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鹤归汀—— by野蓝树
野蓝树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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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鹤不知道他们指什么。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翡姗和礼汀的赌约。
他眼神很沉,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失控放肆的感觉,好整以暇地说:“这不是我选的酒。”
众人都震了一下,翡姗更是被掐住脖子一样,感觉到自己无法呼吸。
她滚烫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随即问:“J,你说的是什么...你再说一次....你没选这种酒?”
“我胃疼,并不想喝刺激性的酒。”
江衍鹤声音寡凉。
“陈浩京,既然你打算擅作主张,为什么还要装作让我选?”
“我只是想让sanve高兴,别的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陈浩京声音有些哑,他撕破平静面孔:“况且我想要小鹤,品着这个酒的味道,来缅怀老师。”
江衍鹤没有说话,不着情绪地从那个酒面前掠一眼,眼睛微眯:“缅怀?你有他死亡的下落吗?”
他在套话。
陈浩京不接话茬,只是说:“很久没用中文的语境了,不知道缅怀和怀念用哪个好。”
“Papa一定也希望看到我们在一起。”
翡姗就像被羞辱一般,情绪陷入了崩坏之中。
她孩子气地无理取闹起来:“够了,J,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有谁,反正——”
“哥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礼汀在接到江衍鹤发来胃疼消息的一瞬间。
她的心就乱了,着急地要回来。
阿尔卑斯山脉巍峨的雪峦走势和烟霭里的青黛建筑,都没有江衍鹤吸引她。
世人常说,见了更大的世面,对恋人的小宇宙的依恋就会变得很少很少。
对礼汀却并不适用,她深切地爱着他,这些山峦没有他陪伴自己看,山河也会逊色三分。
礼汀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的身后跟着谢策清。
谢策清并没有单纯陪伴她那么简单。
今天,他一定要当着礼汀的面,和江衍鹤对峙,揭开当时的真相。
礼汀进来以后,扫视了一圈,看到他所在的地方。
她就像追逐烈日的葵,径直朝他走过来。
在所有人的目光里。
那人眼底只有她,注意她向自己走过来,占有欲十足地把她抱起来。
他顺势坐下,把礼汀抱到自己的腿上。
圈着她,揉揉小猫雪白的颈廓,沉声说:“我想你了。”
他举止旁若无人,也完全不在乎跟过来的谢策清滋生了什么情绪。
两人的氛围隐晦暧昧,她眼睛湿漉漉地,迷恋地抚摸他的脸,小声说:“胃还疼吗,怎么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呀。”
“顾不上吃饭,想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回来陪我的宝宝。”
江衍鹤把她揽得很紧,是情人的距离,但又维持着一点私有若无的分寸。
“你呀,一点也不乖。”礼汀软声说完,又有点恼:“我一直在这里,你呢,每次不好好照顾自己,又找借口。”
她眨着眼,心里绵密地乱。
他的脖颈,离自己很近,连喉结上微红的浅痕,都清清楚楚。
那人没来由想吻她,眼睛游离地锁着她呼吸的地方,颇有些动情。
似乎下一秒就要覆上去,堵住那个为他担心的,水红色的唇。
“你们一个个愣着干嘛,没见过别人虐狗?喝酒啊。”
谢策清在他俩身边拉开椅子,大刺刺地坐了上去。
“这瓶红布包住的伏特加,已经醒好了吧。”
“自己选的酒怎么不喝啊?”
“你们这么客气等我们回来才开始喝吗?”
伏特加。
这三个字重重划伤了她的耳膜,直刺心脏。
礼汀缓缓回过头,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瓶伏特加。
瓶身精致,在推来的醒酒餐车上。
原来,哥哥在潜意识里选择的,并不是两人下药做.爱的那天晚上,自己挑选的日本甲州白。
而是和翡姗有关的伏特加。
她觉得难以呼吸,睫毛微微颤抖,时间凝滞一样,周围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呀。
他没有选择自己。
“嗯,你们可以喝酒,我和我女朋友黏糊一会。”
江衍鹤懒洋洋地挥了一下手指。
他从后面贴着她,下颌枕在礼汀肩膀上,嗅她发丝水生调香草的气味:“想多抱抱你。”
今天,谢策清也在。
那人一贯如此,他能宣誓彼此所有权,让情敌吃醋的机会,一概不会放过。
光影下,他们的影子缠绵又缱绻。
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陈浩京总觉得J这种天之骄子,做事之前都会权衡。哪些事应该做,哪些事不应该做。
殊不知,对方在朱家的逼婚宴上,都能面不改色地顶着小猫的吻痕,和步步为营的朱家人交涉。
哪怕Phallus就站在他眼前。
他也不打算放开她的手。
爱了十三年的人,深入骨髓。
怎么可能把翡姗和陈浩京放在眼里呢。
礼汀一直盯着伏特加愣神,她浑身的血液冻结了。
她晃了晃腿,试图想从他身上下来。
那人已经选了别人的酒,她还呆在他身上腻歪,会成为笑话的。
小猫挣扎着,想从他身上跳下来。
她觉得好奇怪,这个坏男人,什么时候做选择,都不选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维持这种亲密呢。
江衍鹤不知道礼汀的心脏已经破碎了,用黏糊混沌的声音和她讲话:“那帮老油子居然提出了一百一十条转让股权的条件,我的人一个个悉数驳回了,没受他们控制。我偿还了朱家的所有,彻底脱离了关系,表现得这么好,打算怎么奖励我?”
礼汀的挣扎,没招来对方的怀疑。
他只是自然地触碰她的手臂,亲密地扶住她的腰,问:“不舒服吗。”
他对自己很温柔。
温柔到她没有诟病的地方。
可是她胸腔里,委屈已经溢满了,没办法堵塞住,让那些沸腾的难过,悉数冒出来。
每一个小小气泡,都在叫嚣着:“他又没有选你哦!你看你又被抛下了。”
满脑子都是:“我爱的人,他已有了爱人。”
和“一个人成全好过三个人的纠结。”这种苦情虐心年度歌单。
礼汀摇摇头,停下了反抗的举动。
她细白的手指往前伸,微微地指向桌上那瓶伏特加。
“我想喝酒。”她笑容有点涩,接着说:“我敬大家一杯,谢谢你们的关心和莅临。”
礼汀拿起高脚酒杯,没多想,仰头往下灌。
她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和辣的酒。
入口的那一瞬间,礼汀就呛出了眼泪。
在烈辣和刺喉的同时,能感受到冰块沁骨的寒冷。
她开始遽烈咳嗽起来,然后努力露出笑容。
[原来这就是哥哥那年喝到胃疼的酒呀,我如今真的走过你来时的路了。不想和你闹脾气,即使在这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当年必须挡酒,多难受。]
“很好喝。”她尝试着抹掉自己眼尾的泪痕,笑着点点头说:“我喜欢喝这个酒。”
下一瞬。
她被人擒住下颌,指腹抹走泪痕氤氲的水色,温热的柠檬水被他渡进她的嘴里。
他的唇齿有很淡的烟味,除此以外,清冽无比,呼吸间却混着浓烈的荷尔蒙,一下子掠夺她所有的神智。
“乖,别逞强,喝点水缓解一下。”
他哄着她。
礼汀很清楚那些人看过来,或赞叹或惊讶的眼光。
江家在国内事业如日中天,长相和身家,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传奇。
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狠狠吸引着别人的眼光。
她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
被他的英俊和强势一蛊惑。
她几乎马上就不计较刚才他选错的酒了。
但是礼汀掐了自己一把,清醒过来。
第一次并没有接受,这个几乎像救赎一样的渡水。
她只是推开他,从他的腿上下来。
礼汀心里想,被别人见证狼狈,也没有那么可怕。
但希望那些人记住。
【你们的崇拜和迷恋的江衍鹤,只是一个看到我就会发情的混蛋,是我先不要他的。】
“你放开我。”小猫拭掉嘴上的银丝。
“怎么了?”他问。
礼汀不理他。
把桌子上那群人全部抛在身后,任由他们议论声汹涌如松涛。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不需要炫耀给那些人看。
如果那个人并没有选择,两人一起在东京第一次时喝的酒。
那就不给他亲,不需要他的温存,不要他的怀抱了。
每次都不选我,再也不想受委屈了!
她刚准备,往外面等待的孟丝玟那里走。
下一瞬,就被人拖进附近另一间vip包厢里。
这里并没有开灯,也没有随处常见的意式开扇窗帘。
门外有空调排气扇刺啦刺啦的转动声。
他追出来了,是江衍鹤的气息。
她适应了一瞬间就尝试着挣脱,手脚并用拼命挣扎着。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来找我,你回去喝酒呀你这个混蛋!”
下一瞬,她穿着的鞋跟一崴,下意识揽紧他的手腕。
那人本来在一边摸索着找灯的开关,被她拒绝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一个晃神,和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突然闹什么脾气?”
情人的唇近在咫尺,有着她的甜香和酒的微醺。
江衍鹤不禁动了一下喉结。
“没有闹脾气!”她的手指还在尝试着推开,又在他呼吸中缴械,被温柔地对待以后,委屈来得很快:“我就是讨厌你。”
现在是夏季,他呼吸在颈间的地方,很快泅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她的脸红到发烧,忍不住轻声提醒:“太热了,你理我远一点。”
也许是往日纵容肆虐的次数太多。
他此刻带着点嚣张地探出滚烫的手指,尝试摸索着她唇舌的具体位置。
坏心眼地想要找准地方,亲下去。
被叛逆的小猫狠狠咬住指尖。
不让他进一步进攻,牙齿几乎陷入皮肉。
长本事了。
有傲骨头了,多倔的小猫咪呀。
可是又可爱得让他心口柔软。
“之前,小宝宝在口腔期,很容易接受并舔下去,现在这么违逆得这么厉害。”
他哑声笑,声线低沉,溢满欲。
礼汀不敢多想,身体被他的声线浸润得酥麻。
口腔期按照弗洛伊德的说法:是个体性心理发展中最原始的阶段,渴求的懵懂集中在口腔的部分,以此获得满足和快感。
坏男人用这个举例子,意味着他是她的欲之启蒙。
她害羞地松开咬住他骨节的牙齿。
下一秒,就被人找到了肆虐空间,戏弄着她的软舌。
回忆的齿轮被两人转动起来。
不忍她枕着冰凉的地板,他跪坐在地上,把她扶在自己的膝间,手掌缠住她的腰。
“上次也是在这种地方,你一个人躲在黑暗角落,我过来找你。”
礼汀想起来,那时候在京域,的确很依恋他。
被他捏住脚踝,抱起来一寸寸涂抹清凉的药。
想到被他用丝带捆住手腕的那些夜晚,像水一样软在他怀里:“我才记不起来呢!”
他真会蛊惑,还在她面前打感情牌,陪她回忆过去,又懂色.诱。
就算现在两人在暗光里,眼睛看不见,他沉郁的声音也像琴弦一样撩拨她。
她说记不起来。
下一瞬,脖颈间细腻的皮肤就被人叼住,咬舐,再很欲地舔吻。
直到她仰着纤细脖颈,手指都在发抖。
“记起来了吗?其实那天我掐你脖颈,掐得我自己快发情了。”他呼吸的声音格外性感。
“你才没有!你当时多冷淡啊,你还让我感谢你,你帮我搭桥接近谢策清。”
礼汀说完,吐了吐舌头,被人找到记起来的证据了。
江衍鹤闻言,并不打算揶揄她,只是认真发誓,说:“我永远会在第一时间追出来找你。”
“才不要你找。”叛逆期的小猫是Brat,擅长反驳每一句。
那时候。
他以为她喜欢谢策清,开始放肆地宣誓占有欲。
她脖颈间全是他的杰作,每天穿梭在学校里又害羞,不得不用蕾丝带束起来。
想到这里,礼汀都快羞涩得死掉了,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一下。
“宝宝好诚恳,反应这么强烈,还说记不起来?”
江衍鹤就像她从花架下摔下来,被他接住那天一样。
那日,她虔诚亲吻他的手指,现在,他虔诚地吻她的手指。
角色和身份发生转变。
这个在纸醉金迷里翻云覆雨的男人,他不是一个符号化的又美又疯的英漠酷哥。
他自愿给她锁链,至死不渝地爱她,随时为了救她赴约,为她的遭遇疯狂。
他只为了,可以得到她给予的那一星半点的甜头。
给他亲,给他咬,帮他解决他桀骜又遽烈的欲。
就可以换取他,为她冲锋陷阵,所向披靡。
“刚才到底在委屈什么,嗯?告诉我。”
礼汀又被他弄得脖颈和锁骨上遍布吻痕,在他怀里软着流汗,又被人埋头带走汗水。
她咬着下唇,讲了翡姗和她的那个赌约。
她一边说,他就坏心眼地亲她。
她刚叙述了几个字,就被人打断。
小猫真的好烦好烦,讨厌死啦。
但给人亲,倒是迎合得非常快。
他没亲,她就不讲了,断句等他。
一个坏,一个也坏。
坏到真成了当时所谓同谋的坏。
导致一件事,她讲得断断续续。
终于努力地陈述完整件事。
她被他亲得身体虚浮,又娇气地小声抱怨着:“我以为你会选择那天,我们一起喝过的酒。可你却选了伏特加,讨厌你讨厌讨厌!”
随后,她就被他从半依偎的状态,强制意味十足地抱在怀里。
“小乖,陪我去和陈浩京当面对峙。”
“对峙什么呀。”
“选的酒,你想知道我选择的酒是什么吗?”
“不是伏特加吗。”
“嗯。”
“是什么?”
“如果我选的和你选的一样,今晚淋酒奖励我吗。”
他问完,咬字很轻又很慢地说:“我很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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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ls唯一的优点,就是她的主角都长嘴。——来自树·断更忏悔版

他揉了揉她散乱的长发,被她用牙齿咬舐后的手指有点潮。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成月下波光粼粼的湖,连飞虫惊鸣的扰乱,也觉得是亵渎。
她好软好乖地被他抱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摆。
“我走的这几天,想我吗。”
礼汀安心地贴着他,有点虚脱地回应他,我很想你。
她被人从后面扶起来,刚才被他咬到刺疼的脖颈也痒得难受,他贴着腰的地方变得滚烫带欲。
“想你。”
撕扯了几次他作恶的手指,但体型差太大了,她完全只能任由摆布。
热气一阵阵撩着她的耳垂。
很快她眼神就涣散了,痉挛着抓紧他的臂弯,什么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江衍鹤鼻音闹得她浑身发颤,他不依不饶地吃醋质询:“汀汀的身体怎么这么离不开男人啊。”
“明明是你...太可恶了...”她小幅度摇着头辩解道:“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要找谢策清陪你?”
他声线很哑,礼汀却莫名听出来。
那人似乎吃醋了。
小猫笑了笑。
她打算多吊他一会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抬高了尾音告诉他:“如果担心我被别人抢走的话,就守好我,别离开我一秒哦。”
那人狭长眼尾微眯,揪住她肩膀的手指很用力又急不可待地摩挲着。
片刻后,缓缓上划,抵住她脖颈的脉搏,她一讲话,就会带动他指腹的微震动。
“他们抢不走。”他说:“你的命都是我的。”
礼汀没有接话,她只是伸手,反过来把男人揽紧,到自己的怀里。
手指穿过他的黑发,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拍着,说乖狗狗。
她怎么叫他,他都不恼,还有点怨,很哑地说:“刚才在谢策清面前,你怎么不这样?”
她的心简直要化成一汪水。
刚才那么多女生,还有翡姗和陈浩京。
他明明都没把谢策清放在眼里,脑袋里却为她和谢策清一起呆了一段时间,吃醋得快疯掉。
“要出去吗?”
“嗯。”
“还委屈吗?我带你去找陈浩京对峙。”
“我不想去找他。”小猫仰脸看他:“除非你请我吃草莓冰淇淋。”
江衍鹤的心跳都放柔了很多。
他知道眼前的人,和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羁绊了。她只有他。
可是他的小猫,连原谅好轻易。
明明误会了他选了别的酒,被他抱在怀里亲着就不闹脾气了。
她呀,是真的把这个世界全部的爱和信赖都给了他。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做得还不够好,应该再好一点,更用力地宠溺她,给她更多的爱,弥补她的亲情和友情的失衡。
这种情绪来的遽烈,对她的占有欲也越发病态。
的确把她困在科莫湖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小乖也自得其乐地学习,用食材熬药膳羹,坐在花园里玩秋千。
她驻在他的心底,他一个反应是心疼,心疼这个世界给她的太少了。
私有她的时间,莫名令人愉悦。
江衍鹤在心里恶劣地兴奋于,她满足自己占有欲的极端。
心间却长出了很绵密的刺,这么脆弱苍白的人,如果真变成雪融化在他手上,应该怎么办。
“现在太阳还是好大。”
“我们从阴凉的地方过去吧。”
江衍鹤抱着她,穿过颜色绮丽的房屋。
房间外热气薰人。
阴凉的走廊里,挂着梵高和莫莱的小框翻印画。
她伏在他的肩头,恋人神情淡淡,黑色碎发勾勒出眉峰轮廓,脖颈的冷白皮肤上隐约有汗水,像冷露覆于玉石之上。
“这幅《吉微尼的花园》好像我们家的花呀。”礼汀示意他快看。
他含笑侧头望去,凝视她手指的方向,墙上画像里草木疯长,小小的花骨朵盛开在绿意中。
“还有这个《郁金香花田和风车》,你记不记得,我生日的时候,我们还在这种田野路上骑自行车。”
“这副《昂蒂布的城堡》好像我们在撒丁岛的别墅。”
《夏天的维特尼》和每天晚风中,我们走过的湖边风景特别相似。
“嗯。你喜欢的话,我再拍下几幅莫奈给你。”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名画。”小猫细碎地吻他的耳廓,吻他洁净如冰的侧颈。
“哥哥,你说和莫奈同时代那些平鉴画的人,他们是以什么为基准,判断这些画的价值呀。”
礼汀伏在他肩头,黏糊糊地说:“依我看呀,和你看的每一天的湖面,天上的云卷云舒,被他画到了,所以才显得格外珍贵。就像我在你的酒窖里看墙面挂的伊斯坦布尔街头,对我来说,那就是一副无可替代的画。”
“其实生日你送我画的时候,我真的感动哭了好久好久。那副春日花园的珍贵程度,在我的心里,比不上你用心陪我过春天。我想那些看完电影去圣地巡礼的人也是这样,景色年复一年地在这里,就是爱情所给予的化学反应,让一切美好起来。”
两人穿行过一处廊桥。
盛夏的风从两人之间穿行而过。
他耐心听她说话,陪她在街边买完冷饮。
江衍鹤手指卷着她发尾玩。
她在旁边小口地舔着一个草莓甜筒。
“哥哥,我好爱你,从吉唯尼的花园到昂蒂布的城堡,每一个地点,都能让我想起你。你也许会问我,为什么刚刚我那么轻松地就和你解除误会。因为你已经在我的生命里无处不在了,我可能会和你闹脾气,但是没有任何人能拆散我们。”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大海也燃烧不熄的烈烈火星,她可以在其中溺毙,也可以在里面永生。
怎么可能再吃醋他会爱别人。
“夏天快结束了。”
“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愿意陪你待在任何地方。”
“我也不放心离开你。”他睫毛下阴影密密匝匝:“怎么我一走,我的汀汀就会被别人欺负啊。”
“那就永远不要分开好了,永远。”
礼汀把下颌搭在他的膝盖上,很乖地仰脸看他:“好不好。”
“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得到别人的祝福。”
江衍鹤唇角弯弯,背后湛蓝天幕卷云逸散。
他手上有一串簇新的钥匙。
“这个给你,猜猜看是哪栋房子。”
“这串钥匙怎么有点熟悉。”礼汀眨着眼睛思索道:“你把什么地方买下来了呀。”
他没说话,垂着眼安静凝视了她一会,良久才动唇:“宝宝,你知道的。别怕,如果很感到难过的话,我做你的镇痛剂。”
礼汀先是一愣,忽然响起来了什么,然后起身重重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今天是八月的最后的一天,也是国内的七夕节。
在异国湛蓝色的夏天,他把尘封了十三年的旧梦,轻柔地递给她。
拾起她少女时代的疼痛和破碎,一点点修补完整。
礼汀知道,哥哥递给她的这串钥匙,是他把她童年时代居住的那栋半山海景别墅,买下来了。
他要修好她的旧梦,让她从根源上不再害怕水。
他要穿过繁星飞抵她的心里,解除掉旧日的封印。
他要修好她被困在人生低洼时期的黑暗部分,让她重获光明。
从教会她游泳,到彻底爱上这个水资源覆盖70.8%的星球。
他们从雪山上,到日本,到荷兰,到意大利。
现在要回到她一直逃避的地方。
回到妈妈去世的地方。
他做她的镇痛剂,帮她解决灵魂最疼痛难禁的一道伤疤了。
“小乖在和我睡觉的时候,经常会说着妈妈不要,然后陷入梦魇。”
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了,再也不要害怕了,好不好。”
礼汀怯怯地捏住他的衣领。
好糟糕,小爱哭鬼的眼睛又开始涩了。
“嗯。”
多年前那些浑浑噩噩的,不愿意再次回想的溽暑天。
逐渐更替成,他身后蔚蓝的夏日晴空。
那个被爸爸礼至宸夺走,不属于自己的别墅。
江衍鹤买回来送给她了。
那些哭泣的,破碎的,没办法再回想起来的场景。
他答应下来,要帮她修补完整,把缺憾的少女时代一一填满。
钥匙上,挂着一颗小小的招财猫铃铛。
两人眼前,湖面闪烁着粼粼的波光,远处的山峦下有一缕一缕的流霭,被太阳染成浅粉色。
“招财猫。”
“嗯,就是梁叔车上的挂饰。”
“你看,我最大的伤疤也在这上面,这串钥匙是链接起我们两个人的纽带。”
他亲了一下她唇角的冰淇淋粉色奶油,声音比湖上细碎的涟漪还要轻柔:“那我们一言为定,你害怕的时候,就摇响手里的铃铛。哪怕过去我把这个当成我的梦魇,只要和你有关,就能让我充满力量。答应我,可以吗。”
女生扑棱着眼睫,很乖地对他点头:“梁叔一定期望我们好好的,妈妈也是。”
她把细白的手指,五指交扣着和他的手指贴合,细声说:“我看别人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要好好完成主线,不要沉溺和npc的感情互动。我想,如果没有你,我一定是一个一辈子在新手村打转的小女孩,因为你一路陪我走过来,所以崎岖坎坷我都不怕了,因为呀,我的鸟鸟公主,在等我把旗降下来,去城堡娶他。”
江衍鹤把她抱起来,很虔诚地垂眼吻她的额头。
“汀汀来的好晚,我快等不及了。”
他用一种缴械投降的语气:“你听过《离魂计》吗?被阻碍不能和恋人见一面,于是赴死,魂魄都要找他。”
“知君深情不易,思将杀身奉报,是以亡命来奔。”
“不许胡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她黑发长发浮上雪白背脊,递上嫣红的唇给他,唇舌间还有草莓奶油甜腻的香:“给你亲。”
翡姗摔了一切能看见的玻璃杯,赶走了她的所有朋友,和陈浩京大吵了一架。
陈浩京依然不温不火地和她说,没关系,又不是最终结果,你和J一定有可能的。
“我再也不想活在虚假的谎言中了。”她看着满地伏特加,几乎崩溃地抓了抓头发:“陈浩京,现在令我羞恼的不是J真的不会选我,而是你每天无底线,毫无愧疚心理地和我说谎。”
“是,这几年我一直日思夜想,祈祷他和我在一起,为他日日祷告,没办法祝福他和别的女人恩爱。”
翡姗眼睛通红:“可是你呢,你长久以来一直让我活在幻想中。我听说他的浪荡传闻,你就和我说他在逢场作戏。他深夜在礁石上和我妈妈对话,你哄我说他希冀解决完所有事以后娶我。但凡你稍微刺破我一点点真相,我也不会像今天一样从,成为一场笑话。”
“你不会成为笑话的。”
陈浩京说:“以后一定还有机会。”
“啪!”
“我不要你创造的机会!”
翡姗说完,抬手给了他一耳光:“陈浩京,我告诉你,你被解雇了。当初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当我的家庭教师,如果你只是父亲请来维持我生活假象的,以后你不必再出现了!”
翡姗毫不手软,打完以后,她自己的手指也微微发麻。
今天被现实狠狠地教做人。
她心中的愤懑,不吐不快,而知晓一切的陈浩京,是她唯一的发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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