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他唤她。
她绕住他颈子,“陆修远。”
下一刻,炙热的?亲吻再度湮没了她。
她喉间逸出低低的?一声喟叹。
随后,不老实的?就是他了。
只是,那双手上有着他全部的?心?绪:存着好奇探究,又含着温柔珍视。
雁临身形蜷缩又舒展,舒展又蜷缩。
最终,他把?俊脸埋在她耳畔,克制着呼吸,更克制着情绪。
雁临拂过他额角,微有汗意,真后悔自?己嘴欠了:安全期都不安全,何况他们是临时起意,什么措施都来不及准备?
万一赶倒霉怀了孕,不但明年?开春儿就要举行婚礼,还会耽误她插班到?高三……这种险其实她冒不起,更不肯尝试。
早干嘛去了?先前怎么就只想?到?了自?己怂不怂?怎么一到?他面前,脑子就成摆设?
她正郁闷得想?给自?己一巴掌,陆修远已吻一吻她的?唇,“小兔崽子,又收拾了我一回。”
“不是故意的?。”雁临忙保证,“下不为例。”
“没事儿,这又出不了人命。”陆修远倒是看得开,重新躺好,把?她搂到?怀里,“横竖找补的?日子还长着。”
“到?时候你才顾不上我。”
陆修远点一点她面颊,“你是不是打自?己这小脸儿有瘾?”
雁临咕咕地笑。
“早点儿睡。”他又拍拍她的?背,“要是顺利,明天下午就能去爷爷奶奶那边。”
“嗯,晚安。”
清晨, 陆修远和雁临早早醒来。
他沏了两杯清茶,自己喝了小半杯,让她就着自己端杯的手喝了几口。
随后躺回去?, 不准她照常起床, “八点之前起, 路上吃早点,我送你到星雅。”
雁临乐得享受一时的偷懒, 也有话跟他说, 窝在他怀里?, 问:“爸妈昨天说明年春天摆喜酒, 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没意见?,秋冬你不就忙起来?了?”
“那就听长辈的。”雁临说, “结婚之后呢?考没考虑过要孩子?”
“那是几年之后的问题,现在考虑什么?”陆修远阖着眼睑, 手一下下抚着她的后颈, “怎么也得等到你二十四五,自己有个大人样儿了, 再要孩子。”
“你不着急?”
“我急什么?”陆修远唇角扬了扬,“生孩子又不是任务,多的是人玩儿命地生, 以我的意思,不要正好?。”
“想法特别好?,但是, 那是你说了算的事儿?”雁临跟他摆事实, “多的是人想要生不了, 也多的是人不想要却怀了。”
陆修远缓缓睁开?眼睛,琢磨一阵, “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
“回头我找安医生一趟,正好?拿些?常用药、酒精棉什么的。”陆修远说,“医院要是没有,回头找找做医药的门路。”
雁临笑着抬起头,亲了亲他下颚。
他托住她下巴,予以绵长温柔的亲吻。
美好?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
到了星雅,恰逢徐东北刚停好?车,去?往办公室。
陆修远少不得下车与他打?招呼。
两男子本就见?过,印象也都很?过得去?。握手之后,徐东北笑着打?量陆修远,“你好?了,我那大外甥也就放心了。早就跟雁临说过,等你出院请你吃饭,现在还想找你谈谈合作,有没有时间听听?”
陆修远笑微微的,“没着急的事儿,听你念叨念叨。”
“走,到我办公室。”
雁临笑着对?他们摆一摆手,“我还有事。”
对?于徐东北能把好?些?人气得找不着北,又能与好?些?硬茬建立牢固的合作关系的本事,雁临一向很?钦佩。
过了大约半小时,两男子一起来?找她。
陆修远说:“我先跟爸妈说点儿事情,再去?找安医生。”
“你等一下。”雁临拿出已?经准备好?一个清单,折叠起来?递给他,“有我没想到的,你加上去?。”
陆修远点头,“中午来?接你,到家里?吃饭。”
雁临笑着点头。
“走了。”陆修远对?她和徐东北扬一扬手,转身出门。
“瞧你们俩这德行,”徐东北坐到办公桌前,“又像新婚燕尔,又像老?夫老?妻。”前者指的是两人的意态,后者指的是小事上的默契。
雁临当没听到,拿出昨天整理好?的文?件夹给他,“这些?交给你,我今年的工作任务就算完成了。成品是不是下午装箱?”
“是,你要是好?意思,这就可以放假走人。”然后,专心致志跟她丈夫培养感?情去?。这么想着,徐东北很?有些?啼笑皆非。
有什么办法?
她嫁的人实在出色,下半辈子起不来?床,那么别人是有理由等着她,甚至可以明打?明劝她换条路走:可陆修远硬是奇迹般地痊愈了,刚刚与他谈起生意经,简直比他还敏锐精明。
到这地步,不盼着她好?,才是情场上的二愣子。
“那可太感?谢你了。”雁临给他倒了杯茶,“可以的话,我下午起真就不来?了,要跟陆修远出门一趟。”
“去?哪儿?”
雁临照实说了。
“该去?。”提到陆修远的祖父祖母,徐东北难得正经,并?且透着敬重,“老?爷子是数学家,老?太太是建筑师,县里?上年岁的人,没有不服气的。星雅的事你放心,联系衣料商、质量把关有我呢。”
雁临再度道谢,又问:“你要跟陆修远谈什么业务?”
“对?谁都有好?处的业务。”徐东北卖起了关子,连喝两口茶,起身向外,“你家陆修远说,要跟你商量之后再给我回信儿。这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怕媳妇儿呢。”
雁临闷声笑了一场,随后去?了金小杭、刘建芬的办公室,交代自己先行放年假的事。
中午,平时陆博山和林婉都在食堂吃饭,这天也不例外。
陆修远接雁临回家,为的只是一起吃中饭。他做的四菜一汤,菜正是雁临提过的湘西菜。
雁临大快朵颐,深深庆幸陆家有着男女都下厨的好?家风,要不是被熏陶多年,陆修远才不会?学厨艺,还学得深谙其道。
饭后,两人吃了点水果,便开?始相继打?包彼此的行囊。
这方面陆修远是行家,归纳整理都很?快。
走出雁临家门时,他没忘记检查水电隐患,无人在家时该关闭的全?关闭。
因为有这样一个男人,出门变成了一件很?简单也很?轻松的事。
车子行驶在路上,雁临看着车窗外,见?到有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瞧着那红彤彤的色泽诱人的果实,很?是意动,但是为这个停车去?买也犯不上。
这样眼馋又放弃了两回,到第三回 时,陆修远将车靠边停下,下车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回来?后递给她,“吃吧,馋猫。”
雁临眉开?眼笑,先递向他,“一起。”
“我不吃。”车子重新上路,陆修远说,“你开?的单子上的药品,医院里?全?有,我跟安医生到药房逐样选的,等会?儿你查看一下。”
“嗯。”
雁临吃完冰糖葫芦,搬过后座上的纸箱,放在膝上查看,医用消毒水、酒精棉、创口贴、棉纱、红药水,常用的感?冒冲剂、止咳糖浆、消炎片、跌打?丸、胃肠丸等等。
随后,她找到目标药物的几个小盒子,取出来?认真地看过说明书,单独收进帆布袋里?的夹层,又咳了一声,叮嘱他:“需要你用的,你自己保管好?,可别让人随随便便翻出来?。”
陆修远笑,“我又不缺心眼儿。”
车子上了国道,行驶四十来?分钟,拐入一旁的岔路,前行一小时左右,进入土道。
“还得一个多小时。”陆修远说。
“这么远呢,要是爷爷奶奶那边的乡亲到县里?市里?,是不是就得照着一天折腾?”
“差不多。”
陆修远并?没夸大其词。
土道越走越窄,一段段的因为失修坑坑洼洼,即使坐在轿车里?,也觉得很?颠簸。
终于,陆修远指着前面遥遥可见?地村落说:“前面就是。”
这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来?钟。
雁临拿出两颗奶糖,分一颗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陆修远,在村里?,喜欢你的姑娘不少吧?”
“……你教教我,应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陆修远好?笑地说。
雁临娓娓道:“我听说过,黄石镇附近乡村的人,定亲结婚都很?早,十八十九结婚的不在少数,十六七定亲的更不新鲜。这些?年,一定有不少人给你说亲。”
“说不说的,也没人等我,那就等于没发生过。”
“……这是什么见?鬼的算账的法子?”雁临有了点儿小脾气,“我等你了吗?我比你小六岁呢——谁给你说亲,不是找年纪轻轻的?”
陆修远顺着她往下说:“不但年纪轻轻,还得漂漂亮亮,聪明可爱,尤其得是个小馋猫。”
“跟我含糊其辞,一定是心里?有鬼。”是没影儿的醋,雁临却认真吃起来?,因此脑筋转筋也很?快,“再有,按理说,爸妈在县城给你找对?象,爷爷奶奶不应该反对?。
“不是说乡下姑娘不好?,谁家往上数几代,都背不住是农村人,但县城的人上学比乡下有保障,这是环境的问题。
“我都能想到的问题,爷爷奶奶怎么会?不明白?可还是说爸妈包办婚姻,意味的只能是在他们周围有很?不错的女孩子,还对?你有意思。”
陆修远斜睨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之前还是现在脑筋打?结了,怎么说也不应该在这会?儿盘算这些?。
可他要是不回答,不行,不说实话更不行。
他抬手捋一下短短的头发,“我过了二十二,家里?就把我当结婚困难户,爷爷奶奶确实也关心我结婚的问题。
“介绍的人不少,我承认,但一个都没见?过。也有跟爷爷奶奶有渊源的人家里?的孩子,但我没印象。
“有一个比较特殊,爷爷奶奶的朋友——也是近邻的孙女,给我写过信,我没回;去?部队看过我,我没见?。”
顿了顿,他确定地说,“就这些?,我招完了。”
雁临睫毛忽闪几下,“前几天奶奶不舒服,你回去?的时候,有没有见?过那个特殊的女孩子?”
“没有。好?像在市里?上学。”
“哦,敢情是想见?也见?不着。”雁临说。
陆修远啼笑皆非,“什么想不想的?这种?事我至于跟你说假话?”
雁临的思维还在之前的话题上,“上回没见?到没关系,现在一般的学校都放假了。”
“……”陆修远彻底告饶,握住她的手,“你饶了我行不行?要不然,直接给我个处分?”停一停,忽然想到了对?付她的词儿,“要这样就没意思了,以前追过你的那些?小子,我说过什么没有?我那么相信你,你就这么收拾我?”
雁临失笑。
“收拾我是不是特上瘾?”陆修远笑着睨她一眼。
雁临想起昨晚的事,按下不自在,“今晚要是有机会?,接茬收拾你。就是上瘾了,怎么着吧?”
冬季天光短, 五点多钟,村里已是炊烟袅袅。
正如陆修远说的,祖父陆潜、祖母叶祁住的位置比较偏, 在村落最西头, 附近只有几户人家, 二层的小楼却有两栋。属于陆家的位置靠南。
大门敞开着,陆修远直接把车开进去。
雁临和他下车后, 先搬东西。
陆潜和叶祁相继走到阳台, 看到雁临, 面露惊喜。
“爷爷、奶奶。”雁临甜甜地唤人, 拎着旅行箱走过去。
“雁临?是雁临?”叶祁走下低矮的几层台阶迎上她,满脸都是慈爱的笑容, “瞧瞧,真让你?爷爷说中了, 照片就?够好看了, 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得多。”
陆潜也走过来,二话不说接过箱子?, 大手轻巧有力,“外面冷,快进屋。”
“对对对, 到屋里,喝点儿暖胃的。”叶祁携了雁临的手,走进客厅。
陆修远被老俩晾到了一边, 却不会?有半点情绪, 把余下的带来的东西拎到室内。
叶祁指挥他:“放西边去, 那?是你?跟雁临的地盘儿。”说完给雁临冲了一杯奶粉,摆上点心干果。
已经落座的陆潜和雁临已经开始说话。
陆潜问雁临最近忙不忙, 自学?高?中课程是否吃力。
一如先前准备的那?样,雁临把功劳推给陆修远和姐姐,说学?得很顺利,又由衷地感谢二老的私人教材,照实说了自己选用的速记法,以及因为他们的缘故,数理化和英文有了切实的进益。
陆潜一听,就?知道这孩子?真的学?进去了,并不是糊弄事,大为欣慰,又有些许歉意?,“怪我们,要是早一些问起你?的打算,就?能早一些帮到你?。”
“这也不晚,我对明年参加高?考更有信心了。”雁临说。
“工作学?习重要,健康也重要。”叶祁放下茶盘,递了牛奶到雁临手里,旋即坐到她身边,“快过年了,给自己放个假,劳逸结合。”
“嗯。”
雁临早就?在陆家见过二老的照片,此刻面对着他们,感觉一如最初。
陆潜身形高?大挺拔,气质儒雅,眼眸透着睿智坚毅,有时笑起来却似开心的老顽童。
叶祁中等身形,即使如今上了年岁,也是很漂亮的老太太,看得出?姣好的面容当年有多令人惊艳。
两位老人的头发都已白?了大半,也不过是岁月给他们的鉴证。陆潜理着利落的寸头,叶祁是利落的短发,和雁临熟悉的短碎发型近似,很精神。
陆修远归置好东西,没?动放在客厅的旅行箱,脱下棉服,卷起袖管,“你?们忙着,我去做饭。”
“等一下我帮你?。”雁临匆匆忙忙喝完杯里余下的牛奶,拖过旅行箱,“爷爷奶奶,我给你?们做了一些衣服,都在箱子?里,你?们试试。晚饭我跟修远做,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就?这么定了。”说完除下翻毛外套,挂到衣架上,跑去厨房。
“这俩孩子?。”陆潜笑着,阻止要跟去帮忙的叶祁,“修远在呢,累不着雁临。”
“也是。”叶祁想一想,提着旅行箱往卧室去,“那?我们就?听雁临的,试试新衣服。”
“好啊。”陆潜笑眯眯。
怎么样的人上了年岁,都会?添几分孩子?气,尤其他们又不是需要节俭度日的家境,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收到小辈的礼物。
厨房里,陆修远和雁临分工做事,麻利地做了烧鲫鱼、青椒炒腊肉、羊肉炖土豆、西红柿炒鸡蛋、辣炒土豆片、肉丝炒蒜黄。有蒸好的千层馒头,回锅蒸一下就?可以。
祖母祖籍四?川,陆潜和她过了几十年,饮食方面早已同化,要是吃得太清淡反而不适应,所?以做饭不需要避忌什么。
饭菜快好了,雁临让陆修远去看看老两口,“瞧瞧那?些衣服怎么样,要是不合适,千万跟我说。”
陆修远笑着亲她面颊一下,去寻祖父祖母。
此刻,陆麒身上穿着一件深色印花中式棉袄,叶祁刚将一件长?款呢子?大衣穿上身,面上俱是笑成了一朵花。
“还成?”陆修远笑问,给祖父整了整衣襟。
“确实不一样,好看舒服还暖和,你?说那?么个小孩儿,怎么做成的?”陆潜走到穿衣镜前,把妻子?挤到一边,“照半天了,也让我看看。”
陆修远又端详祖母,见大衣剪裁合身,愈发衬托出?她的优雅知性,“我瞧着挺好看,你?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偷偷告诉我,我再?提醒雁临。”
“再?满意?不过了。”叶祁笑吟吟抚了抚衣袖,“你?说雁临最多只是打听到尺寸,怎么就?能设计出?这么好看的款式?尺寸也是刚刚好,果然是天生做设计的脑子?。”
说话间,又让修远看雁临给她的短款棉服和两件中式对襟棉袄。
陆修远拿起一件棉袄,看着上面精致的纽子?、盘扣,“这也能做?”说着往祖母身上比量一下,“平时穿着正好,这就?穿上。爷爷那?件也别脱了。”
“我看成。”陆潜系上扣子?,转头就?对他板了脸,“不是做饭去了?扔雁临自个儿在厨房忙活?”
“她让我过来瞧瞧。”陆修远说着已开溜,“我走。”
没?多久,热腾腾的饭菜上桌。
陆潜和叶祁真如陆修远希望的那?样,穿着雁临送的中式棉袄和对应的西裤,对孙媳妇赞不绝口。
雁临瞧着,笑靥如花。做饭最享受的时刻,是看着亲友享用;做衣服最快乐的时刻,是看着亲友将作品穿上身,且效果一如所?料。
陆潜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好酒。
叶祁取出?四?个白?瓷酒杯,“这一年,数今天最高?兴,喝点儿酒庆祝一下。”
陆修远和雁临自是没?有不依的。
因为陆修远之前来过一趟,停留的时间里,好多话都已说透,席间话题便始终不离雁临。
于是老两口知晓了她与星雅合作的具体情形,愈发放心,更添几分欣赏。
有人一心向学?,为了考取心仪的院校复读三四?年都不少?见,为的是长?远的事业发展。
雁临这种情况则比较少?见。已经有了收益颇丰的事业,也没?沉浸到钱财带来的成就?感之中,还能沉下心来进学?,属实难得。
喜乐融融地吃完饭,收拾完毕,雁临洗净手,从衣袋里取出?宝石戒指戴上。
叶祁带孙媳妇到一层西面的卧室,铺床,取出?两套簇新的被褥。
雁临帮着铺床,问起年集的事。
叶祁笑说:“村里是逢三、八赶集,相邻的村是逢一、六,说是相邻,其实主街连着,买东西很方便。”
“就?是说,后天就?能赶集去了?”
“是啊,想去?”
“嗯。”
“太好了,到时候我和爷爷带你?去,也好转着圈儿地显摆一番。”铺好床,叶祁拉着雁临坐下,“修远那?脾气没?个谱,跟奶奶说实话,他对你?好不好?”
“对我很好。”雁临让祖母看戒指,“他送的。”
“还说呢,”叶祁有些哭笑不得,“他送你?戒指,应当应分,你?怎么送他那?么名贵的手表?”
“他也很照顾我,给我的好处,不能用钱来衡量。”就?算只用钱衡量,陆修远陆陆续续也给她花了很多——这些,雁临不方便直说而已。
“不管怎么说,别对他太好,惯出?毛病来怎么办?”叶祁是一生事业、经济独立的女性,说不出?偏袒男人的话,哪怕那?男人是她疼爱多年的宝贝孙子?。本?来么,好多婚姻破裂的事,究其根本?,就?是男人被女人惯得不知道东南西北。
雁临揽着祖母笑,“我听话就?是了。”
“这就?乖啦。”叶祁给雁临介绍了西边的格局,“本?来就?是给孙子?孙媳妇留着的,总算盼到了这一天。今天一定是累了一整天,早点儿休息,明天再?好好儿说话。”
“好。”雁临从善如流。
叶祁揉一揉她的小脸儿,转身去唤修远,“早点儿睡吧。”
陆修远嗯了一声。乡下的人睡得早,要是十来点钟还亮着灯,挺打眼的。
“嗳,”叶祁拽住他,低声交代一句,“别犯错啊。”
“那?你?跟雁临一起睡?”陆修远故意?逗祖母。
叶祁打他一下,“那?像什么样子??早跟乡亲说过你?领证结婚了,谁都不用再?为你?说亲。要是谁赶早过来串门,看出?什么不对,不定传成什么样。”
反正就?是把狼跟兔子?关?一块儿,还不准狼下爪。陆修远只能承认,又被雁临料准了,他先前真没?想那?么多。不过,他也不反对就?是了。
陆修远没?觉得怎么着,雁临却真有些累了。
虽说是不符合一般情形,她算是结婚后才跟着丈夫来见两位至关?重要的长?辈,但出?于发自本?心的尊敬,精神其实一直有些紧张。
所?以,这晚她不想老实也得老实,洗漱歇下后没?多久,窝在陆修远怀里说着话,没?多久就?堕入黑甜乡。
第?二天早上,陆修远和雁临六点半就?起床,却还是晚了祖父祖母一步。
老两口已经在厨房一起做早餐,同时摆手撵他们,说不用管。
早餐还没?上桌,家里就?来了客人。
是个年轻女孩。
雁临估摸着,这就?是昨天陆修远提过的,那?位比较特殊的女孩。
第36章 不一样的他
叶祁匆匆走出厨房, 笑着和来人打招呼:“是王萍啊,这么早就过来,有事?”
“早起?摘了些柿子, 最后一季了, 我送一些过来。”王萍把手里的竹篮递给叶祁, 又?转向陆修远,“远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陆修远淡淡地看她一眼?, 问祖母, “这是——”
“你王家爷爷奶奶的孙女。”叶祁给两个女孩引见, “这是我孙媳妇雁临, 这是我们多年好友的孙女王萍。”
雁临礼貌地点头一笑,捎带着打量一下。王萍二十三四岁, 容长脸,大眼?睛, 留着三七头;穿着酒红色棉服、黑色长裤、高?跟鞋。
王萍略点一点头, 肆无忌惮地审视着雁临。
那种眼?神,雁临感觉不到任何?善意, 倒也不以为意。
这时?,陆潜端着白瓷粥盆到八仙桌上。
陆修远、雁临过去帮忙摆饭桌。
王萍笑着喊了声“爷爷”,说:“八点多我还得来一趟, 被两道?题难住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你爷爷奶奶不就能教你?”陆潜笑呵呵的。
“他们今天出去串门,你就帮帮我吧。”王萍撒娇。
“拿过来看了再说。”
“好, 那我先回去。”王萍匆匆道?辞离去。
早餐是清炒菜心、腊肠、酸辣瓜条、酱核桃, 另有煮鸡蛋、花卷和红薯粥。
陆潜给雁临盛了一中碗粥, “红薯挺甜的,我是觉得不错, 你尝尝。”
“嗯!平时?喝到这种粥的时?候可不多。”雁临说的是实话。红薯不难买,玉米面在县里却少,能买到的也大多是陈的。
雁临连喝了两口粥,由?衷点头,“真好。”
叶祁笑说:“既然喜欢,回去的时?候多带上些玉米面儿。”说着递给雁临一个花卷,把?切片的腊肠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们得跟我们一起?回县里。”雁临说,“要是不同意,我们只能动员爸妈过来一起?过年了。”
叶祁莞尔,“有你这么个开心果,当然要一起?过年,明天赶集,多买些县里没有的东西,后天走。”
“说定啦。”雁临将一块腊肠送入口中,只觉肉质与辣味结合得恰到好处,非常接近正宗的四川腊肠,细品后忙问,“腊肠是不是奶奶做的?”
叶祁笑着摇一摇头,“什?么腊肉腊肠腌菜,我全?不在行,倒是你爷爷用心学过。”
陆潜问孙媳妇:“还成?”
“太好吃了。”雁临竖一下大拇指,“爷爷真厉害。”
陆潜哈哈地笑,“那就多吃点儿,以后常给你做。”
“说话可要算数。”
陆潜笑得开怀,又?透着宠溺,“算数,回头跟你拉钩盖章。”
陆修远瞧着祖父的神色,心想老爷子跟小?老爷子倒真是亲爷儿俩。
前脚他爹把?雁临当亲闺女,后脚他爷爷就把?雁临当亲孙女了。
缘分这事儿,真是没道?理?好讲。
他把?一个煮鸡蛋剥了一多半的壳,递给雁临。
雁临自然而然地接过,咬一口就知道?是糖心儿的,笑得明眸微眯。这一餐早饭,简直每样都是她的心头好。
吃完早饭,陆修远带雁临去厢房,看祖父祖母储存的食材。
西厢房有一间窗户全?开,搭起?的高?高?的架子上吊着腊肉、腊肠、牛肉香肠,贴墙的分外厚重的木架上,排排放着坛坛罐罐,里面全?是腌制的肉类鱼类蛋类和蔬菜。
“唉,看得我都想打劫了。”雁临叹息。
陆修远轻笑,“馋猫可不就这德行。”
两个人走到院中,看植着的高?大的梧桐树和低矮的松树。
“后面是个小?菜园。”陆修远揽住雁临,“现在应该只剩大白菜了,葡萄架什?么的还在,去看看。”
雁临随他走向后方?。
就在这时?候,王萍如约而至,进门时?,恰好看到两人缓步行走的背影。
男子身形高?大挺拔,那样亲昵地拥着他的妻子。
女孩身形窈窕纤细,在同性中算是高?挑的,但也只到男子肩头。穿着米色羊羔毛绒上衣,浅色牛仔裤,棕色平跟靴子。
从头到脚的穿戴,都是王萍没见过的显得很高?档的款式。
怎么来的?是不是求她的丈夫从外地买回来的?
——除此之外,王萍想不出别的可能,因而唇角上扬,弯成讽刺又?快意的弧度。
花瓶样式的女孩子从来就不会长出息,撒娇卖痴的手段也不会有新意,所有目的,都要男人为她们少见的美貌掏钱,要他们看她们穿得亮眼?悦目。
这种人的内涵一眼?就能看到底,稍微有些见识的男人,很快就会腻。何?况陆修远这样的人。
雁临,秋雁临,得意的日子正如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王萍确信无疑。思及此,她走进室内,扬声唤“爷爷”。
陆修远带雁临在小?菜园里转了一圈,告诉她以前种过哪些蔬菜,又?是如何?划分的格局。
雁临认真聆听,又?想到了县城的陆家,“家里后边也有一大块空地,爸妈怎么一直什?么都不种?”
“拿不准爷爷奶奶想种菜还是种花草,不敢动。”陆修远说。
“花草种在前院的花圃就行,喜欢的得弄成盆景每天伺候,后院肯定还是要弄成小?菜园。”雁临神色笃定,“那样可就太好了,时?令蔬菜四季每样种一些,又?放心又?好吃。”
陆修远端详着她,“怎么你更像是陆家的孩子?”
雁临忍不住笑,“你愿意这么想而已。想对你家投其所好,再容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