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良缘—— by郁雨竹
郁雨竹  发于:2024年06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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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骂就我骂,我怕他们啊,”韩牧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心痛,感觉到肩膀上的担子无比的沉重,他叹气道:“走吧,进城吧。”
希望县衙的情况能好点儿。
坐在车辕上的老孙头抱着三宝瑟瑟发抖,他这会儿也听明白了,这一位抓了他们,又救了他们的贵人,似乎是新来的县太爷。
第五章 义县
马车进入城门,韩牧和顾君若一左一右的从车窗往外看,整个义县县城只给他们一个感觉。
道路两边隔一段便躺着三五个人,看见马车进来,有的坐起来眼冒绿光的看着,还有的则是一脸麻木的盯着车看。
两旁的商铺别说开门,连人声都听不见,似乎整座城都只有街上躺着的这些人而已。
韩牧越看心越沉,待到了县衙门口,看到坐在县衙门边的瘦弱衙役,他终于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他奶奶的江家,下次别让我看到江怀,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下车前,韩牧看向顾君若,再次问道:“你果真能治好义县?要是不行,我们趁早上书,请陛下再派一个能臣来,义县这样,拖得越久,死的人越多。”
顾君若:“义县已经如此,更坏也不是你的责任,但若是做好了,那你就是力挽狂澜,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功绩,你不心动吗?”
韩牧脸色一沉,“拿这全县百姓的性命来做赌吗?顾君若,你太看得起我了。”
顾君若却微微一笑道:“不,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车外的县衙大门,虽冷淡却坚定的道:“放心吧,若是连你都治不好义县,那再来的县令也治不好,于这里的百姓而言,你是最好的选择。”
说罢,越过他下车。
韩牧呆了呆,忍不住嘀咕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厉害?我不就是个纨绔吗?”
衙役看到有车在县衙门口停住,便懒洋洋的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他们身后拉了一串的人,车上还撂着一些锄头、木棍之类的。
只一眼他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一定是饿狠的灾民出去打劫,结果遇到了硬茬,这是报官来了。
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也就懒得起身,冲他们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道:“去去去,县令不在,诸事不理,有事以后再来。”
韩牧的脚步就一顿,感觉脚又痒了,“县令不在,县衙就不理事了?你们县尉和主簿呢?”
衙役瞥了他一眼道:“告
假了。”
韩牧:“县城都成这样了,他们还请假?”
顾君若已经从小婵手中接过一个包袱,直接问衙役:“现在县衙里是谁主事?”
衙役往后一靠,摊开脚无赖的道:“没有!都说了让你们走,县衙暂时不理事,你们听不懂人话是吗?”
韩牧见他对顾君若这样无礼,脸上一怒,也见不得他这样懒散,上前就要踢他起来回话,顾君若一手拉住他,一手冲衙役扬了扬手中的包袱,沉静的道:“这是新上任的县令,既然这县衙里没有主事的人,那就让人去把主簿和县尉都请回来。”
衙役一愣,看了一眼顾君若手中的包袱,虽然包袱没打开,但他也不觉得有人敢冒充县令,他忙爬起来,弓着腰道歉,“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县太爷来了,您几位里面请,小的这就让人去请主簿和县尉。”
衙役弓着腰请他们入内。
韩牧便往县衙里去,路过他时哼了一声。
顾君若拿着小包袱走在他的身侧,身后的小北和小婵跟上,路过衙役时都跟着韩牧一起哼哼两声。
县衙的大堂虽然也简陋,好在还干净宽敞,也没破破烂烂的,韩牧的心情勉强好了一点儿。
他撩开袍子坐在正座上,盯着跟进来的衙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衙役心中忐忑,“小的丁四。”
韩牧惊异,“这县衙里是不是还有甲一乙二丙三?”
“啊?”丁四一脸迷茫,忙道:“回大人,没有这三人,您是要找这三人吗?小的这就去把画师找来,立即让他张贴寻人。”
小北和小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韩牧:……
顾君若揉了揉额头,问衙役,“这县衙里现在有多少衙役在当差?”
丁四迟疑的道:“大约七八九十个吧……”
顾君若也不深究,直接道:“让人把外面拴着的六人关起来,小北,你与他们同去,将陈璜和田丰分别关押,不许他们接触到孙大光四个。”
小北看了一眼韩牧,
得到他的点头后才躬身退出去。
衙役连忙跟上。
沉寂许久的县衙总算有了点儿人气,躺在屋里节省力气的衙役们都被叫了出来。
知道新县令来了,衙役们全都精神一振,甭管有事没事,都要从大堂前路过,然后探头往里看一眼。
待看到高坐在上面的美俊郎君,一时呆住。
跟在后面走的衙役一时也看呆了,收不住脚,直接撞在前面停住的人身上,俩人左脚绊右脚,直接扑腾一声人叠人摔在了地上。
他们虽然读书少,但见的人多啊,像新县令如此俊俏的人,真是从未见过的。
韩牧:……
他对这种目光早习以为常,这两年随着他的纨绔名声远扬,已经很少有人这样看呆他了。
正打量县衙大堂的顾君若扭头去看面无异色的韩牧,不由一笑。
韩牧的确长得很好看,她一开始注意他,不就是因为他好看吗?
第一次见他还是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十五六岁的少年拎着一个酒坛子靠坐在假山上。
那一刻,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才真正有了画面。
而时隔三年多,少年长得越开,也更加皎洁如玉树,姿容更胜从前,他不开口说话的话。
韩牧吹了吹桌上的土,一脸嫌弃的把按着桌子的手收回,嘀咕道:“这也太脏了……”
顾君若把目光移开,果然,他的美色只能在沉默时观赏。
“主簿和县尉不知何时过来,我们先去后院看看吧。”
韩牧早坐不住了,一听立即起身,招呼小北和小婵,“走走走,我们往后院看看。”
天下的县衙布局都差不多,韩牧熟门熟路的摸到连通后院的小门那里,见门上有把锁,想着他们住进去后这锁也要换掉,不然女眷住着不安全,于是伸手扯住锁用力一扯就把锁给扯开了。
正打算让小北去寻钥匙的顾君若:……
她默默地咽下到嘴边的话,看着韩牧推开门,便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
第六章 主簿
天下的县衙布局都差不多,自然,后院的布局也大差不差,一进门,韩牧就直奔主院,推开门进去看,冲小北一招手,“去把我们的行李取来。”
小北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去。
“等等,”顾君若立即叫住他,看向小婵,“你去取我们的行李。”
她和韩牧道:“正房我住。”
韩牧瞪眼,“凭什么?”
“后院是女子的主场,以后我要在此见各家夫人,你要她们看见我住偏房吗?”
韩牧张了张嘴,半天憋出一句道:“那也不能看见我住偏房吧?”
这话一出,韩牧底气壮了一点儿,抬高了下巴道:“我是县令,我住偏房算怎么回事?小北,去取我们的行李!”
小北高兴的应了一声“哎”,转身就往外面跑。
“哎,你,”小婵看了眼顾君若,拔腿也追上去。
顾君若目光和韩牧对上,电光火石间,她推开他就往里去,率先坐在了床上,“别的我都可以暂且让你,就是正房不行!”
“巧了,我也是!”韩牧也坐到了床上,大马金刀的占了一大半的位置。
这可事关他的面子,他可不想在县城里被人指指点点。
俩人互不相让,小北和小婵仆随主便,便一起把行李给搬到正房来。
顾君若试图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你还想不想管好县城了?”
韩牧:“你少威胁人,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怠工,那也是害自己。”
顾君若气鼓鼓的看着他。
韩牧第一次见她如此情状,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来的脸颊。
顾君若一愣,气便泄了。
韩牧触及她的目光,倏忽收回手指,捏在了手心里,那种柔软回弹的感觉残留在指尖,似乎跟着一起按进了心里。
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我们才到义县,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不管是你去住偏房,还是我去住都不好,传出去,外人只当我们夫妻不和,或是你不受尊重,或是我夫纲不振。”
“不管是哪种
传言,对我们都没好处,所以……”他目光游移道:“咳咳,这床就让给你吧,我睡榻上。”
顾君若稀奇的看他,“你怎么突然这么通情达理了?”
韩牧忽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那你去睡榻上,我来睡床。”
顾君若就扭头和小婵道:“把我们的行李拿进来。”
小婵高兴的应了一声是,抱着行李就上前。
韩牧在屋子里转了转,便也指使小北把他的行李拿出来,俩人瞬间将一间房一分为二,泾渭分明的划分好自己的区域。
顾君若推开窗,将垂下来的竹席卷上去,正好可以看到外面园子的景色。
韩牧优哉游哉的晃过来,探头从她身后往窗外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顾君若道:“这里的景色和京城大不一样。”
“是吗?”韩牧对这个没有太大的感觉,他左看看,右看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草和树木不都是绿色的,花不都是五颜六色的吗?
顾君若靠在窗边看窗外的景色,“看得出来,上一任县令夫人很用心的打理后院,种植的花草树木皆是江陵一带常见的,并不奢靡,却很雅致。你知道你的上任是什么样的人吗?”
韩牧:“老孙头不是说了吗,他是个好县令,因为去抢修堤坝被水冲走了。”
顾君若道:“路县令是元德三年的进士,义县是他第二个任职的地方,第一个则是富庶的江陵,在任两年后因为不敬上司,醉酒闹事被贬到更加贫困的义县。”
“今年是他在义县的第四年,之前三年,除了第一年的考核是中等外,之后两年他的吏部考核都是上等,也就是优,照此发展,他今年就算不升迁,也会被换到更富庶的县去。”
顾君若道:“我想,他在县衙和整个义县里应该是很受欢迎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想要收服县衙的人为己所用,只怕不容易。”
韩牧:“我们……为什么要突然谈起这个?”
顾君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窗外,“因为我们等的人到了。”
韩牧的目光就从她的脸上移到远处
,正好看见丁四领着一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顾君若关上窗户,“走吧,我们去迎一迎。”
韩牧嘟囔道:“我一个县太爷还需要去迎人?”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跟上了顾君若,而且快走两步,挤到了她前面走着。
顾君若觉得他很是幼稚,瞥了他一眼后加快脚步,和他同时到达门口,俩人同时抬脚跨出门槛。
顾君若得意的瞥了他一眼,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先他一步跨出门槛。
丁四正好领着人进院,来人一抬头看到站在台阶上的韩牧和顾君若,脸上凝重的表情立即收起,一脸和善的笑道:“这就是新县令吧,下官义县主簿赵源,实不知县令今日到达,有失远迎,下官之过。”
顾君若看向韩牧,韩牧也瞥了顾君若一眼,和赵源道:“赵主簿客气了,我来得突然,你们接不到是正常的,不过本县有些好奇,今日并不是休沐日,怎么县衙里人这么少?”
赵源没想到韩牧如此直接了当,会立时发难,他顿了一下才道:“县令不知,我们县衙已有两月没发俸禄,库房里一粒米也没有了,没有吃的,为了节省力气,便只能轮班。”
韩牧瞪大了双眼,“你是说县衙库房是空的?”
赵源一脸沉重的点头,“路县令开仓放粮后库房就没多少东西了,后来堤坝决堤,洪水把剩下的东西也冲走了,所以……”
赵源红着眼睛哭诉,“县令,我们义县难啊。”
韩牧盯着他这张脸,忍不住想要嘲讽,骗谁呢,要是县衙的粮库都能被洪水冲走,那只能说明前任县令无能,而且……
看这干干净净的县衙后院,像是被洪水冲过的样子吗?
顾君若碰了碰他的手,抬头和赵源道:“这段时间辛苦赵主簿了,我家郎君初来乍到,对义县的情况并不熟悉,之后还要多劳累赵主簿。”
赵源忙道:“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举,县令和夫人之后但有事情,只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顾君若笑着应了一声好,还扯了扯韩牧的袖子,韩牧便朝他露出一个假笑,“好。”
第七章 升堂
县衙库房里一粒米都没了,更不要说后院了。
最后除了他们车上带来的米面和剩余干粮外,他们竟然也和义县的百姓一样陷入了粮荒。
韩牧坐在桌前看小北翻出来的一小袋米,“这够我们吃几天?”
小北:“要是只算我们四个,最多三天,要是算上赵主簿才送来的三个帮工,那就是一天半。”
韩牧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扭头去看顾君若。
顾君若便拿出钱袋子,把里面的银子都倒出来交给小北,“一会儿你就去县城里逛逛,看能不能买些粮食回来,小婵,你再清点一下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一并让小北买回来。”
“是。”
小北和小婵都忙去了,顾君若和韩牧坐在桌旁大眼瞪小眼。
顾君若,“你什么时候升堂?”
“我打算升堂了。”
俩人同时开口,同时沉默,韩牧顿了一下,见她不开口了便道:“但我还没请到师爷。”
顾君若:“不知根底,你有胆量在这里请一个陌生人当师爷吗?也不怕被坑死。”
“那你说怎么办?”韩牧道:“朝廷律令这么多,我可没背下几条。”
升堂要是适用法律错误,传出去岂不丢脸?
顾君若道:“我来给你当师爷吧。”
韩牧略一思索就点头,“也行。”
顾君若已经做好了他反对,她劝说,他继续反对,她继续劝说的准备,结果他竟然一口应下了。
“你就这么一口答应了?”
韩牧瞪眼,“你不会就跟我客套客套吧?”
“这倒不是,”顾君若起身,压抑住心中的兴奋,嘴角不断上扬,“我去换身衣服,这就来。”
顾君若去翻箱子,韩牧跟在她身后催促,“你就是师爷,换什么衣服啊,要换也是我换,快把我的官服找出来。”
顾君若翻找箱子的手一顿,将底下压着的男装按下,抬头道:“我不需要换男装?”
韩牧一脸莫名,“你为何要换男装?”
顾君若:“我是女子,你不介意我上
公堂吗?”
韩牧看着她道:“公堂还分男女吗?赶紧的吧,给我找官服。”
顾君若就把自己的箱子合起来,转身去翻他的箱子,只是嘴上不服软,“你有手有脚,为何要我帮忙?”
“你是我夫人,现在又是我师爷,不找你找谁?”韩牧解开腰带,将外衣脱了丢在椅子上……
顾君若将官服找出来,一起身边见他把外衣都脱了,立即抱着官服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羞恼道:“你怎么就直接脱衣裳了?”
韩牧只脱了外袍,中衣还好好的穿着呢,他从身后探头去看顾君若的脸,“脸红了,害羞啦,我就换个外衣,有什么不可的?”
他说话的气吹到耳边,顾君若觉得耳朵有些发烧,她不自在的把官服一把塞进他怀里,“快换你的衣裳吧。”
韩牧见她耳朵红透,不由咧嘴无声的笑起来。
顾君若转身走出房去,风一吹,她这才觉得脸上的热度淡下。
韩牧换上官服出来,甩了甩自己的袖子,抬着下巴道:“走吧。”
顾君若看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从小门那里进了县衙前面。
赵主簿正召集差役们在院子里说话,一抬头看见韩牧和顾君若,忙丢下他们迎上来,“大人,您和夫人怎么过来了?”
“我来升堂,将班子叫过来,把县衙大门打开。”
赵主簿:“……大人,您今天刚到,舟车劳顿的,不如休息一下?”
韩牧:“我不累。”
“可是……”赵主簿看到他身后的顾君若,立即道:“夫人累啊。”
顾君若:“我也不累。”
赵主簿:“……那下官派人去请孙县尉?”
“请他做什么?”韩牧皱眉,“难道我一个县令要升堂还得经过他的同意吗?”
“不是,不是,只是下官想着大人的师爷还未到,让孙县尉从旁协助。”
“不必了,我夫人可以从旁提点。”
赵主簿惊讶的瞪大眼,扭头去看顾君若。
顾君若冲他微微一笑。
“这这这,这不妥吧
韩牧:“有何不妥?”
赵主簿看了顾君若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毕竟是女子……”
“女子怎么了,师爷之责不就是提点我,帮我写些文书建议吗?”韩牧道:“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吗?”
“她可是赵相的孙女,是赵相一手教导长大的,京城第一才女,指点我还不是绰绰有余?”
赵主簿:“听着是很厉害,可她还是女子啊。”
韩牧:“你管她是男子还是女子呢,管用就行,去,把县衙这段时间的卷宗都拿来,让大牢那边准备一下,一会儿我要提审陈璜等人。”
说罢,抬脚越过赵主簿就往公堂上去,走了几步发现顾君若没跟上,不由扭头看她,“还不快跟上?”
顾君若忙跟上。
县衙穷,以至于顾君若在县衙的办公房里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一套笔墨纸砚来。
她有些心累的在左侧落座,正襟危坐的等着衙役把嫌犯押上来。
本来是想过几天熟悉了义县后再审理此案,可见过赵主簿后才知道局势有多不好。
不仅义县的百姓,他们俩现在连自己都快要养不活了。而赵主簿还在对他们层层防备。
这个案子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打开义县的突破口。
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们总得做些什么,尽快撕开义县的口子进入,这样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顾君若低头看着桌上的白纸发呆,这是她的想法,就不知道韩牧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和她想到此时开庭这个办法。
韩牧百无聊赖的翻着桌子上的卷宗,“路县令走后的这两个多月里就只有这三件案子?”
“这是还未决断的三件事,其余鸡毛蒜皮的小事,孙县尉当场就给判了,所以……”
韩牧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县尉的确有权判案。
他将三份卷宗合起来,转手递给顾君若,“行吧,先审劫匪路上抢劫本县的案子,其余先放着,等我有空了再开堂。”
“大人,他们抢劫已是事实,哪里还用审问?直接判他们个斩立决便是。”
第八章 怨恨
不说顾君若,韩牧都惊了,“斩立决可以这么轻易的判?”
他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顾君若,有些蠢蠢欲动,“孙大光几个是初犯,虽然冒犯了本官,但罪不至死,可陈璜和田丰两个却是罪行累累,直接砍了也行……”
顾君若:“……行什么行?”
见赵主簿看过来,顾君若就收敛脾气,努力挤出笑容,态度温和的道:“县令大人,按照律令,判案是要有真凭实据和犯人口供,证人证词的。”
韩牧:“已经有真凭实据了呀,本县亲眼看见他们打劫的,本县就是证人,哦,还有老孙头他们,他们都可以作证,你也来作证,齐全了。”
顾君若:“……然后上报给府衙和刑部,由刑部复核无误后才可执行。”
见韩牧张嘴就要说话,她忙道:“至少得过审,就算真凭实据,你要定罪总也得审过犯人吧?”
她点了点自己面前的纸,“不然口供怎么写,上报核对的文书怎么写?”
韩牧便拿起惊堂木一拍,“把人押上来。”
衙役们看向赵主簿。
韩牧就转着手中的惊堂木道:“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得赵主簿说才算是吧?”
突然被提到的赵主簿忙道:“自然不是,大人吩咐没听到吗,还不快去!”
衙役们忙去提人。
六人很快被押进来,他们手上还绑着绳子,连条链子都没换,敷衍得很。
韩牧皱了皱眉,拍着惊堂木道:“说吧。”
堂下跪着的六人都沉默。
韩牧见他们如此不给他面子,气得狠狠一拍惊堂木,“说不出来,还是不想说?要不要小爷我帮你们回忆回忆?”
赵主簿忙道:“大人,这样的小事哪用得着您动手,直接动用大刑就是。”
韩牧瞥了他一眼道:“动不动就用大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冤枉他们,他们屈打成招呢,我偏不用。”
赵主簿:……
顾君若提醒道:“劫匪虽残暴不忍,但总不可能天生冷情冷性,大人何不请他们家眷来感悟他
韩牧这才想起老孙头和三宝还在他手里呢。
他冲小北一挥手,“去把老孙头祖孙两个找来。”
跪着的孙大光挪了挪身子,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韩牧。
老孙头和三宝被衙役当做韩牧他们的随行人员,一并被安排在后院里。
老孙头也乖巧,带着三宝躲在一旁,尽量不引人注意,想着能混两天饭吃也是好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打劫的人会是新县令,更没想到新县令和县令夫人为人善良,不抓他们祖孙也就算了,还给他们吃的。
于是为了活命,老孙头决定脸皮厚一点儿,带着孙子躲在县衙后院,想着能多留一天是一天。
实在没想到,一天都没过,他们就被带到了大堂上。
老孙头拉着孙子跪在地上,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韩牧玩着手中的惊堂木,冲他抬了抬下巴,“老孙头,你这两个儿子和侄子嘴硬得很,你劝劝他们?早点儿招供,他们轻松,小爷我也轻松,不然惹恼了小爷,真用起刑来,吃亏的可不是我。”
老孙头连连称是,膝行上前对着他儿子的脑袋就是一下,很大声的骂道:“你老实回大人的话,早与你说过再饿也不能打劫,你都饿得走不动道了,能打得着什么?”
“果然了吧,遇到了英武厉害的大人,人家一招就把你们四个打趴下了,你还敢嘴硬,是不是还想叫大人打你一顿?”老孙头道:“你这哪里是为自己讨打,简直是为我和三宝讨打,你要是再不老实交代,干脆叫大人打死我和三宝好了。”
韩牧被他拍马屁拍得还挺舒服,抬手道:“老丈多虑了,像我这样的好人怎会对老人孩子下手?”
老孙头:……大人,我在劝人啊。
赵主簿也不由看了韩牧一眼,觉得要凭这个得到口供有点儿玄,恐怕还是得用刑。
谁知道孙大光突然就泪流满面,仰头“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韩牧和顾君若齐齐吓了一跳,战略性往后一仰靠在了椅子上。
笔尖的墨水差点儿滴落,顾君若
忙将笔放下,就听孙大光眼泪鼻涕齐流的大哭道:“大人,我们是要打劫,却没想害人性命,只求能得一个馒头吃,保住一条命而已。”
抱着惊堂木缩在椅子上的韩牧一听,不由的冷哼一声,一拍惊堂木道:“骗鬼呢,当时你们拦住我们分明是想杀人抢东西,当本官眼睛是瞎的,耳朵是聋的吗?”
还想把他和顾君若抓去卖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想到此处,韩牧怒火便又腾的一下冒起来,手有点儿痒,想打人了怎么办?
孙大光一边哭一边道:“这都是陈璜和田丰的意思,我等并不愿如此,只是他们强横,我们要是不听他们的,会被他们杀了的。”
“你们四个人还怕他们两个人?”韩牧一拍惊堂木,“还不老实招待。”
“是真的啊,小的不敢隐瞒,他,他……”孙大光小心翼翼的看了陈璜一眼,小声道:“他杀过人,我们肯定打不过他。”
此话一出,韩牧和顾君若脸色一沉,连赵主簿脸色都变了,一众人厌恶的看向陈璜,“你还真杀过人?”
陈璜冷笑的看着他们,如毒蛇一般的目光从韩牧身上滑到顾君若脸上,黏在她身上道:“杀人算什么,要不是爷爷我没吃饱饭,就凭你们也想抓住我?不过娘子这样的颜色杀了可惜,相比于死,你有更好的去处。”
韩牧啪的一声砸下惊堂木,起身走到顾君若桌前挡住陈璜的目光。
见顾君若脸色青白,而韩牧也被他激怒,他便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脸上的笑容突然收起来,眼神怨恨的盯着他们道:“说我杀人,这世道难道不杀吗,你们这些富贵之人杀的人还少吗?”
说罢,他冲着韩牧身后的顾君若就冲去,衙役们见状立即扑上来要拦住,韩牧哪里会等他们动手,直接抬脚当胸便是一脚,将人踢飞出去吗,他还不解气,上前便踩住他的胸口,脸色冷凝,“欺软怕硬的东西,你敢对着我来吗?打你的是我,抓你的人也是我,现在踩着你的人也是我!”
“你!”陈璜怨恨的等着韩牧,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挣扎不掉,便瞪着眼怒视他。
第九章 主意
顾君若走到韩牧身侧,低头对上他的目光,并不畏惧,“杀人者,人恒杀之,自有律法来治你。”
陈璜想到了什么,有些愤恨的瞪着她,韩牧脸色一沉,将顾君若拉到身后挡住,松开脚道:“将他拉下去打一顿,等他会老实说话了再拖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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