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by计尔
计尔  发于:2024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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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见他养的这只英短,感觉很奇妙。
她坚信五点半必有“过猫之处”,才能得他青睐。
果不其然。
一大早,五点半就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夏仰刚起床,洗漱过后走到客厅来喊猫,结果就看见它正蹲在茶几上的电脑键盘那。
电脑一整个晚上都是待机页面,也没密码。
猫爪乱摁着,摁出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信息,还给好几个最近聊过天的列表朋友都发了过去。
她的置顶还是段宵的微信。
只是这两年,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再聊过一次。
近两年,说长不长,很多东西都没有必要去改变。但也说短不短,彼此的社交圈和个人状态早就不一样了。
此刻发过去的信息,是好几串字母乱码。
【宵禁】:xyxhnnsbdma
【宵禁】:dxnjsbdcjdbdbsl
【宵禁】:nlsmshnhh
夏仰呆在原地错愕不已时,它还在摁,似乎是能认字一般,在借她的电脑对主人发泄不满。
她连忙抱过猫,看见对面出现了一句“对方正在输入”。
【宵】:?
【宵】:五点半你少动她东西。
像是觉得这话太多此一举。
下一秒,他又撤回了后面这句话。
他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是五点半发的,看来这猫一定是惯犯,难怪经验如此丰富。
而且恶作剧之后,五点半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事,短短的粉鼻子往她手臂那蹭了蹭,冰冰凉凉的柔软触感。
太会利用自己的可爱形态讨乖卖巧了。
猫猫头能有什么错。
错的是自己忘记收起电脑。
夏仰认栽地摸了摸它,蹲在茶几边上打字挨个解释:[不好意思,不是我发的,是猫踩到了电脑键盘。]
[你养猫了?什么猫啊,借我吸吸!要不要跟我家猫配种啊?做个亲家呗!]
[姐,你在学校还是公寓,哪来的臭猫碰你电脑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莫名其妙发神经,发神经的只有宿醉的我。]
好在列表最近聊天的都是些熟悉的人,笑笑就过去了。
最后回到段宵这。
她只问道:[猫给你送回去?它应该是饿了。]
【宵】:我不在家。
【宵】:你这个点才醒?
夏仰看了眼时间,居然十点半了。下一瞬又不满地看着他的信息,她又没课,为什么不能这个点醒?
他自己要上班,难道就见不得别人睡懒觉么。
【宵禁】:那怎么办?我去买袋猫粮吧,它吃哪个牌子的?
【宵】:门没关,自己进去。
这人到底是多心大啊。
虽然说这里安保工作还不错,一梯两户也不会有别人来,但难保有意外。
夏仰索性抱着猫起身,去了他屋子里。
【宵禁】:我下午也要出门,帮你把猫粮和水都弄好了,门也锁上吧?怕五点半乱走。
【宵】:浇水。
【宵禁】:什么浇水?
【宵】:阳台生菜,昨晚没看见?
怎么有种被他骚扰了,但又无力发作的感觉。
吃过午饭,夏仰去了趟学校。
因为快要毕业,上的课是一节毕业生就业指导课程。但对她来说,帮助不大。
舞蹈系的就业机遇其实挺广泛。
去舞蹈机构当老师、考教师资格证,自己来正规学校当老师、考研转理论研究舞蹈学术、做演员的舞蹈替身、进大型舞团等等。
不过最赚钱的还是和娱乐圈相关的工作。
流量红利的时代,舞替并不赚钱,但正儿八经被邀请去参加舞蹈节目相关的导师薪酬不低。
除了一些舞蹈家老前辈,新兴综艺也迫切需要鲜活靓丽的新面孔来吸引年轻观众。
不过这一行竞争也大。
像叶妍妍这种舞蹈生出身却去演网剧出道的女明星也不少。
而坐在这一节大课堂里,能当上舞团首席又在这一行有点名气常被舞蹈综艺邀约的,就是夏仰了。
这也不足为奇。
她已经是全国舞蹈生里的佼佼者。
要是她都混不好,那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风头正盛,夏仰难免被指导员当成了范例,好在没有让她即兴起来说几句。
她如坐针毡,终于等到了下课。
手机里,钟及巍发来了消息。
说车已经在校门口等她了,礼服也已经准备好。
夏仰今晚要和他一块去参加个慈善晚会。
和钟及巍的渊源是从温云渺换的肝脏手术开始,起初是因为他六岁的女儿患了重病,已经是治不好的晚期。
钟及巍离异多年的妻子是舞蹈家,女儿对不想回来看望她的母亲却念念不忘。
机缘巧合下,他找到了舞蹈学院的夏仰。请求她,在他女儿去世前代替妈妈为她跳一支舞。
后来没曾想,两人又因慈善活动见上了面。
他公司在这两年稍有气色。
做慈善是提高企业形象的渠道之一。
那天是钟及巍第一次带着摄影师来到儿童福利院。本意只是想在捐过款后,顺便看看孩子、拍拍照,没料到会碰上夏仰。
夏仰是在大三学期末接触到了心理咨询师证,了解到自己的专业有“舞疗”这一名词。
福利院里多有抑郁孤僻的孩子,舞疗就是帮助他们治愈心理疾病的。
钟及巍觉得他们有缘分,索性定下了长期捐助这个福利院的慈善项目。
今晚的晚会也不例外。
本身就是他公司和拍卖行共同举办的。
有记者在,自然会有采访环节。
与其找些金玉在外、对这些一窍不通的女伴,不如找夏仰。
她已经在那个福利院免费做了一年多的舞疗义工,也和不少孩子都亲近。
能让更多人关注到福利院儿童的心理健康和慈善事业,夏仰当然没理由拒绝。
这场慈善拍卖会规模不大,但定在了京州最早开业的星级酒店里。地址临近使馆区,也正处于CBD的商圈中心。
拍卖后的晚宴要移步酒店偏厅,夏仰刚在诸多记者的摄影机器面前背完了秘书准备好的稿子,还自由发挥了几句。
终于不再被人盯着之后,她才有点后知后觉的紧张。
宴会进入尾声。
钟及巍也不用再待在人堆里推杯换盏地应酬。
他端了杯香槟过来庆祝:“又不是第一次面对镜头,我还看过你拍的广告,今晚怎么紧绷成这样?”
夏仰接过酒:“跳舞的时候不会特意注意镜头,但是这次不一样嘛,哪有这么高清又近距离地对着脸拍啊。”
“跳舞的时候,美的是肢体动作。”钟及巍不吝啬夸赞地看向她,“今晚美的是你这个人。我不夸张地说,你全场最美。”
这话不假,她穿的是条藤紫色的裸背流苏短裙,戴在脖颈后边的苏托尔项链勾勒出脊间曲线。
她高瘦,身材清薄,脸又纯净,露肤度再高也不显媚俗。
学生气未脱离,反而有股若即若离的引诱感。
夏仰不是对皮相很看重的人,对自己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对别人更是如此。
因而被这么直白地夸奖,也只是礼貌笑笑。
“钟先生客气了,这场晚宴的每位女士都是大美女,而且都很有韵味。”
“各花入各眼。”钟及巍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示意她伸手,“刚才看拍卖这样藏品的时候,你一直盯着,想必很喜欢。”
落在自己手心的是枚金色戒指,一圈雏菊花纹绕在指环边缘,小巧精致。
这里的拍卖样品都是受邀嘉宾自己的捐献,这枚戒指材料并不昂贵,但创造者是已经离世的一家高奢品牌设计师。
不少有钱人都会特地收集他的工艺品。
这枚戒指是他纯手工的作品,其中不乏一段浪漫故事,全世界也就这一枚。
“听说是设计师的灵感出自他等了27年,才等到见一面的那位初恋情人。”
钟及巍说完,让她戴上看看。
“我不能收这个,我只是因为好奇才多看了几眼。”夏仰想把戒指推回去,“我不喜欢戴首饰,况且您送我戒指也太不合适了。”
钟及巍淡淡一笑:“确实,我作为追求者的话,是不是年龄太大了?”
夏仰一时愣住:“啊?”
“夏仰你很可爱,率真也温良。”钟及巍笑着看她,“我对你这个年纪的女孩没接触过几个,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小女生欢心。也很怕贸然表达心意后被拒绝,你我会生分。现在你能告诉我,会生分吗?”
他温儒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有着年龄带给他的波涛不惊和从容,又有着恰到好处的绅士。
夏仰没料到一向敬重的人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指腹摩挲了下戒指,诚恳道:“我尽量做到不生分,毕竟您和我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钟及巍听明白了她这是拒绝的意思,并没表露出不悦,反倒耐心问她:“夏仰,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上一次被问这个问题还是在刚上大学的时候。
17、8岁,少女的憧憬太多了。寝室聊天常聊的也就这些话题,她记得当时回答的和中学时候的答案一样。
要宽仁温润的,她喜欢脾气平稳的异性。
其实钟及巍除了年纪比她大一点,性格倒和她的理想型相差无几。
可也就是这一刻,夏仰才发现原来不是看自己设定的条件来选人。
而是那个人出现后,标准也就不知不觉地跟着变了。
“很难回答吗?”见她迟迟不语,钟及巍脑子里闪过她那前男友,“如果是你前任那种…那我的确和他完全不同。”
即使是回到段宵这个年纪,钟及巍也并没有他那份张扬。
人外有人,不是谁都含着金汤匙出生。没有耀眼家境和过人能力,就很难有意气风发的资本。
猝不及防听他提起前男友,夏仰咬咬唇,把戒指递还过去:“喜欢不分类型,在我这里可能只分人吧。这个太贵重了,谢谢您。”
“留着玩吧。”钟及巍无奈一笑,端起侍应经过时托着的酒杯,和她的酒杯相碰,“买都买下来了,你难道要我戴吗?”
送女孩的东西又收回来,不是他的作风。
夏仰捏着那枚戒指,迟疑不决,注意力又被一行浩浩荡荡经过大厅的人吸引。
这家酒店上层有本市最出名夜景花园露台和星级料理,来这谈生意的人不少。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碰上段宵。
他那群人里好几个都是她见过的京州世家太子党,门外又停着政府官员的专用车。
夏仰呆滞地看着那一处,段宵穿着一身高阶黑西装,额前碎发往后梳,露出英气逼人的一张脸。
年少时的狂妄和盛气凌人套上了成熟修养的假面,比起从前的浑不吝收敛不少。
大堂经理带着一排穿正装的侍应生风风火火地过来接待。
段宵往电梯那走,看着是东道主招待客人的地位。
边上几个中年人在聊天,他突然转过头往还热闹着的酒店偏厅看了过来。
他本来就在人群前面领着头,停顿不到两秒。
只是那道冒着寒意和压迫感的视线侵袭而下,直指向了愣在原地的夏仰。
偏厅不少人都看着他们这一伙人走远,不免闲聊起来。
“那位就是段家的?前两年他跟着段姒出来见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不一样,人中龙凤的料。”
“好长时间没见到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长得这么好,别说你一眼认出来了,我远远地看着轮廓就觉得脸熟!”
“他最近在搞一级市场的投资,没看财经报啊?”
“看了,做的是pro- rata(同比例跟投),会做生意啊!他经手的几个项目都投得很漂亮,没准就是今年的风口。”
耳边嗡嗡声乱响,夏仰手上还捏着那枚金光闪闪的戒指,连忙放下来,低头抿了口酒。
“等结束了,我送你回去。”怕她拒绝,钟及巍又说,“刚还说了别和我生分,我自己会有数。”
夏仰没来由地叹了气:“谢谢。”
晚宴结束后,夏仰去洗手间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挠了挠被硌红的腰侧。
礼服裙子没剪标签,总归还能退。
她将那枚戒指偷偷放进了礼服袋里,递还给钟及巍的秘书。
宾客们离开后,钟及巍的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接他们。
车上了高架桥,司机频频回头看后视镜,终于忍不住开口:“老板,后面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司机不是没经历过恶意寻衅的车祸事件,怕这次又是商场的对家来找茬,万分警惕。
可看清那辆车的型号后,又匪夷所思,哪有开着跑车来玩跟踪的。
夏仰闻言也往后看,车间距逼得极近,只一眼就能看清那辆帕加尼的车牌号。
车很陌生,但总是那几个数字排列的车牌号不陌生。
她坐正了些,捏了捏手指不确定地低喃:“好像是他…”
“那位没完没了的小段总?分手了还这么不体面啊。”钟及巍唇稍扬起,吩咐道,“小刘,试试能不能甩开他。”
夏仰听到他说这话,更不安了。
车速一快,几乎看不清路灯柱,只能瞥见连成一片的橙黄色光线。车窗玻璃也渐渐变得模糊,是外面在下雨。
某一瞬间,一道黑影从旁边一闪而过。
才下高架桥,他们坐着的这辆车猛地踩了急刹,车轮摩擦着柏油地面发出聒噪刺耳的“嘎吱”声。
后排的两个人都猝不及防地因惯性往前倾,又被安全带扯回来。
夏仰手下意识撑住了前面座椅的椅背,呼吸急促,心脏差点因这样的刺激骤停。
司机也吓了一跳,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老板。”
透过雨刷器的挡风玻璃,刚才还在后面的那辆帕加尼横截断前路,甚至倒车调转了方向。
驾驶位置上的人隐匿在半明半暗处,看不清脸上半分情绪。
段宵一声鸣笛都没按,只是以绝对的速度沉默地逼停他们。
淅淅沥沥的夜雨还在肆无忌惮地下,不大,但绵密。
雨水在路面折射出冰冷琐碎的倒影,车身后面是无尽的黑暗,庞大又神秘。
面前这辆车的声浪还在炸响,车灯亮起,照得此处刺眼夺目。
似乎不等车上的人下来,就不打算罢休。
“你不想下去的话,就坐在这里。”钟及巍安抚道,“他还能强撞过来不成?”
夏仰脸色微微发白,解开了安全带:“谢谢,打扰您了。您先走吧,我能解决的。”
钟及巍看着她瘦弱背影,摇摇头。
他们这辆车错开路离开时,前面那辆帕加尼没再挡着。
夏仰下了车,朝那走过去,经过那辆车是也熟视无睹。
她没上车,只淋着小雨沿着公路边缘往前走。
后面那辆帕加尼的主人也没有停车的意思,滑着轮子在女孩身侧慢悠悠地跟着。
像是在和她耗,耗到她自己想通上车。

第48章 玩牌
雨势是在三分钟后变大的, 身后那辆车立刻不耐烦地摁了喇叭。瓢泼大雨比不过超跑声浪,更比不过长笛鸣响。
夏仰耳蜗都被吵得疼。
偏偏这公路上此刻车辆又没多少,没人停下来, 也没人压得住他这发疯的行为。
她转过身,透过雨刷器下的雨幕看他。
段宵脸色已经阴沉到堪比此刻天穹的天气,微微拧眉,下颌和脖颈映成流畅的线,凌厉分明的脸沉浸在夜色里。
眼眸黑沉, 叫人难以揣测他下一秒要做什么。
而后,副驾驶的门被他用腿踹开了。
夏仰捏紧了挎包链条,雨水从眼睫毛顺着脸颊往下流, 还是无奈地上了车。
她系好安全带, 头发上的水往下滴了几颗,一条空调毯子落在自己身上。
刚淋了点雨, 衣服还半湿半干地紧贴肌肤。
即将立夏, 夏仰只穿了一条绑带牛仔短裤, 薄春时期的宽松线衫。
车里温度偏低,她冷得打了个小抖,不满地出声:“我真不懂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只是顺路送我回去…你每次都要这样吗?”
边上人一言不发, 油门踩得轰响, 引擎和风声一同呼啸。
夏仰稍侧过脸, 余光望向他。
他身上还是那套西服, 领带早就被扯开,衣袖卷起搭在手肘处。
漫不经心的一张脸上, 就写着“凶神恶煞”四个大字。
她这才发现他开的路线不对,皱着眉:“你又要带我去哪?我不想去, 我要回去睡觉。”
段宵终于睨她一眼:“陪别人的局可以,陪我不行?”
“你看不到那是个慈善晚会吗?”夏仰咬咬唇,“你到底是不高兴我和钟先生在一起…还是不高兴我这两年里有了自己的闲余时间,认识了其他男人,做着你不了解的事?”
钟先生,又是钟先生。
段宵眼神愈冷,攥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戾。
车开进市中心的公馆庄园区,夏仰对这一块完全没印象。
他们停在一栋复试双层小洋楼的花园门前,段宵牵着她手腕下车,车钥匙丢给等在门口的管家。
那位管家看了眼他身后不情不愿的夏仰,低眉顺眼地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他们都在一楼客厅等您。”
一进门,就看见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口近两米高的大摆钟,显得庄重肃穆。
边上还有座不知道是以谁为原型的石像,像是建国初期和那群元老级功勋一同出现的人。
公馆的天花板吊灯很大,挑高也能照亮楼下。
客厅的牌桌那围着7、8个人,有男有女。
夏仰只对其中的任航熟悉一点,其他几个能认出来是刚才在酒店和段宵一起出现的几位太子爷。
至于女生里有一个是娱乐圈的二线女星,其他两个看着像动过刀子的整容网红。
但此刻这群太子爷都没穿西装,有位甚至只穿了浴袍,懒洋洋地抽了根雪茄,躺在一旁的太师椅上。
任航看见他俩,招招手:“阿宵你也太慢了,小演快输得只剩下条底裤了,这会儿来什么也捞不着。”
“什么底裤!航子你这嘴真夸张,不是只输了七栋楼?”梁演习以为常地继续摸牌,“还没打破我的记录。”
“段哥饿不饿,阿姨在厨房做蟹。”
“你先起开,不知道腾出桌上的果盘啊?包先拿下去。”
吵吵闹闹间,段宵没出声。
牌桌最上面的那张主位一直空着,他强硬地拉着夏仰坐上去,自己反倒坐到边上。
也没有要向其他几位不熟悉的人开口介绍她的意思。
几个人看他俩这氛围也猜到点不愉快,都没说。眼观鼻鼻观心地摸牌分砝码,说说笑笑当没事人似的。
他们玩的是德扑,下注丢得很猛。
最小都是七位数起步,所谓的钱财在这群人眼里只是在自己圈子里流动的货币,丢出去也会光速赚回来。
夏仰坐在主位上。
代玩的自然成了她。
她以前被段宵教过,会玩。但听他们聊天的语气不像是玩假的,动辄一局就百千万,难免生怵。
任航旁边那穿着低胸裙的女孩安慰她道:“没事儿,你就胆子大点,反正买单的不是你。”
夏仰看了眼她,后知后觉发现任航又换女朋友了。这次好像是个国际超模,长脸,瘦又高挑。
她瞥向在自己旁边看手机不搭理人的段宵,他不理她,却又要把她丢进这群乌烟瘴气的人里。
夏仰又不善谈,挺孤立无援的。
一玩就玩到凌晨,但这群人抽着雪茄喝着烈酒,很是精神。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玩乐场合,通宵是常有的事儿。
也或许是在庆祝今晚谈成的事情,极度亢奋。
夏仰在无形中灌了自己几杯醒醒神,又睨了眼桌面上的注码。
玩德扑是变相的心理博弈,得要状态好。
她今晚状态毋庸置疑很差。
桌上的任航最夸张,赢三家,赢得盆满钵满。
桌边两个女生去了洗手间,耳边的叽叽喳喳停了几分钟。
她转过身看段宵,揉了把疲倦麻木的脸。眼皮终于撑不住,轻声说:“我困了。”
段宵嘴里正含着颗樱桃,手肘撑在软椅扶手上,支着额袖手旁观地回答她:“我没困。”
夏仰从来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脸,只好站起来说:“那你先代我一下,我想去洗手间。”
正好家里阿姨送做好的海鲜夜宵过来,放在小桌上。闻言,领她去二楼客房之一的洗手间里。
等她一走,那群人又活跃起来。
任航丢了颗葡萄过去:“阿宵你俩干什么呢?在旁边都不提醒她一声,今晚输了不少啊。”
“不是,听这意思还供着呢?看着你俩没说几句话,还以为不熟了呢。”
“宵爷你别跟我秋后算账啊,我以为你要整她才一直追着她加注的。”
“我刚也阴了她几把,我看她困得迷糊,跟只小兔子一样。”
“一直揉眼睛都揉红了,还怪可怜的哈哈哈——”
话刚说完,一颗蟠桃就砸了过来。
那边笑嘻嘻地一闪,举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哥,我真没别的意思,怎么可能惦记你的女人啊!”
段宵不爽地眄过去:“烟掐了,抽的什么东西。”
雪茄成分杂,尤其他们还喜欢搞点提神醒脑上头的药引在里头一起烧,这一角都冒着呛人的烟雾。
“没瞎抽。”
男生含糊又心虚地赶紧灭了烟。
另一边的客房。
夏仰洗过一把脸还是困,还被楼下那雪茄熏得头晕。
段宵一定是在故意耗她的精神气。
她半蹲在门口,顺着门板往下滑,撑着脸坐在地毯上。真的不想再下去玩牌了,只想躺床上睡一觉。
又听见隔壁客房里两个女孩的谈笑声。
她们似乎在补妆,嘴巴抹着口红唇蜜咂吧咂吧响。
“那位段大少爷带个这么无聊的玩伴过来,今晚得输好几千万了吧?”
“梁演他们之前就说想要他那兰博的游艇,估计真能到手了哈哈哈!”
“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第一次见这么不识抬举的玩伴,你敢这么对你身边那位吗?”
“干我屁事啊!管她什么关系,你喜欢的话就去问问。”
两道女声走到走廊,瞥见旁边房门口撑着脸困乏的夏仰,都吓了一跳。
夏仰手掌心借着力起身,低声回答她们:“我和他不熟的,都好久没一起出来玩过了。”
这话一点也不假,本来分别过就会有生疏。
分手后,原本也是要逐渐回到彼此不同的生活里去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段宵从来不考虑他们是不是同一条路的人。
不是同一条,他就把她拽去他身边。
那两位见鬼一样地看着她,没搭声。
两人错过她,匆匆转弯下楼梯。脚步不约而同又惶恐地停了下,看着站在楼梯上某一阶的男人。
夏仰回去时,段宵正坐在她原先的位置上玩。
她的包也不见了,一旁的椅子上多了张毯子,看他身前渐渐赢回来的砝码,猜他还要玩挺久。
她安静地坐回他旁边,吃了几颗草莓。
时针转向凌晨3点时,他们总算要收局,打过盹的阿姨过来领客人去铺好的客房休息。
段宵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睡着了的夏仰,抬手扶着她脑袋起来。
打横抱起她的时候,夏仰睡得不舒坦,伸手有些烦躁地挡了下,桌边那杯她没喝完的酒倒在他手臂上。
落在后边还没走的一个女生见状,忙过来想帮忙擦。
他眼神制止,摇摇头,把人抱着上了楼。
阿姨一向给段宵收拾的房间都是最大的那间,在走廊里边,不会被走动的客人打扰到。
考虑到夏仰睡着了,她收拾好后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但夏仰刚被放到床上,还是醒了。
不是自然醒,是被亲醒的。
段宵亲得很用力,先是从她那张生嫩的脸亲起,久违的唇瓣触感在不挣扎时更能感受到温软。
手捏着她下颌,让她张开嘴,舌尖就伸了进去。
缠吻到有些色情的声音在静谧卧室里显得更清晰。
夏仰上半身被压得喘不过气,本就还困着。
她睡梦里朦胧睁眼,要躲开。闻到他手指上的那股浓烈的酒味,委屈又嫌弃地皱起鼻子,转了个身。
他手上被倒了大半杯酒,比她喝得还要多。
段宵看她还迷糊得不睁眼,抬起她脸。长指探进她嘴里,压着那条嫩滑的舌头,沉声道:“谁弄的?舔干净。”
“唔…”
夏仰被压着,软绵绵的没力气。
舌尖根本没动。
是他两根手指在玩,搅动着发出黏糊的水声。
被彻底染湿后,段宵才抽出来,拿纸给她擦了擦唇角的口水,又低头吻上去。
夏仰睁开眼睨他,睫毛还黏糊着眼皮,偏过脸,手指被他十指交扣着:“你…你又要那样是吗?”
她呼吸有些急了,周身热了起来。
“我没说要做,不是说想过我吗?”段宵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往下脱她裤子,“我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段宵你手!”夏仰忍不住扭腰要避开,反应过来这还在别人的家里,又捂住了嘴,“别舔,别…”
她求饶又羞耻地咬紧了唇,另一只手抓紧了枕头一角。
太久没有这么激烈的情感起伏,太荒唐了。夏仰被他弄得完全丢魂,侧过脸埋在被子里憋住闷哼的喘声。
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几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沉睡。
她却睡不好,被他压着含吮住后颈和耳尖,全身滚烫。听他威逼利诱地哑声说:“我们没有分手。”
“说,不分手。”
“不准再装不熟。”
“什么钟先生…再喊一句试试。”
“总让我生气,到底是谁坏?”
他永远是在修理她的时候才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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