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缠绵—— by俞览
俞览  发于:2024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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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烟点?点?头:“知道?了。”
沈宁知则是说:“吃好喝好,钱不?要舍不?得?花,真舍不?得?了,跟爸爸说,爸爸给你转。”
以往对钱敏感性很高的季烟,这会蔫蔫地嗯了声:“会的。”
多少有些敷衍。
等人走出拐角,季砚书很是惆怅:“她昨晚出门前不?是还很开心的吗?怎么早上回来?就跟霜打了一样,没点?精神气。”
沈宁知说:“哎,也不?知道?舍不?舍得?给自己花钱,我?刚刚是不?是该干脆点?,把?卡给她。”
两人担心的问题可谓南辕北辙。
季砚书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留着沈宁知一个人站在门口,忧心忡忡。
季烟一路拉着行李走到了陈家祠外侧街道?,隔着远远的,她就看到了王隽的车。
而他正站在车附近接电话。
她停住。
王隽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很强烈的一道?视线。
他顺着直觉,侧目看过去。
四目相对。
季烟怔愣,王隽扬眉。
半晌,王隽和电话那边的人快速说了句“回深城再?说”,挂掉电话,朝她走过来?。
走到人面前了,他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拉过她的行李箱,问:“怎么了?”
季烟堪堪回过神,盯着被他拉过去的行李箱,说:“我?看你在接电话,没过去打扰。”
他不?置可否,拿了行李箱放到后车座。
这边季烟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回去一路无疑是有些沉寂的。
到了服务站停靠的时候,王隽忽然问:“待会送你回家?”
季烟喝了口水,忽地听到这话,再?看他沉沉的一双眼,她一边旋上瓶盖,一边说:“好,我?还要回去赶个方案,谢谢你。”
谢谢你。
王隽久违地,又一次在季烟这边听到了这三个字。
疏离的,淡漠的,仿佛他们两年前刚有交集的那段时间。
她面色淡淡的,没一丝喜悦。
明明早上离别前,那会她的开心清晰了然。
王隽迟疑了会,想问她怎么了,是工作方面的困扰,还是昨晚没休息好,又或者家里怎么了。
念头乍起,瞬间,又被他按下。
随时都会结束的关系,问这个,有点?像恋人间的关心,属实越界了。
想罢,王隽看季烟靠着椅背,微微发呆,他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
一直到季烟小?区楼下,沉默了半路的氛围再?次被打破。
季烟看着窗外,喃喃说:“到了。”
王隽嗯了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拧着行李箱走到副驾驶,那边季烟已?经下了车,站在车旁等着。
王隽看了看楼层,又看看她,说:“我?送你上去?”
换做以前,季烟无疑会笑着答应,今天她倒是兴致缺缺,从他手中拉过行李箱,说:“不?了,你刚才那个电话是不?是挺急的?你忙你的去吧。”
她帮他做了决定。
难得?的,她第一次拒绝了他。
再?听不?出托辞,王隽觉得?自己这些年白混了。
他点?到即止,没打算再?进一步:“注意休息。”
说完,他转过车头,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片刻后,启动车子,毫不?犹豫地掉头离去。
直至车子开出路口,再?看不?到一丝影子,车声也听不?到了,季烟盯着车子消失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声气。
迟早有这么一天,应该尽快习惯的。
回到家里,季烟一边推窗透气,一边打开行李箱放置东西。
花了半个小?时,房屋总算收拾干净。
天色渐暗,季烟打开冰箱,除了几瓶饮料和一袋鸡蛋,空空如也,她合上冰箱门,拿出手机点?外卖。
外卖食品眼花缭乱的,翻遍了两个外卖平台,最后,季烟点?了一份重庆小?面。
面和汤分开,送来?的时间又快,因此味道?和店里现吃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终究是少了点?什么。
比如,菜放少了,味道?偏咸,面很软,荷包蛋煎得?太脆。
总之,这份外卖她吃得?不?是很满意。
至少同她之前在王隽家里吃到的,没有一丝可比性。
想到他,季烟看着眼前吃了一半的小?面,半晌,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拿去厨房倒掉汤,打包扔进垃圾桶。
站在阳台消了会食,季烟拿着笔记本和一叠资料将自己关进书房。
明景电子的保荐竞标方案她已?完成了大半,还有一些数据需要补充。过年这四天,她除了和季砚书到处拜年见长辈,另一件最忙的事就是通过各种渠道?搜索PCB行业相关的资料。免费的、付费的,她全搜了个遍。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整合信息,形成数据,然后根据明景电子目前遭遇的困境,制作一套可行方案。
这一忙碌下来?,再?次闲下来?时,季烟往墙上一看,已?经是夜里十点?。
她浏览了一遍文档,整个框架没太大问题,PCB上下游企业分析重点?做了数据表说明。她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有无错字,这才保存成PDF,然后发给施淮竹,同时抄送温琰。
等了数秒,邮件发送成功。
季烟合上笔记本,走出书房倒水喝,也是这时,手机震了下。
她一边喝水一边去书房拿手机。
是施淮竹发来?的微信消息,让她明早去他办公?室。
她翻了下,这才发现王隽在八点?左右发来?一条微信,不?过那会她正忙着分析数据,以为?是些不?重要的信息,没太在意。
信息很短,只有两个字。
WJ:吃了?
季烟想了一想,放下水杯,捧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准备按下发送键时,又觉得?字打多了。
删掉原来?打的一行字,这次,她发了一个“嗯”过去。
不?能再?这样了。
不?能再?这么为?他费心费神,不?能他说什么,她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能因为?他一句话,她就要为?他掀起万里波澜。
他是现实,他要的其实不?多。
仅仅只是欲望的满足,一段简单明了的关系,随时可以抽身而去,半点?温情不?留。
可是她不?同,她要的更多。
一开始,她看上他这个人;随着深入交流,她不?满足于只是和他拥有肌肤之亲的关系。
她还想和他光明正大的,牵手走在太阳底下,不?必有顾虑,不?必害怕被发现。
可是,他不?愿意。
季烟放下手机,靠在书桌旁,一边喝着水,一边不?时瞥向手机。
手机静悄悄的。
除了其他人发来?的消息,以及公?众号新进消息的提示,属于“WJ”那一页始终安安静静的。
就像这段拿不?到台面上的感情,安静得?令人窒息。
依靠书桌站了十来?分钟,该来?的消息,一直没来?。
季烟觉得?。
是时候说再?见了。
王隽回到家里,把?钥匙扔在玄关,找了衣服进浴室,洗完澡出来?,他又回屋抱着电脑进书房。
尽管决定三月份离职,但?在这之前,他手头上要忙碌的事情仍有不?少。
比如之前跟进的四个项目,三个IPO,一个可转债。
忙时时间易过,再?从屏幕前移开眼,拿起手机一看,刚过八点?。
他屈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会,片刻后,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季”,摁下对话框。
几个小?时前,季烟那副面色冷淡的面孔实在记忆深刻。
印象中,她从来?没这样过。
对他,不?曾这般疏远。
一般,他提出送她接她,又或者,来?他家,去她那。每一次,她都是欣然同意的。
无一例外。
这让他一度以为?,她也是迷恋这段关系的。
现在他却有些不?肯定了。
不?过,这会让有些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过度迷恋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这里,王隽扬了下眉,看着对话框里的一行字,静默数秒。
他不?声不?响地删掉。
最后,他发了两个字过去。
消息发出去很长一段时间,如沉大海。
以前季烟回复他的消息总是很快,再?不?然遇上她忙碌的时候,她会解释为?何没及时回复消息。
王隽等了二十分钟,“季”的那个页面始终没有新消息发过来?。
大概在忙。
她提前一天回深城,恐怕是回来?加班的。
王隽走出书房,看了会冰箱,半晌,给自己煮了一份重庆小?面。
这份小?面和他之前煮的,没有任何差别。
吃起来?,却无滋无味。
他抬眸瞥眼对面的位置,空无一人。
本来?,今晚那里应该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会夸他的手艺很好,然后会勾住他的脖子,笑着指责就是因为?他手艺太好了,才让她吃撑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一切止于他编辑好却又删掉的文字。
十点?左右,手机震了下,王隽拿起,扫了眼,却又顿住。
季:嗯。
没有多余的一句解释。
简单又冷漠疏离的一段对话。
就像他们这段关系的底色。
王隽想。
恰到好处的分寸,是维系一段关系最好的柔和剂。
再?逾越,就是他的不?礼貌了。
同样,有违他一贯的风格。
他对她,有欣赏、有好感,但?这远远不?够他就能打破过去竖起的原则。
季烟,还不?足他自愿走进婚姻的牢笼。
就这样吧。
王隽放下手机,把?自己关进书房继续工作。
长夜漫漫,还有得?忙。

一连半个月,季烟随着施淮竹忙碌明景电子的竞标,再没?见过王隽。
两人也不曾联系过,期间倒是收到了他快递过来的洗涤剂,很?香,奇怪的是,季烟一点波动也无。
偶尔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望着街上的五彩灯景,季烟会想起他。
但仅仅只是想想而已。
她到底点不下他的号码,主动联系他。
签署明?景电子辅导协议的那一天,季烟从温琰口中知道了王隽即将离职。
就在两天后。
次日消息一出,整个广华投行部一片哗然。
季烟心境平平,无波无澜。
仿佛置身事外。
晚上,温琰请她和施淮竹吃饭,一是庆祝拿下了明?景电子的保荐承销,不日将进场辅导;二?是恭喜季烟通过了保荐资格考试,离独立做项目更进了一步。
部门里谁通过了保荐资格考试,温琰总要请吃饭。
安静的包厢内,温琰说:“季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温琰第?二?次提到这句话,季烟看了眼施淮竹,后者耸了耸肩。
她没?多想,权当温琰对她的厚望,说:“老大你放心,我会的,明?景这个项目我一定全力以赴。”
温琰不置可?否。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吃到一半,温琰来了通电话,起身去外面接。
主人公走开?了,季烟和施淮竹相继放下筷子。
施淮竹忽地问:“小烟,想过换工作吗?”
季烟觉得奇怪:“师父你怎么这么问?”
她神色迷茫,施淮竹看了她数秒,摇摇头说:“等你拿到保代资格证书,以后可?就抢手了。”
要放在几年前,保荐通道制度还?存在的时?候,通过保荐资格考试的券商从业人员确实很?吃香。不过随着保荐通道制度改变,每个保代不再被禁止项目期间内只能负责一个保荐项目,而是同时?可?以负责多个,上限是同时?负责4个。(*)
为此,施淮竹的话倒是夸张了。
季烟想了下,说:“我还?想跟着师父多学习,其他的我没?考虑。”
施淮竹像是很?满意她这句话,转开?话题聊了明?景电子辅导相关的事宜。
过了会,温琰接完电话回来。
季烟正和施淮竹说话,听到推门声,两人静了音,转头朝门口看去。
温琰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是有?些时?日没?见过的王隽,身着一身西装,身姿笔挺,神色冷淡。
季烟的笑意滞住。
施淮竹起身,说:“王总。”
王隽朝他点了下头:“施副总。”
季烟还?怔着。
温琰快速看了她一眼,目光挪到王隽身上,说:“刚才在走廊遇到了,过来喝一杯。”
私底下小聚,温琰从来不喝酒,都是喝的饮料或者鲜榨果汁。
相比季烟的怔愣,施淮竹反应很?快,拿了个干净的杯子,给王隽倒了一杯椰子汁,又?把原来三?人的杯子倒了半杯,他说:“小烟,把杯子给王总送过去。”
闻言,季烟如?梦初醒。
她起身端着玻璃杯,走到王隽面前,嘴角扯出一抹笑,说:“王总。”
王隽目光平平的,看了她数秒,若无其事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不紧不慢地说:“谢谢。”
季烟说:“不客气。”
一阵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各自抿了口椰子汁。
放下杯子,施淮竹笑着说:“王总日后高升,可?不要忘了我们?一众昔日同事。”
温琰摇摇头:“就你油嘴滑舌。”
施淮竹哈哈笑着。
王隽神色淡然:“以后说不定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温琰说:“大家一起互帮互助。”
季烟默默听着,露着笑意,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没?一会,王隽离开?。
临走前,他不动声色地朝季烟投来一眼,是冷静寻常的。
就像无意掠过的一眼,片刻又?收回去。
季烟怔了怔,僵硬地别开?眼,盯着包厢墙壁的壁画发呆。
等人走远了,她望着空落落的门口,拉开?椅子坐下,心底说不上的失落。
施淮竹说:“王隽离职的消息瞒得还?挺紧的,快走了才说。”
听到王隽名字,季烟打起精神。
温琰放下筷子,说:“两年前就想走了,不过……”
他停住,目光落在对面的季烟身上。
季烟与他的视线对上,有?些慌乱。
施淮竹口吻惊讶:“两年前?怎么拖了那么久?”
季烟也好奇。
温琰敛回目光,意味不明?地说:“可?能这边有?他暂时?放下不的事。”
施淮竹点头附和:“也是,他手上那么多项目,个个赚钱,怎么着也要落袋为安再走也不迟。”
季烟夹了一个虾饺,心里跟着附和,王隽一向是个工作狂,能拖得住他的也只有?工作了。
看着埋头吃东西的季烟,温琰笑而不语。
刚才他接完电话往回走,恰好遇到了同来聚餐的王隽。
两人说了会场面话,分别前,王隽不肯定地问了句:“季烟也在?”
他微愣,想起什?么,说:“在,还?有?施淮竹。”
王隽若有?所思,数秒后,问:“方便过去喝一杯吗?”
温琰自是欢迎。
用完餐,三?人走出酒楼。
九点半的光景,街上热闹异常,行人、车辆,来来往往。
温琰还?要去见个客户,已经提前让助理开?车过来楼下等着。
目送车子离去,季烟回头看着施淮竹,问:“师父,我开?车送你回去?”
施淮竹摆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去见个人,有?点远,我打车过去。”
闻言,季烟拦了辆的士,送他上车。
送别两位上司,吹着晚风,季烟两手把包拿在身前,低头前往停车场方向。
停车场就在酒楼后面,她穿过旁侧街道,悠悠然往左侧走去。
手按在车门柄解锁,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有?人从身后拉住她的手,一阵旋转,她被来人压在车门。
车门的锁再次合上。
“你……”
惊呼声被一股清冷的呼吸吞没?。
三?月份的天,不冷不热。
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冰冷得厉害。
同样也是熟悉的。
季烟放下手,停止挣扎,与他唇齿纠缠。
过了许久,王隽离开?她的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幽幽沉沉。
“最近很?忙?”
“嗯,挺忙的。”
她没?有?撒谎,这段时?间确实忙,为了拿下明?景电子这个项目,她和施淮竹前前后后奔波了半个多月,才在竞争中的五个证券公司脱颖而出。
但也没?有?忙到没?时?间见他的程度,私心里,她是不想看着自己一再陷进去。
停车场甚是寂静,几乎没?人经过,远处的路灯稀稀落落的,像极了季烟这会的心境。
有?时?涨满,有?时?空落,没?有?一个明?晰的界限。
静了一瞬,王隽低头,覆在她唇角亲了亲,说:“听说了吗?”
他没?明?指,季烟知道他在说离职一事。
她嗯了声:“几天前,听老大提过一次”
她的声音很?平静,反应也是,王隽忽然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不能说,那就只能用做的了。
他亲着她的嘴角,手摸到她的后脑勺,半护着。
寂静夜色,无疑是最好的刺激。
到了后面,两人的呼吸实在急促得厉害,察觉到他的手停在她的腰,季烟握住他的手腕。
他停下,看着她。
季烟迎上他沉沉的双眸,半晌,她做了一个决定。
“去我那吧。”
进了屋,钥匙和包包随手被扔在地上,季烟抱住王隽靠在在门上。
她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头,而她追寻着他的呼吸。
或许是身高差异带来的不便,见她吃力不得章法,王隽抬手将她抱起,得了方便,季烟笑了下,轻轻咬了口他的颈侧。
他嘶的一声抽气。
她更得意了,一边故技重施,一边抬头瞧他的反应。
幽幽一室夜色,王隽握住她的手腕,哑着声:“你来还?是我来?”
她用另一只手划过他的手背,看着他,半晌,身体往上一仰,亲了下他的下颚,说:“你来。”
先?是门,然后是浴室,最后是床上。
季烟盯着王隽看了一会,片刻后,伸手摸住他的脸庞,后者抬手,覆住她的手背亲了亲。
随后他低下头,季烟闭上眼。
有?一瞬,她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好了。
这样,她就不用面对他的离职。
她和他也算无止无歇。
再一次从浴室出来,季烟实在累极了,沾床盖了被子就睡。
半夜被渴醒,她刚掀开?被子,旁边的人摸到她的手握住,说:“怎么了?”
她倾身把床头灯拧开?,说:“喝水。”
“你坐着,我去拿。”
王隽放开?她的手,下床,赤脚开?门。
没?一会,他拿着杯子和保温玻璃瓶回来。
季烟喝了一杯,他接过空杯子,问:“还?要吗?”
她摇摇头。
躺在床上,季烟却是睡不着了,翻了会身,她转过身往旁侧一瞧,王隽闭目养神。
她想了想,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轻声问:“你睡了?”
王隽睁开?眼,看着她,摸了下她的脸庞,说:“睡不着?”
她不答。
王隽撑着双肘,身体往上挪了挪,然后让季烟趴得更舒服些。
寂静中,季烟一边感受着他胸腔的跳动频率,一边问:“什?么时?候走?”
他静了一会,说:“后天。”
也就是说,明?天离职,后天回北城。
速度还?真?是快,一点也不留恋。
听着他胸口传来的平稳的心跳震动,季烟望着床头柜的壁灯,久久不作声。
“季烟。”
过了会,王隽叫了声她的名字。
季烟仰起头。
“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
季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总归是两人的事,要么继续下去,要么现?在结束。
前者,季烟没?有?抱期望;后者,倒是殊途同归。
赶在他开?口前,季烟先?止住他。
她手扶着他的肩膀,起身。
过了会,她挑了一个舒适的坐姿,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热情地与他亲吻。
壁灯蔼黄,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照在墙上,像是随时?可?以消失的一副剪影。
次日清晨,季烟先?醒来。这一次,她习惯性地往身侧一看。
难得的,王隽还?在。他安安静静地睡着,呼吸均匀起伏。
她和他的最后,总归是没?有?遗憾的。
起码这个清亮的早晨,她醒来,他就在她的身边。
而不是像从前的无数次,她醒来找寻他的身影总是落了空。
心里泛起一丝丝苦涩。
季烟抬起手,隔空临摹他的轮廓,手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空时?,王隽睁开?眼。
四目相对,她怔住,有?种被当场抓住的惊慌。
他扬了下眉,伸手捏住她的手,细细地捏着。
季烟压下心里的那阵苦涩,说:“早上想吃什?么?”
他用小拇指勾着她的手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冰箱有?东西吗?”
“有?,但不多。”
他起了身,说:“想吃什?么?”
她还?是那句话:“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冰箱的食物确实不多,鸡蛋、生菜、培根。
王隽前后寻了一圈,在厨房的橱柜里找出了几个玻璃罐,里面分别装着黄豆、绿豆、红豆、黑豆。
季烟站在门口看着,说:“我妈买的,让我煮豆浆喝。”
王隽淡淡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不过我懒,没?怎么煮过。”
四个玻璃罐几乎没?打开?过,可?想而知,她一次也没?有?煮过。
王隽没?拆穿她:“去洗漱。”
她没?动:“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一个人够了。”
季烟一边挤牙膏,一边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声音。
王隽的动作放得很?轻,季烟要很?注意才能辨析清楚他在做什?么。
比如?这会,他应该是把豆子倒进豆浆机,往里倒水了。
洗漱完毕出来,明?亮偌大的厨房里,王隽正把两片烤好的吐司放在盘子里。
季烟看着。
王隽侧目,捉住她的目光。
她静静笑着。
半个小时?后,一顿简单的早餐弄好。
豆浆是用黄豆和黑豆混合在一起煮的,另外王隽还?煎了荷包蛋、培根,以及几片生菜,都是双人份。
他从厨房拿了蓝莓酱出来,说:“吐司是要沾酱,还?是做成三?明?治?”
季烟犹豫数秒,双手托着脸,对他说:“三?明?治,再加一点酱。”
他旋开?蓝莓酱,挖了半勺涂抹在吐司片上,然后铺上一片生菜,再是荷包蛋、培根、生菜的顺序,最后再盖上一片吐司。
季烟伸手要拿,他抓住她的手,说:“我切一下,方便你拿。”
他又?转回厨房拿刀。
三?明?治切成两半,季烟没?套一次性手套,直接用手拿着吃。
王隽静静看了她一会,将刀拿回厨房洗净放回原处。
一顿早餐,两人吃得实在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不过,由于之前都是这般沉默,王隽神色与之前无异,季烟却有?些难以名状的不舍。
以后,怕是吃不到他做的食物了。
这么好吃的食物她就要吃不到了,她咬了口三?明?治,竟然有?点想哭。
用完早餐,王隽收拾餐具,季烟回屋换衣服。
她卧室很?大,其中还?包括了一个步入式的衣橱,找好走上要上班的衣服,脱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她止住动作,打开?另一侧橱柜。
里面放着一套男士西装。
黑色,很?新,只被穿过一次。
她顺着西装的边摸了下,取出来放在桌上。
这边,王隽打理好厨房,擦干净手到卧室找季烟。
他很?少来她这边过夜,原因无它,季烟的公寓离公司实在太近,为了不撞见熟人,多半是季烟去他那多一些。
因此,他那边的住处多了很?多她的东西。比如?洗漱护肤用品,衣服鞋子,还?有?一些书籍。
反观他放在她这边的,寥寥可?数。
眼下,他要回去一趟找身干净的西装换上才能去公司。
王隽找到季烟时?,她正在熨衣服。
准确点说,是在熨一套男士西装。
有?什?么记忆一闪而过。
瞬间光影,王隽想起了这套西装是有?回他出差回来落在这边的。
他的西装太多,少了一套也无大碍,落下的这套便一直放在她这里。
今天,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他站在推拉门框,看着她忙碌。
这样的场景说不上的美好。
像什?么呢?
王隽思忖着。
还?没?想出一个确切的词,那边季烟关掉电源,回头看到他,愣了下,随即又?笑着朝他招手,说:“你的衣服,早上穿这套去上班没?问题吧。”
他走上前,说:“可?以。”
八点左右,两人换好衣服,稍作打理,并肩搭乘电梯下楼。
十分后,车子开?进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王隽打开?安全带,季烟忽然叫住他:“王隽。”
他闻声侧目看她。
依旧是平静,仿佛没?什?么事能让他掀起波澜。
她笑了笑,说:“我们?就到这里吧。”
有?一瞬,王隽不是很?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但很?快的,他恍然意识到她这句话的确切含义。
她说的是——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在今天正式画上一个句号。
更直白点就是。
她和他,结束了。
她微微笑着,好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而是反复思考过后的一个抉择。
就在刚才不久前,他们?还?坐在一个屋子里,温馨地吃着早餐。
而现?在,她就要和他说再见。
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她。
过了好些会,他动了动唇,却发现?喉咙有?些涩。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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