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西施难为/吴宫妃by璋华
璋华  发于:2024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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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待回了越国,我会让你重新认识我。”或许是范蠡见我脸色不好,上前一步握起我的手,又一次郑重道:“西施,我不祈求你现在就原谅我,我只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认识我,好吗?”
我看着满脸期盼的范蠡,渐渐红了眸子,这是一段怎样的孽缘啊,若是真正的西施,或许当真会原谅了他吧,只是我不是西施,也不该替西施做出抉择。
我紧紧闭上眼,缓缓将手从范蠡手中挣脱出来,却是无法再说出一个伤人的字来,只能转身回屋再次逃避这个话题。
屋门一开一合,又只剩下我与郑旦二人,我静静靠在榻前,只觉心底闷闷的,罐了几杯茶水,却依旧无法缓解……
“西施,范大夫对你这样好,你为何不能尝试接受,你的后半辈子,还那样长……”郑旦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我看向郑旦的眸子,却是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吴王他……”郑旦见我不说话,欲言又止,过了少许又有些神情激动道:“既然已经厌弃了,为什么不愿放过我们!”
“刺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姑苏台放火劫人,或许他已猜到是越人,他恨越人入骨,追的,只不过是他的尊严罢了。”听着郑旦提及夫差,除了心底隐隐还有一丝刺痛,竟再无半点波澜,无论他出于何种原因,等离开了这里,这辈子和他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他有他的娇人在怀,妻妾成群,而我,也该有我全新的生活,这段本不该有的执念,是时候结束了。
“真的如此么……”郑旦迟疑的看着我。
“难道你真的以为,他还会有所留恋么……”我轻轻出声,站起身打开了窗,一股冷风直吹在面上,清凉又清醒。

第159章 故人来(六)
一连过去数日,一切安稳,只是听颜先生说夫差带着军队久在外不上朝,引起朝堂议论纷纷。
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抵挡不住压力,放弃寻找,等过了这风口浪尖,我们便也有机会离开这里了。
用过午膳,我与郑旦待在房中小憩,只是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似是有人剧烈争吵的声音,这动静竟是不小。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我皱了皱眉,轻轻打开窗,正见范蠡亦是开了门。
“小武,前面发生了什么?”正好看见了店小二,范蠡追着问道。
“半月前,有一对郊外的父女俩在咱们医馆开了药,今日是重新来买药的,不知道得罪了哪里的一群恶霸,进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整个医馆也被砸的七零八乱。”店小二疾声道,又气又无可奈何。
“什么!颜大夫可有事!”范蠡一听,急忙问道。
“主子也被连累挨了打。”店小二叹了一声,又气愤道。
范蠡一听,急忙向大堂冲了出去。
“欸——,老先生!”店小二小武连忙制止住了范蠡,“主子特意吩咐了我,让您别出去!”
范蠡仿若未闻,却依旧气势汹汹的离开去了医馆大堂。
“老爷子,我也去!”藏名也很快跟在了范蠡的身后,“哪里来的恶霸,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不一会儿,范蠡与藏名便离开了视线。
“西施,究竟是怎么回事?”郑旦疑惑且忧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颜先生的病人似乎遇上了什么难缠的人。”我关上窗,轻叹一声,“范蠡与藏名过去瞧了,我们等着消息就是,但愿不会出什么大事。”
又过了许久,前面似乎终于安静了下来,又隐隐传来范蠡与店小二的声音。
“老爷子,没想到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身手还这样好,还真是老当益壮啊。”店小二对范蠡钦佩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帮恶人狂妄至此,就是要教训一番!”藏名接过话茬,又带着一丝行伍之人的正气道。
想来他们二人是将那帮子恶霸打发了回去。
我松了一口气,轻轻打开门,正巧撞上了范蠡瞧过来的眸子。
“颜先生可有大碍?”我对着范蠡轻声询道。
“没事,不过脸上挂了些彩,已经上过药了。”范蠡回道。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嚣张?”我又疑惑询道:“又为何要找茬颜先生的病人?”
“不过是些游手好闲之徒罢了,听他们的口气,背后似乎还有贵人撑腰,且来头不小。”范蠡皱起眉,“听那父女俩说,这位贵人看上了他家郊外的地,想买下占为己有,老人家祖辈生活习惯了,自然不肯,那贵人便让这些混子三天两头闹事,老人家不堪其扰,这才进城报官,在回春堂只是顺道买药,谁知报官不过半个时辰,那些混子便找上门来。”
“方才是我冲动了些,今日之事,只希望不要惹上什么麻烦。”范蠡又长叹一声。
“你也只不过是气不过颜先生被无故欺辱罢了。”我看着范蠡这般模样,轻声劝道。
“不管怎样,这父女俩惊动了官府,这位所谓的贵人又不知来历何处,这里不宜久留,我们今夜便收拾离开出城,虽然冒险了些,只是不能再连累颜先生了。”范蠡思虑一番,又正色道。
“恩。”我点了点头,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黄昏,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亮。
我们一行收拾好东西,便前去向颜先生辞行,只见颜先生的脸上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受伤痕迹,可以想象那些恶霸下手是有多狠。
“这么快,就走么?”颜先生看着我们,有些担忧道。
“今日之事范蠡也不知得罪了姑苏城的哪位贵人,为了您的安全和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必须尽快离开了。”范蠡叹道。
“只是,城外现在也并不安全……”颜先生担心又有些自责道,“都是我,若是不管那父女俩,也不至于……”
“医者仁心,怎么能怪您了,今日都怪我行事不够稳妥,尚且不知对方是否会寻衅报复,总之,不能再连累颜先生了。”范蠡又带着一丝歉疚道。
“唉,真是突来横祸……”颜先生长长叹了一声。
“不好了,主子!”正在这时,店小二小武一脸惊惶的进了屋,“白日那群恶人又带了一帮官府的人,说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殴打他们,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老先生和壮士!”说着店小二又看了范蠡与藏名一眼。
“什么!”颜先生脸色骤变,气极道:“真正的弱者官府不追究,竟然为虎作伥当这帮恶霸的狗腿子!这吴国腐败成这样,当真是离灭亡不远!”
“不好,你们赶紧从后门走!”颜先生又对着范蠡疾色道。
“伤了我的人,还想逃到哪儿去?”突然,只听一人轻蔑道,随之而来的是推门而入的脚步声,来者动静不小。
只见为首之人身材略胖,粗黑的眉毛下,一双大眼好似铜铃,一双厚嘴唇有些翻卷,露出两排惨白的参差牙齿,咧嘴而笑时,露出红色的牙龈,显得狰狞可怖,“究竟是谁今日多管闲事?”
“原来是你!”颜先生骤然出声,恍然道:“难怪……”
“先生认识?”范蠡小声问道。
“怎么会碰上这么个祖宗,他是伯嚭的干儿子,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专做些狗仗人势的勾当!”颜先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太宰伯嚭的干儿子?
自伍子胥死后,这吴国军政大权被伯嚭一手遮天,难怪这群人会如此嚣张,也难怪官府也会维护这群恶霸。
只是这等敏感时刻碰上伯嚭的人,若是身份暴露……
“主子,就是这两人伤了我们兄弟?”这人身旁有人指认范蠡与藏名,气势冲冲道。
那为首之人眯着眼看了范蠡与藏名一眼,又打量逡巡了站在一旁的我们。
“这位贵人,都是误会,误会……”颜先生率先上前一步,对着伯嚭的干儿子赔礼笑道:“这父子俩,是我的远房亲戚,见我无故挨了打,这才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我在这里给您赔不是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
“哼。”伯嚭的干儿子见颜大夫放低姿态,冷哼一声,“知道我是谁么,竟敢打我的人?”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您乃是太宰大人的亲…亲…亲儿子,得罪谁也不敢得罪您啊。”颜先生又讨好的笑道。
见颜先生这般卑躬屈膝,心中实在不是滋味,他定是为了息事宁人,避免事情闹大暴露身份,这才如此低头顺耳。
“哼。”只见那人又逡巡了范蠡与藏名一眼,皱着眉对身边的人厉声斥道:“就这么两人,还有一个老头,你们这么多人竟被打的屁滚尿流,我平日养你们有何用!”
“主子,您别瞧他们表面模样,那身手一看就是练过多年,上过战场的真功夫!”那几个恶霸又撺掇拱火道:“这几日不都在捉拿刺客嘛,这两人浑身透着古怪,说不定就是敌国混进来的奸细!”
这些恶霸慌不择言,竟开始乱说一通,我与郑旦相视一眼,皆屏住了气息。
“是么……”伯嚭的干儿子又重新打量起范蠡与藏名来。
“不好了,主子,太宰大人到了!”正在这时,有人摸爬带滚进来,慌张道。
“这个兔崽子,又在外面狗仗人势,害我被人戳脊梁骨,看我这回……”太宰伯嚭熟悉的声音又传入了我耳中。
我惊惶得看向范蠡,皆是面色大变。

第161章 故人来(八)
“干爹……”伯嚭的干儿子看见了伯嚭,顿时嚣张气焰减退,声音也变得诚惶诚恐起来。
我、郑旦与范蠡皆低下头,只盼伯嚭别注意到我们。
“你又在外面犯什么混!什么事还需要惊动官府替你拿人!”伯嚭厉声斥道。
“干爹,您现在可是国丈,就算是那父女俩告到了大王面前,大王也会给你薄面的。”伯嚭的干儿子又讨好笑道。
“你个兔崽子,当真以为大王是好糊弄的!”伯嚭又冷哼一声,“赶紧给我滚回去!”
“干爹,我……我这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是……是他们说看见了两个形迹可疑之人,大王最近不是一直在捉拿刺客么,我带着官府的人正……正在审问刺客!就……就是他们!”眼角余光间,只见伯嚭的干儿子径直指向了范蠡与藏名。
“哼……”只听伯嚭冷哼一声,“你当真是以为我老糊涂了!”随之又将目光轻轻瞄向了范蠡与藏名。
“你们抬起头来。”伯嚭声音不大,却是有着不容拒绝的压迫之感。
只见范蠡与藏名却是依旧低着头,我紧紧攥着手心,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让伯嚭认出范蠡,一切都完了。
“抬起来!”随着伯嚭掷地有声,范蠡与藏名终究是抬起了头,两相对视间,我看着藏名右手握拳至腰际,似乎是要随时与伯嚭拼命。
只见伯嚭目光逡巡至藏名,眼神微眯,待看到范蠡时,目光陡然聚变,对着身后的干儿子立刻呵斥道:“你……你就是为了捉拿这个糟老头子!我看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了!”
“干爹,我…….我真不是。”伯嚭的干儿子一见伯嚭变了脸色,随即在伯嚭身前解释道。
“带上你的人,还有官府的人,赶紧给我现在就滚蛋!”伯嚭疾声打断了他。
“是……干爹。”伯嚭的干儿子变得垂头丧气,灰头土脸,伯嚭正准备和他们一同离开之时,也正在我舒出一口气时,范蠡惊雷闪电之间一把匕首就覆在了伯嚭的脖颈间。
“太宰大人,别来无恙啊。”范蠡淡淡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
“你!”伯嚭瞬间变了脸色。
“范某人知道,大人认出了我。”范蠡又附耳在伯嚭旁,低声道。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伯嚭的干儿子瞪大了眼,望着范蠡张牙舞爪道。
“若是还想让你这爹活命,就给我闭嘴!”范蠡冷声看向伯嚭的干儿子,匕首又深了一分刺向伯嚭,已见了红痕。
“你……”伯嚭的干儿子顿时失了声,气势软弱下来。
“你究竟想怎样?”伯嚭亦是声音变得颤抖起来,”我竟没想到,这刺客竟然是你!你竟敢孤身来到姑苏城!”
说罢,伯嚭的目光瞧在了我与郑旦身上,当对上我的眸子时眼神一怔,仰头带着一丝了然道:“真是没想到,一向冷静自持的范大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啊。”
“想必太宰大人也定是舍不得我范某人死吧。”范蠡听了并不生气,又附耳在他身旁轻声笑道:“大人可还记得太子友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万箭穿心而死,说起来当日越军能这么顺利进入姑苏城,太宰大人也有一份功劳了,若是范某人今日死在了吴国,想必明日便会是太宰大人的……死期。”
我心底一沉,范蠡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与伯嚭暗中有什么交易,太子友的死与太宰伯嚭有关系?
“你,范蠡!你究竟想怎么样!”伯嚭一听,有些气急败坏道。
“备一辆马车,送我们出城,等我们安全回到越国,大人自可安稳继续做这吴国的国丈。”范蠡平静的说着,又带着一丝嘲讽。
“还不快去!”伯嚭听了,立刻对着他那干儿子呵道。
“是……是。”伯嚭干儿子连称几个是,便连滚带爬离开了屋子。

第162章 险象生(一)
“车已经备好了,你们赶紧放开干爹!”很快伯嚭的干儿子就在医馆外准备好了马车,又重新来到房内,范蠡依旧将匕首放在伯嚭颈项前,二人两相对峙着。
“颜先生,终究还是连累了你,我们一起走吧。”范蠡一听,不理那伯嚭的干儿子,而是径直对向颜先生,今日这么闹腾一出,他身份暴露,是万万再不能继续在吴国待下去了。
颜先生长叹一声,却还是明白的点了点头。
我们挟持着伯嚭一步一步向医馆外走去。
很快,就看见了一辆马车停靠在路旁,藏名率先在前上了车驾,扶着颜先生和我、郑旦上了车,范蠡挟持着伯嚭最后上了车,就在伯嚭上车之前,转身对着他那干儿子叮嘱道:“今日之事,和谁也不许说,听见了没!”
“是、是……”伯嚭的干儿子连连称是。
“走吧。”伯嚭嘱咐完,又对着范蠡道。
范蠡看了一眼伯嚭,又看了一眼伯嚭的干儿子一眼,冷声道:“莫要耍什么花样,若是走漏了风声,你就等着给你干爹收尸吧!”
“知……知道了。”伯嚭的干儿子又连连点头。
藏名驾着马车,很快就向城门驶去,我微微掀开车帘,只见医馆回春堂三个大字愈来愈远,心中莫名又涌起一阵不安来……
很快就到了城门口,黄昏时分来往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守在城门口的护卫照着规矩拦下了马车,车停了下来。
“例行检查。”护卫的声音不冷不淡的从马车外传来。
“太宰大人,您知道该怎么做吧!”车内,范蠡向伯嚭示意一眼,缓缓又带着一丝威胁道。
“范大人,还请匕首拿远些,不然我怎么配合。”伯嚭瞅着脖颈前的匕首,又瞧了范蠡一眼。
范蠡将匕首撤下,却不动声色又将刀抵在了伯嚭的腰腹间,“太宰大人,该您上场了。”
只见伯嚭脸色略变,身子又变得僵硬了起来。
“车内究竟何人?”守城门的护卫又一次的质问声从车外传来。
“放肆!”伯嚭掀开车帘一角,只露出了半个身子,摆起了身为太宰的威仪来,“连本官的车驾也敢拦?”
“太……太宰大人!”那护卫一见是他,顿时大惊失色,半跪了下来,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奴才不是有意冲撞太宰大人……”
“行了,本官也知道你是依着规矩办事。”伯嚭一番话后又催促道:“赶紧让开,本官有要事要出城!”
“是、是……”那护卫赶紧又站了起来,列在一旁,一副讨好的模样,“太宰大人,您请……”
伯嚭缓缓又将帘子放下,马车又重新向前驶动了起来。
“还是太宰大人好使啊。”范蠡轻笑一声,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嘲讽。
伯嚭冷哼一声,却是不再言语,靠在马车壁上闭上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宰大人放心,若不是您,大王当初怎能活着回到越国,若不是您,大王又怎有机会反扑吴国,您可是咱们越国复国的第一功臣。”范蠡又低声笑道:“范蠡不会真的想要您的命的。”
“范蠡,你慎言!”伯嚭猛得睁开眼,对着范蠡冷斥道。
范蠡又笑了笑,亦学起了伯嚭的模样,闭目不再言语。

第163章 险象生(二)
出了城门,马车向城郊驶去,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作响,我掀开车帘望向远去的姑苏城一眼,只觉一切恍然如梦。
宽阔笔直的大道上,两旁耸立着排列有序的高大树木,树冠高耸入云,枝叶遮天蔽目,地上投落满地斑驳的光影,随风而动,光怪陆离,令人眼花缭乱。
又行走了一会儿,只听咯噔一声,整个车子剧烈晃荡一下,停了下来。
我与郑旦紧紧扶住车门框,这才坐稳,只是整个马车已倾斜在一侧,无法再继续坐人前行。
“发生了什么!”范蠡蹙眉,一把掀开车帘,向驾车的藏名问道。
“范将军,车轮似是坏了。”藏名亦是一脸郁闷之色,又有些恼道。
“什么!”范蠡眉头紧皱,看了伯嚭一眼,率先跳下了车。
我们一行人跟着下了车,我与郑旦相视一眼,紧紧握住了手,天色越来越暗,若是此刻马车不能前行,不知又会出现什么意外之事。
“范将军!这车被人做过手脚!”藏名又查验了已经倾斜的马车一番,忿忿道:“定是伯嚭大人的好干儿子!他定没安好心!”
范蠡一听,握紧了拳,横眉冷对向伯嚭,伯嚭却是泰然自若,冷声道:“本官可不知此事!”
“将军,我们现下要怎么办?”藏名又向范蠡问道。
“弃车,我们驾马前行。”范蠡看了看天色,过了一会儿沉声道。
“可……可只有两匹马。”藏名一脸难色,我们一行共六人,两匹马最多只能载四人。
“你们先走,我带着伯嚭大人在这荒郊小住一晚,明日再寻机追上你们。”范蠡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向伯嚭一眼,“想必伯嚭大人不会介意。”
伯嚭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范蠡。
“不,他那干儿子狡诈得紧,做得出这种损事说不准还留有后手,范大夫,你们得赶紧离开,还是让我老颜留在这里!”颜先生却是上前一步,抢先道。
“不行。”范蠡正色坚定拒绝道:“颜先生,范蠡本就连累了你,绝不能再让你至此险境。”
正在这时,只听阵阵马蹄声从来时远方传来,听这动静来人应是不少,我们皆是一惊,会不会是伯嚭的干儿子搬的救兵?
“不好,你们得赶紧走!”只见颜先生亦是面色大变,又对着藏名使着脸色催促道:“赶紧护着范将军和二位夫人走啊!”
只见藏名当机立断,取出腰上的配剑一把斩断马上驾车的绳索,两匹马嘶鸣一声,撒开了蹄子。
藏名一把拉上郑旦上了马。
“范大夫,当老颜求你,越国不能没有你啊,赶紧走吧!”颜先生声泪俱下,见范蠡不为所动,恳求道。
“不——”范蠡目光沉重,摇着头。
“范蠡,你带着颜先生走吧,我本就不值得,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你们将郑旦安全送回越国,我死也瞑目了。”看着此情此景,我对着范蠡平静道,这世上早已没了我牵挂的,我只希望郑旦能平安回家,不再牵连任何人。
“西施!你!”范蠡紧皱起眉头。
“西施!”郑旦也呼唤出声来。
“你们谁也别想走!”就在这时,幽远的车铃随着缥缈的风声传来,不过刹那,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便踏风而至。
在马车的身后,还有手拿弓箭的宫中侍卫扬尘紧跟在后,我心中一凛,这究竟是谁?

“是姬夫人!”郑旦脱口而出,语中还带着一丝惊诧与颤抖。
“传本宫令,将这群敌国之人就地正法。”只一会儿姬夫人不含一丝情绪的冷冽声音又传来,她掀开车帘,怨毒的目光在空旷的道路中直直刺向我。
“王后娘娘,就是他们挟持了义父!”只见在他身旁伯嚭干儿子一脸凶狠与得意的瞧着我们,原来他竟是去寻了姬夫人。
“蠢才!”伯嚭见姬夫人也追来了,竟是眉头一皱,恨铁不成钢小声啐道。
惊动了宫中侍卫,此事只会越闹越大,伯嚭或许是真有些忌惮范蠡狗急跳墙抖落出他背地里的那些肮脏手段。
眼看着此危急情形,颜先生眼疾手快的抽出范蠡腰际的配剑,又架在了伯嚭的脖颈之上。
“快放了太宰!”果然姬夫人还是顾及父女之情,见颜先生此举,面色大变。
“范大夫,你赶紧走,从见你第一日起,我便已传信给了大王,想必大王定会派人接应,越国不能失了你,我老颜死不足惜。”颜先生又将刀离伯嚭近一分,对着范蠡催促道:“走啊!他们顾及伯嚭尚能克制,若是此事让夫差知道,就真的来不及了,他定不会放过你!”
“颜先生,你!”范蠡眸子已染红一片。
“走啊!”颜先生似是使出最后的力气,对着范蠡咆哮吼道,“你一定要安全回越国!”
范蠡紧紧闭上眼,握紧拳,一瞬间拉住我的手便翻身上了马,一抖缰绳,双腿狠狠地夹了一下马腹,只一阵响亮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两匹马扬长而去……
我愣愣的靠在范蠡的背脊之上,感觉到他身子里传来的颤抖与滚滚热浪,那是愧疚、恨意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我曾经为了夫差迷失了自己,而他为了我孤身犯险来这里,又何尝不是曾经的我,我这般想着,不禁又落下了泪来,终究还是连累了他,也连累了颜先生,活生生的性命,我该如何偿还。
一路飞驰,范蠡不断的朝着马屁股上抽着鞭子,身后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伴随着雷声般的马蹄声,沿着朝东的大路疾驰而去。
然而,行走不远,便又听见一阵如雷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范蠡愕然驻足,抬目望去,但见几十人骑马呼啸而来,从道上疾驰,扬起漫天的灰尘,我凝目望去,但见一人神态威仪的策马在前,待看清他的面庞,当即只觉七魂去了六魄。
不过约半月未见,他变得又黑又瘦,眼神布满血丝,面上看起来似是疲惫不堪,手中高举着马鞭子,待看见了我们,亦是紧急勒马停住,身后一群人马见他停住,也在不远处纷纷停了下来,我们就这样远远的对峙着。
他的目光深远,扫过来的眼神幽深且复杂,只是在撞上我的眸子时,怔怔地盯着我,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隐约在颤抖着,我躲避的逃离他的目光,亦是能感觉到范蠡此刻背脊的僵硬。
“是吴王!”郑旦在一旁,惊吓出声。
前有夫差,后有姬夫人,终究是逃不过这一劫了么。

“范将军,我们……”藏名看见夫差,亦是惊恐的呼出声来。
“下马。”范蠡沉默良久,最终说了二字。
范蠡率先利落的跳下了马,又将我扶了下来,郑旦与藏名跟着也下了马,范蠡长身而立,就这样遥望着远处的夫差,不知在想些什么。
又是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遥遥传来,我凝目望去,但见夫差一人率先策马而来,行至范蠡面前时,勒马停住,居高而下的俯视着我们,冷然的眉宇间,隐隐泛着一丝嘲讽和淡漠之色。
“范大人来了吴国,怎么不知会寡人一声,这就要不辞而别?”
范蠡右手握紧了拳,抬头却是平静的望向夫差,没有一丝回应。
夫差见范蠡不回应,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寡人真没想到,姑苏台的罪奴,竟能让你自投罗网,你可真让寡人佩服的紧啊。”
“夫差!”范蠡听了,抬头厉声喝道:“男人的事就让我们男人之间解决,你放了西施和郑旦,我愿束手就擒。”
夫差听了范蠡之言,仰天冷笑一声,“你自身都难保了,竟然还想着……”
“我求你!”范蠡直直的目光恳求向夫差,神情激动道:“她们二人一直是无辜的!求你放她们一条生路。”
“你以为你是谁!”夫差眉间戾色一闪而过,眸底裹挟着几分寒凉的薄怒,“今日,寡人就要用你的命,祭奠死去的千千万万吴军将士!”
说罢,夫差便抽出腰间配剑,寒光一闪,向范蠡刺来。
“将军,躲开!”说时迟那时快,藏名一个闪身将范蠡拉开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藏名抽出配剑,便上前与夫差缠斗在了一起,只是不过三五回合,藏名便已落了下风,重伤倒地。
“藏名!”范蠡扶住藏名,冷然看向夫差,眸底仿佛倒映出一片血色,一把拾起藏名落在地的配剑,身形犹如流光,转瞬之间便已到了夫差面前。
夫差也不示弱,双手握着利剑迎击而上,两兵交接,火星四溅,夫差那柄长剑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闪烁着银色的寒芒,直奔范蠡的胸口刺去。
“范蠡!”
“范大夫!”
我与郑旦异口同声,在这危急时刻呼唤着范蠡,范蠡侧身躲避,却还是慢了半拍,右臂被夫差击中,剑尖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剧痛让他眉目一紧,整个人也倒退数步,半跪在地上,肩膀上鲜血直流。
“不要杀他!”我泪流满面的冲在范蠡身前,以身与夫差带血的寒剑对抗着,凛然道:“你若是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只见夫差终于正视我的眼睛,他嘴角紧抿,不可置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泛红的眼珠子几乎要迸射而出,又望向范蠡,露出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凶光,透着浓浓的杀机,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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