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抱起包志明就冲出院子,然后跑到隔壁院子去敲门。
连敲三家后带着呼啦啦一大群人跑回自家院子。
“大家来得正好,今天我生病在家休息……”
院子里,刘大能浑身□□地被绑在柿子树下,秦溪扬手给了刘二能最后一巴掌,而后拍拍手掌抬起脚狠狠踢了脚禽兽的命根子。
来围观的人群齐齐一震,男同志们恨不得立刻捂住自己的下身。
秦海气喘吁吁地对大家讲清事情来龙去脉。
因为生病,他没去厂子里参加大会,但由于两姑娘进进出出他们屋子,所以秦海去了俩姑娘的屋子躺会儿。
谁知刚睡下没多久,刘大能就光着身子抱住了被子,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大家一听,这瘪犊子是想趁院里没人侮辱人家姑娘。
没想到正正撞到了秦海身上,这不打个半死怎么说得过去。
“刘有根怎么养了这么个东西,打死得了!”邻居们纷纷同仇敌忾,恨不能也跟着揣上两脚。
刘二能呜呜两声,根本张不了口。
嘴被秦溪的连环巴掌打得红肿,还因此咬到了舌头,一张嘴就狂流口水。
“报咱们厂子的保卫科,这俩混蛋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人提议。
同时也有人心里有些疑惑。
就隔着一家院子,怎么刘家那个夏婆子竟然没有听到。
秦海喘匀了气,干脆提议:“大家帮我一起把这两个小兔崽子送到刘家去,顺便帮我做个见证。”
“好!不能让这么个畜生继续留在咱们厂子里。”
家里有姑娘的人最先响应。
有人怀疑怎么刘家人会不知道秦家的情况,那是因为他们院里此时也正鸡飞狗跳。
刘有根骑在胡杜鹃身上,一拳一拳地打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
饶是满脸都是血了,胡杜鹃嘴里仍然不停咒骂着刘有根。
人们闯进刘家院子时,瞧见的正是这样一幕令人恐惧的场景。
夏婆子神色平静地站在家门口,仿佛挨揍的那个人是外人似的。
这种平静直到她看到了光着身子的刘大能后才猛然破碎。
“大能!”
一声尖叫,就朝刘大能扑来,对着秦海几人又踢又咬,高声咒骂。
“姐,我看到厂长他们来了。”
自觉放哨的秦雪立刻跑来低声报告,秦溪点点头,悄悄清了清嗓子。
“快别打了!胡婶子都要被打死了。”
秦溪叫着跑上去,瞧着是去拉架,那双手不停朝刘有根脸上招呼,期间还用胳膊拐了他两肘子。
围观人群:“……”
以后惹谁都不要惹秦海这一家子,两个姑娘都不是好惹的。
之所以说两个,那是因为秦雪也跟着上去,照着刘有根的脸一阵乱抓。
刘有根捂着脸从胡杜鹃身上跌落。
秦溪把胡杜鹃扶起来,忍不住低声道:“你对自己可真狠。”
秦溪只是让她尽量激怒刘有根,等厂长一来再向众人展示自己身上的伤。
哪知道人直接来了个现场直播,就算刘有根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牛志成带着保卫科主任进入刘院子时,立刻就被胡杜鹃满脸的血唬了一跳。
胡杜鹃悄悄按了下秦溪的手,松开朝牛志成冲去:“牛厂长救命啊……”
被抱住小腿的牛志成肉眼可见地怒了,他军人退伍,最痛恨这种打媳妇的男人。
“牛厂长,你也要帮我做主!”
事情还没完,秦海捏着嗓子也跟着冲了上来。
胡杜鹃哭哭啼啼告完状后秦海也跟着哭诉,还编造了好些刘大能没说过的荤话。
“姐,多亏咱们告诉了爸。”
先前定好由秦雪作为引蛇人,但秦溪担心出岔子毁了妹妹的名声,所以把事情告诉了秦海。
这一步棋走得果然正确。
既保住了秦雪的名声,又能让秦海好好发挥一番演技。
牛志成眉心发紧,烦躁吼道:“没瞧见院子里还有小姑娘,找条裤子给刘大能穿上。”
保卫科七手八脚去扯挂在绳子上的裤子。
“你们冤枉我孙子,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这孩子都是大家瞧着长大的……”夏婆子哭天抹泪,哭完孙子又哭儿子:“我家有根是气糊涂了,胡杜鹃她偷人,是她偷人。”
夏婆子一指胡杜鹃,张嘴就胡说八道。
“就是他们,秦海肯定就是胡杜鹃的奸夫,他们合起伙来陷害我家有根和大能。”
刘有根好好地在厂子里接受表彰,可是突然有人告诉他看到胡杜鹃和个男人进了院子,让他赶紧回家瞧瞧。
刘有根冲回家,又从胡杜鹃那听到确认,还说要跟他离婚,这才气得下了死手。
“怎么可能!我爸一直在家,我们姐妹几个人都可以作证。”秦溪赶忙吼了嗓子澄清。
“厂长,我有证据,证明夏婆子说得是假话!”
胡杜鹃抹了把脸上血迹,蹭到地上,红艳艳看得人心惊肉跳。
“刘大能还叫了人今晚去抢劫厂长家,他们要逃到海市去。”
这一嗓子叫的,直接让包括保卫科主任在内的众多人都跟着一抖。
胡杜鹃说有证据, 还真拿出了证据。
爬起来就往刘大能兄弟住的屋子里冲,这时候刘二能酒也醒了,颤颤巍巍站起来要去阻止。
然后又被秦溪随意抬起的脚“送”回地面。
牛志成看了眼秦溪, 眸色晦暗不明。
“去两个人控制住刘大能兄弟, 再来个人跟着刘有根媳妇去拿证据。”
保卫科长立刻应声, 收敛起轻松的神色,迅速安排人。
曙光电缆厂建厂十几年,还从没有发生过强女干妇女等这种恶性事件。
一旦罪行坐实, 他们厂子里恐怕还要被上头通报批评,少不了开会全厂整顿。
但作假他更不敢,牛厂长嫉恶如仇,怎么可能掩盖这件丑事。
“姐!你说咱们这回还能不能再要间屋子?”
事情都还完,秦雪已经看上了刘家的几大间屋子。
“想得美。”秦溪说。
“也是,畜生窝我也不稀得住。”秦雪又快速嫌弃起来。
最多两分钟,院子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保卫科也找到了胡杜鹃所说的证据。
一个军用帆布包里的两千块钱, 以及一件女士背心。
一见那胸口上绣着朵花的背心,秦雪就啊呀地叫了声:“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怎么会在刘大能屋里。”
面上惊讶恶心一闪而过,一把抢过来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明明这件背心是早上完她亲自交给胡杜鹃的, 还专门挑选了件旧衣服。
刘大能十七岁, 刘二能十五。
两人都没工作, 就靠刘有根和夏婆子养活他们。
没工作还能攒下两千块钱, 钱哪来的不言而喻。
无非就是坑蒙拐骗中的其中一种。
胡杜鹃又道:“他们跟同伙约定还了今晚就去厂长家里抢劫,事成之后坐黑车出省,事情败露就让刘有根和他老娘担着。”
“什么?想让老子当替罪羊!”刘有根气急, 奈何被人压着手臂,否则高低得上去给两儿子一人一脚。
这两儿子什么德性他多少也知道, 不过都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罢了。
钱一搜出来他就相信了胡杜鹃说的话。
“你们先去公安局报案,刘有根压到厂子保卫科去。”牛志成冷着脸安排下去,很快把现场稳定了下来,随后指指秦海:“你也一起去保卫科。”
“胡杜鹃同志先去诊所清理脸上伤口,然后再到保卫科来。”
“不了!我直接去。”
胡杜鹃傻愣愣地站在远处,直到秦溪拉了下她袖子,才反应过来回道。
就顶着这张血糊糊的脸去,正好让都在厂子里开会的所有工人好好瞧瞧。
牛志成叹气,心道胡杜鹃是铁了心要闹大,随即摆手随她去了。
不管是心里痛快的人,还是打死不肯承认的刘家人,当事人一行都被带到了厂子里。
盘观者秦溪当然没资格去参与。
人群散去后,她和秦雪一起返回自家院子。
看到厨房里缺了个大口子的蛋糕胚,只恨自己刚才没多给刘大能兄弟两脚。
秦雪见状,把缺口再掰了块下来丢进灶膛,剩下的用刀切了给院里的孩子们吃。
再膈应,也不能糟蹋粮食。
秦溪收拾收拾,这回是真去摆摊了,事情之后如何解决的她不知道。
反正该教胡杜鹃的都教了,能争取到什么,全靠她自己。
报刊亭小吃店在经营了一段时间后,生意稳定之余,名气逐渐往外围扩散。
不过由于品种受限,始终还是不能跟小饭馆相比。
秦溪想找个机会问问李副院长这里能不能砌灶台,可以的话她要把后边再改造下。
而且接下来也该开始研发新菜色,不能只局限于几种面条。
忙活完中午那头,秦溪闲下来,又把注意力转向了秦望家。
放松戒备之后,秦望家展现出了许多让秦溪觉着吃惊的地方。
“秦望家,你过来,姐姐考考你前几天前教的内容。”
可惜刚开了个头的考试没能继续,棚子前霍云抱着个纸箱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秦溪同志,忙呢!”
“快进来坐。”秦溪笑,合上作业本起身:“霍同志还是第一次到我的小吃店来吧。”
“工作忙。”
这可不是借口,为了结婚时的假期,霍云已经连值班半个多月。
“你是刚从我们厂子里出来?”
“可不是,我都快记得你们厂子里的小路,不是我去又是谁。”
霍云弯腰走进棚子,先四处瞧瞧:“你家包志明呢?”
“在后边看蚂蚁。”秦溪笑。
“呜呜——”
纸箱子里突然想起道细微的呜咽声,秦溪眨了眨眼:“狗?”
“今天我可是专门来给你送狗。”
霍云笑,打开纸箱子让秦溪瞧:“黎书青托关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小狗,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种。”
一只黄色毛发的长毛狮子狗,看着就两三个月大。
秦溪不过只是在电话里提了一嘴。
本是当成孩子笑话说给黎书青听,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
秦溪把小狗抱出来,一时间竟然有些想他了。
两人约定好每周二中午十二点通话,明天正好周二,秦溪决定一定要把今天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当时在火车上说好了什么都要告诉他来着。
“是不是你说的那什么狮子狗?”霍云又问。
他还得回去跟黎书青报告呢,万一不是还得继续托人。
“就是那种狗。”秦溪笑,就算不是狮子狗她也不可能继续让霍云再去找。
“那就好。”霍云笑,随即高声叫包志明来看他的小狗。
两孩子抱着狗去喂水,秦溪就问起了刘大能家的事。
霍云不仅参与了控制刘大能和刘二能,还被牛厂长请到保卫科做了个见证。
胡杜鹃要告刘有根侮辱殴打女同志,并且还把其私下在家里意淫同厂女职工的事也一并捅了出来。
如果厂子里不解决好,她就把这件事捅出去。
再不然就去市妇联举报,把刘有根和厂子里一同都举报了。
而她提出的条件是要离婚,并且把刘有根的工作转到自己头上,还要三能跟着她。
刘有根哪会同意,所以胡杜鹃就又桶了件事出来。
刘有根已经死了几年的老爹偷人,偷得还是厂子里某位主任的老娘。
刘老爹是死了,不过那位老太太可还活着。
胡杜鹃太了解刘有根父子几个,心里埋藏的许多秘密都成了她谈判的砝码。
而这些砝码一个个加上去,很快就让牛志成暴跳如雷。
厂子里同意工作转移,并且把原本属于刘家的三间屋子分两间给胡杜鹃。
离婚的事由公安局监督,在此期间刘有根如果再对胡杜鹃出手,就转交妇联处理。
一旦妇联介入,刘有根就将面临着劳改。
“我觉得刘有根还有把柄在胡杜鹃手里,要不刘家那对母子怎么可能一句都不敢多说呢。”
霍云猜得很对,秦溪让胡杜鹃把最重要的把柄留在了手里别轻易说出来。
因为那是震慑刘有根母子的最后手段,得自保。
而这个最大把柄就是刘有根也干过和周老三父子同样的事——偷盗厂子里的不合格电缆线。
一但爆出,刘有根至少也要去劳改。
胡杜鹃知道这件事但是并没有明确证据,所以留在手里……比说出去更加有用。
“那我爸呢?他不会干看着吧?”秦溪笑。
“你爸上蹿下跳,让厂子里给个说法。”霍云想起就想笑。
秦海那样就跟猴子似的,叽里呱啦吵得保卫科长脸都憋红了。
“他是仗着你在,那结果呢?”秦溪笑。
“厂子里给你爸提一级待遇,以后就是三级工。”
“比两句道歉要实用得多。”秦溪对老爸的选择万分赞同。
“那就不跟你说了,我先回趟局里,晚上还要去你们厂子蹲守。”
霍云站起来,特意交代秦溪晚上早点回家。
根据刘大能交代,他跟同伙已经商量好天黑之后将车开到厂子门口,晚上十点半就行动。
而那几个同伙是社会上的流氓,专门干些见不得人的黑勾当。
那几个人和刘大能兄弟可不一样,是真正混社会的。
今晚公安局会派人在厂长家蹲守,务必抓个人赃并获,同时要追查出几人去海市走的□□路线。
跟秦溪说完,霍云离开。
包志明抱着狗跑到秦溪身边,嚷嚷着要让三姨给取个名字。
秦溪脑中忽地灵光一闪,笑道:“就叫大青吧!”
大黄的大,黎书青的青。
天黑前,秦溪按照霍云交代,早早收摊。
七点不到,秦溪就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家里气氛欢快,因着秦海升了一级,张秀芬乐呵呵地完全没有责怪女儿们又掺和进了破事中。
秦溪凶巴巴的名声在厂子里本就有人说。
这下好了,秦溪俨然已经成为秦家中最让人害怕的存在。
被张秀芬骂上两句不会死,可挨了秦溪一拳那是要命的。
刘有根虽然活该,可他那副惨样大家也有目共睹。
这晚上,厂子里估计没多少人能睡着,大部分的人都伸长耳朵听动静。
秦海和刘科更是夸张,爬到房顶上往那边打望,就算蚊子咬得满腿包都不肯下来。
直到,最靠近厂子的那座院子亮起许多手电筒光。
兴冲冲准备来抢劫的一伙人被埋伏在院子里的二十多个公安抓捕。
押解几人的队伍排成了长长一条从秦溪家门前经过。
戴着手铐,在队伍中先行的人群中,秦溪瞧见了刘大能和刘二能。
虽然灯光昏暗,却还是无法挡住两人灰暗的脸色。
1981年的华国,法律规定年满十四岁以上的犯罪者不受未成年保护法保护。
刘大能和弟弟刘二能,是一定会坐牢的。
刺眼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洒下来, 形成斑驳光点全落在树下眯眼小憩的秦溪脸上。
院里孩童嬉闹声忽近忽远。
以秦望家为首的孩子们跑进跑出,一会儿趴到冰箱上使劲嗅摆在里冷冻的蛋糕,一会儿又不知从哪捡了根树枝来骑马打仗。
经历刘大能的事后, 院里好几个孩子暂时没了去处, 只能请李秀兰帮忙照看两天。
说是李秀兰看, 说到底还是秦溪在看。
李秀兰说去买菜,出去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望家,蛋糕差不多了, 你端出来给大家尝尝。”
“三姐,是拿上面这个小的吗?”
秦望家从院门口冲进来,兴高采烈地大声问道。
“对,下面那个大的等二哥和嫂子下班咱们一起吃。”
秦溪依旧眯着眼睛,睫毛轻颤,一阵热风席卷而来,就在她睁开眼睛的下一瞬两个身影冲了过来。
“三姨, 我不想吃蛋糕, 我想吃杏子罐头。”
包志明奶声奶气地搂着秦溪脖颈撒起娇来。
专门做的杏罐头用以点缀蛋糕,孩子们尝了点边角料后就一直挂在心里。
秦溪笑着拍拍小团子的屁股:“如果你再不去,蛋糕就被望家表舅吃完了。”
没有哪个小孩儿能抵抗得住奶油蛋糕的魅力。
有……那就是还没尝过。
“好吧, 我先去尝一口再来。”
秦望家端着面板小心翼翼从屋里走出来, 包志明立刻改变主意, 麻溜爬下秦溪膝头。
还剩一个。
刘娜眨巴着眼睛, 可怜巴巴地靠进秦溪怀里。
“怎么了?”
秦溪搂着她坐起身,摸摸额头没有发烫,就抱着站了起来。
“秦溪姐姐, 我以后能跟着你一起去摆摊吗?”
“我保证不添乱,也不乱跑, 我还会帮你剥蒜摘葱。”
“姐姐知道刘娜最乖,可是姐姐的店里很小,没地方让娜娜玩耍骑车。”秦溪抱着孩子轻拍。
崔秀霞抱着脏被子来前院洗,路过听见秦溪哄孩子,不由笑。
“昨天晚上刘叔和乔珊阿姨还为送刘娜的事吵了一架,这么多年我还是头回听他们吵架。”
“为什么吵架?”
秦溪有些诧异,刘娜闷闷不乐地小声解释:“妈妈想送我去厂里其他奶奶家,可爸爸不放心,说要带我去奶奶家。”
稚嫩小脸愁眉不展,说着说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知道爷爷奶奶都不喜欢我。”
刘家就刘科一个儿子,老两口对传宗接代的执念颇深,更何况还领养了个姑娘。
今年过年刘家老两口来城里过年,对刘娜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虽不至于虐待,但绝没有什么好脸色就是了。
这种冷漠疏离刘娜自然能感觉到。
小人儿既不想去厂子里其他家,更不想去爷爷奶奶家。
而且她更想跟这秦溪姐姐,有好吃的还有小伙伴一起玩耍。
“如果送回刘叔叔老家,这孩子日子……不会好过。”
崔秀霞作为外人都能感预感得到,更何况刘娜这么个心思细腻的小娃娃。
秦溪心里长叹一口气,抱着刘娜走到其他孩子们面前放下:“如果你爸妈愿意,秦溪姐姐就带你去店里帮忙照看。”
“真的吗!”刘娜仰着脑袋,一把抱住秦溪的腿,又是好一番撒娇。
直到蛋糕放到凳子上,香甜味才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没有具体蛋糕模具,秦溪的蛋糕全凭秦海改造的盆有多大。
孩子们吃的这个蛋糕有两个巴掌那么大,放到凳子上刚好跟凳子齐平,蛋糕托就是家里的案板。
“秦溪,你心地是真好。”崔秀霞搓着衣服感慨。
秦溪只是笑笑不答。
毕竟照顾了快一年,她当然疼这孩子。
秦望家交代方思思小心守着别被孩子们撞翻,转身跑进厨房去提了把菜刀出来。
先是有馍有样地数了遍围着的几人,随后还把包莉莉也算上。
“我们四个吃这边,剩下那边给舅舅舅妈留着。”秦望家用手指在蛋糕上比划。
比划了好一通,才下刀。
“你教教我咋养娃?怎么你养的娃都这么懂事!”
崔秀霞衣服也不洗了,冲干净手跑到秦溪身边。
倒不是为贪那口蛋糕吃,就是好奇秦溪是怎么教育这几个孩子的。
乖巧懂事不说,在吃食上还晓得惦念长辈。
秦溪微微侧头,看向一脸幸福不自觉抚摸着小腹的崔秀霞:“家长就是孩子们最好的老师,你看刘有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说得对,今晚我就让我男人去跟婆婆说不要在家说人家闲话。”崔秀霞立刻道。
秦溪笑笑:“再切一块给秀霞姨吃。”
“知道了。”秦望家答,又连忙把菜刀往旁边移了移。
秦溪说没有一个孩子能抵抗得住奶油蛋糕的魅力绝对正确,就连崔秀霞浅尝两口后同样也深陷其中。
把碗底刮了又刮,恨不能舔干净。
“表舅,蛋糕好好吃,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
包志明端了板凳守在冰箱前,不停张望时钟,盼着外公外婆快点回来。
“包志明,走了!”
就算秦溪喊他出门,好几声才依依不舍地站起来走出去。
“我们先去书店买书,再去开店。”
直到秦溪说着这句话,被蛋糕迷了魂的孩子们才重新高兴起来。
说好帮忙照看方思思和刘娜的李秀兰从早上就没见人影,秦溪无奈只得连这两个孩子也一起带上。
寿北市人民书店。
以书籍为主要知识吸收的年代,书店是城市里非常重要的存在。
秦溪他们来的是书店规模在城里排不上号,但一栋四层水洗石的建筑就是放在前世也绝对算大。
一楼是专门出租各种连环画和其他书籍。
连环画一毛钱,其他书一毛五分钱,交了钱就在一楼找地方看,看完还能免费去换另一本。
只要没离开一楼,可以一直看到书店关门。
所以一楼到处都坐满了人,楼梯中间只有勉强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宽度。
二楼逛的人最少,毕竟都是些专业书籍,秦溪径直略过了。
三楼正是秦溪一行的主要目的地。
给秦望家买本口算书,然后是写字的练习册,包志明是专门的图画书。
“你们三个一人可以选一本,不准跑下楼。”秦溪叮嘱方思思三人。
她领着秦望家到另一边选教材。
姐弟俩前脚刚走,刚上三楼的几人就立刻看到了包志明。
两大两小,中年妇女正是曾经从秦家退了层皮才得以离开的包大嫂。
而男人是他的丈夫包伟和儿子包志杰,女儿包文娟。
“妈,那不是包志明吗?”
刚从楼梯上走出来,包志杰就立刻包志明咯咯咯的笑声。
三个孩子挤在一堆图画书前,好像在挑选着书。
包大嫂抬起手拐了包伟一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阴恻恻的:“你的好侄子,还不去抱抱。”
辛辛苦苦存下三百块,全还给了包亮,时隔这么久想起来还是恨得牙痒痒。
包伟撇开眼,冷冷道:“管他呢,我们走吧。”
今天一家子是准备来买笔算书,书籍正巧不巧地就在图画书旁边。
就算不想听,耳旁包志明几个说话的声音自然也传入了耳中。
“我们买三本不同的,这样咱们就能换着看。”
包志明给小伙伴出主意,说着还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
刘娜听得满脸崇拜,小手杵着脸细声细气地道:“包志明好聪明!难道你是跟望家哥学的?”
“三姨说表舅最聪明,我们是一家人,我当然也很聪明。”
“望家哥哥马上要去学校读书,以后就没人带我们玩了。”方思思叹。
“表舅可是要去水井小学读书的,你们知道水井小学吗?”
听大人们零碎说了几句,包志明就记住了两点。
一是水井小学超级厉害,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去读。
二是表舅要去水井小学读书了。
一排书之隔的包大嫂一家四口都因这句话看了过去。
包大嫂拍了下丈夫包伟的手臂气道:“你听到了吗!人家都能进去读为啥咱们家的孩子还得考试。”
包伟狠狠皱眉。
他相信小孩子不会说谎,可是他不知道孩子们听话只听半截的习惯。
一想到自己送出去几十块的礼,最后还是只能让儿子去参加入学考试。
“难道秦家找的关系比咱们更厉害?”包大嫂只想到这种可能。
女儿去考试第一关就落榜,连进入学校教室笔试的机会都没有。、
要不后来儿子到了年纪,他们夫妻又怎么会千方百计的找人托关系。
可他们做不成的事,秦家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走,到时候我倒要看看秦家捡回来的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进水井小学的。”
包伟狠狠瞪了眼包志明,心里已经盘算好孩子考完试就去学校问问。
儿子考得上就算了,如果考不上。
那就……谁都别想上!
包家四口高兴而来,郁闷而归。
四人离开后秦溪才和秦望家从书架后边绕出来。
“表姐,会不会有点多了?”
姐弟俩原本只打算来买两本,可秦溪在书架旁考了他几句后,又拿了好些书。
这些书算下来可值不少钱 。
秦溪乐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你可是咱们家读书最厉害的人,只要你能读,姐就供你。”
“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孝敬你。”
秦望家红着眼眶低声保证,淡淡的墨香好像充斥满整个脑子。
“傻瓜。”秦溪揽住少年单薄的肩:“读书是为你自己,不要为了其他任何人。”
“我喜欢读书。”秦望家立刻道。
读书写字,吃好吃的,这样的生活比在红风村幸福万倍。
或许还是很多其他农村孩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三姨,我们想好了。”
包志明领头,举着三本书跌跌撞撞冲来。
一头撞入秦溪怀里,连带着秦望家也跟着趔趄了几步。
书脱手落下,什么感怀都瞬间飞走。
寿北市,拥军巷。
“我家就是前面第二座院子。”
尹鹏在巷子口停下车,先帮着秦溪把带来的一些香料搬下车,再小心翼翼地从后备箱端出蛋糕。
秦望家作为小助手,非常尽职尽责地捧着三把刀。
尹家门前已经站了一男一女在等待,女人时刻张望翘首以盼,男人兴致不高,慵懒地靠在院墙上。
“来了!”
女人惊喜地跳起来,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
“这是我爱人蒋红艳。”尹鹏笑着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