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 by飞萌
飞萌  发于:2024年0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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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泠月短暂愣了一下,在电梯门重新关上之?前走?了出去。
走?廊重回黑暗,她的眼睛一下子没能适应,脚步声稍显杂乱。
孟舒淮迎上前,双手将她扶住。
熟悉的香气与她接近,交互,相融,被冻结的那颗心在瞬间融化?,往下淌着热烈滚烫的水。
“你还来做什么?”
有太?多情?绪在这?瞬间涌上心头,她脆弱的一颗心承受不?住,发?达的泪腺也承受不?住。
颤抖的声音,滚烫的眼泪,柔软的心,她这?三件利器可以在瞬间击溃孟舒淮的伪装,也一消他整日的愁闷。
他拥她入怀,双臂忍不?住要越收越紧。
怀中人?此刻是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她的柔软,她的温度,她的香气,她身上的每一处都让他思之?若狂,彻夜难眠。
“你还来做什么?”
江泠月一声声质问,将手握成拳一下下打在他身上,她抽泣着,也埋怨着。
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为什么说了那样的话又要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她家门口?
她的眼泪尽数渗进孟舒淮衣襟,她的声音被西服面?料吞噬大半,每一声抽泣都像绵绵的针,一针一针扎进他心里,让他疼,让他喘不?过气。
他是强势的掠夺者,疼到喘不?过气的时候,需要从?她的身体找寻赖以生?存的氧气。
江泠月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他堵住了声音的来源,不?愿她的眼泪再成为杀人?的利器。
被泪水浸润过的这?双唇是潮湿的,滚烫的,咸涩的。
江泠月想要抗拒,扭动着身躯想躲,却?被孟舒淮的双臂囚禁,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是活动的枷锁,带给她巨大的压制力,那力量像是要将她揉碎了装进身体里。
她的呼吸被掠夺,唇齿被轻松顶开?,柔软的小舌被他勾入口中肆意吸吮。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头猛兽啃食,需要她用血肉喂养才?能消除他此刻的血性。
细碎的嘤咛从?她口中溢出,像是催动魔法的咒语,更叫这?头野兽发?狂。
他的身体如此僵硬,像浇筑的铜墙铁壁不?容她有丝毫的逃避。
她挣扎不?了,也抗拒不?了。
她明明感情?丰沛,明明爱他到整颗心都荒废,又怎么狠得下心真的赶他走??
她腰肢渐软,也不?再捏紧拳头打他,转而攀上他后颈,拥住他,回吻他。
孟舒淮感受到她的妥协,终于肯放松一点。
他带着她转身,将她抵在门上,右手逐渐往下,扣住细腰,让身体紧贴,不?可分离。
江泠月被吻到心神俱散,啜泣的声音转了调,更轻更柔。
孟舒淮身体的变化?已经足够明显,让江泠月无法忽略,她深知吻下去的后续,再次挣扎着偏头,强行结束这?个混乱的吻。
孟舒淮滚烫的唇落在她侧颈,他像饥渴的吸血鬼,张口轻轻咬住了她,他的舌尖匆匆刮过那细嫩的皮肤,他贪恋着这?香软,低喘着说:“跟我回去。”
江泠月呼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总感觉呼吸困难。
她用手臂撑在中间,颤着声音拒绝:“不?要。”
孟舒淮灼热的气息在她颈项间铺开?,激起皮肤表层的颤栗反应。
他那双锐利的眸在黑暗中盯住她,明明她什么都没看见,却?真真切切感受到那缕幽光,像是要将她吞噬。
她咬住唇,无声落泪。
孟舒淮感受到她的眼泪,渐渐缓了呼吸,似是妥协道:“那就开?门。”
江泠月的呼吸还未平稳,仍是拒绝:“也不?要。”
孟舒淮身体一僵,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他沉默片刻,轻轻抵住她额头,用指腹擦去她面?颊上的泪水,凑近亲吻她的眼睛。
“不?闹了好吗?”
他掀开?自己的外套将她裹住,“外面?冷,别着凉了。”
他抬手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吻她发?顶,“还是说,你想让我这?么抱你一晚上?”
她明明感受到孟舒淮的温柔,可萦绕在心头的委屈始终没有消散,她哽着声音质问:“我们不?是不?熟吗?你干嘛要抱我亲我?干嘛还来找我?”
她扭着腰,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孟舒淮却?更收紧手臂,将她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允许她再挣扎。
江泠月内心的委屈和不?满疯狂往上涌,她一时被情?绪牵着走?,竟然说:“我们分手吧孟舒淮。”
孟舒淮一愣,抱着她的动作猝然停住。
“你说什么?”
江泠月止不?住抽泣,哭着重复:“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孟舒淮,我不?想和你谈恋爱了,再也不?想和你谈恋爱了!”
孟舒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他该高兴吗?
他怀中的小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她不?想要他的权势与财富,自然也不?会因为权势与财富为孟舒澜所用。
她的所作所为,所谈所想,只是代入了“孟舒淮女朋友”的身份,想要与他的家人?好好相处。
从?始至终,她想要的,都是那份被他粉饰过的、包装过的、完美的爱情?。
那他该难过吗?
他明明也清楚,他给不?了她完美的爱情?。
“对不?起,泠泠。”他低声说:“是我不?好,让你伤心。”
江泠月与他的僵持在声音落下时停止,她没再哭闹,手上却?还紧紧攥着他衣襟不?放松。
孟舒淮的呼吸很沉,一起一伏,都是经过情?绪洗礼后的妥协。
她被孟舒淮抱得很紧,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不?再伤心。
而她的吵闹,眼泪,伤心,不?过是想要他耐心哄一哄。
她哪有那么难哄?
明明一句对不?起她就可以平静,就可以不?分手。
她知道这?段关系注定坎坷,可能没有任何结果。
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她便想要他坚定的一颗心,不?论结果如何都坚定爱她的一颗心。
只要他也深爱着,前路坎坷又何妨?失落收场又何妨?
“你爱我吗?”江泠月仰起脸看着他。
她的声音还在颤,却?清楚在问:“你爱我吗?孟舒淮?”
问题抛出了,却?没有得到回答。
孟舒淮沉默的那些时间,江泠月想过很多种答案。
也许,也许......
也许她这?样的逼问得不?到最?真实的回答,可她真的很想听他亲口说爱,哪怕这?份爱有期限,有条件,哪怕只是说句谎话哄哄她。
孟舒淮沉默的时间太?长,长到她快要放弃所有的期待。
但在她真正放弃之?前,他灼热的唇又将她吻住,他的唇紧贴着她,让她感受到他唇瓣的翕动。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很哑。
可她听到了,也感受到了,他在说——我爱你,江泠月。

江泠月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想起孟舒淮带她看月亮的那一晚。
那个秋风猎猎的天台, 那轮高悬的皎月,还有那条满钻的星星项链。
好像那个场景特别适合说“我爱你?”,但好可惜,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还不能互相说“我爱你?”。
但她想,现在一定可以了。
孟舒淮说:“我爱你?, 江泠月。”
那她也?应该回:“我爱你?,孟舒淮。”
她有点害怕,所以不敢让他开口说下一句话, 怕这样的爱会随着他下一句话消失,所以她主动吻他,不让他说话。
说她傻也?好,痴也?罢, 爱一个人, 就是会为他奋不顾身。
只?是没?想到这个吻会这样短暂, 电梯“叮”一声响,孟舒淮身后照进来?白色的光。
江泠月像只?受惊的兔子立马缩回了勾住他后颈的手, 故作镇定转身开门。
隔壁的小情侣说笑?着回家?,在看到走廊有人时脚步略有停顿, 江泠月一张脸通红, 好在孟舒淮用大衣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她才避免了这次尴尬的会面。
孟舒淮跟着她进了家?门, 还没?来?得及开灯她就被孟舒淮抱住, 还潮热的唇又重新覆上来?,她被抵在墙边, 被动承受着这个热烈的吻。
孟舒淮将她托了起来?,她双脚离地, 得要紧紧抱着他才有安全感。
她被孟舒淮托得很高,她第一次居高临下与他接吻,位置的转变让她心生惶恐,但与此同时,她也?能感受到孟舒淮带给?她的力?量,他将她抱得很紧,她根本不用担心会坠落。
最?后倒在床上时,她身上的外套不知所踪,针织裙也?皱得不成样子,细细的肩带滑落,她被孟舒淮含住,皮肤表层带来?激烈的反应,扯住了她最?后一丝理智。
她双手推着孟舒淮肩膀,“不可以。”
卧室的窗帘还开着,窗外的光带着雪夜的白,落在那起伏的胸口,映一片雪白,照一抹梅红。
她抱着孟舒淮,轻颤着说:“没?有那个。”
孟舒淮的鼻息扑在她胸口,他俯身轻轻吻她,再将她抱紧说:“不做。”
江泠月看他的眼神柔得像水,孟舒淮忍不住捏了她一把。
小姑娘羞得往他怀里钻,他俯身在她耳畔说:“我可不想让隔壁听见你?的声音。”
江泠月一张脸红得发烫,她握着拳锤在他胸口,不满道:“那你?干嘛还亲我?!”
孟舒淮轻笑?一声,勾着她的肩带帮她恢复原状。
问她:“还要跟我分?手吗?”
江泠月出神望着他,尽管光线昏暗,她还是看到孟舒淮眸中缓缓流动的情意。
她怎么舍得分?手呢?
她在昏暗中牵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孟舒淮回握着她,将她的手攥在掌心,那力?量,好像也?在害怕她会消失不见。
“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江泠月唇边有笑?,分?外甜蜜。
她点点头,轻声说:“可以。”
临走之前,江泠月从柜子里翻出来?那条星星项链,孟舒淮靠在一旁,看她熟练解开卡扣,再撩开头发给?自己戴上,他好奇问道:“喜欢?”
江泠月不假思索:“当然。”
戴好了项链,她踮着脚轻轻吻在他唇上,“因为是你?送的。”
孟舒淮轻挑眉尾,调笑?道:“那我送那一屋子衣服首饰也?不见你?平时有多么喜欢。”
江泠月一歪头,“那当然是因为这条项链足够特别,我才会特别喜欢!”
“喜欢它胜过?喜欢我?”
江泠月乜他一眼,“你?怎么还跟项链吃醋?”
他又何止是跟项链吃醋?
孟舒淮一把将她抱住,似是真的拈酸道:“今天玩得开心吗?景逸带你?去?了哪里?”
江泠月一听这话没?由来?想笑?,故意说:“当然开心!景逸带我看展,对我特别好。”
孟舒淮追问:“是吗?有多好?比我好?”
江泠月吃吃笑?着,却?断然不敢说一句景逸比他好。
她踮着脚轻轻吻他,说:“当然没?有你?好,孟舒淮对我天下第一好。”
孟舒淮满意一笑?,用外套将她裹住,牵着她出了门。
江泠月忍不住偷笑?,这人倒是跟她一样,好哄。
她眼中的孟舒淮,绝不是外人所见那般薄情冷漠,他的感情,更像是高山深谷中无声流淌的清泉,炎夏不干涸,凛冬不封冻,接近他的人得先?捱过?初时的冰冷,才能感受到那源源不竭的温柔。
舒淮这个名字倒是起得好,缓慢流淌的,清亮的水,会在午夜时分?,映着月色溶溶。
此刻他的月亮在高处,他在低处仰望着她。
雪白的肌理,潮红的面颊,微曲的发尾上下勾缠,他的月亮化成了温热的水,与他交互,融合,再一起上涨,溢满,泛滥成灾。
孟舒淮身材很好,腹肌块垒分?明,人鱼线深邃性感。
江泠月用双手按着他腹肌借力?,感受着他皮肤表层的潮热,和肌肉发力?时的紧绷。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她的气力?也?在逐渐枯竭,实在动不了的时候,她委委屈屈往他胸膛一趴,抱住他撒娇:“淮哥哥,我好累。”
孟舒淮抱着她翻身,“你?叫我什么?”
江泠月伸手勾住他脖颈,再凑近亲亲他灼热的唇,娇声问他:“你?不喜欢吗?淮哥哥?”
孟舒淮掐住她的腰用力?,嗓音染了欲色,低声命令她:“再喊。”
江泠月娇柔的声音变了调,更媚更勾人。
一句话断断续续,被娇媚吟哦中断数次,但孟舒淮也?听得很清楚,他的月亮在控诉他:“什么淮哥哥?分?明是坏哥哥!”
......
窗外雪落无声,浴室的水声也?渐歇。
江泠月腰酸腿软,无力?靠在孟舒淮胸口,孟舒淮用浴巾将她裹着,抱她坐在了浴室中央的置物柜上。
他取了浴巾给?自己围上,再换一条干净的浴巾给?她擦身体。
江泠月用手抓着置物柜边缘,一双白皙的小腿在孟舒淮眼前悠来?晃去?,格外惹眼。
孟舒淮用手圈住她脚踝,替她擦干了腿上的水珠,又悠悠掀眼望她,“看这样子,你?刚才说累是骗我的?”
江泠月才缓了一口气又听他说这话,她没?好气踹在了他腹肌上,“你?以为谁都能跟你?比?”
孟舒淮顺势握着她小腿抬高,江泠月急急并拢腿,生怕他又兴起。
看她着急忙慌想躲的样子,孟舒淮轻轻笑?了一声,而后偏头,吻在了她的脚踝。
他额前湿润的发蹭着她脚背,异样的酥麻感迅速传遍她全身。
她轻颤着缩回来?,胡乱抓了一条浴巾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孟舒淮双手撑在台面,将她牢牢圈在怀里,看她一张脸通红,他又逗趣似的往她唇上亲了一下。
江泠月以为一不小心又惹了火,没?想到孟舒淮却?退开一步,拉开手边的抽屉将她的身体乳拿了出来?。
他的掌心因为热水冲淋而红润,挤上白色的乳液时,会带来?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孟舒淮解开了她身上的浴巾,用掌心将身体乳捂暖了才往她腿上抹。
江泠月一直盯着眼前人看,凌乱潮湿的碎发,天生优越的骨相,柔和饱满的线条,和看她时温柔深情的眼眸......
太?满了,她的心好像被身体乳的甜香充盈,太?满了。
和他在一起之前,她断然不敢奢望孟舒淮会如?此用心如?此温柔地对待她,现在确认了他的爱,她的心脏好像被他的爱填得满满当当,那粘稠的蜜只?要稍微晃一晃就会溢出来?。
她甜甜笑?着,用双腿圈住了他窄腰,孟舒淮掀眼瞧她,往指尖挤了一点身体乳抹在了她心口的那抹粉红。
江泠月急急用手捂住,孟舒淮俯下身,沉沉问她:“勾我?还不让碰?”
江泠月主动亲亲他的唇,说:“我有问题想问你?。”
“问吧。”
孟舒淮放下了手里的身体乳,双手撑在她身侧,一副随便她问的样子。
江泠月略作思忖,说:“我以后......需要在你?家?人面前和你?保持距离吗?”
甜蜜归甜蜜,现实归现实。
其实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很简单,但一扯上家?庭就会变得很复杂。
那晚她的情绪大过?了理智,听到他说那样的话她只?感觉到委屈。
可仔细想想,现在也?不是让他家?人知道他们关系的好时机,他们的感情太?短,也?不够稳定,也?许以后还有机会,但她现在想听听他的态度。
孟舒淮眸色幽深,俯身压着她,让她不得不向?后躺。
他用双手托住她后颈,浴室的暖光从他发间?零零碎碎洒下来?,斑斑驳驳照在她脸上。
孟舒淮吻着她的唇,说:“不用。”
江泠月听了这个回答,一双眼睛盛着光般璀璨。
“真的?”
孟舒淮看着她灵动莹亮的眼睛,心头一软,说:“你?愿意怎么和我相处就怎么做,不必问我。”
江泠月高兴在他唇上深深一吻,抱着他不肯放手。
孟舒淮出神看着她,眼睫敛去?了他眸中的情绪起伏,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江泠月兀自沉浸在这甜蜜的爱情里,自然也?无法分?辨孟舒淮此时的沉默是否异常。
其实孟舒淮并没?有想什么高深莫测的事情,他只?是单纯觉得江泠月的快乐很简单,只?要他一句话,一个吻,甚至一个眼神。
而他只?需要付出一句话,一个吻,一个眼神,就可以收获她成千上万倍的爱的反馈。
如?此一对比,他的那句“我爱你?”就显得格外吝啬。
明明这句话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却?一直吝啬提起,是当她要说分?手了,他才愿意说句话哄哄她。
甚至还有那么一瞬间?,他很短暂地想过?,是不是不说这话,他们的关系也?不会真的结束?

再次去景山的那天, 正好是跨年夜。
这次江泠月没有?刻意避嫌,而是坐着孟舒淮的车一起回的景山。
卢雅君见?二人一同前来,竟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神情, 就好像孟舒淮只是顺路将她带来的一样。
自江泠月下车起,卢雅君就主动挽着她嘘寒问暖,若是那不清楚内情的人, 估计还以?为她们二人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前阵子接连下了几天雪,园子里的花木被白雪覆盖,唯余几株红梅凌霜, 冷寂中的热烈景象,有?种决绝的浪漫,别有?一番韵味。
卢雅君带着江泠月进了客厅,几位花艺师正在做收尾工作, 墙边的斗柜上新换了两盆高山墨兰, 青花瓷瓶里新插了几支明黄腊梅, 新年到,家?里的鲜切花都换成了明艳的暖色系, 叫人看?了心情很好。
卢雅君招呼江泠月随便坐,招手喊来了家?里的阿姨让她去带清漪过?来。
江泠月回头看?了眼正在挂外套的孟舒淮, 察觉她的视线时, 孟舒淮也很自然地朝她伸手。
江泠月一双眼睛笑得弯弯如月,顺手将外套递给了他?。
方才进门时卢雅君先了他?们几步, 这时候回头, 正好看?见?孟舒淮在帮江泠月挂外套和围巾。
卢雅君发出短促一声笑,说:“要不说泠泠有?本事呢, 今儿个?不仅能请动家?里的少爷亲自接送,进了家?门竟然还有?这么贴心的服务, 真是罕见?。”
江泠月今天本就高兴,这时候听了这话更是笑得比花都明媚,她主动上前挽住卢雅君说:“这哪是我有?本事?这分明是伯母教养得好,是先有?伯母这么优秀的妈妈,才有?如今这知书达礼、表里如一的孟家?二哥。”
这话说的卢雅君又惊又喜,她看?着孟舒淮说:“瞧瞧,瞧瞧,还说没本事,这一句话都快把?我们娘儿俩夸上天了!这再有?点儿本事可得了?”
她侧首看?着江泠月:“怪不得家?里的老爷子要对你另眼相看?,可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江泠月略略垂眼,笑得腼腆。
孟舒淮上前,应声道?:“看?来您今晚得少吃点儿甜食了。”
“再让她说几句甜言蜜语,该要不消化了。”
孟舒淮走到茶台边,亲自为二位女士泡起了茶。
卢雅君拉着江泠月坐在沙发,将手中的礼盒递给了她。
“这是给我的?”江泠月略有?惊讶。
卢雅君说:“伯母第一次在精品店见?你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感?叹,这小?姑娘生得可真漂亮,颇合我的审美。第二天一醒来还觉得后悔,怎么当时没问问你的联系方式?结果第二回 在家?里见?到你,可别提我有?多高兴了!”
她拉着江泠月的手说:“你和清漪有?缘,我是她奶奶,理应要给你准备见?面礼的,只是前几次见?面都太过?匆忙,伯母也没来得及准备,这次刚好碰上新年,就当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吧。”
与孟舒淮的家?人相处得越多,江泠月便越觉得自在,他?们一家?人都久处金字塔顶端,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反倒是谦和有?礼,热情随和。
这次他?妈妈给她送礼物,她也没有?过?多推拒,高高兴兴就收下了。她打开礼盒,看?见?一块羊脂白玉的无事牌。
卢雅君说:“前些日子去上香,正好带过?去开了光,希望你日后都平安、健康。”
这对江泠月来说是一份很用心的礼物,孟舒淮妈妈希望她平安健康的这份心意远远超出了礼物本身的价值。
她凑近抱住了卢雅君,很是感?动地说:“谢谢伯母,我好喜欢这份礼物,以?后我一定?随身带着,这样随时都能想起伯母对我的好。”
卢雅君亲热地拍拍她肩背,唇边的笑容也透着满足,她感?叹道?:“难怪别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漂亮乖巧的女儿,我做梦都能笑醒。”
江泠月放开手,笑着说:“那如果伯母不嫌烦的话,我以?后一定?经常来陪您说说话。”
“那可太好了!”
二位女士聊得兴起,孟舒淮泡好了茶也插不进去话,只好将茶盏用热水温着,以?免失了风味。
卢雅君问江泠月:“你这新年有?假期吗?”
她点点头。
卢雅君立刻说:“那你在家?里住几天吧,正好陪陪我和清漪。”
说到这儿卢雅君还抱怨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家?这大小?姐和大少爷平时有?多忙,若不是他?爷爷定?下了每周回家?吃饭的规矩,我这个?当妈的怕是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他?们一次!”
“既然你这次有?时间,那就在家?里住两天,正好家?里房间多,到时候你挑挑看?,想住哪里都成!”
面对孟舒淮妈妈的盛情邀请,江泠月很难拒绝,但在答应之前,她还是下意识朝孟舒淮看?了过?去。
落地窗外的白雪压着青松翠竹,窗内人端坐在茶台边,面前香茶袅袅升一缕轻雾,煮雪煎茶的雅士超然脱俗,谪仙般清绝。
一瞬间的对视,孟舒淮看?到了江泠月眼中的期待,他?端起茶盏,用眼神给出了肯定?。
江泠月一双眼清润莹亮,得了肯定?的回答更是璀璨如星,她冲卢雅君甜甜笑着,应了声好。
孟舒淮适时插话:“过?来喝杯茶润润嗓。”
卢雅君也应和:“这是你孟伯伯新得的茶叶,来尝尝。”
正好陈阿姨也将清漪带来,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张伯得知江泠月已?经到了景山,赶忙就让人来请,说老爷子今儿雅兴好,刚写了几幅字,要她们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江泠月也赶紧起身,重新穿上外套往棠园去。
天色渐暗,又有?细细白雪从空中飘落,路面的积雪被清扫得很干净,园子里的花木也有?费心打理过?的痕迹。
她们一行人进门时,正好看?见?两位阿姨端着一筐花灯往花园里走,孟清漪颇是好奇,非要拉着江泠月跟过?去看?看?。
两位阿姨看?见?江泠月牵着孟清漪走过?来,放下了手中的藤编筐,停在了一棵梅花树前。
其中一位阿姨笑着同她问好,跟她说:“前些日子老先生写了些好看?的字,但他?老人家?不满意,非说要扔了。我们瞧着可惜,便动手扎了十来个?花灯,想着新年刚好能装饰一下园子。”
另一位阿姨捡起筐子里的花灯问江泠月:“江小?姐要不要挂一个??”
“好啊。”江泠月接过?阿姨手中的花灯,蹲下身问孟清漪:“清漪要不要挂花灯?”
小?丫头应得脆生生的,还说:“我要挂得高高的!”
身后有?脚步声渐近,江泠月一回头,看?见?孟舒淮也跟了过?来,他?的肩头落了些碎雪,手里还拿着清漪那顶红色的绒线帽。
江泠月起身冲他?说:“清漪想要挂花灯,你抱她好不好?我不够高。”
孟舒淮应了声好,弯下腰将手中的绒线帽戴在了孟清漪头上,一把?将兴奋的小?丫头抱了起来。
江泠月提着花灯跟在他?身边,天上的雪安静下着,地上的灯暖,花娇,人美。
世?间好景莫过?于此。
卢雅君扶着老爷子刚走出门就看?见?这样一幕好景,她惊叹一声道?:“怎么瞧着跟一家?人似的?”
老爷子定?神瞧着,面上挂笑,并未言语。
孟清漪指着树梢头那支红梅说:“我要挂在那里!”
孟舒淮抱着她走过?去,江泠月主动递上花灯,怕她力量不够,江泠月的手没有?移开,帮着清漪将花灯挂了挂好。
“清漪好厉害。”屋檐下的卢雅君不吝夸赞。
两位大人闻声回头时,小?丫头生了使坏的心思,小?手一拉梅花枝头,积雪扑簌簌往下掉。
两位阿姨眼疾脚快躲避及时,这雪正正好淋在了江泠月身上,卢雅君正好瞧见?,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另一边的树枝也被孟清漪快速拉了一下,这回叔侄俩也让雪落了个?满怀。
江泠月被淋一头雪,一把?拉住孟清漪道?:“好啊你!小?丫头竟然使坏欺负我!”
孟清漪看?着江泠月咯咯咯笑个?不停,还顺手将身上的雪团了团砸在了她身上。
江泠月捡着孟舒淮臂弯的积雪扔向孟清漪,两个?顽皮的人立马嬉闹到了一起。
孟清漪躲不过?,拍着孟舒淮的肩膀喊:“叔叔,叔叔,快帮我,快帮我!”
两个?人的小?打小?闹变成了三?个?人的欢乐,笑声飘远,也感?染檐下驻足观看?的人。
卢雅君瞧着这欢声笑语的场面颇是感?慨:“咱们家?里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老爷子跟着舒心一笑,依旧没说一句话。
天色渐暗,卢雅君站在屋檐下提醒三?人小?心些,千万别再摔了。
等两位阿姨将花灯挂完,三?人的雪仗也终于歇了晌。
江泠月帮着孟清漪抖干净身上的雪,先让阿姨抱着她进了屋。
她刚才被叔侄俩联手欺负,这时候满头满身都是雪,瞧着有?几分狼狈。
外头冷,她那鼻尖冻得红红的,一双眼迎着花灯的暖光,盈盈水亮。
低头整理衣服上的雪时,有?双温热的手帮她捋着长?发上的积雪,江泠月匆匆抬眼,对上孟舒淮含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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