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看着她,脸上出现的是一抹柔和的笑容,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这位女士。这样无言的目光好像把她看穿了。她立即就转头过去,在她即将恼羞成怒地说些什么的时候,贝蒂就说:“我需要一个不被警察查到的能够去到立陶宛的方式。”
奥菲利亚说:“我知道了。”
她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贝蒂又听到了电话响铃的声音。这里的电话早就已经换过了。之前一直都会有人来骚扰贝蒂,现在关于汉尼拔这位杀人狂魔的事情的热度逐渐下去,他们更关注那个被称作为虐童人的家伙,那么他们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想要骚扰贝蒂,贝蒂就知道这个电话是比较重要的。因为,这个电话只有少部分人能够重新知道。
贝蒂接通了电话,让贝蒂没有想到的是,她听到了丹尼的声音,丹尼先对贝蒂进行了热切地问候:“嗨,贝蒂。”
“嗨,丹尼。你还好吗?我的朋友。”
在听到丹尼的声音时,贝蒂还是感觉到很开心。不用让贝蒂仔细算算,其实上贝蒂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丹尼,并且也没有和丹尼进行过交谈了。贝蒂喜欢丹尼柔和平淡的声音,就在此刻,贝蒂听到他的声音也会感觉到心情很好。那边传递过来丹尼的声音,丹尼说:“我听说你重新来到了巴尔的摩。”
“这个消息传递得真快。”
“虽然那些媒体更为关注的虐童人的事情,但是他们还是挺关注你的那位先生的。他们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你回到了巴尔的摩。然后——”在丹尼和贝蒂说这件事时,贝蒂看到坐在对面的奥菲利亚将一张报纸打开,贝蒂看到了自己从犯罪精神病院里出来的照片——“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好吧,此刻贝蒂也在报纸上看到自己了。
看来,到现在为止,巴里还是没有把办事处里的那个属于记者的眼线彻底铲除掉。贝蒂又听到丹尼说:“我还记得你重新给我的电话,我想着能不能打通。没想到是真的打通了。”
贝蒂说:“那么丹尼,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呢?”
“啊,是的。贝蒂。”伴随着丹尼这样的声音的,是一道清晰并且清脆的属于小女孩的声音从另外一边传递过来。她重复了丹尼和贝蒂的话,她的声音还带着小朋友和小女孩的清甜,她说:“啊,是的,贝蒂!”她的尾音落得重重的,嗓音也高扬着,这让贝蒂觉得很可爱。于是贝蒂就忍不住将自己的声音柔和下来和她说:“嘿,你好,我是贝蒂。”
那边原本还算得上遥远的声音就这样离得近了。应该是原本在丹尼手上的电话,被拿在了这个小女孩的手中。贝蒂听到她甜甜的嗓音说:“嘿,贝蒂,我是艾布拉。我是艾布拉。”她的声音重复了两遍自己的名字。
贝蒂笑着说:“好的。艾布拉。”
“我听到丹说,你是一个警察。贝蒂。”
“是的。我是一个警察。”
她的声音变得有点无奈悲伤,她和贝蒂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请你帮忙。丹说,可能这件事如果要做到的话,一定要告诉你。”虽然贝蒂没有见到过这个女孩,但是她已经想象到这个女孩拿着电话,站在丹尼的身边垂头丧气说话的样子了。
“好的。我在听的。”
贝蒂听到丹尼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递过来,丹尼说:“没事,艾布拉,你可以和贝蒂说一说你的困扰。”
于是,贝蒂就听到艾布拉说:“我看到被杀死的小孩了。一个小男孩他叫做多德·帕克。他很喜欢玩滑板,然后一个家伙将他绑在滑板上将推下了滑坡。滑坡下面有一块铁板——”她的声音在颤抖,颤抖得近乎呜咽的声音继续在努力将她所看见的东西说出来:“每滑下去一次,他的脑袋就会重重砸在铁板上。他在向我求助——他一直在向我求助——他说拜托了——”
“好了。好了。艾布拉,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要与我说什么了。我们可以先不回忆一下那个场景,亲爱的。我们谈一点别的。”贝蒂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去抚慰艾布拉这个小女孩的情绪。实在难以想象,这位好像才十三岁的小女孩是怎么样接受这样可怕的场景的。“艾布拉,你是怎么看到的呢?”
“因为、因为我听到了求助。”即使那样的场景让她依旧会颤抖,但是她很显然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和贝蒂说:“然后我就看到了。他的滑板上写着他的名字,他叫多德·帕克。”
贝蒂郑重地对艾布拉说:“亲爱的,我会找到那个家伙的。也会彻底解决这件事。但是就现在而言,我会稍微离开巴尔的摩一会儿,在之后我会来见你。亲爱的艾布拉。”
贝蒂将电话放下之后,贝蒂和坐在那边的奥菲利亚说:“你要在这期间做好一个准备。”
奥菲利亚看起来没有听到电话里说的是什么,只是在拿着那一张报纸在这里观看,似乎是在认真地看上面写的究竟是些什么。在听到贝蒂这样严肃的声音后,奥菲利亚才抬起头来看她:“你说什么?”
贝蒂说:“我说,我从立陶宛回来之后。汉尼拔要越狱。”
作者有话说:
(这个尾收的,怎么现在还没收完。写出来后发现篇幅还是有点长了。慢慢来吧,一点点收。但是好在,已经真的快接近结尾了。)
时隔多年, 贝蒂又再一次来到了立陶宛。
这本来不是什么伤心之地,只是中间确实有一段比较艰苦悲伤的时期。但比起那些在这里所残留的美好的记忆,那些东西完全遮掩不过那些美好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上,翠绿的一片过去, 再也不像那个雪天光秃秃得似乎毫无生机。一座高耸的黑色城堡坐立其中, 这座城堡留存的时间已经够久, 也因为不被管理人良好的照顾和修理而导致遗留一些斑驳的痕迹。在整座城堡的门口挂着一个门牌,还是和以前一样,这里依旧是人民孤儿院。
贝蒂的汽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奥菲利亚那个家伙当然不会搞什么特别惹人注目的汽车, 就她的身份来说,她最好低调行事。所以如果要出去干什么事,她的汽车大部分都是很普通的牌子。但是这依旧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当然, 可能他们对这辆普通的汽车没有太大的兴趣, 但是当贝蒂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又将目光放在贝蒂的身上了。
贝蒂走进了这一座城堡。
几个本来就躲在灌木中的小孩从里面出来,颇为好奇地围绕着贝蒂所驶来的这辆汽车转了几圈。贝蒂没怎么在意他们,她继续往前走。贝蒂还记得的一个管理员走过来询问贝蒂:“你好,女士, 你有什么帮助吗?”他当然会用这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贝蒂,看看孤儿院这副荒凉凄清的样子, 好像几乎没有什么人会来到这里了。
贝蒂说:“我想见一见在这里的主要管理人。”
贝蒂当然还记得眼前这个家伙,当时经常拿着写字板教训他们的管理员。贝蒂的五官彻底张开了, 说到底虽然与小时候有点相似, 但还是比较难认出来。毕竟那个时候吃的都很少, 多少都会有点营养不良。
比起那个消瘦得不正常的少年时期, 现在确实有点难认出来。眼前的人似乎觉得贝蒂的身份不太一般——他或许认为, 贝蒂是想来干什么的, 大概是可以投点金钱什么的,才看起来兴冲冲地去找院长。
在看到院长那一双贪婪谄媚的双眼时,贝蒂开始确认这件事。
他十分热情地款待贝蒂,让贝蒂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还十分热切地想要探究贝蒂的身份。他询问贝蒂:“你好女士,我可以得知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他搓着双手,夹杂着白发的头发因为摇头晃脑而散乱着,那一双原本看起来疲倦的双眼,似乎在见到贝蒂的此刻而彻底变得明亮。想想十多年前的这个家伙吧,仰着下颌用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样子说着轻蔑的话,而现在,他在搓着双手期待着贝蒂说出他想要的东西。
贝蒂真的说出来了他想要的东西:“我可能会买下这个地方。”
看对方那因为高兴而抽动的肌肉,贝蒂知道他在努力压抑自己的表情。贝蒂继续说:“我了解到,政府已经不再使用这里的孤儿院,还听说他们比较着急地想要把这里卖出去。他们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你是吗?”
“嗳,是的,是的。女士。”他有点急急忙忙地说。看来,他真的为这件事感到异常的困扰了。
贝蒂笑着面对着他,她告诉这位在这里待了很多年的院长,她告诉他说:“但是我要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先参观一下这个地方。你知道的,这么一大笔财产,我需要进行一个比较慎重的考虑。”她是这样说的,随即就站了起来。
这位年迈的老院长,已经笑得眼尾的皱纹浮现,他激动得双手不断地揉搓。他也站起来,然后跟随在贝蒂的身边。
“好的,好的。我会亲自带您去。”
站得近了,贝蒂才发现当年必须要仰望的院长,在这个时候在自己的身边佝偻着脊背,孱弱的身躯显得不堪一击。
贝蒂凝视着他,在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贝蒂说的是:“不用了。我自己去看看就好了。不用跟随着我。”她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看到几个好奇的孩子从门口散去,贝蒂在彻底推开门出去之前,转身对身后的院长说:“这些孩子找到去处了吗?”
院长说:“因为都是年纪比较大了。而且性格也不讨喜,一直待在这里。一般来说待到成年就走了。这些孩子——”他停顿了一下,那双小眼睛小心翼翼看着贝蒂,于是贝蒂知道他要说什么。贝蒂说:“我知道了。我会处理这些事情的。”
他立即又疯狂地搓起他那干瘦又皱巴巴的双手,他笑着对贝蒂说:“谢谢,谢谢您。”
贝蒂出门去,见到那几个躲藏在柱子之后的小孩。贝蒂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
她行走在这走廊上,整个地界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这近乎与记忆中那个繁美的城堡完全不一样了,那些变成暗沉颜色的墙面、装饰、地毯被灰尘和污渍所沾染,变成了一些脏黑的颜色。那些耀眼的烛台也逐渐在这些年岁了褪色而去,但是那处于记忆中的一切,从未跟随着年岁而去,甚至更加的鲜亮美丽。
她停在了这个位置。
在这块墙壁上原本应该所在的是那一幅《安康圣母教堂》。但是它早已经被抢掠而去了。
她还记得汉尼拔小小的样子——如果当时,她真的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的记忆早就已经会模糊不清。但是她现在还将小时候的记忆,所有的东西都深刻在脑海当中。
她记得小汉尼拔那样可爱的样子,记得他露出白白小小的牙齿在对自己微笑,记得他用还有点肉乎乎的手掌牵着她的手——他们站立在这一大幅油画之下,汉尼拔用他渊博的知识向她介绍这幅油画。
然后——手中捧着装满果蔬的篮子的库克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从岔道口走过。那一颗圆滚滚红艳艳的西红柿就从篮筐中掉落下来了。库克并没有发现这件事,小贝蒂看到了,她走过去将那个西红柿拿起来。她使用那时候还不知道那种被叫做闪灵的能力,找到了库克在哪。然后她站到了厨房里。
她现在站在了厨房里。
厨房里空荡荡的,看看这里面摆放的食材,确实能够从这里看出这里面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贝蒂的手指擦过一张沾染着灰尘的小桌上。她更多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入口。
这里被关得严严实实,但贝蒂只是轻轻将这个入口的门一推,就听到一声比较清晰的“嘎吱”的声音。这稍微张开的入口,能够看到里面漆黑的一片,好像这个地方早就在等待着贝蒂能够进入。
它在大张着口在欢迎着贝蒂来到这里。
贝蒂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凝滞,她的心脏似乎被沉入到一个漆黑的地方,让她的心脏的跳动也变得小心翼翼。
贝蒂看到了壁炉上的那一只提灯。
她擦拭掉上面细微的灰尘,她将这玻璃灯罩打开,看见里面还剩下一点灯油。这点灯油还是能够照亮黑暗的。
于是贝蒂贝蒂在厨房里找到了火柴,她将这一盏提灯点燃,然后用玻璃灯罩小心翼翼地盖上。或许是长时间没用了,这盏提灯的金属丝稍微会制造出“嘎吱”的声响。贝蒂担心底座会掉,要用手掌托着底座才能够将这盏灯提起来。
她在这样的空气中,感受到那飘荡在其中的细小的微尘,缓慢地漂浮在自己的身边。
她重新站在了这个通道口,这一次她彻底将门打开。这一次奇怪的是,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出声响。那扇门在贝蒂这其实并不是很大的力道中彻底敞开在另外一侧,里面的昏黑蔓延似乎在不断地延伸出来。
她握着手里的提灯,继续走下去。
这是一条漆黑的楼梯,她一步一步往下走去。感受到越往下就会越感觉到寒冷。这种寒冷近乎浸透在了贝蒂的骨头里。身前只能够被照亮一小块地方,她身后漆黑一点点将她包裹起来。
这里安静得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只有她自己一步步踏下阶梯的声音,也只有那不断摇晃“嘎吱”的声音。她依旧让自己穿过一扇扇低矮的拱门,看见一个内室。提灯的火光随着她的移动能够让她看见里面的东西,这空荡荡的,布满蜘蛛网的架子上有很多满是灰尘碎裂的酒瓶。
这看起来是一个酒室。
贝蒂带着提灯将这个内室走了一遍,她没有再发现其他的入口。最后,她又重新站在了这个架子前。她看见在架子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也是很久没有使用了,脏兮兮的都是灰尘。
突然“哐啷”一声,提灯上面的一颗螺丝掉了下来,所幸灯还没彻底坏。贝蒂低下身子去将那颗不知道哪里的螺丝捡起来,这时,火光照射到桌脚,贝蒂发现桌脚是被固定的。她的神色一凛,她用手推了推,并没有推动这张桌子。
于是,贝蒂就站起身来,她将提灯放置在了桌子上,然后自己也站在了桌子上。她在桌子上之后,也并未在满是灰尘味道的酒室里发现什么。
一只毛腿蜘蛛在贝蒂的眼前垂落,那并没有吓到贝蒂,倒是让贝蒂抬头看见了在自己头顶的吊灯。贝蒂伸直手臂,可以触碰到吊灯的吊链,她尝试着用手拉了一下——有点难拉,但还是被拉下来了一段距离。但是依旧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有点失望地想要放手,那蜘蛛爬上了贝蒂的手背,她下意识甩出去,吊灯被拨动,她清晰地听见“咔哒”一声。
贝蒂又重新凝视着吊灯,继续拨动着吊灯,让吊灯旋转了一圈。突然地,吊灯猛然往下震了一英寸。贝蒂听到了架子后面发出了“嘎吱”声响,贝蒂立马从桌子上下来。看见架子被分开了一条小缝隙,她尝试着向两边推开,只听“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铰链拖长刺耳的声音,架子转开了。
贝蒂把那盏提灯拿回来,她站在密室的入口。她在努力地听着动静,但是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改编自原著:
在孤儿院的日子里,汉尼拔看到自己曾经的家遭到侵犯,所有的东西不是被偷、被没收,就是被糟蹋,但他从没到这里看过。他把提灯放在高一点的架子上,又把几大袋放在后排酒架前面的土豆和洋葱拖过来。他爬上桌子,抓住吊灯往下拉,然而什么也没发生。他松开吊灯,又用力拉,把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悬在上面,身体也随着吊灯旋转起来。吊灯猛地一震下降了一英寸,把上面的浮尘也震得飞下来。汉尼拔听见了后排酒架发出的嘎吱声,便爬下桌子,把手指伸进酒架分开的小缝并用力地扒。——《汉尼拔崛起》
密室里面是空的。
贝蒂有些惊讶地将手中的提灯往上提了一段距离, 让这火光能够照亮更大的范围。事实证明,贝蒂所见到的就是空的。但是贝蒂还是发现了其他的痕迹,在她身侧的墙壁上的,是一只很大的镀金画框。
这里应该原本是有一幅很大的油画的, 但是此刻已经不见了。贝蒂走近过去, 让光亮照射着画框足够看得清楚, 她看见一些夹在画框中的丝线,贝蒂仔细察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是原本这幅油画被割下而残留的画布的丝线——这幅画被人割去了。
贝蒂的脑海中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是她暂时还没有想到这种感觉会是什么。她需要再思考一下。贝蒂原本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现在她带着提灯继续往里面走去。
她想继续看看这里面还有什么——是什么东西让汉尼拔想过来看一看——她在这份格外的寂静中还是只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提灯的光亮在将前方的东西一点点照亮,将那阴黑一点点地缓慢驱赶。贝蒂在密室的中央看见了一口黑黢黢的枯井。
这口枯井太过漆黑, 又在整个空旷的密室的中央, 一时间竟然没有让一开始站在密室口的贝蒂发现。
她又浮现了一种奇妙的感受——就是这里。
她的内心这样的感受像是灵光一样一闪而过,也好像是她本身所具有的闪灵在告诉她这件事。贝蒂站在原地,手中的提灯没有因为移动而发出晃动得嘎吱声响了。
贝蒂感受到自己莫名又沉浸在一种漆黑与阴冷中。那是很多情况下贝蒂都会感受到的——她被扔入了一个漆黑的地界,那个地界足够阴冷可怕,足够狭窄幽深。那种湿冷的感受会将贝蒂彻底地包裹, 她所能看见的就是出现在自己头顶的那一圈光亮,那一圈似乎要抛弃她离去的、属于外界的光线。
她之前总是被扔入到的, 是这个井底。
是的,绝对是这里。
她的脚跟似乎被黏在了原地, 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她找到了, 那个一直困扰他们, 一直在跟随他们, 一直将贝蒂扔入在漆黑之地的东西, 就是这个——
提灯终于又发出了声响, 这就意味着贝蒂重新开始移动。她没有胆怯地移动脚步从这里离去,而是继续走近这口枯井,这口从未见到过,但是永远将她永远禁锢的枯井。
枯井的周围有一圈围栏,这些围栏似乎原本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而导致有人掉下去建立的。贝蒂走到了这口井前面,漆黑的洞口依旧大张着似乎要将贝蒂拆骨入腹。她将手中的提灯举在了这口井的上方,那些因为年岁久远而显得格外破烂的围栏好像已经不能够保护人类不被吞入进去,相反成了这口枯井的守卫与卫兵,可以用那尖锐锋利的尖端刺入到人类脆弱的血肉当中。
贝蒂的发丝被吹动了。
可是很显然的,这是一个密室,这里不会有太大的通风口。贝蒂感觉到风是从枯井的下方传递而来的。她终于开始想起一件事,那时还是小孩子的汉尼拔稚嫩可爱的嗓音在和贝蒂说的——
[“在厨房,我到过那个密室一次,我的父亲告诉我那里有很多尸体变成的白骨,他们痛恨莱克特家族。”]
她那缓慢移动的提灯所照亮的范围,让贝蒂就看到了那漆黑的洞底那堆积如山的森冷的白骨。诡异的是,那些头骨都在以同样的方式待在那里,它们的眼洞都在整整齐齐地凝视枯井的井口,漆黑的眼洞中满是可怕的暗色幽光。就像是一个个不甘、痛苦、仇恨的人们在仰视着唯一的希冀与生命之源。也正像是贝蒂被多次扔入在这个地界中,而一次次仰望井口的模样。
这就是,汉尼拔带她来看的东西。
这个时候是贝蒂安然无恙从那密室里出来之后找了电话,给奥菲利亚先打的一个电话,她一开口所说的大概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猜想到的东西,她说的是:“你或许需要培养一些能够让你满意的手下?”
那边的奥菲利亚似乎在吃什么,或许将她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了,以至于她说话会有点模模糊糊的,她听了贝蒂的话语之后给出了答复:“噢。不,我不需要。”
“我想你是需要的。”
那边大概沉默了一会儿,就连咀嚼的声音也是消失了一会才重新出现的。奥菲利亚说:“你们这种随心所欲的举动一直都让我感觉到头疼。也让我感觉到厌烦与讨厌。我不想再知道你要给我带来什么不太好的消息了,这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禁止你一点都不和我商量就随心所欲地要干什么。你已经和那个叫做汉尼拔·莱克特的家伙一模一样,让我感觉到讨厌了。”在发了这样一通牢骚之后,奥菲利亚才干巴巴地说:“好吧,你现在要告诉我什么?”
“我将来会买下一座城堡,这座城堡曾经被改成了人民孤儿院,可是显然的,立陶宛政府已经不再使用这个地方了。里面还有一些孩子没有去处。”
“那是该死的立陶宛政府的事情!”
“你不用每次都去孤儿院去挑选你想要的家伙。我可以直接给你送过去。”
“我并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你不用让他们干什么的。如果他们实在是不符合你的标准,你可以让他们在你的赌场做一个简单的侍者。就这样。”
“不要就这样!”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几个。”
“有几个什么?”
“我问你有几个小屁孩!”
贝蒂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笑出声音来了,她很快就告诉奥菲利亚这个消息:“我大概数了数,不是很多的。好像有十一个。有男孩也有女孩。”
奥菲利亚现在的语调终于听起来平静了。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下一座——应该是破破烂烂的城堡。”贝蒂只是微笑着听着她说话,并没有说什么。她又听到奥菲利亚说:“但就我知道的话,你要买下那一座城堡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问题是,你有那么多钱吗?”
贝蒂说:“我知道你有,亲爱的。”
“.....不要叫我亲爱的。”
“我会尽快还你。亲爱的。”
“我并不想回答什么。”
“你已经做好帮助汉尼拔越狱的准备了是吗?”
“你和他已经商量好这件事了吗?还是他告诉你他要做这件事?噢,不,我不应该再回答你任何的问题了。你总是在肆无忌惮地说一些——”
“他并没有和我商量好。”贝蒂将她的话语打断,她告诉她这件事:“所以我们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能够和汉尼拔真正的见一面。”
贝蒂保证,对面的某位女士沉默的时间足够长了,然而贝蒂还是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回复,然后实际上就是,贝蒂并不能得到什么回复,在一阵沉默之后,贝蒂听到电话被挂断的声音。贝蒂一点都不意外这件事的发生,她甚至好心情地耸了耸肩。
她刚刚将电话重新放回在原位,就听到了敲门声。说实话,这座城堡的隔音效果其实不错,根据贝蒂还能够记得的关于这里的记忆,就是这样昭示的。所以贝蒂不担心刚才的对话会被外面的哪个家伙听见。
贝蒂走上前去将门给打开,她看见了那依旧用好奇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几个孩子。看看他们脏兮兮的脸庞,就足以证明这里面的人其实已经不再管他们。贝蒂伸手将他们带来的报纸拿过来,她帮助一位红色头发的女孩整理了头发,贝蒂对这个女孩说:“你的头发很漂亮。”
贝蒂看到她愣住了,然后这个女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贝蒂笑着将目光转移到这个小群体中带头的这个男孩的身上,贝蒂问他:“你们很认真地去完成了这件事了是吗?”
这个男孩看起来是在其中年龄最大的,应该也快接近成年了。按照规定来讲,这个男孩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或许是这个男孩的年龄很大的原因,他的目光看起来很沉静谨慎,从贝蒂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他就一直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贝蒂,但是在面对贝蒂的问题时,他还是做出了回答。他告诉贝蒂:“是的。我们将十五年前与十四年前的报纸都给你找到了。”
贝蒂抱着这沉甸甸的报纸,对他们说:“你们做得很棒。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很不容易才找到它们的。我想,我应该狠狠地夸赞你们。”
“您要找什么呢?”这是那位刚才被贝蒂夸赞过红头发很漂亮的女孩和贝蒂说的,她这一双明亮的眼睛可爱地凝视着贝蒂,她说:“我或许可以帮助您找到想要的东西。”
贝蒂说:“我想看一看大概在很久之前关于那一位残忍的杀人魔的报道。那个时候你们应该很小,你们是不知道的。”
“不。”这个红头发的女孩说:“我知道的。我们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可怕的杀人魔总是抓一些小孩杀死,所以我们总是在小时候就听到很多关于这位杀人魔的童谣,还会被大人们以此恫吓小孩子而达到大人们的目的。还有,我知道一件事——这是我来到这里有人告诉我的。第一个被杀死的小孩,是一个黑头发的男孩,他叫做博格·瓦尔克。”
第115章
“每个月, 巴尔的摩犯罪精神病院都要给里面的人进行一次全身体检。当然也包括你那位莱克特先生。在这个时候,莱克特可以在病房外面长时间待一会儿,比打扫病房的时间还要长。在这个时候没有一项体检是单独进行的。但是如果,莱克特能够做到一件事, 他就可以频繁从那个病房里面出来能够和你多次见面。”
贝蒂安静地坐在这个位置上听着奥菲利亚和她说的话。
这个时候, 贝蒂已经已经回到了巴尔的摩。这是她刚回来之后, 奥菲利亚和贝蒂说的。此刻,两个人坐在这间屋子里,周围都没有什么人。但是比起奥菲利亚一来就和贝蒂说的这个内容, 贝蒂更在意的是:“巴里警长有没有打电话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