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歇—— by计尔
计尔  发于:2024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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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疏又湿热的唇紧贴着,她气息紊乱,被他咬疼地瑟缩了下。那只手顺着她下颌,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唇分,他望着她通红的脸,低谑了声:“要不我做你情人吧。那男人看着挺老,能比我更让你爽吗?”
夏仰耳根滚烫,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混账话更是羞耻得气愤。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她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是真不小,声音在静谧的洗手间乍响。
彼此呼吸缓了又缓,段宵面无表情,舌尖抵了下发麻的侧脸。
她第一次打他脸,以前怎么闹都没这样动过手,实在是气糊涂了。
下一秒,夏仰以为他要发火,后知后觉有些怕地往后挪的那一刻,却看见他竟然兴奋地笑了。
他怎么越来越变态了。

以夏仰今天过来的身份, 在这里被别人看见和他拉拉扯扯会很难堪。
她慌忙错开他,急匆匆地往包厢房间里走回去,和那位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打算寒暄的仇助理擦肩而过。
段宵没拦, 舌尖舔了舔唇,在回味着柔软唇瓣的味道。
人顺着她推开的力道往后退开两步,倚在了墙边瞥她背影,抄着兜的手在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百乐门。
男人低眸,牙齿轻咬着烟头。薄荷味的冰凉感爆珠被咬破, 味道在口腔里肆意蔓延开。
随着火机涡轮滑动的“咔哒”一声,橘红色的焰火照亮那双薄凉的眉眼。
青白烟雾上扬,飘散在空气中。
仇助理在看见他那会儿的时候脚步微顿, 转头离开。
再回来时, 给他取了个医用冰袋敷脸。
段宵脑袋靠着墙,虚阖眼皮:“那男的什么来头?”
“钟及巍?”仇助看了眼他波澜不惊的表情, 把了解的都详细告知, “晶钟光能的老总, 做背板和逆变器的。两年前发展得不太好,您也知道那年的金融股灾,据说欠了不少。”
但现在能参加这个局, 实力也不言而喻。两年不到的时间就做到了翻云覆雨, 确实是个人才。
段宵抖了抖指尖的烟灰:“晶钟光能, 很耳熟的名字。”
仇助讷讷道:“确实该耳熟, 您搞垮过这位钟总的备用资金。”
“嗯?”
“当时你和他的公司都在抢羟源股份的支持。”仇助斟酌语气, 说,“对面也是到了强弩之末, 当时让出了3个点来抢利。”
段宵没什么印象地“哦”了声。
但被这么一提醒,也大致清楚发生过什么。
同样都需要这家股份公司的赞助, 钟及巍为了抢到这家投资来救公司,不惜贱卖来破坏市场。
段宵那会儿才大二,年少轻狂得很,自然不会让他得逞。
但两家公司当年都在市场的边缘处了,斗起来都得掉血条,撕得难看。对面一蹶不振,而段宵赢了也自伤八百。
“这么说,是我曾经整过的仇家。”
仇助沉默片刻:“商场只看利,这次是合作。况且您现如今手下代表的是段氏的光伏产业链。”
段宵回国的第一周,就进行了自己小公司的收购。他用老牌段氏收购了自己曾经的创业板和产业,并不常见。
“这个钟总有三十多岁了吧。”他话头一转,吊儿郎当地开口,“还没结婚?他和夏仰什么关系?”
“这个…”
“不是在谈恋爱吧。”段宵继续自言自语,带了点讽刺地反问,“她眼光差成这样了?”
这种对夏仰感到生疏,和她超脱了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他眼睫沉沉压下来。
阴晴不定地落在暗处。
但说实话,钟及巍外貌、身家都不差。年龄更是赋予了对方成熟型男的魅力,脾性稳定温润,哪有他说得这么不堪。
仇助也难得卡壳:“抱歉,私人关系网还没来得及查。半个小时后,我会把他的全部资料发在您邮箱。”
“嗯,别跟我妈提。”
段宵把冰块丢回去,散漫威胁道:“再让我发现吃里扒外,你就准备死。”
他的张扬冷厉一如既往,毕竟这么年轻,但恣意之下又多了几分沉淀的稳妥和心狠。
刚回来那两周在接管业务时,段姒确实让仇助随时看着他。
没想到他都知道。
仇助理抖了个激灵,接住冰块,忙点头:“不会了,我知道轻重。”
段宵迟迟没回包厢里,他助理也没再进来。
房间里几位老总闲聊起来,也算是给来得晚的钟及巍做个合作方的科普。
“看着挺小吧?人是段氏管理层的新总裁,段姒的大公子。海归回来没多久就上位了,和他家里那几位哥哥、舅舅分庭抗礼。”
“不过他对光伏这一块研究得挺深,至少在这行混了有几年。段姒培养的儿子,只怕青出于蓝是很容易的了。”
“我留心过这段家少爷的路子,但看不出来他想干什么。刚回国就拿着投资去炒房炒期货了,线下又投了不少娱乐夜店和影视业开发。”
“按道理说,段氏重工业这一方面才是大头,但他做的这些都偏轻产。小曹,你和他年纪相仿点,能说上话吗?”
“害,人家本事可比我大,我拼爹都拼不过的。”
“后生可畏。”钟及巍捧场地笑笑,看向心不在焉的夏仰,“说来,这位段大公子和你是不是同一届的,我记得你也是今年毕业?”
夏仰迟疑着,还没说话。
边上的洪总又大笑了声:“刚才都没问,老钟你什么时候也学着身边带个漂亮女大学生玩了。”
钟及巍及时制止他们的联想:“别误会,是小友。”
但解释了也没用,声色犬马的生意场上,什么都有,这种养个情儿的关系更是常见。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笑笑没再细说。
恰好俱乐部的副经理来敲门,说供娱乐的马匹都准备好了,请他们移步马场的更衣室。
“那位小段总呢?”
副经理:“段少刚才去见了老板的朋友,现在已经在下面等了。”
这话一说完,几个人都有数。
看来这位段公子是这家马场的常客。
钟及巍觉得自己既然请了夏仰过来,不让她玩说不过去,便强烈要求她去换马术服。
就算不玩障碍赛,也至少上马过个瘾。
她无奈,被领着进了私人更衣室。
工作人员也是有眼力见儿的,没在外人面前多嘴,只是默默地拿出了她之前存放在这的马术服之一:“夏小姐,歪歪也已经牵出来了。”
夏仰皱眉:“我没说要骑它。”
“是…经理吩咐的。”
经理是听谁的才敢这么先斩后奏,也不用多说了。
夏仰进了更衣室的小隔间里,换好马术服出去。她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一道高大人影在一侧,差点吓了一跳。
见他似乎没留意到,匆忙地又躲回帘子后面。
段宵没换专业马术服,只是换了双长靴,身上的西装衬衫倒是脱了下来,在套一件白色T恤。
从她这个偷偷摸摸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清他左胯骨往上的位置,多出来的一片纹身。
夏仰见过这张图,在他自娱自乐上大课的笔记本上,描得像水墨画,但寓意难懂。
是幅“蛇绕果”。
暗黑色的蛇骨缠绕着一串刺青葡萄。
她曾经问过这幅画的意思,他回答得让人听着觉得云里雾里。
“见过被蛇缠绕的藤蔓植物吗?它会不知不觉间也随着蛇绕过的弧度蜿蜒向上生长,果实被勒出属于蛇攀行过后的痕迹。”
她听不太懂,但夸过确实画得漂亮,是第一次见这种设计理念。
没想到他居然把它纹在了身上,他从前身上干干净净没东西,看来也只能是这两年里纹上去的。
刺青下是块状分明的肌理线条,肤色也暗了些。比起在国内那会儿,显然是晒黑了。
这么久没见了,他们都是会有变化的。
不变的是他的恶劣,或许在两年前她和他母亲站在一起这件事之后,他就坏得更变本加厉了。
这间更衣室一般只有段宵用,难怪工作人员把她带了进来。夏仰有点懊恼,不知所措地躲回了帘子里。
她期待他先出去,他也确实要出去了。
只是走之前,段宵突然笑了下:“好看吗?”
夏仰本能地捏紧了帘子,紧张地没动。唇肉被咬过的位置隐约泛疼,提醒着他刚才对自己做过什么。
段宵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他只低声嗤一句,像引诱又像是宣战:“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夏仰过了好久才出现在马场,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地站在他们一群人的身后边。
正巧听见他们在打趣段宵脸上的指痕。
尽管用过冰块敷,但他活这么大显然没被打过脸,任谁都能从中看出来是个巴掌印。
“见的不是朋友吗?哈哈哈哈小段总,哪位朋友敢往你这张脸上留印子啊。”
“这也得亏就我们自己人在,那位也太不懂事了。”
段宵面不改色,轻笑:“是去见了一趟女朋友。”
“在和你闹脾气吧?”那位洪总接了句,“没想到我们段少爷还是个情种,怪惯着的啊。”
“养得娇贵,是得惯着。”他半点不客气地承认,还补一句,“还怕她手疼。”
夏仰在一旁听他满嘴胡话简直煎熬,手心的发麻感又若隐若现。刚才下手扇他时确实没轻没重,难怪这么久了还留有印迹。
“啧啧啧,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疼女孩!”
几个人恭维的玩笑话说完,正看着骑师们调马过来。
钟及巍转身,眼里多了几分赞叹:“夏仰,我就说你穿马术服会很好看。”
女孩身段纤细高挑,又是跳古典舞的薄瘦身材比例,紧身马术服将她的曲线轮廓优势衬得更明显。
黑色的长直发束起,被帽子压低着,装扮里多了几分英柔并济。
就连几位带了女伴的老总们,都不免往她身上多看几眼。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被这么几道如芒刺背的目光盯紧。
再怎么夸她,夏仰也笑得勉强。
钟及巍上了其中一匹白马,安慰道:“不会骑没关系,我陪你在旁边慢慢走两圈。”
——“哧”。
边上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钟总。”段宵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悠悠看他,“是你不会,还是她不会?”
钟及巍只当是他这态度,应该是想起了以前他们是竞争对手的事情。从容地忽略他的挑衅:“段总有指教?”
“没功夫指教。”段宵突然转过头,懒洋洋地牵过旁边那匹英纯,“夏小姐不是不会骑吗?我教你。”
钟及巍没轻易说话打断,似乎是在思忖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夏仰看着他身边的歪歪,目不斜视地踩蹬,上了马,直接拒绝道:“不劳烦你。”
她对歪歪是熟悉的,出国的是段宵,但她还在国内。歪歪的实名主人毕竟是她,加上生小马之后,她私下也来过几次。
她上马后刚扶稳,一只脚踝蓦地被捏住。
夏仰错愕不已地瞪着他。
段宵唇角微勾起,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眸子。他捏着她的靴子,塞进脚蹬环里:“那夏小姐当心。”
边上的马工牵着歪歪出了棚外,往场上走。
几个在场的女伴很快骑过来和她一起,倒也不是要聊天。只是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不愿意和那群谈话的老总们一块儿并行。
夏仰被她们带着往障碍赛道走,避不开,只好夹着马肚子骑了起来。
但歪歪显然比她要兴奋。
或许是太久没陪她玩,刚起步就跳跃得飞快,直接超过那一堆人冲了出去。
她在这一群人里相比自己的体重,骑的马是最大只的,却也是跑得最稳当的。臀部并没贴着马鞍的骑马姿势,能看出很会骑。
在颠簸前行里,她身姿利落地双手控动缰绳,连跨了几道长栏。
人飒爽,马也争气。
难得一见,在跨栏这里能配合得这么好。
不管是骑师还是不远处的那群人,都不免惊叹地鼓掌。
他们先入为主地以为夏仰娇娇弱弱不会骑,没想到给了众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大惊喜。
段宵在后边也是看得乐在其中,视线慢悠悠地跟着她的身影巡视。他知道不可能是夏仰故意炫技。
一定是歪歪玩兴大发,带着她跑。
不过以前把人养得这么好,也就为了这一刻,其他人就该都对她望尘莫及。
钟及巍有些出神,心里存着点纳闷,骑着马往前走:“段总,挺巧,你这匹马和我的是同一品种。”
“是吗?我随手挑的。”
段宵往障碍中心那看得入神,不太想搭理他。
但钟及巍有意在这场局里和他重修旧好,又跟上来:“段总,几年前我们有幸逢手,没想到几年后又有缘合作。”
“有缘谈不上,做同一个产业链总会打交道。”段宵把目光收回来,懒声道,“何况会不会合作,是后话。”
在场还有一位洪总和钟及巍公司提供的逆变器相撞,有竞品就会有更好的选择。
“段总对我可能因为旧事,有点误解。”钟及巍也不来虚的,直接给出条件,“不如说说看,怎么才能消了旧账?”
山间风大,午时的日光有些刺眼。
段宵牵着僵绳和他相对而站:“我提什么要求都行?”
当年那场商战,确实是自己慌不择路降低利润线。失德在先,斗得两败俱伤在后。
钟及巍诚恳道:“只要是钟某力所能及的。”
“我看上你那女伴了。”段宵眼尾微挑,倨傲地睨向他,“让给我也行吗?”
钟及巍微愣之间,总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到底是年轻吗?从来没有人和他谈生意的时候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而另一边,夏仰骑着马已经跑了一圈。身后几位大佬有意要比赛,她不能再占着赛道,只好往起点处这边过来。
缰绳微微拉扯,歪歪停在了他俩的马匹面前。
钟及巍踟蹰不前,思绪在两个人之间徘徊着。
段宵骑着马走近了些,看向夏仰身下的这匹英纯。
似乎是嫌它太顽皮,他用着管孩子的语气,躬身去摸了摸歪歪的马头,训了句:“这么贪玩。你妈喘成这样,听不见?”

他这话一说出来, 简直是“强马所难”。
被点名的夏仰连稍重的呼吸都下意识给憋着了,尽量压住自己起伏幅度较大的胸脯。
她脸色沱红,急忙看向一旁面色凝霜的钟及巍, 磕巴解释道:“不、不是,钟先生,我不是它妈…”
神经病。
她又没生过马。
他以前也没这么称呼过她。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看不出点他俩的猫腻。
钟及巍就白活这三十多年了。
而始作俑者说完这句挑拨离间的话,也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钟总, 不是想玩一场吗?那就现在开始。”
他话音刚落,没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手上的马鞭往钟及巍那匹马的马臀上狠狠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鞭响。
还好钟及巍及时拽稳了缰绳, 无奈地随着受惊的马往前直奔。
夏仰看愣了, 有点着急:“哎钟——”
“你闭嘴。”
段宵不善地瞥她一眼,目光凌厉。他轻飘飘地撂下这句话后, 很快挥动马鞭追了上去。
马场赛道的拐角处, 本来就还有乌泱泱的马群和那堆人在聊天, 突然有人从马背上被甩了下来。
被训练过的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踩到人身上,马背上的客人也都穿戴护膝和头盔,让人放心。
骑师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 只是吹了声口哨, 见没人受伤就没过去。
倒是夏仰被那几声惊呼吓得赶紧从马蹬上站了起来, 看清了原来是洪总那堆人里的其中一个。
再往障碍栏那看。
几匹马一同追逐在马场内, 踏起的黄尘土随风飘扬, 阻挡了远处的视线。
一直到最后几个跨栏那,段宵遥遥领先。
他拽着缰绳突然杀了个回头。
身下那匹汗血马看着跑向即将终点线的钟及巍, 在对方靠近时,蓦地做了一个屈膝的优雅跪礼动作。
钟及巍的马紧随其后, 正要冲破线过来。
而段宵身下的那匹马恰好在这时直起腿,一跃而起,发出了胜利的嘶鸣。
大型野生动物带给旁观者的惊惧感扑面而来,腾空的前蹄无形中碾压了对面的士气。
马和马背上的主人一样,桀骜又盛气凌人。
夏仰握紧手下缰绳,对那匹马两条前蹄站立的高度弧线看得心惊肉跳。
她对马术并不热衷,学会后也不经常骑,更遑论赛马。她也不认为段宵多爱骑马,但他喜欢征服感和未知速度的快感。
他这个疯子。
因为下午还要去墓园,钟及巍并没有继续留在这场局里。
他来找提前离开的夏仰那会儿,她正在马棚里给歪歪喂胡萝卜,马工在旁边和她笑着聊天。
阳光暖洋洋地倾泻一地,洒在她肩上,照得那一头乌黑长发都泛着金黄的栗色,瘦削白皙的手臂还没边上那颗大青菜壮实。
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这么大的一匹马在夏仰面前居然这么乖,还伸出厚实的舌头舔她手背。
可见这小姑娘想讨人喜欢也实在简单。
毕竟连马都俯首称臣。
夏仰洗过手,被人提醒才回头看见了他:“钟先生。”
钟及巍点头:“走吧。”
身后的马场运营部正进入午休时间,马都进了马厩里休息养性。但门口渐渐多了不少车辆,显然都是预约过后来玩下午场的。
夏仰跟着男人出去,一直到车上都觉得心情忐忑,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道歉:“今天对不起,钟先生。”
钟及巍把打包的糕点递给她,边倒车边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会骑马,那匹歪歪也是我的马。一开始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是恶意隐瞒的。”
钟及巍淡定地点了点头:“是因为和那位小段总有关吗?”
“是。”怕他误会,她又赶紧补上一句,“但我已经有近两年没和他见过了。您也知道,他刚回国没多久。”
夏仰知道这一定是最后一次被他带到这种生意局上。
毕竟自己带过来的女伴却和对家代表纠缠不清,难免会联想到项目报价这类商业机密是否被泄露。
她记得以前和段宵出去谈合同的时候,也遇过一次类似的情况。
因为对面那位刚毕业的女秘书是陆嘉泽谈过的女友之一,当天在壁球场上就闹得很难看。
想到这里,夏仰再三强调自己会避嫌:“我不知道您今天会带我来这里,也不会再来了。”
钟及巍顿了顿:“夏仰,你比我想像得要懂事很多。”
人情世故是懂事,见多识广也是懂事的一部分。
他原以为夏仰只是一个稍微出色点的大学生,没料到她和段家的大公子也有过往缘分。
“我冒昧地再多问一句,段宵和你是…”
夏仰低眸:“他是我的前男友。”
钟及巍恍然道:“难怪了。”
难怪刚才段宵这么明目张胆地落他面子,原来除了旧仇,还被单方面加上了新怨。
年轻人沉不住气,就快把对他的不爽广而告之。
看来这单合同应该是谈不成了。
还得提防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些私怨对他打压。
“夏仰。”钟及巍叹口气,带了几分长者的感慨,“你这个前男友,有点棘手啊。”
夏仰不了解他们生意上的合作纠纷,只当他在感慨自己今后的处境。
方才段宵多咄咄逼人都摆在明面上了。
什么要做她情人的这种混话也说得出来。
她赞同地“嗯”了一声,有些苦恼地看着车窗外,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迷茫。
从墓园回来后,钟及巍果然没有再联系过她。
他本来也只是之前她所在省舞团的赞助商之一。
要不是因为他去世不久的女儿钟梓漾是温云渺肝源的捐赠者,他们也不会有这个契机认识。
而夏仰在几个月前被招进了中歌舞剧院实习,已经不在省舞团工作学习了。
她只要在中歌舞剧院的实习结束后,参加并通过其内部考核,就能获得编制转正,成为一名正式的青年舞蹈者。
临近毕业季总是忙碌的。
夏仰也无暇去思考其他问题。
一周后,她向导师提交了自己的论文。
修修改改了初稿之后,又因为论题偏离给被打了回来,她查重修文到几乎崩溃。
不仅是她,宿舍里其他几个室友照样因为几万字缩减到8千字的毕业论文呼天抢地。
庄婧看着导师在她论文最终稿上阴阳怪气的点评,留下一把辛酸泪,望向寝室里最后一位战友:“夏夏,你这次是不是也过了?”
夏仰疲惫地合上电脑:“过了,就等答辩了。”
不仅论文过了,还多了一项任务。
她被老师钦点为优秀学士,要将自己的论文放在学院论坛里,作为最佳毕业生的成果展示。
老师的原话是:你的实践经验和履历最丰富。
夏仰听出她的潜台词是:除了你拿过的各类舞蹈大赛奖,你做过的兼职最多。对学院里的人来说,知名度也最广。
说来,也是夏仰这些年的努力积累和运气使然。
她从高三暑假就开始各种找兼职工作赚零用钱,也去跑过很多次小剧组的舞蹈替身。
没想到去年年末,因一部大爆的古偶小网剧偶然走红了一阵子。
那部低成本的网剧爆得突然,甚至将几个娱乐圈小透明捧红成好几个新生代新一线明星。
夏仰作为爆火女主的舞替,那段跳舞的视频也被剪了出来反复传播。
各大平台的播放量超过十亿。
很滑稽的是,这种曝光度远超她以前参加的各种比赛,全国古典舞大赛冠军都没有“xx网剧第一舞替”来得出名。
名声鹊起,带来的是后续商务利益。
那会儿她还在省舞团里实习,不少文化传媒公司的星探闻风而来,纷纷给出丰厚的签约金额,向她递出橄榄枝。
有钱不赚是傻子,夏仰不是。
她在舞团老师的帮忙下,签了其中一家口碑还不错的,也因此签下了几个广告和游戏角色的代言。
就是从这开始,她赚了点钱,也认识了不少人。
其中,包括关系慢慢变得亲近的段近晴。
和段近情做朋友也是在一部网剧的机缘巧合之下。但当时夏仰不是演她的舞替,而是演了那位叶妍妍学姐的舞替。
每年都有星探在舞蹈学院挑走一些漂亮上镜的艺术生去拍剧,叶妍妍就是其中之一。
她和夏仰在系里是师姐妹,本来就因为好几次大赛排名屈居于下而不对付。
风水轮流转,也轮到夏仰做她的舞替。
那是一场要在水里跳的舞。
叶妍妍在生理期,说跳不了才让导演去找了替身。
那会儿夏仰才刚接戏,在这行的薪酬也低,cut了几场才过。
没想到这场水下舞被叶妍妍的粉丝吹成敬业又专业,硬说是叶妍妍这个舞蹈系高材生自己跳的。
直到被那部戏的男主代拍放出了一张夏仰穿着剧服的侧脸。
本以为这事该反转了,但叶妍妍又发文道歉,说身体抱恙,没及时解释那场水下舞是师妹替的,并且大方@夏仰的微博。
叶妍妍有人捧,正小火着。
那群粉丝心疼自己的偶像慷慨又善良,阴谋论说是夏仰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想火想疯了。
那一阵子真是黑得夏仰体无完肤,在剧组都抬不起头。
同剧的女二段近晴看不过去,发文直接点了女主叶妍妍大名,心直口快道:【差不多得了,谁不知道你拍场戏连在泥地滚一圈都要找替身,吃个饭要三个助理伺候。业内哪个不长眼的夸过你敬业啊?手底下八十个营销号一夜之间发黑通稿,就欺负人家不是圈里人吗?】
段近晴年纪小但资历老,腕儿大。
她什么戏都接,圈里地位不低。
业内也都知道她家底殷实,背靠大树。人脉资金都不缺,接戏和在公众面前发言只看自己心情。
硝烟在此刻才风平浪静。
叶妍妍和她粉圈知道自己踢到铁板,安静如鸡。
而段近晴的戏份拍完当天,一向粗心的助理居然给她穿上了一双毛茸茸的新拖鞋。
她们这武侠题材的剧组场景在山里,她又刚拍完一场光脚走在石子路的杀青戏,这双鞋倒是来得恰到好处。
保姆车快要关上之前,段近晴看向鬼鬼祟祟送完东西不留名的夏仰,大声喊住她:“喂,那个谁!”
夏仰懵懵回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圆了,像只无害又惊慌失措的小动物。
段近晴难得笑了下:“上车,一起回市里吧。”
在这之前,夏仰不是从荧幕上认识她的,而是先从段宵那里认识她的。
她只记得段宵说过他俩是亲戚关系,却不知道是什么亲戚。
夏仰朋友不多,但段近晴的朋友也不多,她属于小时候去游乐场都是和保姆姐姐一块去的富家大小姐。
因此夏仰也没有瞒过她,自己和段宵之间的关系。
不过段近晴注意力偏移,听完之后,忽然认真地问:“你知道段宵为什么模棱两可地说只是亲戚吗?”
夏仰摇头。
段近晴得意洋洋地说:“他比我大几个月。但论辈分,这孙子得喊我小姑奶奶。”
手机震动了几下,是有新消息。
【段近晴】:姓夏的!今晚我生日,你是不是又忘了?
【宵禁】:没忘啊,我都快到门口啦。
新开在市中心地下城的这间酒吧叫:[周末见]。
是会员制,对进去的人都查得严格。但也不代表在里面的人有多少达官显贵,只是因为保密系统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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