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说”里的秘密/坦白说里的秘密—— by折芜
折芜  发于:2024年06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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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字她没有打开来看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心就像被一根线引着,把它带到了这里,让她重新看见了它。
手不由自主的打开卷轴。
陈嘉屹的字极具骨力,一撇一划都带着力量。它的字很像他的人,遒劲有力,又带着点儿漫不经心。
是整整一首《洛神赋》。
1089个字。
就算受着伤,他也把它一字不差的写了下来。
徐知苡仿佛能够想象到一米八五的少年微微躬着腰,右手执笔,挑起的嘴角习惯性噙着一抹吊儿郎当的笑,修长的指尖在雪白的宣纸上写写改改的模样。
那晚从浴室里出来,徐知苡把头发吹干,坐在床头的时候,她拿着手机点进百度。
【男生为什么要给女生写洛神赋】
一下子出来了好几个答案。
徐知苡随手点开一条。
【因为你是他的意中人呀,小姐姐。】
手一抖,手机就砸在了床上。
第二天上班,徐知苡刚到画廊,把包放办公桌上,旁边的几个同事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
她去茶水间的吧台接了杯咖啡,回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那聊,一些字眼隐隐约约传到她这边。
“手背”
“烟头,很恐怖”“恶心”
她没多想,端着咖啡坐回办公桌前,刚准备撕开在路上顺便买的吐司的纸袋,坐在她后面的小张滑着椅子滋溜过来:“好香呀你的吐司,我闻着味就过来了。”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徐知苡把一片蘸了奶油的叻椰波澜吐司喂到她嘴边。
小张一张圆圆的笑脸跟年福娃娃似的她嚼了两口吐司,慢吞吞的说:“偷偷告诉你,总监好像被人打了。”
“啊。”徐知苡惊了一下,她们总监在画廊可谓是横着走,谁敢打他。
“昨天是小潘送他去的医院,你是没看到,那只手手背上居然是烟头烫过的痕迹,看的小潘都要吐了。”
“谁这么狠啊,别说,还挺爽的,终于有人治治那老秃头了。”旁边的一个同事插了话进来。
“简直是太TM爽了。”小张吃完了那片吐司,像是想到了什么,说:“欸,你不觉得有点奇怪,那老秃头昨天刚训完了你,今天就在医院躺着了,有点凑巧哦。”
她挤眉弄眼的指了指徐知苡,语气里带着戏谑。
徐知苡眨了眨眼:“我也打不过总监呀。”
“哎呀,你肯定打不过。”小张也是个鬼灵精的:“不过有人可以帮你出气嘛。”
“而且,你也不抽烟呀,总监那伤是烟头戳进去的,想想我就疼。”
小张的话让徐知苡脑子里闪过一张痞里痞气的脸。
应该不会是他吧……
总监不在,被他压榨久了的同事都开始摆起烂来,大家做完了手头上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七拐八拐的聊起了天。
“那个陈总什么来头,就连老秃头都要巴着他。”
另一个女同事说:“管人家什么来头,就凭那张脸,老娘的心就沦陷了呜呜呜呜。”
“挖槽,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绝,长的太TM带劲儿,现在的小鲜肉没一个比得上。”
“小苡,你还有没有男朋友,以你的眼光,你觉得昨天那个陈总怎么样”?
安安静静干活忽然被cue的徐知苡:“……”
“陈嘉……”她有点没反应过来陈嘉屹就是那个陈总,那个屹字在嘴边过了一遍,改口道:“我不知道呀。”
众人见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没再追着她问,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徐知苡暗里松了口气。
那晚陈嘉屹干的混蛋事儿虽然有不少人看见了,但几乎没有人会往她和他的关系上想。
一个是平平无奇的小职员,一个是画廊刚入伙的投资人,任谁都想不到她和他的另一层关系。
之后那几天,徐知苡出了趟差,去外地参加外滩的BFC艺术季,这一趟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设计部的同事。
按照计划,她要带三位艺术家的作品。
地方离她们落脚的酒店不是很远,一个小时的车程,那是一个比较mini的方格展厅,这趟出差,徐知苡学到了很多东西,也遇到一些对她施以援手的人。
回程那一天,女同事因为私人原因没有一起回,徐知苡和男同事一早从酒店出发,搭乘飞机飞回南俞。
刚下飞机,她就收到了周湘倚的信息。前段时间这妞儿跑去中东拍摄素材,一回来,就马不停蹄的组闺蜜局。
徐知苡跟男同事说了一声,叫了辆车直奔周湘倚发来的那个地址。
路上人潮汹涌,密密麻麻的车子像贪吃蛇般缓慢移动。
她到的时候,只有周湘倚在,苏姝还没来,包间里开着音响,她一进去,差点被那声音震的耳朵发麻。
周湘倚嗑着瓜子招呼她快坐,徐知苡打量她一会儿,发现除了瘦了点,皮肤变成了浅浅的小麦色之外,并没有受伤。
她不知道周湘倚为什么突然发疯偏要去中东那么危险的地方去找素材,明明世界那么大,那么多地方可以让她选,可她就是选了中东。
“苏姝这小妮子不知道咋回事,说晚点儿再来。”周湘倚把手里的瓜子壳扔到烟灰缸里,伸了个懒腰。
“估计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吧”。徐知苡随口回了句。
“你这趟出差有没有什么要汇报汇报的?”周湘倚冷不丁问出了这么一句。
徐知苡:“……”
懵,她能有什么汇报,又不是去旅游。
一看她那呆愣的小表情,周湘倚还有什么不懂的,她不争气的说她:“就没有什么艳遇什么的?一夜情也算啊。”
徐知苡:“……”
能不能别一来就聊这么劲爆的。
“你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她嗔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你自己算算多少年没男人了,也不着急着急,我都要替你急死了,你能不能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上点心,就算不结婚,难道你就没点那儿生理需求?。”
徐知苡听她越说越离谱,果汁也喝不下去了。
但她也知道不让周湘倚说个尽兴,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既然你看不上你们画廊的那几个,我报社有一堆儿单身优质男。”
见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周湘倚决定使出杀手锏:“肌肉男,海龟,大叔,暖男任你挑,改天抽个空,我带你去我公司溜一圈,看上哪个就上,姐给你兜着”。
徐知苡眉心一跳,实在没料到周湘倚这次是铁了心给她介绍男人。
“别……”她刚说出一个字。
门就被苏姝从外面踢开,她高调的叫了一声:“宝贝们,我来晚了,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我来的时候看见下面有人开livehouse,宝贝们,我们一起下去看吧。”
周湘倚:“真的?那赶紧的,走走走。”
由于苏姝的临时起意,周湘倚也忘记讨伐徐知苡了。
她松了口气,跟着她们往下走。
下楼时,苏姝走在她旁边,她撩起头发的时候徐知苡闻到一股香水的味道
她下意识抬眸,就这样看到了苏姝脖子内侧有点红红的。
“你这里……”徐知苡迟疑的开口。
“你说这个啊。”苏姝笑起来,眉梢里荡漾着浓浓的春意:“昨晚杨朝益不知道发什么疯,说什么要解锁新的姿势,到现在我腰还酸着呢。”
徐知苡:“……”
她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一楼的气氛很火爆,聚光灯追随着台上的歌者,有的人还跟着歌的节奏扭腰共唱。
徐知苡三个人找了个卡座坐下,周湘倚坐了一会儿就被台上的气氛给带动,脱了外套,只穿了件露脐小吊带,下面是一条超短皮裙,跟着人群扭起来。
苏姝去了外面接电话,徐知苡坐在卡座上,支着腮百无聊赖的盯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人。
在舞台的北面,有一群人在拼酒,今天是许巍然组的局,把他新交的女朋友介绍给陈嘉屹他们过过眼。
“行啊,你小子,这么快就抱的美人归了。”代弋翘着脚开腔。
“你给我悠着点,别吓着她。”许巍然搂着女友,踢了他一脚。
陈嘉屹仰靠在卡座一角,修长的指尖夹着根细长的烟,额前的碎发半垂着,显得眉眼越发深邃。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其他几个人讲话,两条大长腿散漫的交叠着,下颔线利落流畅。
有化着大浓妆的妖艳女人过来跟他搭话,他懒洋洋的歪了下头,倏地朝女人脸上呼出一口烟雾,上挑的眉梢含着几分讥笑。
女人一开始也就是看他长的很正,没想到这么难钓,顿时打了退堂鼓,扭着胯寻找下一个目标。
徐知苡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从机场直接来到这里,放松的那一刻全身就像散了架,骨肉都软了下来。
她正打算假寐一下,有个男人见她落单,端着酒杯过来跟她搭讪:“美女,介意我跟你一起坐吗?”
刻意拿捏的绅士腔调莫名有点油腻。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徐知苡不想跟这种人虚与委蛇,直接了当的拒绝。
男人却以为她在欲拒还迎,伸出咸猪手就要摸她的脸,徐知苡眉尖蹙起来,抬起手腕拍掉他的手。
男人脸上亮起猥琐的表情,摸着被她拍的那只手,一脸□□:“美女的手真滑,来,让哥哥再摸一下。”
这一次他直接把手往她胸前探过去,徐知苡那一刻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升起一股愤怒,理智被燃烧。
她一把端起周湘倚没喝完的那半杯酒,浇到男人的头上。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怒气冲冠,嘴里开始不干净的骂她□□,抡起巴掌就要朝徐知苡的脸打来。
她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一阵穿堂风猛地袭到她的面上,混着淡淡的烟味以及熟悉的冷调。
下一刻,男人沉沉的声线响在她的耳畔。
“打女人”?
陈嘉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眉骨往下压,脸上弧度冷冽犀利,单手攥住那男人的手腕,每说一个字,力度就加重。
那男人嘶嘶的抽气,脸上表情扭曲的像个小丑。
坐在不远处的几个狐朋狗友见兄弟被人欺压,开始坐不住,个个满脸煞气的站起来。
陈嘉屹淡淡的瞥了眼那个方向,手腕一压,硬生生的把男人的手给折断了。
那男人惨烈的叫了一声,陈嘉屹乜着他:“老子还以为谁呢,原来是个废物。”
随着那帮人赶到,陈嘉屹跟他们发生了一场混战。
他的拳脚功夫打小就开始练了,那帮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徐知苡想去叫周煜那几个帮忙。
她走到那边,看见周煜他们在拼酒,过去把情况冷静的说了。
没想到代弋嘿嘿的笑着:“就那帮菜鸟软蛋也配!他们连屹哥一根手指都伤不了,你就放心吧,嫂……。”
代弋脸色尴尬起来。
徐知苡假装没听见,一转身。
脑袋倏地撞到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带着股熟悉的味道。
陈嘉屹今天穿了件休闲衬衫,两颗扣子散漫的敞开着,露出一截修长冷白的脖颈。
徐知苡几缕头发勾到了他的衬衣扣子,扯着头皮有点痛。
她手忙脚乱的想解开,但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了,她怎么也绕不开那个扣子,反而更紧了。
男人身上荷尔蒙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钻进她的鼻尖,气氛莫名变的暧昧旖旎。
台上的歌手用一种缠绵悱恻的声调唱着。
“你轻轻一个吻,让我疯狂体会”
“气氛开始升温,危险又迷人”
少女柔若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的贴着他,葱白似的纤指在他的胸前勾勾绕绕。
陈嘉屹懒懒散散的插着兜,根本没有要帮她的打算。
脸上甚至还挂着一抹浪荡不羁的笑,明明没什么,徐知苡却在那笑中脸上温度开始发烫。
就在她费力解着那只扣子时,一道痞里痞气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一点哼笑的气音。
“你在钓老子,嗯?”
他说话的时候,徐知苡的手还缠在他黑色衬衫上,极致的白与极致的黑。
她能够感受到底下胸腔的振动,缓慢的,热烈的,激情的。
那只白玉似的葱指只是顿了一下,下一刻那截白的发光的腕子在陈嘉屹眼前一晃。
长长的青丝断成了两截,如同一条横跨在两人面前的银河,破开了裂缝。
“不。”
少女退开半步,清澈无暇的眸子清凌凌的看着他,粉嫩的红唇一开一合:“我钓刚刚那男的。”
“也不会钓你。”
回到卡座,那帮败类已经不在了,没有再呆下去的欲望,徐知苡拿了包跟苏姝还有周湘倚说了一声就离开了酒吧。
陈嘉屹看着少女的背影,舌尖顶了下腮帮,低头笑了。
从酒吧出来,徐知苡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辆出租车,订单上显示还有五六个人在排队。
她在酒杯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出租车才来,到小区门口时,她下车,踩着小巧的高跟鞋往小区走。
到楼下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刚刚在酒吧碰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昏暗的楼道口。
穿着黑色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精壮的胸膛,碎发懒懒的搭在额前,显得眉眼越发的漆黑深邃。
陈嘉屹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懒洋洋的夹着支烟,没打火,只是咬在嘴里。
听见女人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声音,掀起眸子直直的看了过来。
有树影落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身姿笔挺峭立。
“回来了。”他混不吝的对着她扬唇一笑。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
他咬着烟,歪了歪头,像是很认真在思考她的问题,两秒后,突然走过来,站在她的面前,一副纨绔风流的模样:“我在等你。”
他步步紧逼,徐知苡退无可退,干脆不再退后。
她定定的看着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察觉到女人的视线,陈嘉屹挑了下眉。
徐知苡垂下眼,拽紧了包:“我们已经分手了。”
了字落地,她猛地被一股力量推到后面画满涂鸦的墙上,仿佛一朵在暗夜里盛开的罂粟花。
粗重滚烫的呼吸沉重的打在她脸颊上,陈嘉屹禁锢着那截令他无数次魂牵梦绕的细腰,眼神锁住那张近在咫尺白皙姣美的小脸。
两人面对面,呼吸相闻,气息交合。
倒映在墙上的两个影子缠绵交叠,像是在接吻。
“老子说过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流里流气的咬了下她耳廓上的软肉,嗓音低沉喑哑:“你没做到。”
“老子不同意分手。”

徐知苡双手被他抵在了墙上。
两具身体严丝缝合的贴在一起,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徐知苡的脸颊上,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陈嘉屹。”
她叫他名字,眼尾被他逼出了一抹嫣红:“你又在发什么疯?”
重逢那么久以来,她从来都没想过什么复合,更别说拿什么借口去纠缠他。
反倒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面前,这要是说偶然鬼都不会相信。
然而,他现在却反过来说她没遵守承诺,她……她就没见过这么无赖的小混蛋。
离的近了,小姑娘身上清浅的橘子味的香水像根千丝万缕的丝线厮缠着他。
有细微的电流沿着脊柱冲上天灵盖,陈嘉屹眸色暗了几分,他一手掌着那软腰,一手抚摸那抹红,动作带着撩拨:“看不出?嗯?”
又是这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模样。
就好像什么也入不了他陈大少爷的心。
徐知苡眼睫低垂下来,不再看他,也不挣扎,恍如一滩无论他怎么撩拨也荡不起涟漪的死水。
偏偏陈嘉屹就吃她这一套,怎么也拿她没办法。
笼罩在身上的阴翳缓慢的撤离了半步,连带着那股充满侵略性的气息也随之散去。
陈嘉屹把手从那截纤腰上退开,指尖轻捻着残留的温腻触感,眉稍略显轻浮的挑了一下:“就这么不待见老子?”
“嗯?”见小姑娘嘴还是抿着,他故意凑前了一步,距离骤然就要拉近。
小姑娘果然上当,迅速的伸出腕子推开了他,藕段似的细胳膊在他眼前蓦地一晃,又很快收了回去。
徐知苡抬起黑漆漆的眼睫,并没有哭,只是睫毛上染着点水意。
清冷的夜色里,她一张小脸倔强的看着他,再也不是当初他一撩就羞的满脸通红的小女孩。
“是,我就是不待见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笃定陈嘉屹的那身傲骨还在的话,是绝对不会再容许她三番几次的不留余地的打他的脸。
话落,徐知苡便挣开他。
新鲜空气猛地灌入鼻息中,她感觉自己重活了一回。
陈嘉屹这人就是她的瘾,一碰就会溃不成军。
这么多年的分开让她学会了收起情绪,也是时间让她在他的面前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狠话。
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却也是能让她成长的一把尖刀。
幽黑深夜,蝉鸣声不绝如缕的叫着,楼上传来小孩子尚且稚气的声音,还有大人不耐烦的回答。
这一切都在夜里无限的放大,听起来让人极其浮躁烦闷。
黯淡的楼道口只剩下了他一人,那逐渐往上的高跟鞋的声音慢慢的消失。
陈嘉屹扯了扯唇角,低头轻笑了一声。
昏昧的光线混杂着粉尘落在干净的黑衬衫上,他用那只没搂腰的手轻轻的掸去。动作漫不经心中又带着点矜贵雅致。
蝉鸣声在安静的夜里叫嚣着,陈嘉屹从兜里摸出烟盒,嗑出一支烟,咬在嘴里。
银质的打火机在夜里反射着白光,一只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一按,幽蓝色的火光亮了又灭。
青灰色的烟雾袅袅升起,陈嘉屹两指夹着烟懒洋洋的吸了一口,脸颊微凹,动作自然娴熟。
倏地,顶上有光倾泻下来,被人精心装置的三楼阳台的吊灯发出暖和的光芒。
照亮上面女人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枕套、蕾丝吊带,粉红色的三角料……
过了一会儿,一截细长纤手的藕臂伸了出来,把那些东西全都收了回去。
一根烟燃尽,陈嘉屹却迟迟没点第二根。
也不需要点了。
在楼下站了半个小时,陈嘉屹才离开。
“可老子偏就非你不可了。”
清醉的朦胧夜色下,这句话很快散入风中,裹着缥缈轻烟。
那晚之后,徐知苡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看见陈嘉屹。
只不过他人不在。引起的话题却层出不穷。
陈氏集团的太子爷,含着金钥匙出生。
年轻有为,二十三岁就成为了南俞氏龙头企业的掌权者。
单身,多金,还长着一张令无数个富家千金趋之若附的脸。
就单单凭那几个标签,就足以让画廊的几个单身女员工芳心暗许。
每天拐着弯跟总监打听,茶水间里的话题也由工资涨没涨变成某人的名字。
徐知苡默默的干活,并不去参与那些话题。后来周姐有几次旁敲侧击她跟陈嘉屹的关系,她每次都笑着敷衍几句。
这天下午,她坐在工位上赶过两天开会的工作汇报内容,坐在她对面隔壁的小温忽然从工位上把头探了过来。
“小苡,跟你打听个事儿。”小温拿着笔在空气中划拉了两下,表情神秘兮兮的。
徐知苡从电脑上抬起眸子,嗓音温软友好:“怎么了?”
她跟小温虽然是同事,但说话的次数并不多,只是点头之交的关系。
小温逡巡了下周围的人,发现大家的注意都在手头的工作上,这才支支吾吾的说:“你大学是不是在南大读的呀?”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南大的,徐知苡印象中自己并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自己的大学,她用眼神询问小温。
小温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解释说:“我上次在总监办公室偶然看到的。”
总监前几天已经从医院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徐知苡的错觉,她有时候感觉总监在躲着她,就连训她的次数也变少了,有时候两人眼神对视,他就飘忽的移开。
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就那什么……。”小温还在继续说:“我听说小陈总也是南大的,小苡,你们应该认识吧,我爸他最近因为一些小事儿被他们公司开除了,你要是能见到小陈总,可以帮我说说话吗?”
徐知苡再怎么迟钝也知道她是为什么而来了。
想通过她搭上陈嘉屹这一号人。
徐知苡不太懂怎么拒绝别人,但这事儿她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昨晚她才刚撂完狠话跟陈嘉屹永不往来,估计那人下次看见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再给,更不必说她今天又眼巴巴的找他帮忙。
“抱歉啊,温温。”徐知苡道:“我跟小陈总不太熟。”
她尽量用一种不得罪人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小温一听,脸色还是立马难看起来。
徐知苡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硬挤出一个哭丧的表情来:“小苡,真的不能帮帮我吗?你看我们都做了这么久的同事了,你就看在我们交情的份上帮帮我吧。”
徐知苡还是拒绝了。
小温脸一垮,坐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什么,说了一句:“什么人啊这是,还摆起架子来了。”
徐知苡默默听着,抿了抿唇。
她知道小温这次是记恨上她了。
但在她看来,自己并没有错。
帮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没有谁可以道德绑架别人。
整理了下心情,她便继续处理接下来的工作。
南俞最近进入了梅雨季,下雨天的次数变多了,从早到晚,绵绵细雨不断,天空灰扑扑的仿佛一张烟雨水墨图,但少了狂风大作。
清明节那几天,徐知苡请了两天假回了趟老家。
因为雨季的原因,上山的路湿漉漉的一大片,焦糖暗黄色的枯枝烂叶受不住雨的拍打零零星星的掉落在水泥砖上。
徐知苡今天穿了件黑色掐腰连衣裙,修身的设计将她凹凸有致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长发披在肩上,被飘过来的雨丝打湿,染深了一块儿。
她站在一尊墓碑前,细细的把上面的尘埃落叶给扫干净,却发现上面仿佛已经被人扫过了,一尘不染,左边还放着一束花。
四个墓碑都有。
跟往年她回来看见的一样。那个人总是比她早一步。
她一次也没有遇见。
回南俞之后,没多久是徐知苡的生日。她本来不是很想大办特办的,但苏姝和周湘倚都记得她的生日。
提前一周就开始问她这次想怎么办,苏姝还在三人群里给她发了张愿望清单,只要她想,那两人就给她搞来。
徐知苡晚上看见这个清单的时候,刚做完瑜伽,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粉面桃腮的脸,紧身的瑜伽衣将女人姣好的身材曲线展现的一览无遗。
她喝了口冰凉凉的青柠汁,随手打开手机就看见了那张清单,青拧汁差点喷出来。
“蹦迪”“约一次炮”“穿着比基尼去酒吧开party”……
后面的疯狂程度比前面的有过之无不及,徐知苡扫了眼就不看了。
【徐知苡:我不是很想办……】
她一发过去,那边秒回。
【苏姝:没事,我们想办就行,寿星露个面打完酱油就可以走了】
徐知苡:“……”
【苏姝:开玩笑啦宝贝,你就从了我们吧,我可是为了你的生日老早就订了机票的,你也不心疼心疼人家大老远飞回去就为了给你过这个生日】
苏姝是名模特,经常天南海北的飞,这次在意大利有个时装秀,赞助商邀请了她,前几天就飞去了意大利。
徐知苡招架不住,赶紧投降:【那你们别搞太隆重了,我们吃个饭什么的就好啦】
【苏姝:那宝贝就等着吧,过几天回去找你们】
聊了一会儿,徐知苡放下手机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看见手机显示了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我是Y。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嘉屹头像上的剪刀手女孩子已经不在了,变成了空白图。
徐知苡瞥了眼,去吹头发。
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又亮起。
【不通过?嗯?】
徐知苡只当这人又抽风了,明明那天晚上两人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了,他又莫名其妙发来这么个申请。
这人脸皮怎么突然厚了怎么多?
她没理,继续吹头发,搞完了一切,她点了个香薰助眠,一直到睡觉,她都没同意那个好友申请。
生日那天,徐知苡准时下班,总监背着手晃悠悠的出来巡逻,看见她试试东西准备走,竟然什么也没说,哼哧哼哧的折回办公室。
徐知苡不管他,整理好桌上的东西就打卡下班。
因为她的要求,苏姝和周湘倚最后也没有大办,三个人商量好去之前的那个小酒吧过。
来之前,徐知苡并不知道会有那么多人。
而且都是熟面孔。
她下班回家简单拾掇了一下,化了个韩系奶杏妆,稍微打扮了一下才出门。
到酒吧门口时,周湘倚破天荒出来接她,亲了她好几下:“生日快乐宝贝。”
“谢谢。”徐知苡单纯的以为她只是临时起意出来迎她,当看到三四个卡座拼起来的一群人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入了套。
“宝贝,你不会介意吧,你的生日跟我哥的一个兄弟撞了,刚好他们也在这开趴,我想着人多热闹,然后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情况了。”委屈屈的说完,周湘倚闪着星星眼的看她。
徐知苡:“好吧。”
她扫了圈那帮人,并没有那张不想看见的脸,便点了点头。
好几号人聚在一起,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代弋说了好几个笑话逗乐了一大帮人,徐知苡听到好笑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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