头叹息:“所以江南这就算是换天了?”随后道,“既然没有血流成河,足以证明,新上来的那个孩子还挺仁厚的。”
燕雪客回想了下“那个孩子”给自己留下的印象,点头:“朝帮主的确是个很克制的人。”
他的语气不像赞赏也不含嘲讽,只有一言难尽的感慨。
朝轻岫的确很克制,却不让人觉得斯文有礼,反而叫人联想到正在捕猎的猛兽。
为了避免猎物发现不对后胡乱逃窜,所以总会刻意将脚步放得又轻又缓。
秦予启:“只要她?能维持住江南武林不生动乱,也不打算肆意杀人,咱们就不用管。”
燕雪客:“当年岑照阙作为问悲门主时,经常遭遇刺杀。”
至于朝轻岫,单以武功论?,她?在年轻一代里也才刚能挤进第二梯队当中?。
幸亏她?的能力比较全面,而且擅长预判,才能够避开大多数不必要的战斗。
秦予启并?不在意:“江南又不是没有别?的高手。你不是说那个孩子与贝藏居的小?思玄关?系也好吗,那么她?负责斗智,别?人负责斗勇,各司其职,倒是十分合适。”
燕雪客嘴唇动了动,然后垂首道:“是。”
秦予启看向窗外翻腾的云海,片刻后悠然道:“维舟年纪还小?,雪客,你是时候回江南看看了。”
江南,永宁府。
徐非曲看着伏案工作的朝轻岫,觉得还好颜开先看不到这如?此勤奋的一幕。
她?现在觉得朝轻岫也许不是想摸鱼,只是时不时就想找点更有挑战性的工作。
或许正是因为寿州一带对朝轻岫隐隐的反对,才格外能激起?她?的胜负欲。
思齐斋内。
朝轻岫坐在椅子上,连桌上的蜜饯都很久没去碰,而是一直认真阅览着闵绣梦的工作成果。
——临出发前又接到新工作的闵绣梦再经过半个月的加班后,总算带着调查结论?,风尘仆仆地返回永宁府,将资料交到朝轻岫手中?。
还有些?更重?要的内容,闵绣梦没有付诸于笔端,而是记在了脑子里,当面向朝轻岫汇报。
经过跟闵绣梦的交流,朝轻岫差不多已经清楚朝廷派了什么人到江南来。
其实各地都有屯田使,不过按照孙侞近的意思,此事最?好是由被?撤下来的北军自己负责——他的意见看着很合理,再考虑到之前与肃卫军间的龃龉,简直可以算是大公无私,不过只要深入了解一下就知?道,孙侞近之前曾往北地那边陆续派过不少人,此次能够负责屯田之事的北军,当然也是亲近孙侞近的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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