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像你,没?男人不能活。”自己终于生气了,从汤池里起来。
她也爬出了汤池:“你看看我背上,差点要命的伤疤。”
她背上有一个伤疤,要不是偏了一些,恐怕真会要她的命。
她说:“除了这个,我屁股这里,腿上还有。”
自己看着?她身体上的子弹疤痕,想想都疼。
她说:“日本和法国达成?了协议,越南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这一天天日本飞机专门炸车队,咱们?,包括余嘉鸿,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我呢?是及时?享乐,你们?俩呢?我实在不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你是他堂弟的前?妻又怎么?了?是他堂弟负你,又不是他负你。他对你的心,你看不出来吗?就他那患得患失的样子,只怕是个雏儿。郎有情妾有意,而且你又没?真正感受过个中滋味,他呢?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要是死了,多?可惜?”
自己横了她一眼:“有病。”
后来自己又收到了她留给?自己的信,说她又要带兵打?仗去了,信中提了一句:“过分?含蓄克制,只会遗憾终身。”
余嘉鸿被?抽调出去运一批军援,大家都知道这一次被?日军盯上了很危险。
他要走了,那一晚,自己几次打?开?门,看他住的房间,脑子里满是何六的话?。
她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但是在余家遭受的那些委屈,又阻止了自己的脚步。
天亮了,他即将出发,他看着?自己,那双眼里有着?对她的不舍与眷恋,然而再?多?情绪,最终他想要云淡风轻,说:“一次普通的任务而已。”
她终于没?办法再?忍,上前?一步抱住他,在他耳边说:“我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回家。”
是!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她愿意再?踏进余家。
当炮弹落到自己的车上,瞬间的高温,她来不及反应,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兑现不了承诺了。
“应澜,应澜。”
叶应澜睁开?眼,这时?余嘉鸿打?开?了电灯,强烈的光线让她捂住了眼睛,她的脑子里多?了很多?东西,纷繁杂乱,却又有迹可循,前?世今生,一切的一切完整了。
她的手臂被?余嘉鸿挪开?,他温热的唇印在她的额头问:“做噩梦了?”
她摇头:“不是。”
“身体不舒服?”余嘉鸿焦急地?问。
叶应澜依旧摇头,这下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明明自己做了那个梦,不想嫁入余家了,他说要娶自己,自己压根就没?反抗。
上辈子他也回来了,但是他回来得没?那么?凑巧,第二天敬茶之后,认识余家人,他疏离地?跟自己应了一声,他是余嘉鹏的堂兄,大房的人,自己自然不会跟他多?接触,之后她被?困在余嘉鹏母子,还有秀玉的矛盾中,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日子,最终还是决定听从本心,决定跟余嘉鹏离婚,决定下了之后她就回了娘家,回到了车行。
并不是像书里说的那样,余家认为离婚不体面,而是阿公和嫲嫲,自始至终都认为是二太太和余嘉鹏的错,他们?希望能挽回,能劝她回去。
然而,自己回到了自己擅长的地?方,没?有了挫败感,整个人都舒服了,她发现女子找个归宿找个依靠,这种话?都是骗人的。自己有双手有本事,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嫁人?
在她的坚持和爷爷的支持下,余家答应离婚。
这段时?间里,她和余嘉鸿连相识都算不上,他们?之间真正地?认识彼此是她组队和他一起回国。
这辈子,他能踩着?点回来,还冠冕堂皇地?说,为了报恩,才要娶她,却当场就抱起她,弄得全场哗然,还早早给?她揭开?头巾,让她能换鞋休息……
想起这辈子的种种,哪里是报恩?明明是上辈子的他回来了。
余嘉鸿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没?烧啊!”
叶应澜假装不高兴,沉着?一张脸,看着?他:“余嘉鸿,你凭什么?认为,这辈子我就愿意嫁给?你!”
余嘉鸿愣在那里……
叶应澜坐了起来,低头把睡衣的扣子给扣上。
余嘉鸿也坐了起来,看着她把胸前的扣子扣上,她这是什?么个想法?
叶应澜睡衣穿得整整齐齐,沉着一张脸:“你欺负十八岁的我,只会听从祖父母的命令不会反抗,是吧?”
把那本书和自己的记忆结合,她大致是知道了,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躯壳里装的是什?么样一个灵魂了。
“我……”
“婚礼当天,我看见余嘉鹏走了,我摘下盖头,决定不结婚了。你冒出来做什?么?”叶应澜哼笑?一声:“余家重?信,余家要报恩,说得多好听?实际呢?余嘉鸿,你这是骗婚。”
余嘉鸿猛地抱住她,唇落下,从眼睑到嘴巴,他轻声呢喃:“应澜,我的心是真的。”
他的声音焦急。
不行,这样被他抱住,自己马上就投降了,叶应澜推开他,挣扎着要下床,他拉住她,声音颓丧而委屈:“应澜……”
“你委屈什?么啊?我不是落入了你的圈套,在你甜言蜜语的攻势下,立马就投降了。”叶应澜掰开他的手,“放我下去,我要去上厕所。”
余嘉鸿放开她,叶应澜下床去。
好似怕她会跑,他亦步亦趋跟过来,叶应澜进卫生间,站在门口?,问:“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我上厕所你都?想监视。”
他退后了一步,叶应澜关上了门。
听他在门口?说:“应澜,我醒来的时?候,刚好在回来的路上,我紧赶慢赶回来。当时?要是不这么做,嘉鹏救了秀玉回来,要继续跟你成亲,怎么办?他理由多简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不是赶回来了吗?你爷爷就是再?不舒服,阿公去劝解之下,估计也会让你们继续成亲。我确实有私心,我就是私心,我就是想娶你,那我只能抢在他前?面。”
叶应澜眼睛湿了,肚子也涨,她坐上抽水马桶,想要小解,听见他还在说:“应澜,我知道我不对,你要打要骂都?可以,我想了你那么多年,我回来了,有了这个机会,我要是错过?我一边希望你是那个什?么都?记得的应澜,一边我又希望你什?么都?不要记起……”
他站在门口?,自己都?不好意思?上厕所,叶应澜来气了:“你走开啊!”
听见脚步声远离,叶应澜上了厕所,洗了手,洗去了脸上的泪,自己怪他什?么?在他的角度看来,前?世自己不是接受了安排,等余嘉鹏回来,跟余嘉鹏继续拜堂了吗?甚至被迫接受了秀玉做二房。十八岁的叶应澜,哪里会反抗?
想想梦里,自己死了之后,他人前?坚强,人后无助。
还有书里,他临终跟嘉鹄说,国门开了,一定要送他回云南,借口?想和牺牲的战友为伴,让嘉鹄把他的骨灰撒入她牺牲的地方。
叶应澜也不忍再?跟他闹,她拉开门,走出去,房门大开着,他不见踪影了。
这人去哪儿了?叶应澜愣了,不可能是因?为自己就说了那么几句,他受不了,跑了吧?
叶应澜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找他?
听见脚步声,她往门口?看去,之间他手里拿着一块……搓衣板。
他把门关上,走到她面前?:“应澜,我知道再?多的理由,都?是我枉顾你的真实意愿,但是这辈子咱俩感情这么好,总不能……”
想到他可能想干什?么?叶应澜只能逼自己继续逗他,问:“总不能……怎么样?”
“总不能离婚吧?”余嘉鸿捏紧搓衣板,“要不你出个气,咱们就算这事,过了?”
叶应澜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他手上的搓衣板,“苦肉计?”
叶应澜走到床的另一边,背对着他坐下,她怕自己会笑?出声。
她看都?不愿意看自己,这事可怎么解决?
“应澜,爷爷奶奶和阿公嫲嫲都?知道我们俩感情好……”
“你什?么意思??”叶应澜咬住唇,控制不要笑?出来。
“不管我们私底下怎么相?处,在长辈面前?千万不要表现出来,不要让他们担心。”余嘉鸿问,“好不好?”
叶应澜手放到睡衣的扣子上:“那你想私下怎么相?处?”
“跟我们刚成婚的时?候一样,你没决定之前?……我不碰你。”余嘉鸿觉得自己这个承诺下得太难了。
叶应澜已经把扣子都?解开了:“哦,不碰我?”
叶应澜等了会儿没听见他确认,她问:“你说真的?”
她这么问,他又懊悔了:“应澜,咱们在房里,你把这口?气给出了,咱们把这事给过了,你又不是仅仅是上辈子的应澜,也是这辈子的应澜,我们俩的感情这么好,真要我不碰你,我也做不到。”
“你反悔了?”叶应澜说。
“那倒没有,如果?你真不愿意,那我肯定不碰你。”
不是?她在干嘛?余嘉鸿见她睡衣褪下,露出美背,她还把头发捋到前?面,自己可以看见昨夜在她背脊上留下的痕迹。
“应澜……你……”
叶应澜拉开毯子,趴在床上,侧头过来看他,又看向床头的??.??小钟:“昨夜我们九点就睡了,现在四点四十二,睡得也差不多了,你说要补,我就想着可以补了。不过,搓衣板拿都?拿了,要是不用,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要不这样,你意思?意思?,跪到五点?”
余嘉鸿终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笑?出声,把搓衣板往地上一放,连忙上床,低头亲她,喘气说:“你太坏了,吓我。”
叶应澜转身?推他:“真的呀!你找搓衣板不容易吧?”
还说,还说!余嘉鸿羞恼地把她翻过来,低头堵住了她的嘴,唇舌交缠,叶应澜双臂抱住他,回吻他……
恢复了记忆的老婆对他依然热情,余嘉鸿意犹未尽,亲着她的肩胛骨:“应澜,上辈子,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其实,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但还是想亲耳听她说那句话。
叶应澜又累又舒服:“你知道何六跟我说过什?么话吗?”
余嘉鸿一顿:“她能说什?么好话?”
叶应澜翻身?过来,看着他:“她说,你那患得患失的样,必然是个雏儿?”
“这个女人!”余嘉鸿羞愤,“就不会说句正经话。”
叶应澜笑?:“她说咱们三个都?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人,说你要是到死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一辈子不是亏了?”
“谁像她一样?脑子里只有这档子事。”刚刚做完这档子事的人义正言辞地说。
“哦!那我就放心了。原来上辈子你对我没这种想法。幸亏你出任务的前?一晚,我没被她信里的几句话蛊惑,否则?”叶应澜一脸侥幸的表情。
难道是?他抱住老婆,激动地问:“应澜,那一晚,你想做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叶应澜闭上眼,“我累了,想睡觉。”
“你说,到底想做什?么?”余嘉鸿听不到回答,低头咬叶应澜,一路咬下去。
叶应澜推开他的脑袋,说:“你现在想做什?么?我当时?就想做什?么。”
得到这个答案余嘉鸿心花怒放:“应澜,你居然……”
“不然呢?这辈子婚礼那日,我揭开盖头就决定这个婚不成了。可被你一抱,哪怕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也不想拒绝。”叶应澜白了他一眼,侧身?过去睡,“你还真以为我就随便换哪个都?可以?你还真以为你魅力无边,我跟你成婚没几天,就喜欢上你了。”
余嘉鸿从背后抱住她,啧啧啧出声:“原来你那时?候就对我……好可惜,你那晚为什?么不来?”
“我不来,有人在我死后,抽烟解愁,甚至要跑湖里,不想活了。我要是来了,你还不当场殉情?”叶应澜掀他的底。
余嘉鸿心头一抽:“你都?知道?”
“我一直在啊!我就守在那里,等你过来等你过去,陪着你抽烟,听你跟我说话,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只是我说的话,你听不见而已。后来战争结束了……”叶应澜停顿了一下,“我累了,还想睡一会儿。”
战争结束了,她一直在等着自己,自己却一直没去,那样漫长的等待,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余嘉鸿贴着她:“再?睡会儿。”
叶应澜又转过来,往他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叶应澜推了推余嘉鸿:“起来了,早饭不吃,别中饭都?赶不上,要被他们笑?死的。”
叶应澜换着衣服,听余嘉鸿问:“我听钱叔说吴叔去巴达维亚开车行了?”
“往来运输费太贵,而且巴达维亚人口?众多,去那里开厂也合适。”
“我考虑的是日军入侵南洋,马来亚这里针对华人屠杀最严重?,印尼会好一点,最好印尼工厂能更大一些。”余嘉鸿说着印尼的情况,拿起耳坠给她戴上。
“就怕他们真去印尼了,以后留在那里。那也是隐患,后面印尼排华很严重?,禁止开设华文学校,禁止用华人用华文姓名,还有宗教文化习俗这块的规定,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死了三十万华人的大屠杀。”叶应澜摇头叹息。
“你怎么知道印尼民族独立之后的事?”她有前?世的记忆,他知道了,但是她怎么知道后来的事?
见他疑惑的眼神?,叶应澜说:“我做过一个梦,梦里……”
叶应澜把那本书的大致内容跟他说了,她说:“这本书是站在秀玉的角度讲故事,但是以我对秀玉的了解,她不是一个颠倒黑白的人,明?明?前?世是我跟二婶还有嘉鹏之间的矛盾为主,迁怒了秀玉,可书里却是我妒忌秀玉,要争抢余嘉鹏。这真说不通。”
居然是这样,余嘉鸿说:“有人要给我写?传记小说,我怕他们给我乱配女人,屡屡拒绝。照你这么说来,应该是别人眼里,秀玉的样子。”
“是啊!这本书里有句话很突兀,秀玉的孙女幻想她跟嘉鹏的美好爱情,秀玉却说‘今生缘尽’。”
“我回来之后,秀玉一直帮我做事,她心细如发,又聪明?肯学。生意上我俩说得还挺多,她到底是不是喜欢嘉鹏,我从未细想过,甚至回来,我也想帮她和嘉鹏再?续前?缘,还是你提醒我,秀玉其实不愿意嫁给嘉鹏。”
“嘉鹏这么别扭,二婶又是这种脾气。谁吃他们家的饭谁倒霉。”叶应澜笑?着跟他说,“你不在的这段日子,秀玉和安顺一起跑槟城和马六甲,两人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
“这可太好了!秀玉上辈子护住嘉鹄,又把嘉莉给领了回来。自从爷爷杀了你爸,那些姨太太鸟兽散,是安顺把你奶奶领在身?边照顾,战后重?开了兴裕行,他们俩一个是我的恩人,一个是你的恩人。”余嘉鸿说道,“既然两人都?表明?了心意,秀玉姐弟早就跟那个赌鬼爹断了来往,安顺也就母子俩,早早把婚事给办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又让叶应澜想起他第?一次见安顺时?候,那一声“安顺弟弟”。还有跟她说什?么,他容易吃醋。当时?自己还真以为他是紧张自己,没想到还真有前?因?后果?。
想来,上辈子谢大哥千里迢迢赶回国内帮他们的忙,谢大哥帮自己很多,自己请谢大哥吃饭聊天。他都?看在眼里,恐怕那时?候他都?泡进醋缸里了。
难为他这辈子回来,还要借机会介绍谢大哥给她认识。
“你说得对,安顺弟弟是我前?世的恩人。”叶应澜故意把着重?说“安顺弟弟”。
他那点小九九在同样两世为人的应澜面前?无所遁形,他轻声叫:“应澜……”
小梅见他们房门开了,带人进来收拾。
“小姐、姑爷,我?拿了粥上?来,放在起居室了。你们略微垫垫肚子,昨天少爷都没好好吃饭,今天太太依旧亲自下厨,在做饭呢!”
“知道了。”叶应澜应。
两人刚刚要往外走。
一个女?佣见?到地上?的搓衣板:“徐妈一大?早在找搓衣板,怎么在这里?”
小梅拉了一把女?佣:“拿了走了,别话多。”
女?佣捡起搓衣板往外走,叶应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余嘉鸿。
夫妻俩喝了粥,下楼去,嫲嫲在后花园看向好、嘉鹄和佣人家的几个孩子一起做游戏。
嘉鹄和向好看见?他们俩过来,拉着哥哥嫂嫂,要他们一起玩老鹰抓小鸡。
余嘉鸿护着一队小家伙,叶应澜跑去抓,一个和嘉鹄差不多大?的小娃娃逃离了队伍,被叶应澜追上?一把抓住,小娃娃嘴一瘪哭了。
叶应澜连忙抱起她?:“不哭了,不哭了。”
老太太身?边的玉兰姨拿了一把糖过来,递给叶应澜,再去分给其他孩子。
叶应澜给小娃娃剥了糖纸塞进她?嘴巴里,小娃娃收了眼泪,余嘉鸿给小伙伴们吃糖。
玉兰姨看着跟老太太说:“我?们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是真心喜欢孩子。”
“成了亲的,不打算生,没成亲的那个?”老太太叹气,“算了,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了,一天管住三顿饭,求菩萨保佑一家老小平平安安就好了。”
余修礼也在家,他正在跟老太爷喝茶,他站在窗口喊:“嘉鸿、应澜,进来。”
余修礼叫了儿子儿媳,父子俩坐下继续喝茶,余修礼跟老太爷在说昨天余嘉鸿在筹赈总会聊的内容。
余嘉鸿和叶应澜进书房,电报不能详细说,信件辗转而来个把月都过去了。
按照余嘉鸿的来信,余家在仰光港,兴建仓库,扩充人力,之前余家先人一步走滇越铁路,刚开始有?的客户听?劝,有?的客户还觉得走海防港运费贵。
这次广州和武汉沦陷,很多客户的货物滞留在香港、广州和武汉,滞留在香港的,大?不了从香港往海防港运,但是广州和武汉的,没了就真没了。
现在客户基本上?都听?兴泰的人建议,他们建议走哪个港口,就走哪个港口。
他们家承运的货物滞留的是最少的。现在余家的轮船正在把滞留在香港的物资海防港运。
现在回过头来看,若是当?初听?了兴泰的建议,兴许就不会弄得这么狼狈,所以现在要往国内运的货主都找了上?来,余家运力不过这么点,只能紧着老客户。
这么一来,其他要往国内走的轮船公司,会把兴泰作为风向标。这样最好了。
说完正事余修礼问:“爸,明天晚上?鲁老板有?个酒会,您看?”
“我?就不去了,你们夫妻俩带着嘉鸿夫妻俩去吧!”余老太爷抬头看了看钟,说,“吃饭了!”
“那行。”余修礼说道。
叶应澜和余嘉鸿坐下,余嘉鸿面前一个蚝烙,一个酱油水杂鱼,一个黑胡椒炒蟹,他想动筷却不见?他妈,问:“我?妈呢?”
“给你炖了个汤。她?去看好了没有?。”老太太说。
“我?在家又不是只待几天,用不着好吃的这两天让我?一下吃完,慢慢来吗!”余嘉鸿见?他妈过来,说给他妈听?。
蔡月娥领着佣人过来,佣人把一盅炖汤放在余嘉鸿面前。
“妈是看你瘦了,黑了,所以要给你补身?体。”叶应澜说。
“谢谢妈!”余嘉鸿打开炖盅盖子喝汤。
一家子开始吃饭,余嘉鸿一勺子舀起来一个东西,问:“这是什?么?”
“海马。”蔡月娥说。
“哦!”余嘉鸿又喝了一口,他脑子里警铃大?作,“妈,你这是给我?炖的什?么汤?”
“海马肉苁蓉羊肉汤。”蔡月娥脸色淡淡。
余嘉鸿脸色变了,余修礼侧头跟老婆说:“你怎么给儿子喝了?”
“反正你不喝也浪费,让他喝不刚好?”蔡月娥说。
叶应澜见?余嘉鸿脸色不对劲,轻声问:“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余嘉鸿在她?耳边说:“壮阳补肾,养精血的。是大?舅舅吃的补汤里的一张方子。”
“啊?”叶应澜愣了,不浪费,也没得这么不浪费的吧?
自家婆婆平时事事周到的一个人,怎么会给儿子炖这么个汤?叶应澜看向蔡月娥,蔡月娥被儿子、老公,尤其是还有?儿媳妇看,她?咳嗽了一声。
“是我?让你妈给你炖的。”老太太说道。
“嫲嫲!”余嘉鸿都不知道嫲嫲居然是这样的嫲嫲,“我?这个年纪不用吃这个吧?”
“怎么不需要?”老太太说,“昨夜你们为了洗床单都去拿搓衣板了。你们年轻夫妻,很久没见?,闹得厉害些也没什?么。注意保养就好了!”
家里虽然有?佣人,他们不会把沾了那些东西的床单扔给佣人,都是自己手里搓两把,再扔在卫生间让佣人来收。
不过叶应澜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佣人们居然会把搓衣板联想到这里?
“嫲嫲,其实……”叶应澜想要开口,腿被余嘉鸿给碰了一下。
“我?喝。”余嘉鸿一口气把里面的汤带肉全吃了,这种事,解释就是掩饰,不说还好,说了就没完了。
吃过饭,两人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老太太就催着他们早点去叶家,老两口也想孙女?婿的,昨天叶老太太都没好好看看孙女?婿,跟孙女?婿说话。
叶应澜过廊桥,见?左右没有?人,气不过伸手捶他:“我?被你丢人丢死了。”
“那总比说,你要让我?跪搓衣板的强吧?”余嘉鸿问她?。
“我?什?么时候让你跪搓衣板了?是你自己瞎想,自己要拿搓衣板。我?舍得让你跪吗?现在好了,刚才嫲嫲这么说,肯定是认为我?不懂规劝你,任由你瞎胡来。”叶应澜一进东楼就伸手拧他的胳膊,拧他的腰。
“你说,我?妈怎么会想给我?爸炖补汤喝?”余嘉鸿转移话题。
叶应澜还没回,听?见?一声咳嗽,两人仰头余修礼在楼梯平台上?。
余修礼沉着一张脸,到楼下,跟儿子说:“应澜不舍得,我?舍得。去拿搓衣板!”
“爸,我?都已经喝汤了。”
“在香港,你出馊主意,喝汤的名头扣我?头上?。回来了,你喝汤,这名声还得我?顶。”余修礼气不打一处来,“你真孝顺。”
“爸,今天这事不是得怨我?妈吗?”余嘉鸿说。
“怨我?什?么?”蔡月娥的声音传来。
“那不是您给我?爸买了,他不吃,才轮到我?的?”余嘉鸿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爹。
余修礼沉着一张脸:“想什?么呢?”
余修礼气呼呼地往外走,还不忘抬头看一眼蔡月娥这个罪魁祸首。
蔡月娥连忙追出去。
叶应澜看着公婆俩人在外头拉拉扯扯了一番,公公露出笑容,婆婆这才开开心心地看着公公上?车。
余嘉鸿在她?耳边问:“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他还知道?她?用询问的眼神?看余嘉鸿,余嘉鸿:“走,上?楼去。”
叶应澜跟着他进房间:“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我?妈生了嘉萱,他们就不想再生了,两人就像我?们现在这样。不过还是有?了嘉鹄,我?爸就更加小心了,我?妈当?然不会怀疑他在外头有?什?么。估计是嫌弃他不行了。”余嘉鸿笑。
叶应澜也想笑,但是想想不对,她?问:“你怎么知道这种事的?”
“我?说我?们暂时不想要孩子。我?爸跟我?说的,说最好的避孕,就是少碰,问我?做得到吗?”余嘉鸿从抽屉里拿了领带。
公公婆婆感情那么好,叶应澜幽幽叹了一口气:“难怪上?辈子,咱妈会等二婶和秀玉带着孩子们走了,她?就上?吊了。”
“我?爸没我?好。”余嘉鸿说,“他不解风情。”
“呸。”叶应澜说,“老不要脸。”
“叶应澜,我?跟你说,这个就过分了。”余嘉鸿生气了。
叶应澜从他背后抱住他:“说错了,说错了。你是成熟稳重,有?阅历,是我?捡了大?便宜了。”
“这还差不多。”余嘉鸿说:“走了。”
夫妻俩下楼去找了向好一起去叶家。
叶应澜陪着向好坐在后排,向好昨晚睡的陌生床,今天早上?又跟那群孩子们玩疯了,上?车就睡了。
叶应澜搂着向好:“你知道阿公为什?么不去鲁老板的酒会吗?”
余嘉鸿倒是没想过,他爸已经当?家了,阿公基本上?也不管家里的生意了,不去应酬不是很正常吗?
“是不想在聚会上?见?黄老太爷。”叶应澜说,“四五月份的时候,日?军要攻打厦门,厦门富商张义松带着一家老小辗转来到咱们这里。跟咱们家也算是同乡了,阿公为了让他们尽快在星洲安稳下来,出了不少力。”
“这个张义松不是个好人。日?本人来星洲,凡是1932年以后过来的华人,都是日?本人严查的对象。这张义松为了活命,跟日?本人提供了很多我?们华人富商支援国内的细节。黄家跟张义松关系好,所以一家老小都太太平平到了战后。”余嘉鸿说道。
“可不就是吗?阿公跟张义松相处之后,他就发现了这个人不行,就远离他了。见?黄老太爷跟张义松接触,虽然不做亲家了,但是到底是认识了几十年,他就想去提醒一声。没想到黄老太爷满肚子怨气,大?骂阿公。”叶应澜摇头,“嘉莉退婚,兴泰新的生意不给他们做了,老生意他们还在做。也算是给他们留了几分面子了。他们现在攀上?了张义松,就不稀罕咱们家的这点生意了。对了!黄越西要娶张义松的女?儿,张家九小姐。”
“让他们凑一起。”余嘉鸿摇头,“上?辈子黄老太爷听?阿公的,因为有?婚约在,咱们家处处帮着他们家,阿公看不上?张义松,黄老太爷也就跟着阿公了。现在黄家跟我?们就这么点生意,黄家不稀罕了,让他和汉奸凑一起。”
车子进叶家,叶应澜发现叶家院子里多了一辆车,她?下车,拉开车门就见?爷爷奶奶,还有?……叶应澜叫:“吴叔,你回来了?”
“和应昊母子俩一起回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