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夫人说:“因为贝蒂今天早上似乎没有什么课程?所以汉尼拔就自己一个人去学校了,如果贝蒂想要去学校的话,可以让迪恩开车带你去。”
贝蒂心不在焉地回答:“当然,我会的。”
她的上辈子没谈过恋爱,她从来不知道恋爱是怎么样的感觉。虽然如此,但是汉尼拔的那个亲吻所蕴含的感情,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她显得有些茫然,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陪伴你长大的亲人之间忽然产生了爱情——
要说贝蒂对汉尼拔的感情?
虽然贝蒂不是没有对汉尼拔会有过脸红心跳的感觉——她一直认为那只不过自己呼吸不过来的原因,但是在这个时候她准确地明白了,那或许也是一种属于感情的反应。但她始终没有对汉尼拔有着那一层更深的想法的原因——是她始终记得那个在预知里看到的女性——那是汉尼拔将来的爱人。
预知一直以来都是可能会实现的,这从来都是闪灵给予能力者的一个选择。你是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不管结局到底有没有发生,你到底相信哪一种情况?
该死的,去死。烦人的预知。这是贝蒂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了。
她看见了汉尼拔。
本来按照她的想法,她应该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的。但是好像是习惯性使然,让她来到了每天都会来到的这个区域——也就是经常会来等待汉尼拔下课的这个区域。她看见汉尼拔躺在那块可踩踏的草坪上。
他是一个简单的侧卧。他颀长的身躯躺在那里。碎发被微风吹拂得摇晃。他看起来是累了。不然他不会在天气如此适宜的时候,有些疲倦地躺在那里。他的身边还有被风翻动的书本。
贝蒂走上前去,她注意到这本书是汉尼拔在最近在画的解剖素描。从青蛙到老鼠,甚至是兔子的解剖素描都被他画得极为精细。
贝蒂正打算将这被清风翻动的素描本合起来。却看见最后一页上的素描——并不是什么解剖图,而是一个女性的背影,她穿着美丽的礼服,这是她稍微侧头的模样,耳环在闪闪发光,裸露的后背是一个优美的弧度。
她慌乱地将素描本合上。目光转移到了汉尼拔的面孔上。他沉静的神情宁和得没有任何攻击力度,草根的碎屑顽皮地流滞在他的头发上。
贝蒂说:“原谅我无法爱你,汉尼拔。”她这些话是用中文说的,这样直白热烈的话她不希望任何人能够听懂,包括汉尼拔本人也是如此,用封存许久的母语说出这些话,才能够彻底宣泄表达她的感情。她说:“因为你的将来有爱人,那不是我。我愿意相信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如果我爱你,我无法承受那件事的发生。所以我不打算爱你。你将来或许会拥有那个你值得爱的人,我不愿意去承担倾尽爱情后一无所有的感受。就算那只有一半的可能性,但那也是一半的可能性。”
她伸手轻柔地想要取掉他头发上的草屑,一只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他醒了,眼睛里没有任何疲倦的神采。
他听到了?
他说:“贝蒂,你一直在嘟哝什么呢?”
他好像听不懂中文。
他的手指圈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有些凉,应该是不久之前被风吹得冰凉的原因。缠绕在她手腕上、脉搏上的手指简直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他的眼睛凝视着贝蒂,他笑着,他说:“怎么这样看着我?贝蒂。”
他的眼瞳中彻底倒映着贝蒂的身影,好像他的眼瞳里所烙印的仅仅是贝蒂一个人。他在她的面前展露出一副无害、虔诚、温和的模样,但是他的手依旧缠绕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像一条蛇。
像一条名叫做撒旦的蛇。
他像一条引诱她尝试爱情禁果的、名叫撒旦的、属于恶魔化身的蛇。
他说:“这么看着我,是想吃掉我吗?”
吃掉禁果。
即使那是不可预测的未来。
那对于你来说可能是一无所有的后果。
这是一张名为爱情的引诱的网。
恶魔环绕着她的手腕,抬头将亲吻烙印在她跳动的脉搏上。那个湿漉漉的少年包含担忧与害怕的亲吻也是小心翼翼地落在她还在跳动的脉搏上。那个她几乎无法遗忘的场面,与眼前这个青年重新融合在一起。恶魔用这种方式唤起她内心的颤动,让她情不自禁接受恶魔的引诱,然后将吻印在了他的嘴唇上。
她吃到了禁果。
她接受了这样的引诱。
即使她明明知道这是引诱,甚至是恶魔的把戏,但是她依旧低头把唇覆在了他冰凉的嘴唇上。然后他用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气息全部吞进自己的口腔里。
第65章
贝蒂能够发现的一件事就是——她中招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彻彻底底地中了汉尼拔·莱克特的招。
当然,在完全意识到这件事之后,贝蒂的心情就变得比较糟糕。她确实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是汉尼拔的诡计。从进入那座城堡开始,不, 应该这样说, 是他在听闻了丹尼斯·埃拉这个名字之后他的内心中就存有着这一个想法——把该死的接近者赶开。让情窦未开的女孩彻底明白她已经处于一个无法逃脱、无法躲避的境况。
然后确实如此, 她在他围起来的牢笼中迷失了。
他真是一条狡猾至极的蛇,他什么也不用说,就让她懵懂地撞入他的怀抱里, 甚至当时他刻意亲吻她的手腕就是让她想起那深烙在心脏里的场景——他好像已经看透了她的心思了。他知道她所喜爱的任何一切是什么,然后他以此来引诱她——
“混蛋,混蛋。”
在庭院里剪去树篱那些张牙舞爪的枝叶的贝蒂越想越觉得生气。
于是她手中的剪刀就更加“咔嚓咔嚓”作响。可怜的树篱被她残忍地摧残, 她蹲在这个矮小的树篱面前开絮絮叨叨:“什么意思就直说, 混蛋。让我自己凑过去吗?明明是你先这样的。混蛋。你这是在戏耍我还是真心实意?混蛋,不要让我自己猜测。混蛋,这显得我像个傻瓜知道吗?你亲口说一句:‘嘿,贝蒂,嗯, 我可能喜欢你。噢,是的, 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才吻你。’这样的话就足够了不是吗?我可以认真考虑的。我说真的。可是你什么都不说,亲完了也什么都不说?嗯?为什么?你还笑得很愉快的样子?是觉得戏弄我很有意思吗?混蛋, 混蛋, 混蛋, 我只是...”
“贝蒂小姐?”
要不是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贝蒂停止了自己的絮叨和对树篱的摧残, 可能在不久之后, 这棵矮树篱很有可能会变得光秃秃的。贝蒂抬起头看见站在外面的园丁先生, 他说:“贝蒂小姐,这棵树篱这样修剪就足够了。”
贝蒂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在自己眼前的树篱这副“惨样”。
贝蒂说:“我很抱歉,杰里,我想我应该没有把它剪坏。我刚才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园丁杰里说:“当然没有,我可以再修饰一下。如果小姐再继续修剪下去,我可能无法‘挽救’它。”
听到园丁这样的话,贝蒂也没有继续站在这里对这一棵矮小的树篱进行修剪摧残。贝蒂找到了一棵比较大的树篱,这可以让贝蒂再多修剪一会。这会让贝蒂的心情也变得好一点。
想想这两天那乱糟糟的事情吧。
贝蒂郁闷地想着。
根据艾比和贝蒂说的:“我简直惊呆了,你不是说那个家伙不是你的恋人吗?”
当然,艾比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贝蒂不知道怎么回答。甚至在和艾比进行这一次谈话之前,贝蒂还和汉尼拔又亲吻了一次。就是在那草坪上的又一次。她意识到,他们的两次亲吻都是自己主动的。贝蒂只能和艾比说:“好吧,我想我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艾比这一次穿的是一条热辣的短裙,这能够露出她这两条细长的、美丽的腿,在刚才走来的路上,艾比绝对受到过很多男生的瞩目。
她能够看出贝蒂的心情沮丧,她揽着贝蒂的肩膀说:“那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不是吗?可以这么说,一种优雅绅士的男性,这一直以来都很受女性的欢迎。说实话,我听说,如果他的身边没有恋人的话,其实有很多女性要对他下手啦。听说他的姓氏是莱克特?这好像也是一个贵族。你明白吗?”
贝蒂说:“我好像并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因为你看起来不是喜欢八卦的女孩。事实也是如此,你确实知道的八卦很少。所以你知道你被丹尼斯·埃拉看上了吗?”
“大概是知道的。”
这会儿是艾比显得有些吃惊了:“我以为你不知道?”
“我并不是傻瓜,艾比。”贝蒂是这样说的:“只是我对这个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照你说的,他也很受欢迎。还有你所说的花花公子?反正我不太喜欢,你知道的。”
艾比忽然停顿下脚步来,她棕褐色的眼睛瞪圆了,她更加诧异地看着贝蒂,她甚至用双手捧起贝蒂的脸颊,将贝蒂的脸颊上的两团软肉可爱地鼓起来。她说:“亲爱的,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
贝蒂的脸被她这样捧着,让她说话都含含糊糊的,她说:“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艾比。”
“那你之前一直在干些什么亲爱的?!”
“从我十三岁来到巴黎之后,我近乎每一天都在学习,我的脑袋是有点笨的,艾比。”
她沉默地盯着贝蒂,她说:“好吧,贝蒂。现在你需要知道的是,你那位男士光明正大地给丹尼斯·埃拉下了挑战,因为所有人都看见了丹尼斯邀请你去参加舞会,他还问你是否有舞伴,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他想泡你。然后,你的那位男士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激烈地吻你,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丹尼斯的脸色不太好。”
而贝蒂所关注的只是:“你当时在舞会?我怎么没看见你?”她将艾比捧着她脸颊的手拿下来,这会让贝蒂容易说话一点。
“这不是重点!你知道吗?好吧,你不知道。当时莱克特吻你的时候,他将你揽在怀里,他的眼神是直直看着丹尼斯的!那眼神,简直是在警告丹尼斯——”
[稍微靠近城堡入口的位置光线不会怎么明亮。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也就是被埃尔西女士所认为的舞伴,在她的轻吻之后猛然地按住她的后颈让她抬头去承受他的吻。他将吻落下的时刻,他亲吻着怀里的女孩,但在昏暗视线里显得阴郁黑暗的目光却直直盯着对面那个端着酒杯的年轻男性。
他的眼神冰冷而又阴暗,像是在自己洞穴口徘徊的野兽,似乎在禁止任何东西靠近他的巢穴去接近他所藏匿的珍宝,他也是在这样的眼神下,明晃晃地警告丹尼斯·埃拉。
丹尼斯当然会接收到汉尼拔这样眼神的警示。他的脸色不太好,毕竟确实所有人都在看见了他这不顺利的一次邀请。这让他会很没面子。
汉尼拔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愉悦而又恶劣的笑容。他怀里的女孩在尝试着逃离,那么,他彻底垂下眼睫,得意地、完全地沉浸在这次亲吻当中。直至两个拥抱在一起亲吻的人近乎藏匿在那垂下的纱幔中,即使如此,那笼罩两个人的纱幔在因为他们未知的动作拂动。那深色纱幔的拂动,似乎更加让任何人都有着无限的遐想。]
于是,贝蒂忽然知道了,这一切是汉尼拔的诡计。
现在,贝蒂凝视着这棵被她修剪得还算可以的树篱。很好,她的情绪比刚才好多了。没有让这棵树篱太难看。
实际上,贝蒂忽然的生气只不过是因为初尝爱情之后猛烈涌上来的羞赧。还有被极致掌控的不爽。她简直被汉尼拔捏在掌心,所有的一切都被他看透了。他不会刻意戳穿,但是他在享受欣赏她挣扎又禁不住沉陷的姿态——比如她上一秒还在说服自己不能够和他之间存在爱情,下一秒她就吻在了汉尼拔的嘴唇上。
是因为汉尼拔故意露出那种柔和的表情来引诱她。她决定——不能一直被他引诱——除非他真正地和她说——
“你好?”
贝蒂从声音传来的地方转头看过去,她看见一位没怎么见过的中年男性。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好像想用这样的笑容来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他在庭院围栏的另外一边,两个人只能够透过这爬满了藤蔓的围栏说话,贝蒂说:“你好。”
“请问这里是汉尼拔·莱克特先生的居所吗?”
“是的。”
“请问汉尼拔·莱克特先生此刻在其中吗?”
“并不。他还没有下课,不过看时间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但是我着急离去,小姐。”
“你需要什么帮助呢?”
“他想要贩卖给我一些画,他说他最近没有时间送去,我可以亲自来取。如果他不在,可以拜托一位姓埃尔西的小姐取一下。包裹好的画作外面写着我的名字,叫做埃利奥特·丹。”
汉尼拔确实在这段时间内卖画,他的画工高超,无论是西方的画还是东方的画他都能够画。在巴黎,日本画比较受欢迎,圣父街和雅各布街的小画廊都有卖。画廊的主人经常会让汉尼拔包裹起来后送过去,以免被发现是这样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画的。现在汉尼拔确实一直忙于待在学校里画老师布置的各种动物的解剖素描,所以他并没有时间送过去。那么有人来取并不会让贝蒂觉得奇怪。
罗伯特在这栋建筑里特意给汉尼拔隔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室。贝蒂自从来到巴黎之后几乎没有怎么踏足过他的画室。贝蒂沿着楼梯走上去,将画室的门轻轻推开,这里面光线不错,这可以让汉尼拔一个比较好的绘画环境。
这里面的器具摆放得很整齐,很多画被整齐地立在墙边。大多都是一些风景画,或者一些比较色彩森冷的画面。立在窗口的画架上盖着灰色的布,将那幅画作彻底遮盖了。这里面还有几幅也是被盖住的画作。
贝蒂对这些不是很好奇。只是在寻找写着“埃利奥特·丹”的包装盒。日本画并不大,便于装饰保存,所以包装盒也不会很大。
贝蒂刚找到这个盒子,拿起来的时候不小心将它身后的立着的画作碰倒。贝蒂打算把那倒下去的画作扶起来,却注意到盖在上面的布也掀开了不少——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指——也无法让自己的眼睛从上面移开——她看见一个女人细腻白皙的肌肤,在大片的颜色当中格外醒目。这绝对是一个女人的肌肤,因为她也看到了这个女人光裸的后背的——她觉得眼熟,绝对是的,她的手指在稍微地颤抖——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她的手指钻入深色的遮盖布中,她想掀开确认她的猜想。
一只带着热意的手攥住她悄悄想要窥探这辛秘的手指,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指收拢在掌心当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暗色的眼睛凝视着她,他说:“贝蒂,你对此很好奇吗?但是——”他用一种极为可惜的语气直接证明了她的猜想:“我并不了解你的身体,你知道的。我也是上次才知道你的胸脯上有一颗痣。那是一颗完美的痣,在让我了解到这件事之后,我认为所有的画作都应该销毁,毕竟那不是你。”
汉尼拔的手指缓慢地扣入到她的指缝中,他牵引着她的好奇心,将那被掩盖的、一直都无人可知的、滚烫炽热的欲念所绘成的画面展露在她的眼前。
画布上还存在的突起颗粒,颜料干涸后堆积的沟壑,汉尼拔指尖的温热,全部出现在她的指腹摩挲下。她的手指被牵引着,从画上这个裸露后背的女性的后腰处抚摸而上。他的指尖也缓缓地抚摸着这个画中女性的后背。
汉尼拔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他用一种平淡的,好像仅仅是评价自己画作的语气说:“不太真实不是吗?因为这只是我从回忆中描摹出来的。”
汉尼拔和她的指尖所摩挲而上的明明是画上的“贝蒂”的脊背,但是她却感受到了她自己的肌肤上似乎真的有被抚摸过的痕迹,那变得滚烫炽热,近乎无法忽视。
汉尼拔仍旧用很平静的语调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上还有什么痕迹,或许在这里也会有一颗痣。”他拉着她的手指覆盖在画上肩胛骨的位置,“又或许其实这里的光影不太够,你的躯体应该比这更细腻更美丽一点。”
汉尼拔将手指收拢起来,他彻底握住了贝蒂颤抖的指尖。“贝蒂,你在发抖。”汉尼拔说:“你看起来很镇静,但是你却抖得像只小鸟一样。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就肆意画你。我应该在来的时候给你带来鲜花。我将你吓坏了。”
第66章
你又中招了。你又中招了。贝蒂·埃尔西你又中招了。这样的想法不断地充斥进了贝蒂的脑海当中。
她现在的脑子居然能够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得到极致的清醒, 一条明显的线索迅速串起来,让她能够明白这又是汉尼拔·莱克特这个心理操纵犯的把戏。从那个男性来拿画开始,就是他的把戏。毕竟,怎么可能明明在学校的人会这么恰好就来到了这里?恰好看见她在看他的画?
明明是他故意将自己内心中那隐藏不掉的、赤裸裸的欲望展示给她看。他在观赏她的反应, 他在观赏她的举动, 他知道她被逼迫得颤抖、被引诱得心动。他彻彻底底看清楚这样的事情——
所以, 在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贝蒂让自己冷静下来。而不是在他这样的刻意撩拨之下投降。她的指尖显然没有之前那样一直颤抖,她轻轻从汉尼拔的掌心当中挣脱出自己的手指, 反握住了汉尼拔的手。她凝望着汉尼拔那深色的眼睛,让自己不太沉溺在他眼睛的漩涡里。
她说:“当然并不是这个原因。汉尼拔,正如你所说的, 你并不了解我的身体。”
他笑了。
他移动了自己的手, 也就此将贝蒂的手指移动到自己的唇边。他轻轻地在她的手指上吻了一下,是一个类似羽毛一样的吻。显得无害而又单纯,但是他的眼神中的,是明晃晃的,得逞般的笑。他说:“那你愿意成我的模特吗?贝蒂, 我想,我能够画出你身体最为真实、最为美丽的模样。”
你又中招了!
贝蒂·埃尔西你又中招了!
你又让他得逞了!
他最终的目的还有着这一个。你无路可逃, 你避无可避,你被圈了起来, 你的答案全都在他的预料之内。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你可以说不的, 虽然那显得你很弱甚至退缩了, 虽然这是对他投降的姿态——但是你会让他得逞。
“可以这样吗?贝蒂。”
他询问的速度太快了, 完全不给予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在挣扎与思考中几乎脱口而出:“当然。”
现在贝蒂·埃尔西站在画室的中央。她希望能够拥有各种可以回到过去的方式。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汉尼拔将窗帘拉起来,这会导致这样的屋内变得比较昏暗,看着在那拉窗帘的汉尼拔,贝蒂觉得,她就应该趁刚才汉尼拔出去送画的时候偷偷溜走,那么她就可以不用面临这样的情况。
但是——确实是如此,汉尼拔知道她不会逃走,因为她向来是一个性格强势并且也是不愿意投降的女孩。所以他知道她不会逃走。当贝蒂站在这间画室里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汉尼拔回来了。
他率先要做的事情是将窗帘拉上——这能够让外面的任何一切都不能够窥探这里面的所有风景。包括不久之后,好吧,也并不是不久之后,就是现在,汉尼拔站在贝蒂的跟前,他在等待着贝蒂将身上遮掩她美丽肌肤的任何遮挡物一点点褪去。
但是说实在的,如果贝蒂的灵魂真的是一个西方人,她会对这种事情坦然相对,她不觉得展露自己身躯的美有什么不好,而且这仅仅是绘画而已——这大概是很多西方人的想法,可是她的内心当中的,始终都是一个东方人的灵魂。那是一个含蓄的、羞涩的、来自东方的灵魂——必须想想办法,贝蒂·埃尔西。她这样告诉自己。
因为居家,为了舒适度,她身上的这条裙子足够柔软轻便。仅仅是在腰部存在着一根能够勒紧她腰身的腰带。她率先能够做到的,就是将这根腰带从自己的身上取下来,顺滑的布料存在于自己的手心。这根像是极致顺滑的绸缎从她的手心滑落至地板上。她还能做到的,是脱去自己的鞋子。
这是一双赤/裸美丽的脚,青色的血管能够浮现在白皙的脚背上。在这赤/裸双脚之前的,是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从窗帘外面隐约透进来的光,让一切都显得朦胧。外面的阳光让他们在地板上留下两道模模糊糊的影子踩在各自的脚底。从影子看起来,她开始脱去身上的裙子。白色的纱裙掉落在两双脚的脚背上,那黑色的皮鞋被白色纱裙覆盖了鞋尖。
她的身上已经只剩下属于女性穿在裙子里的紧身胸衣与有着短裙摆的白色衬裤。紧身胸衣勾勒出她已经发育的姣好的身体曲线。她的腰身被收紧,她的肩膀与手臂已经完全/裸/露,大片的肌肤在此时得以接触日光,匍于她胸脯上的那颗黑痣,像是细腻白色中吸睛的点缀,成为一个性感而又美丽的标志。
汉尼拔用手指整理女孩脱掉裙子而弄乱的头发。他的手指干燥而又温暖,将凌乱的金发别至她的耳后。他用的是一种缓慢但是似乎不含任何情/欲的方式,去仔细抚摸她的耳朵。从她的耳尖开始,她柔软的耳骨被摩挲着。
“这是一个精细而又小巧的地方。贝蒂。在画这里的时候,我始终画的都会不一样。现在我看清楚了,它原来是长成这个样子。”
手指从她的耳根掠下去,轻柔地抚摸她的脖颈。手指最终停顿的,是她脖颈处存在着大动脉跳动的位置。她的生命在肌肤与血肉之下蓬勃地、不断地跳动着。这原本看起来毫无情/欲的指尖,贪恋地停留在这里,在感受着属于她的生命的跳动。
“汉尼拔,我应该继续下去是吗?”
贝蒂的声音终于让指尖不再按压在那块肌肤上。她仰着头看着他——这是一种独特。所有人都知道贝蒂不会轻易用这样的姿态去看很多的人。当然,汉尼拔是一个专属于她的例外。
她美丽的淡色眼睛凝望着他,浅色的瞳孔上全都是汉尼拔的身影。贝蒂用一种天真的、单纯的,但是却又包含一种属于女孩羞涩的声音继续说:“是这样吗?”
让她赤/裸地站在他的身前吗?让他用以冷淡的目光看清楚她身上所有的痕迹?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去做到这件事?真的这样就足够了吗?汉尼拔·莱克特。
贝蒂的手指轻轻戳在了汉尼拔的脖颈上,她用一种惊奇的声音说:“汉尼拔,我才发现你这里也有一颗痣。很淡,有点不容易发现。就在你喉结的下面。”她抬起目光来,她说:“你没发现这件事吗?”
她的指尖是凉的。或许是刚才这一段时间脱去了外面的那层布料而导致的。她裸露的肌肤大部分都是微凉的。接触在一起之后,这种感官异常清晰。微凉与温热,成为两道不容忽视的存在,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接触。
这根手指戳在他的喉结下方,这似乎会给汉尼拔带来稍微的扼制感,或许是这样的,所以他的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这已经完全暴露了。
完全暴露了他完美假面下的所有悸动。
贝蒂的眼睛看着汉尼拔,笑得眼睛里满是诱人的晶亮。她发现这件事了。
于是,那在这层薄薄的肌肤下压抑的、藏匿的、掩盖的所有,似乎在这短暂的沉默与对视中爆发出来。炸在了空气中,铺满这个狭窄昏暗的空间,将两个人彻底地包裹。他的亲吻就像是暴风骤雨一样落下来,掀起了内心巨大的涛浪,属于爱情的海浪涌过来,想要让两个年轻的、初尝爱情的人溺死于其中。他滚烫的手掌抚摸在贝蒂微凉的肌肤上,汉尼拔的手掌刻意扣住她的腰身不让她逃跑。汉尼拔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一只手扣住她的腰身。那掉落在地上的纱裙被两双胡乱移动的脚拨动,浓烈的情愫在这拥挤的空间里炸开,两道急促的呼吸几乎难以忽视。支起的画架被碰倒了,这算不了什么,阻止不了他们继续亲吻彼此。衣服布料被摩挲的声音混杂这黏腻的亲吻声中。他们倒在了画室那唯一能够休息的躺椅上,躺椅在他们压下去的瞬间发出“咯吱”的声响,这一声刺耳的声响终于让他们的动作停止了。
贝蒂的手撑在汉尼拔的胸口处,他的胸膛在这层薄薄的衬衫下起伏着。他们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头发乱了。他的鼻息也乱了。他那永远平稳的、每分钟跳动不会超过八十下的心脏,在她的手掌下极速跳动着。
贝蒂在汉尼拔的身下笑着看他,她的眼睛里是一种得意的、狡猾的、灵动的笑意。她像他欣赏她的反应一样,也在享受欣赏他的任何的反应与举动。事实证明,这确实会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很好。
她说:“汉尼拔,明明是你自己织网让我被你捕获。可是身为猎人的你怎么率先失控了呢?”她亲吻他那最先暴露内心的喉结,这撕破他伪装的小小可爱的东西。它又在她的接触下滚动,贝蒂在他耳边说:“你失控了,汉尼拔。”她美丽的眼睛看着他,笑得格外狡黠,她又戳破了他最真实的反应:“是因为我。”
第67章
这确实是贝蒂见过的, 汉尼拔·莱克特最为狼狈的一次,当然上一次还是汉尼拔的门牙掉的那个时候,虽然那个时候已经离现在过去了很多年,但那因为门牙掉了几个月不说话也不爱笑的汉尼拔始终烙印在贝蒂的脑海里。只要想起来就会发笑。
现在也是他一个比较狼狈的模样——不过这一次他深深地凝望贝蒂, 他并没有逃离, 他已经不是那个牙掉了被发现之后逃离贝蒂视线的小男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