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宁公主:“雪团!”
她告诉白皎:“这是我的爱宠雪团,你也看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它爬上去这会儿竟然下?不来了。”
秀宁公主急得不行,虽然太监已经?去抬梯子,可那要多久,时间越长雪团就多一分危险。
她扫了眼身侧的宫人,众人纷纷低垂下?头,连话都不敢说。
“诶呀,我要你们有什?么用!”她急得撸起袖子,恨不得自己爬上去,宫人们见状脸色大变,仿佛死?了爹妈一样一叠声劝阻:“公主,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周公公他们已经?去抬梯子了,您再等一等,您金尊玉贵,万万不可冒险啊!”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肯定会为您担心的。”
最后一句话劝住了蠢蠢欲动的秀宁,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神色可怜。
白皎:“……要不,我来试试?”
之前在玉泽猎场,秀宁站出来替她说话,要知道?,她们那时候只见过两面,她就敢帮她发声,白皎又?不是什?么白眼狼,自然记得。
秀宁一怔,眼睛睁得圆圆的,都说物似主人型,那只大眼小?白猫显然随了主人的模样,她们如出一辙的可爱。
白皎点头:“承蒙不弃,我学过爬树。”
说着利落地绑好?大袖,格外庆幸自己穿了双软缎绸花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粗壮的树身上,一抹粉色越来越高,越爬越快!
她做的行云流水,以?至于白皎已经?爬上树杈了,身边的随从从反应过来。
“白小?姐!”
“嘘。”碧绿的枝丫里忽然探出一张美人面,白皙的指尖抵着红唇,片刻后,她才将脸面向宫人们,空落落的怀里出现一只雪白猫咪,如月下?仙子,绝艳无?双。
秀宁公主看着她,双颊忽然晕染上一抹酡红,几乎不敢直视她,心脏怦怦直跳。
她忍不住惊叹,好?漂亮的一个人。
底下?的宫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白皎一套抚摸,小?猫已经?躺在她怀里,咕噜咕噜地眯起眼睛,显然是享受起来。
要说事情能如此顺利,还要感谢她小?时候的淘气,爬树下?河,都是京郊孩子枯燥生活里唯一的娱乐活动,而白皎,她比他们都要出色!
这时,太监们终于抬着梯子过来了。
这颗桃树已有百年历史,乃是太*祖时期栽种,生得枝繁叶茂,高大笔直,太监们仰着头才能看见它的树冠,如同一张撑开的大伞,遮天蔽日。
白皎才知道?,他们磨磨蹭蹭那么久,因为抬的乃是宫中最大的梯子,架在树上,做完这一切,一个个气喘如牛,看起来累得不行。
饶是这,也有人来邀功。
一个小?太监腿脚麻利的爬上梯子,笑道?:“白小?姐,让奴才将雪团小?主儿送下?去吧。”
白皎刚才还在犹豫怎么送下?去,听见他的话,微微一笑:““好?啊。”
小?太监接了猫直接把它兜在前襟里,裹得严严实实,生怕下?来的时候出了差错。
白皎正要下?楼,忽然目光一凝。
她在树上占据至高点,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一眼瞥见不远处的一行人。
其中一人如鹤立鸡群,一袭白色道?袍,长袖如风,衣白胜雪她甚至并?未看见对方的容貌,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出尘脱俗,惊艳绝伦。
胸腔里的心脏不受控制度飞快跳动。
对方似有所?感,忽地抬头,白皎连躲藏都来不及,直直撞进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男人俊美温润的脸庞也随之映入眼帘。
他的动作猛然停顿,其他大臣不由纳闷,却没人敢出声,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白皎直直从树上掉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呼,以?为要见证一场悲剧,哪知道?关键时刻,一抹白色的身影将她抱在怀里。
整个过程快到令人震惊。
其他人已经?惊呆了。
惊愕的目光纷纷落在白袍男子,又?或者说,国师身上。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是谁?
但很快,他们的眼睛又?被另一副画面吸引。
满树碧绿的桃树忽然一阵摇曳,已经?到了挂果期的桃树此时竟绽开一树粉色桃花,烂漫荼靡的光景下?,花瓣如风雨簌簌而落,美不胜收。
向来不苟言笑的国师此时满脸笑意,恰似身后满树桃花怒而盛极,灼人眼球。
“你叫什?么名字?”
“你有妻子吗?你觉得我怎么样?”
两人同时出声,身侧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众人才发现,一直被他们忽视的女子,竟然如此大胆。
有人正要出声,忽然心头一凛,发现自己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禁惊愕地看向白衣男人,也就是国师。
他惊骇异常,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国师,一定是国师的手?笔。
旁边的同僚见状不禁摇头,早知道?他心思直白,没想到竟然连国师都敢冒犯,没看他们自从国师出现之后,就一直闭口不言,专心做背景板吗。
唯恐打扰国师。
只是心里的念头却止不住地转,他们还从未见过国师如此失态的模样。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国师她们是不在意这些的。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问我是有没有妻子?”他语带笑意,柔声发问。
众人已经?震惊到麻木。
国师行踪神秘,京都虽有一座国师府,却常常无?人居住,甚至有传言,他自太祖时期便已存在,协助太祖举兵起事,算无?遗策。
旁人不信,他们这些官员却有几分相信,不少人青年时入朝为官,琼林宴会上见过对方,如今他们年迈老去,国师仍旧俊美非凡。
只凭这一点,便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就连他们,也是运气好?才得以?与国师同行,明明都是一方大员,在国师面前,却似稚童一般。
他们有种感觉,自己一切心思都瞒不过那双温和的眼眸,更何况一路走来,国师面色淡漠,完全是一副不问世事的神仙做派。
即便亲自面对他,也有种触碰不到的隔世之感。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他与旁人如此亲昵。
白皎心脏怦怦直跳,奇异的感觉从心口向血管流淌,她想,我好?像一见钟情了。
退缩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白皎大方道?:“我叫白皎,是昌国公府的大小?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说完双颊泛红,呀什?么呀,会不会太娇气了?后悔?懊恼?有或者其他情绪在心头灼烧。
她脸上变幻的神色,简直昭然若揭,叫他忍不住勾起唇角:“丛云,当朝国师。”
他说着,狭长幽深的凤眸落在白皎身上,近乎贪婪的凝视,漾起点点柔情。
我终于找到你了,皎皎。
无?论心中翻涌着怎样热烈的情潮,面上,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温润模样。
二百三十年三个月零十天,我终于等到你。
白皎忍不住舔了舔唇,虽然一开始是她主动,但是,这样是不是太久了。
她没人被人围观的爱好?,于是戳了戳她的肩头,小?声说:“可以?放开吗?”
丛云一怔,旋即笑开,微弯的眉眼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
只是因为她对自己展露出别样一面,一点点微末的情愫,便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白皎却不怎么好?。
多日来的繁杂记忆突然一股脑涌入脑子,叫她猛地皱紧眉头,趴在他肩头,片刻后,她脸上红晕未消,又?被一抹违和的惊诧掩盖。
她偏头看他,一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丛云邀请他去自己府邸做客,白皎抿住下?唇,婉言拒绝:“母亲还在等我回家,有缘再见。”
“好?。”丛云柔声回应,目送她离开。
转头,瞧见所?有人目瞪口呆,他心情愉悦毫不在意,径直朝前走去,原来,这才是他心潮躁动的根本?原因。
其他人面面相觑,赶忙追上去。
此时,却有一个念头齐齐浮现:昌国公运气真好?啊。
先是救驾有功,后有国师青睐有加。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帘子垂下?,白皎倚靠着车壁,哒哒的脆响涌入耳畔,她坐姿洒脱,神色轻松,唯有一双眸子亮如灿星。
低低的轻笑如流水盘旋在车内。
“哈哈哈,风水轮流转!”
突然涌入的正是她之前失去的记忆,不过,即便失去记忆,也抹灭不掉她的性格,所?以?,即使沦落到那种绝境,她也能靠自己争出一条活路。
说回现在,白皎眼睛一眨一眨,一抹念头忽然浮现,她忽然特别期待,如果自己一直失忆,他们会怎么做,会如何攻略自己。
所?以?回去后的日子她过得趣味十足,每日赏花望月,好?不惬意,倒是某人有些按耐不住。
于是这天夜阑人寂,白皎赏月结束,时不时跟丫鬟说两句话,忽然,一道?孤傲如松的身影站在路口,男人黑眸微抬,目光径直锁定白皎。
“晴雨,你先回去吧。”
“小?姐。”晴雨一怔,在她不容置喙的视线下?乖乖退去,那人是大公子,和小?姐关系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其实就算担心,小?姐的命令她也不敢不从。
白皎觑了眼男人,很明显,他在等她,再直白点,是来专门堵自己的。
“哥。”她三两步走了过去,笑盈盈地说。
几乎瞬息,他脸上冷意散去,只余下?一脸温和,浓黑色的眸子看向她,眉头微敛,氤氲出一团暗沉:“我听说你和国师是好?朋友?”
只一句,白皎就清楚他的来意。
或许他还想说得更隐晦些,白皎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脸上悄无?声息地浮起一团红晕,揉了揉衣角:“算是吧。”
见她如此,白晏临瞬间警铃大作。
他说得隐晦,实际上,他知道?的远比这句话更多,那天皇宫发生的一切都被下?属转述过来,没漏过一字一句,包括她不同往日的羞涩。
男人薄唇抿紧,绷直近乎一条直线,沉声道?:“听闻国师驻颜有术,自太(晋江)祖时便是我朝国师,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你一定要尊敬他,对他如师长。”
白皎没说话,从他出声就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白晏临却本?能的感到一股危机,他也不曾见过对方,单单听着下?属的描述就升起一股警惕,仿佛对方说他宿世的情敌。
回神,他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不由得问:“皎皎,你听到了吗?”
“可是,我觉得他好?像喜欢我。”少女抬头,露出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蕴藏着无?数细腻情丝。
只一瞬,便将他定在原地。
他沉默一瞬,重?复道?:“无?人知晓国师如今年岁几何,你跟他……”
“差距太大?”白皎反问。
男人眸光微闪,还未出声,就听她说:“可是我喜欢他啊。”
白皎笑靥如花,脸上尽是甜蜜,最出彩的却是一双盈盈水眸,此时正漾起缕缕情丝,好?似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曾经?他无?数次期待白皎开窍,此时却觉得,不如一辈子懵懂天真,也好?过现在。
第?一次,他遏制不住神色,脸色好?似积蓄的阴云,阴沉黑透。
白皎压下?想要上翘的唇角,心里其实开心得很,她仰头问他:“哥哥,你看我美不美?漂亮不漂亮?”
白晏临喉结滚动,面对她,他根本?无?法说谎,只能沉默点头。
她脸上马上绽开明艳笑容:“你说,他愿意娶我吗?”
天真烂漫,直白信赖。
一字一句都变成?一根刺,狠狠扎进他心口。
白晏临气得快要吐血。
还没来得及回答,忽地听见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浪荡嬉笑的男声:“好?妹妹,你可叫哥哥想死?了!”
“啊~”女子短促地叫了一声,接着一阵窸窸窣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白皎惊得睁大双眼,什?么情况?一对野鸳鸯?
她没想到会碰见这样尴尬一幕,犹豫要不要出去,男人倒是已经?先她一步做出选择,他揽着她的腰躲起来,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安静。”
见她乖顺不语,男人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作为昌国公名义上的主子,自然不惧一对野鸳鸯,只要一声呵斥,自有巡逻的侍卫赶过来。
可那样的话……
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光落在怀中人身上,他又?怎会有机会与她亲近?
正巧,白皎也猜到他的想法,心中暗骂一声臭不要脸,一抬头,顺势攥住他的衣襟,低声问:“哥,要不要叫人?”
第202章
属于她的幽幽香气拂面而来, 似一阵春风轻柔抚过?,白晏临心头一跳,全身紧绷, 幽暗眼眸底下, 盘旋起?一片翻涌浪潮, 定定凝视她, 一束月光洒落在她白皙莹润的脸颊上, 柔美得惊心动魄。
不知何时,他的声音变得喑哑:“我们再看看。”
白皎抬头, 好似疑惑地去看他, 忽然, 双颊浮起一团红晕。
“哥……”她轻轻叫了一声, 眼底星光闪动, 忽地,一道声音打断。
“嗯,我的好哥哥~你轻点?儿~”甜到发腻的女声在空气中弥漫,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在月色下, 伴随着粗重喘息, 叫人愈发浮想联翩。
明明是同一个字,在不同情境下的意味截然不同, 白皎低垂下头,蜷起?指尖,双颊热得发烫。
纤细的腰肢上, 滚热的掌心贴着她,源源不断的热意钻进肌肤, 一瞬间,突然发觉空间都逼仄起?来, 属于他的气息如蛛网无孔不入地包裹她。
白皎警惕抬头,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踩上枯枝,寂静的夜色下,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瞬间惊到两个沉浸期中的野鸳鸯。
“谁!”男人猛地抬头,低声警惕道。
女人攀附着他,娇笑了起?来:“诶呀,我的好哥哥,这地方能?有什么人。”
“你说的也是,只是我怕万一被人看见?,影响你的名声。”
回答他的是女人娇媚笑声:“你想多了,指不定是什么野猫……”
“不行,还是要?看看,风儿,你别说了,我这是为了咱们俩的安全保证。”
女人不再出声,取而代之的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皎紧张得心跳飞快,下意识往后?退,一霎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来不及发声,坚实有力的大手似铁箍般将她环抱在怀里,很巧的,她贴着男人心口,甚至能?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骨节分?明的指尖抵住她的唇瓣,白皎眨了眨眼,对?上他黑沉沉的眼眸,如同深海一般的深邃静谧,无言的安全感霎时弥漫开来。
白晏临不慌不忙,似乎只是抬手,一侧花丛突然冲出一只野猫,黑影一瞬擦过?。
“啊!”女子吓了一跳,低低叫了声,才发现?是只猫,拍着心口抱怨道:“你看,我说过?可能?是只野猫,这畜生最爱往犄角旮旯里钻了。”
男人停下脚步,有心再去查探,到底耐不住女人的缠磨。
“好哥哥,你快过?来,我都多久没见?过?你了,真是不解风情,找什么野猫啊。”
“风儿,你……”
“好哥哥,你什么时候能?娶我为妻啊?我可是……我可是……”
她的未尽之意,两人都清楚,男人脸色微变,却在她朝自己看来时飞快收敛神色,花言巧语张口就来。
白皎不再听,抬眸看向?白晏临,后?者?一脸沉稳,面色平静,但她笃定对?方绝不像他表现?的那样。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舔了舔唇瓣,嫣红的软唇勾起?一抹笑弧。
软白的指尖点?上他的心口,白皎微微垫了垫脚,她的身材高?挑,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奈何白晏临更高?,若芝兰玉树,俊美挺拔。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戳上男人心口,附耳倾听,仰起?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如星辰般璀璨碎晶莹:“哥哥,你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快?”
“你在想什么?”
白晏临看她,属于女子是嫣红唇瓣映入眼底,柔软的好似一朵半开半合的蓓蕾,他的心脏愈跳愈快,眸光闪动,一股无法形容的冲动涌进四肢百骸,几乎忍不住,攥握住她的指尖,但他最终忍住了,低声说:“没什么。”
“我不信。”白皎搭上他的肩膀,幽香似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哥,你刚才是不是跟我一样……”她顿了顿,脸上漾起?灿烂笑靥,令他晃神,又因她的话?心脏重重一跳,反射性接过?去:“跟你什么……”
白皎:“当然是跟我一样紧张得心跳飞快了!”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白皎忽然收了手,扭头朝外看去:“他们要?走了。”
白晏临贪恋又惋惜地看了眼空空荡荡的肩头,沿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两人要?离开,不禁皱起?眉头。
他知道这段时间国公府并?不平和?,时常有钉子想要?潜入,但大部分?都被他手下的人剔除,这对?野鸳鸯不知是哪方势力的人,即便不是,白晏临也不准备留下他们。
一旦传出这样的事,整个国公府都要?受到牵连,自然也会包括白皎。
一旦触及她,何止神色,便是一颗心都变得柔软温情。
“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回。”
白皎点?点?头,其实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
此时,这对?野鸳鸯正恋恋不舍地告别,女人咬着下唇,挽留道:“好哥哥,你一定要?来提亲啊。”
男人收拾裤腰带动作瞬间一顿,眼神闪躲不敢看她。
她一怔,下意识拉住他的手:“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过?要?娶我的。”
她心中生出惶恐不安,自己什么都给了对?方,他不能?抛下她。
男人闻言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他语气敷衍,抚摸女人的动作更是轻佻,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敷衍了事,偏偏沉浸其中的女人相信了,怀揣着一腔甜蜜,还在幻想之后?的幸福生活。
男子不敢多耽搁,急匆匆就要?走,忽然动作一顿,一道挺拔身影出现?在两人眼前?,看不清来人,却感受得到男人身上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刹那间,两人睁大眼睛,满脸都是惊恐。
“来人。”冰冷幽寒的声音响起?。
远处盯梢的下属立刻出现?,踪迹缥缈不可捉摸,此时乌云散开,月光洒落,映照出男人的模样:他一袭玄色鹤纹大氅,墨发飘逸,高?鼻星眸,年轻俊美的容色令背后?星空都黯然失色,正是白晏临。
“公子。”领头之人面容平凡,背脊笔挺,看似普通,实则是老皇帝亲自派遣来的暗卫,奉旨保护他,更是听命于他的手下。
暗卫心底提起?十二万分?警惕,朝他俯身行礼。
野鸳鸯终于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刚要?动作,一直盯着他们的暗卫便出手了,两人压倒在地,仰面朝上,月光照出一对?野鸳鸯的样貌。
白晏临见?状,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女人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东风,另一人不知是谁,但他身上穿着府中小厮的服饰。
东风“啊”地惊叫一声,急忙扯住衣领盖住身上的痕迹,可她盖得掉痕迹,却抹灭不了两人此时的模样,便是瞎子都能?看出她们脸上的心虚和?惶恐。
尤其那小厮至今还提着裤子,身上散发出浓重的味道,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什么情况。
二人竟幕天席地,无媒苟合。
小厮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是她!”他顿了顿,仿佛想到什么,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指向?东风,信誓旦旦地说:“是东风她勾引我,我才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是她!”
东风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变脸更像是变了一个人的心上人,只觉身下的地面冰冷到了刺骨的地步,一阵心灰意冷,接着便是愤怒。
她知道这是什么重罪,被主子发现?,别说一顿板子,就算命都可以保不住!
偏偏小厮还在不断推卸责任。
一声一声毫无情意的职责令她咬紧牙关,反驳道:“是你!明明是你勾引我,我被你骗了我认栽,但是你也不能?活!”
不然,以她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的身份,虽然不如南风姐姐那般得脸,怎么着也会有桩好姻缘,说不定还能?得到主子青眼,得了更好的前?途造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丢尽了脸!
她绝望地想,昌国公府都容不下自己了,反正她已?经没有好出路,不如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于是,东风一双淬了毒灌满恨意的眼睛死死盯紧小厮:“公子,就是他!他先引诱我!”
说着竟彪悍地冲过?去,像只发狂的母狮子,留着的指甲此时派上大用场,只一下,就挠得他满脸血迹,鲜血淋淋。
狗咬狗的戏码白晏临并?不感兴趣,他的目的是两人背后?之人,他瞥了眼下属,说道:“查一查他们是否受人指示!”
“是!”
方才狗咬狗的俩人都被带走,一瞬间,四周完全静寂下来,静谧得有过?分?。
他转身去找白皎:“没事了,出来吧。”
白皎点?点?头,满眼信赖地看着他。
白晏临:“这就是无媒苟合的下场,女子婚嫁一定要?慎重。”
白皎压住翘起?的嘴角,怎么听不出他在给丛云上眼药,抿了抿唇,说:“哥哥说的是。”
白晏临见?她这样,不由一阵泄气,不过?他绝不会放弃,深邃悠远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
临别时,白皎突然回头看他,见?他立在原地,一直看着自己,脸上漾起?的笑容一怔,小声说:“明天见?。”
白晏临心头一阵悸动,凝望她纤细的背影,前?所未有地期待起?来,轻声低喃:“明天见?。”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日王姝要?带女儿出门?,去京城郊外时思寺还愿。
还要?从白皎出事提起?,当初王夫人求神拜佛,只愿女儿安然无恙,如今白皎平安归来,无论此事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还愿。
父母为子女计之深远,一丁点?儿伤害到女儿的可能?她都不愿发生。
清晨,安排好的马车便在昌国公府等待。
王姝和?白皎盛装打扮出来时,昌国公也在门?前?,不过?他并?不去,今日有事不能?离开。
一匹高?头大马上,正是傲然而立的白晏临,风姿绝世,昌国公移开视线,看向?自家夫人,眉心不禁皱了起?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夫人不知何时与他生疏起?来,看吧,即便现?在,她也没向?他投来一个眼神。
王姝正和?女儿说说笑笑,神色轻松自然,俨然将他抛之脑后?。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正是昌国公,他忧虑道:“夫人,时思寺在京郊,要?不要?多备些护卫?”
王姝轻飘飘瞥了眼,唇畔挂着疏离的笑,她作为当家主母,仪态万方,样样都好,唯独,眼底没有丝毫情意:“老爷多虑了,有晏临在,他武艺高?强,况且,侍卫太多也招人眼球。”
她三言两语堵回来,眼皮也不抬道:“老爷多保重。”
生疏的话?让他呼吸一滞,本能?地有些不安,事情不该是这样,视线在她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白英奇忍不住说:“夫人,我——”
他忽然生出几分?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瞒着她,眼中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意,可这一切落在王夫人眼里,只能?让她勾起?讽刺的笑。
她头也不抬地撩开轿帘,坐上马车,垂下的轿帘遮住了她的视线,更似一道银河,分?开两人。
白皎在身后?,正好将亲娘神色收入眼底,不禁眉头微皱,才跟着进去。
她进去时,见?她神色平静,似一汪收敛的湖水,白皎也没放心,本能?觉得她并?不开心,于是凑过?去,拈起?一块桂花糕,软糯酥软。
“娘,你吃。”
她心思纯净,笑意盈盈,王夫人怎么看不出她的目的,温柔地轻抚女儿发顶,她笑得温柔又慈爱:“皎皎别担心,我很好。”
白皎:“可是我刚才看见?——”
王姝神色恬静:“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就该放下了。”
她一直觉得是白晏临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可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楚,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白英奇。
他辜负了她的真心。
她从来没有做错什么,是他的心变了,男人一变心,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告诉女儿:“皎皎,千万不要?把一颗心全放在男人身上,爱人先爱己。”
白皎点?头,看着她清澈明媚的眼,王夫人又生出些许后?悔,她还太小,或许连情爱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想,这次不止去还愿,还要?再为她祈愿,愿佛祖保佑,她的女儿万万不能?像她一样,她一定要?得遇良人,美满一生。
不久后?,马车抵达时思寺。
时思寺在京郊,是许多达官贵人烧香拜佛的地方,因前?主持清一大师而闻名,即便如此清一大师卸去主持之位,闭门?谢客,时思寺仍旧香火鼎盛。
如王夫人这样身份尊贵的香客,由现?任住持亲自接待,前?往大雄宝殿上香。
母亲要?还愿,白皎就守在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忽然动作一滞,目光直直射向?殿们瞥一道白衣缥缈的身影飞快掠过?。
白皎怔住,不由得多看几眼,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可是她视力明明很好,不然也不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呀。
王姝见?她出神,垂眸笑了笑,心头一阵发软,她还是个孩子呢。
“皎皎。”
白皎回神:“娘?”
王姝笑着说:“听闻时思寺风景不错,娘亲还有其他事,无法陪你,我见?你也耐不住性子,不如出去吧,让丫鬟陪着你出去转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家里,一定闷坏了。”
白皎正对?上她慈爱的目光,乖巧道:“我知道了,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