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经过姜听容时,赫连杳杳垂眸瞥视她一眼。
姜听容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跪着痛,额头紧挨着地面更痛,但说不清到底是身体痛还是心?里?更痛。她面色的苍白到了令人惊心?的地步,身旁的郑答应担忧的问:“姐姐,可是今日身子?不大舒坦?”这便是问她是不是来了小子?日了。
姜听容恍惚半晌,才慢慢的摇了摇头,“无事。”
回?忆一帧又一帧的、慢动作似的回?放在脑海之中。姜听容没忍住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萧郎,他的柔情全?给了另一个人,环视全?场时目光自然?不可避免能看到她,她的脸有多特殊姜听容是知道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到底在期许什么,期许看到她的脸,萧郎能放弃册封皇贵妃吗?
总之,她下意识的将脸抬得更高,期望他能看的完整。
皇贵妃……明明前世,她也只是贵妃而已?。
她并不在乎位分,彼时皇后形同虚设,她统御六宫,是什么位分真的不太重要?。
且皇后、皇贵妃的册封与否,与前朝息息相关,她是体贴的,不愿为了这点小小的事情为难萧郎。
可现在发生了什么?
他册封起人来,压根没有她想象中的艰难和?不由己。
那她上?辈子?算什么?
萧霁川的确看见姜听容了,他的视线凝顿住,盯着姜听容的脸看了好一阵子?,随后他招了招手,田公公立马弓腰上?前听从吩咐。
前世……便是如此,看到了她的脸之后,她迎来了她的盛宠。
姜听容闭上?眼睛,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期待,心?里?五味杂陈。
册封礼结束,姜听容的双腿双脚已?经不是自己得了,酸麻疼痛,在婢女的掺扶之下勉强回?到寿安宫。
刚到寿安宫门口,田公公胖胖的身躯映入了眼帘,瞧见姜听容形容狼狈,连忙招呼人一道掺扶她回?宫。
“田公公今日来我这寿安宫,可是皇上?有事?”姜听容问。
田公公先是笑了笑,看了看殿内的宫女们,姜听容伸手摆了摆示意她们出去,这里?不用她们侍候。
直到内殿没人,田公公这才放低声音,尽量显得温和?可亲,“小主,奴才奉了皇上?的意思?呢,来打探打探小主的意思?。咱皇上?明察秋毫,得知您与端王殿下原本情投意合,不曾想出了什么岔子?将您选中了。”
田公公这话?一出,扯到了端王,姜听容神色迅速一变,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
“我与端王——”
“小主,您且听奴才先说,您别着急。”田公公也不急,苦口婆心?的继续,“此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圣旨既然?下了没有收回?的道理?,且姜家的出身不算高。皇上?的意思?呢,若您愿意,找一位高官您便记在人名下当个养女,皇上?亲为你们赐婚,赐您做端王正妃。”
姜听容简直要?疯了,她一把将茶碗拂开,“我不愿!我不愿!”她眼眶都红了,整个人身体里?往上?冒怒气?,“为什么?”她大声问。
真疯假疯?
田公公满心?诧异,多看了好几眼姜听容,手上?功夫利索,将茶碗碎片捡起来。
端王妃可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况且姜听容原本的确就与端王情投意合,她有什么不愿意的?皇帝可是做的够意思?了。
“小主,您当真不愿?”
“当真不愿!”
田公公无话?可说了,全?了礼数后说要?回?去复命。
姜听容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萧郎难道爱上?了赫连杳杳,不应该啊,他有多爱温裕皇后人尽皆知,就算是真的爱上?了赫连杳杳,如何能做到对她的脸如此避讳,竟想将她送走!
姜听容坐不住了,送走田公公之后立即动身去往未央宫,她决心?要?见一见昔日的纯贵人,也就是如今的纯昭皇贵妃。
夺宫权之事是必须要?做的,皇后的权利远超现代人的幻想,皇帝统御百官,那么一国之母也是天下之母,而百官的内宅又是他们的臂膀以及眼睛。
赫连杳杳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以最快的速度了解朝堂,了解百官,了解当今局势。
第90章 赫连杳杳
这边姜听容疾步匆匆去往未央宫打探底细,那头杜皇后立即以中宫皇后的名义下达懿旨,说是行宫的两位皇子已经六七岁,须得回宫到尚书房进课。
按理?呢,杜皇后身为一国?之母,为庶子操心是很必要的事情,但这不?上不?下的,从前怎么不?曾想过接两位皇子回宫呢?偏偏在这关头接回来……皇后膝下无?子,皇帝又册立皇贵妃,可以说杜皇后的皇后之位已经是岌岌可危,若再?不?加重自己的砝码,就更危险了。
而养在中宫皇后膝下的皇子,身份上便天然镀了一层金。
这动向是瞒不?过身为皇帝的萧霁川的,他正吩咐人尽心为赫连杳杳重新修正?宫殿,原先?的未央宫是住不得了。听到这动静,脸上的笑意渐消,只是没有立刻说话。
李公公额头上的汗水豆大的往下淌,他紧着弦绷着呼吸仔细对待。
室内一片寂静,一旁候着听皇帝吩咐的工部员外郎噤声,恨不?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掉,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不?存在。
半晌后,空中传来皇帝的呵笑声,李公公瞅着自己的鞋尖。
“既如此,由皇后做主罢。她是皇子们的嫡母,也合该如此。”
听着上首皇帝的声音好似没什么情绪,平平无?奇的,只如此说了一句便重新将心思放回修建宫殿的事情上了。李公公心里犯起了嘀咕,称了句是后撤步躬身离去:要说呢,温裕皇后不?曾进宫时,两个皇子年幼,皇上是提过让皇后亲自抚养的,毕竟中宫无?所出,朝野动荡,虽说皇上与皇后实在没什么情分,可也很是照看她的颜面,膝下多个孩子,日子好过不?说,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能安安分分的,且那两位皇子的生母俱已过身,不?存在养娘亲娘的问?题。
可皇后愣是推拒了。
正?走着,可巧就撞见了田公公,两人互相交流了一下,李公公嘱咐了一句边说要回前头去当差了,田公公笑眯眯颔首,走了会儿路现下心里头可算是纾解了姜常在带给他的郁闷之情。
田公公刚进去,就听见皇帝吩咐说:“砌一面椒墙。”这便是要给皇贵妃椒房之宠了,上一个有此殊荣的唯有温裕皇后,田公公听着,心里头将皇贵妃的地位更加提高?了些。
行宫距离皇宫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杜皇后防备赫连杳杳会在半路出手,对两个皇子不?利,特意嘱咐了一队人马仔细的护着。
如此吩咐完,还不?算完。
杜皇后如今坐立难安,不?亲眼见到两个孩子到自己跟前儿,连饭也进的不?香,忧心不?已着。
这时,莲画就进来了,“娘娘,御花园的小梅方才过来回话,说是瞧见姜常在急匆匆的去了未央宫,脸色白得仿佛要仙去,觉得她身子不?爽还这样急匆匆的,不?大像是去请安的。”
杜皇后冷哼了一声,抬眸看了一眼灵窗,窗户正?支的好好儿的,外头的百灵鸟儿发出清脆的鸣叫。
今日本该是个糟心的日子,听到姜常在这动静,杜皇后一颗心莫名的吞回了肚子里,安定了不?少?,她面上淡淡的说道:“由她去罢,左不?过皇贵妃那边人手不?少?…开芳姑姑还在未央宫呢?”
杜皇后这语气,倒像是觉着将常在是个多没脑子的人,难不?成她会去骂一顿皇贵妃不?成?不?要命了?再?者说了,姜常在可还不?曾侍寝,自然也没什么吃心闹醋的情绪,急匆匆赶去未央宫不?像是请安,但也不?一定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觉着如今册立了皇贵妃,皇后就不?管事儿了不?成?如此明目张胆的急着去巴结皇贵妃?
这些想法?在莲画心里转了个弯,又回了肚子里,不?过提到开芳姑姑她到底收敛了眉目:“还在呢。”
“开芳姑姑是皇上的人,如何能……”莲画欲言又止,脸上带了些不?忿。
皇上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皇贵妃,还派了自己的人去跟着她,生怕皇后欺负她了似的。这既是看中皇贵妃,又是无?形中打了皇后的脸。
虽说皇贵妃不?是妾,可皇后到底是主母,后宫之事皇上亲自安排,难免会让前头的人觉得皇后是妒妇。
莲画这么想着,倒是分毫没想起来这三年来杜皇后压根就不?理?会后宫的事情了,六宫事虽然还是由杜皇后统御,但是大部分的差事都交给了丽妃协理?……这也是丽妃多年没有侍寝过还敢如此嚣张跋扈的原因。
“好了,皇上的决定是你能置喙的?再?有此等言论,别怪本宫不?念旧日恩情重重罚你。”杜皇后冷眼瞧着,见莲画脸色煞白跪下求饶,这才作罢。
不?过,赫连杳杳,还有待试探,瞧瞧她到底是也回来了,还是她有了什么秘密。无?论怎么说,今生一切都变了,她引以为傲的‘先?知’也悉数失效,可…也不?能自乱阵脚。
杜玉音啊杜玉音,什么风浪你还没见过?
端王萧陵川这边也被震慑的不?小,他本以为萧霁川不?过是心血来潮宠了一个女人罢了,宠谁不?能宠?只要不?是宠姜听容就行,何况这女人还是他自己的妃子,那自己就更管不?着了。
可直到册封典礼结束,萧陵川心里还是有一股不?真实感。
他冷眼瞧着,纯昭皇贵妃与萧霁川倒像是个心意相通的,并非作秀…
一方面他觉得萧霁川不?过如此,不?是说很爱温裕皇后吗?这才三年几移情别恋了?
另一方面,他觉得这里面绝对是赫连杳杳在捣鬼,她到底什么来头?
萧陵川按捺不?发,找人仔仔细细的探查纯昭皇贵妃的底细,但动作也不?敢太大,毕竟萧霁川可不?是瞎子,他不?谨慎一点的话,萧霁川能毫不?留情的斩断他的爪子,一点不?含糊。
那边那两个重生者如何想的,赫连杳杳大抵也能猜得到,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不?光有原主的记忆,还有温裕皇后温幸阮的记忆,她稳的很。
流雪亲自给赫连杳杳拆卸了妆发,拿上好的按摩梳给她通头,让她好好松快松快,毕竟皇贵妃的吉服可不?轻松,重得要死?,头饰刚拆下来时,赫连杳杳鬓角的肌肤都被勒出红印子了。
主仆俩人还没说几句话,就听外头有人说姜常在在外头求见,想来请安。
流雪静默下来,去看赫连杳杳的神色,却?见她毫不?惊讶的模样,神情淡淡的,连眼都没睁。
见她不?作声,流雪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便低声道:“主子,要是不?想见,叫人打发了去就是。她是什么身份,您是什么身份,不?见就不?见了。”
赫连杳杳看了流雪一眼,“听说姜常在身子不?舒坦,拖着病体?来请安,本宫若是不?见岂非真应了丽妃那句了。”
不?过话虽如此,赫连杳杳也没起身,继续躺着。
流雪立马噤声,丽妃哪句话呢?
得志便猖狂的玩意儿……
流雪脸色当即有些不?大好,她咬了咬唇,低声说:“奴婢失言。”说着就要跪,不?过被赫连杳杳拦下了。
流雪转头去接引姜常在进来,没看见赫连杳杳平躺着偏头看向她时的那个思索的眼神。
250666这会儿出声:【宝宝,你这样不?行,对待下人不?严厉一点怎么能压的住人,你这个婢女说话太张扬了,以后可能就要给你引来祸端了。】说着,它认认真真的说,【是不?是因为你是现代人,忽然到了古代不?习惯呢?】
250666的言外之意很明显,阿杳骨子里接受的就是人人平等的现代教育,忽然到了古代,尤其是这种等级森严的皇宫,别说折辱的罚人了,就是看到有人对自己下跪,都心里不?自在,觉得受不?起。
‘闭上你的嘴。’
脑海中响起一道冷淡却?不?耐烦的声,并不?如何呵斥,但是冰冷的很,自有一股威严。
250666给吓得立马手动按住了自己的代码嘴巴,再?不?敢吭声了。
不?过看阿杳这个反应,并不?是它说的这样。
说起来,丽妃自从听到了皇上的圣旨之后,就跟鹌鹑似的窝在秀华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快的把账本等一应项目都交了出来,火速送回了皇后的坤宁宫。
说她笨吧,她知道皇后和皇贵妃要打擂台了,赶紧避风头躲避。说她聪明吧,她却?也没有到未央宫请个安,为她多年对纯贵人的折辱赔个罪什么的。
这么想着,屏风外有了动静。
姜听容乍一进入内殿,首先?就是急迫的探寻皇贵妃的身影,不?曾想她侧卧在小榻上,可巧了就盯着她这边看,于?是两人就这么对视上了。
猛地撞进那双幽深不?可测的眼眸,姜听容立刻垂下头,她都有些恍惚,上辈子纯贵人是这样的吗?
方才那个眼神,让姜听容觉得有些熟悉,她想了一会儿,请安被叫起才隐隐记起来前世她犯错害死?纯贵人时,萧郎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冷冰冰的、审视,却?又没有敌视,只是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赫连杳杳抬起手,一边的婢子连忙上前扶着她起身?。
青丝三千迤逦摇曳,她的容貌可谓是顾盼生姿,眉目流转间自有一股清清淡淡的风情,叫她如上天的仙子不可攀折,可她朝姜听容一笑,仿佛记忆中的那个纯贵人就又活了过来。
她的笑是那样温柔可亲,方才的那点距离感瞬间荡然无存。
姜听容起身?时没站稳,险些歪倒,还好她脚反应快及时撑住。慌张的的垂头调整情绪,瞬息过后,姜听容极尽大方的叫了奴婢过来,“妾身?初入宫闱,现?下囊中羞涩…唯有绣工还算看得过眼,给娘娘绣了一个扇面?,望娘娘不要?嫌弃。”
赫连杳杳接过来一瞧,微笑了,“很精致,竟是夕颜缠枝,不过很少有人?会喜欢夕颜。”
姜听容心一跳,连忙说:“妾身?前?几日在御花园闲逛,瞧见这夕颜在角落里开了,缠绕着整面?宫墙,粉粉白白的颜色相间美不胜收,这才?起了心思。娘娘是不喜欢吗?瞧我,还不曾过问娘娘的喜好。”
纯贵人?昔日喜爱夕颜,这还是姜听容前?世与她交好时她知道?的,那时候她也与陈贵人?抵足而眠过,两?人?好的可以?睡一张床榻,否则出事那日她怎会在未央宫呆了一整个下午。
她一时紧张错了主意,这世还没跟纯贵人?交好,按理?说她不该知道?她的喜好,忽然拿出扇子,难免叫人?觉得她暗中调查过她。
赫连杳杳的眸光从扇面?转移到姜听容的脸上,随意一笑,“很不错,我是喜欢的。”说着,她主动摘掉了护甲,仔细把玩这扇子,“很是精致,再者现?下确实是夕颜盛开的季节,改日我定要?去你说的地界瞧一瞧。”
如此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倒是跟纯贵人?一模一样了。
姜听容想?起自己前?世刚进宫,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什么也不懂,仓皇失措冒犯了纯贵人?,纯贵人?耐心安抚。
所以?…她是也回来了吗?
可是怪她了?
姜听容眼睛酸涩,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才?好。
若是寻常人?,遇到那种背刺她的,不恨死她都?不合理?。那她呢?
姜听容想?的深了,不自觉盯着赫连杳杳多看了会儿。
她转眸看过来,作?出失笑的神?情,“怎么了?”
姜听容又去看扇子,“忽的瞧见娘娘的芳容,惊觉您的貌美当真是令后宫粉黛无颜色…难怪皇上爱重您。”后者这句话说的她心如刀割,可她不得不承认,赫连杳杳的脸生的着实美丽动人?,与艳绝满宫的丽妃不相上下。
赫连杳杳浅笑,并不如何?作?答,“皇上岂是那种只看美色的人?。”
便是当年的温裕皇后,也只是姿色平平,清丽有余、美丽不足。
也因此,姜听容的姿容,在宫里也只是中等。
姜听容想?到了这个,顿时有些尴尬,她不会说好话巴结人?,遇到事情就是挺直腰杆倔强,前?世为着这个性子没少跟萧郎闹别扭。
姜听容欲言又止,想?问你为什么忽然从贵人?升到了皇贵妃?你还记得我吗?你是不是重生的?
可是观察了会儿,发现?她对自己的神?情恰到好处,陌生又温和,并无一点多余的神?态。
可若是她并非重生之人?,那她被册封皇贵妃就是很古怪的事情了,她这辈子跟她的关系又没有好到那个地步,过问了也是僭越,不合适。
她如今是皇贵妃,又不是等闲之辈,冒犯了指不定就被罚了。
姜听容暗自着急着,外头忽然传来清脆沉闷的甩鞭声,这是皇帝出行前?头太监们在清道?,也给不知道?的人?打招呼说皇帝要?来了,赶紧动起来。
恍惚了一瞬,姜听容连忙从绣墩上站起来,捏着手帕垂头后撤,跟着众人?一道?屈膝行礼问安。
“你怎的来了,不是说前?朝事多吗。”赫连杳杳嗔怪念了一句,但眼睛一直盯着皇帝,抬手为他拂肩,手回落时被他握住递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心里,总是记挂着…”皇帝含蓄表露心思,说着他往旁边看过来,瞧见姜听容时微不可察的蹙眉,眼神?打量她一阵子,问:“你怎么在这儿。”
露了这张脸,他反而想?将?她赶得远远的,如今更是冷淡的姿态,嫌她碍事了。
姜听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没有抬头看他,“妾身?来给娘娘请安。”
“请过了便退下罢,日后无事在你的寿安宫好好呆着,别来打搅你主子娘娘休息。”
皇帝这话可谓是无情到了极点,姜听容当即脸色不好起来,可她如何?敢表现?出来,否则便是对皇帝的决议有意见,就犯了大不敬之罪。
萧郎前?世如何?如何?对她好,可也得是有感情基础才?好,否则他再怎么好,他也是一国之君,威仪万千,不容置疑,更别说他此刻的温和都?是假象,他本性脾气很差。
赫连杳杳眼见姜听容走的时候差点哭出来,她暗自摇了摇头,给了个眼神?,流雪立即也出去了。
说姜听容是恋爱脑么?赫连杳杳就不信她心里没点猜测,不知道?她从头到尾都?被萧霁川当作?替身?。
赫连杳杳微微敛眉,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住她眼眸种的冷淡。
这份冷淡对的却并不是姜听容。
“朕今日来接你,”萧霁传神?采奕奕,“未央宫是住不得了,到底有旁人?的痕迹。”他大手一挥,提了一个能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你跟我回紫宸殿,我下令为你修建一座华丽的宫殿,何?时修好你何?时再回去!”
萧霁川倒是想?一直留着阿阮跟她一起住,可于理?不合,恐怕又要?引起前?朝动荡,到时候也是累的旁人?对阿阮有意见,再给她安一顶祸国妖妃的头衔,那便不美了,不是他愿意瞧见的。
赫连杳杳眸色微微一转,嘴上却担忧说:“这不妥,传到前?朝,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若是连因为同住一段时间而引发的言论都?弹压不住,那这皇帝朕怕是做到头了。”萧霁川冷笑一声,不以?为意,甚至不断安抚赫连杳杳。
一起住,是机遇也是挑战。
机遇就机遇在与皇帝同住,记忆中萧霁川批改奏折处理?公务时时不避讳温裕皇后的,那么赫连杳杳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挑战也是有的,她要?每日都?跟萧霁川共处,意味着露馅的可能性会变大,虽说她拥有温裕皇后的记忆,但她到底不是温裕皇后本人?,演戏还尚且有松快的时间,这要?一整天伪装,稍有不慎就有差池。
不过,这都?是小事。
赫连杳杳用爱慕依恋的眼神?望着萧霁川,野心悉数藏于心间。
他动容满足的爱抚发丝,低低说着,英俊出挑至极的面?庞乍然温软下来,有着蛊惑万千女性的致命吸引力,“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真的吗?是什么呀。”
“不能告诉你。”
她半撒娇半埋怨“又来这一套。”
引来他笑着靠近拥抱。
第92章 赫连杳杳
赫连杳杳自然不会没趣的提起纯贵人,在皇帝萧霁川看?来,纯贵人与他?心中的温幸阮是不同的两个?人。纯贵人能?有这等殊荣将身子让给温幸阮居住,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他?原本就深爱温幸阮,经?过三?年的生?死别离,温幸阮早就在他心中被美化成了无可比拟的神,比白月光更加白月光,谁都比不上,就算是如今名动京城的第一美人跟温幸阮比起来,也只是她脚边的一株草罢了。
只要赫连杳杳不漏馅,那她就是无敌的。
用过晚膳,赫连杳杳就乘坐龙辇跟萧霁川一道回了紫宸殿。
紫宸殿是历代帝王办公的地界,日常起居的是与紫宸殿有一段距离的育圣宫,不过今上萧霁川勤勉,嫌紫宸殿与育圣宫距离远,来回行走浪费时间,所以?自从他?登基以?来,育圣宫逐渐空置,他?则宿在了紫宸殿的后殿。
萧霁川下午忙活赫连杳杳的新寝宫,这会儿用完晚膳便要加工加点去处理公务批奏折去了,临走前眼神一瞥,嘱咐紫宸殿的奴仆:“都听你们主子娘娘的,把她侍候舒坦了朕重重有赏。”
舒果原本跪迎帝王,听到这话暗暗吃惊,没忍住偷偷看?了一眼他?身边立着的女子。
纯昭皇贵妃身穿常服,宫装的颜色分明是浅淡的紫,裙裾绣的是静谧端方的君子兰,腰线盈盈不堪一握看?起来脆弱美好,容貌如云如雨,总是含情温柔,可?她唇角噙着一份笑?,眼神睥睨过来之际那股居高临下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瞬间,舒果想到了国母这个?词,仿佛她合该是国母,一国之母就该如此,温柔端庄又威仪三?千,叫人可?亲且可?畏,不敢冒犯。
不过,舒果也理解了萧霁川为何会宠纯昭皇贵妃了,她这气质,着实过于像温裕皇后,她就往这里一站,恍惚间叫人觉得就是温裕皇后,容貌竟然也不重要了。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份不容侵犯的高贵感?,旁人轻易学不来一分两分。
姜常在纵然长的跟温裕皇后一模一样,但对比起来,愣是像个?赝品。
萧霁川嘱咐完,靠近跟纯昭皇贵妃耳语,他?的目光灼灼,看?她的视线让人发烫的紧,接着舒果瞧见他?揽着她腰肢的手微微收紧贴近过去,似乎要吻她。
舒果连忙垂首,这不能?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有低笑?声传来,他?走了,大步流星的,一众奴仆送行,高呼恭送皇上。
纯昭皇贵妃叫了起,舒果提着的心却并未放下,反而更加紧张了些,她近前去帮忙侍弄未央宫奴仆带来的行李。
察觉到纯昭皇贵妃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子,舒果心里惴惴不安。
“流雪。”
“嗳。”
一主一仆进了后殿,舒果多看?了好几眼,一板一眼的继续侍弄。
流雪一进来就叽叽喳喳的要报备,“主子,姜常在出了未央宫后就忍不住哭了,看?模样是真心实意的哭,不是作戏——”话没说完,流雪惊呼出声,捧着手四处看?,“这是——椒墙!”
手掌贴在墙上,凹凸不平的触觉是这样的真实,靠近能?闻到淡淡的椒香,后殿卧房一应用具全摆换了正红色的,包括那台还?不曾点燃的龙凤烛,火红色的烛身雕刻金色的龙和风,尊贵的叫流雪不敢伸手去触碰。
她激动的脸蛋通红,“皇上是赐下了椒房之宠吗!”
流雪正激动,触及神情平平无奇,半分意外和惊喜之色都没有的赫连杳杳,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顷刻间冷静了下来,她继续说道:“难不成姜常在宫外见过皇上,情根深种么?她这模样,着实蹊跷,像是皇上有多对不起她,主子夺了她的心头之好似的。”
“她可?有怨怼?”赫连杳杳旁的不问,只问了这个?。
流雪仔细回忆,摇了摇头,“却是没有的…倒像是有几分凄然。”
赫连杳杳颔首,吩咐下去,“去库房挑些贵重的送去,就说本宫闲暇时间多,无趣得紧,叫姜常在无事可?来紫宸殿陪本宫说说话。”
流雪闻言皱眉,满脸不赞许,又不敢说什么,只好点头,“是。”在她看?来,紫宸殿是皇上的地界,到这里来岂不是日日都能?见到皇上?
主子这是要抬举将姜常在?
舒果收拾了半晌,终于带着一种奴仆收拾妥当,寻思?询问皇贵妃一声是否要用些什么吃食,恰恰好她从后殿出来,她忙踱步过去,“娘娘有吩咐?”
皇贵妃微微一笑?,脸庞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问,“皇上的书房,本宫可?去得?”
舒果点头,“去得,奴婢来引路。”她伸开手指了指方向?,走在侧前方,嘴里说道,“皇上甚少在书房办公,不过里面摆得许多书籍。娘娘到咱们紫宸殿前,皇上就嘱咐了您若是实在无趣,就到这里来翻阅书籍打发打发时间,他?还?派人搜罗了许多您爱看?的,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舒果的意思?,赫连杳杳只提炼自己?最想要听的。
萧霁川不在书房办公,所以?听起来皇帝书房很是威严,像禁地一样,但是里面并无什么机密信息,若是她的话,也可?以?进出自由。
“皇上勤勉,本宫是有些无趣。”赫连杳杳颔首,也并不在意。
一行人往那边走,穿过绵长的回廊,赫连杳杳视线一转,瞧见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高大男人步步生?风,跟随刘太监进了紫宸殿的正殿。
注意到她的视线,舒果笑?了笑?,“是端王殿下,恐怕是有要事面圣。”
皇贵妃微微一笑?,“端王与皇上感?情亲厚。”
舒果点头,“是,端王殿下自幼与皇上一同长大,情分非同寻常。”
端王萧陵川并非与皇帝一胞同母,而是不受宠爱的小小贵人生?下的,在他?三?岁时贵人过身,他?就被当时的皇后抚养在膝下,虽为皇后养子,却与身为嫡子的萧霁川吃穿用度皆一样。后来萧霁川被封为太子,他?与身为太子的萧霁川待遇就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