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女配,在线改命—— by二汀
二汀  发于:2024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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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是姐姐的爸爸和妈妈, 也是你的舅舅舅妈。”秦溪温声解释道。
“舅妈会不会嫌弃我浪费粮食然后又把我送回红风村?”
一路上相同问题已经问了无数遍, 在狗娃子的认知里, 并没有亲情血脉这种说法。
所认为的亲爸妈都虐待,同村人冷血,刚见面的“舅舅”又怎么指望得上。
“狗娃子……秦雪, 那个娃娃就是你小姑的儿子?”
离得还是有点远,秦海看不清狗娃子的长相, 急忙从门口走下来,迎了上去。
看清了……
一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却再也没法往前再走一步。
秦春偷偷拿走下乡通知书的时候,老大秦梅才刚出生几个月。
时隔二十多年,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狗娃子就是妹妹的孩子,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透着股精灵,和秦春一模一样。
“和我家秦涛长得一模一样。”张秀芬喃喃道。
外甥像舅这句话还真没假,稍微再胖点和小时候的秦涛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记得路上姐姐怎么教你的?”
秦溪拍拍狗娃子,掰开紧紧抓着的手指,指了指秦海。
而后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示范。
此时此刻,哪有什么比一个拥抱更为贴切的……
“舅舅。”
狗娃子把糖塞进嘴里,张开手臂朝秦海跑了过去。
小小少年给舅舅来了个僵硬无比的拥抱,而后用黏糊糊的手拍了拍秦海后背:“舅舅别哭。”
“姐,咱们打赌爸今晚会不会哭?”
如此感人的情况下,秦雪凑到秦溪身边,突然眨着眼调皮道。
“如果你不快点去烧火准备做饭的话,妈可能会先让你哭。”秦溪笑。
“我给咱家立了大功,为什么还要烧火!”秦雪表示不平。
下一秒,张秀芬抹了把眼泪鼻涕,一声吼:“秦雪,去灶房烧火跟你大嫂一起做饭。”
秦雪:“……”
“秦溪你进屋来,好好跟我们说说这一路上发生的事。”
院里站了不少人,手里或多或少都端了些吃食。
“给孩子香香嘴。”
“一路上辛苦了,狗娃子,这是婶子给的糖,你装兜里。”
“大肉饼,还热乎着呢。”
“汽水是专门给你留的……”
邻居们涌上来七嘴八舌,都尽力展现着善意,包括李秀兰也破天荒地拿了招待客人的水果糖出来。
等感谢完大家的好意,狗娃子衣服裤子上所有的兜都已经塞满了东西。
“姐姐,你帮我保管。”
这些零嘴儿狗娃子觉得无比珍贵,只有放在秦溪那对他来说才是安全的。
所以走进屋前,他先把东西全拿出来,才跟着秦海走了进去。
“狗娃子,快过来舅舅好好看看。”
啪嗒——
秦海拉下灯绳,屋里一下亮了起来。
狗娃子好奇地抬头盯着灯泡看,眼睛酸涩难忍才舍得低下头看向秦海。
“舅舅,你家真好。”
狗娃子吃饭睡觉都在牛棚,只有偶尔杨怀媳妇有事吩咐才会把人喊进屋里。
所以不管春夏秋冬,他晚上都是靠月光照明。
夏天捡杨怀的旧褂子穿,冬天就把稻草扎成捆披在身上取暖。
最后是村支书丁金山看不过去,让婆娘把娃子穿的旧衣服送了两套给狗娃子。
“天冷的老火了,我就去丁书记家,婶子给我馒头吃,还让我看电视。”
狗娃子说得兴致勃勃,那些苦难于他而言就像是很寻常的事,倒是偶尔的甜才记忆深刻 。
不过就算是书记家的灯也没有舅舅家亮堂。
这一路上,秦溪都没主动问过狗娃子那些年是怎么过的。
见他主动提起,顺势就跟着问道:“狗娃子会写自己名字吗?”
“会啊!”狗娃子很骄傲地挺起胸膛:“丁二哥教了我好多字,还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望家。”
“丁二哥是谁?”秦溪问。
望家——盼望回家。
这或许是那个善良青年心里对狗娃子最美好的祝福。
“丁二哥叫丁安,是丁书记的二儿子,婶子和二哥就是天下对我最好的人。”狗娃子忽然吸了下鼻子,使劲用手背搓眼睛:“可惜他们都死了。”
丁金山就是那个沉默的红风村书记,整个人暮气沉沉毫无生气,原来是因为妻子孩子都死了。
“怎么会都死了?”
这两人对秦家人而言同样是恩人,秦海心有感伤,不由跟着追问道。
“摔下山死了。”
提起两人,狗娃子情绪一下子变得很低落,似是不想回忆当时的情况,说完就不想再提两人又说起后来的日子。
两人死后,狗娃子的日子又重新变成了一片灰暗。
如果不是养父说漏嘴,他恐怕也熬不过今年冬天。
“以后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给丁安坟头上柱香,再亲自跟他说声感谢。”秦海哽咽着道。
“舅舅,三姐说我以后能读书,是真的吗?”
“等你身体好点,舅舅就送你去读书考大学。”秦海摸着狗娃子的头承诺道。
“那等我大学毕业,我们再一起去。”狗娃子高兴叫道。
“以后咱们不能狗娃子狗娃子的叫了,以后你就叫秦望家。”秦溪笑。
“好,用丁二哥给你取的名字,就叫秦望家。”
秦海很想问秦春的坟是不是也在红风村,但又怕引得孩子伤心,接下来就没再多问。
秦望家暂时跟秦海夫妻住一屋,两人把沙发搬到放饭桌的地方,在窗边放了张小床。
等把孩子安顿好睡下,大家都齐聚秦溪屋子。
可惜关于秦春的事,秦溪知道得比秦望家都少,她们几乎是落荒而逃离开的红风村。
唯一能肯定的是,村长杨宝柱在隐瞒什么事情。
而且那件事或背后的人让他极为恐惧,以至于连公安和军人这两个身份都让他不得不对抗。
“那狗娃子……不是,是望家的爸爸你有消息吗?”
“黎医生已经托人打听,要不了多久就应该会有消息。”秦溪说。
离开前,霍云去青州市公安局请同僚帮忙找找十五年前吴汉白和秦春下乡的资料。
可由于年限太久,要去档案局翻找资料,没个几天恐怕是找不到的。
“黎医生?”
心落下来后秦海的智商终于重新上线,看着秦溪颇为奇怪地问道:“他为什么对咱家的事那么上心?”
“是不是因为霍公安?”张秀芬说。
“我看是反过来的!霍同志是因黎医生才对咱家好。”秦海算是明白过来,说着冲秦涛抬抬下巴:“你们两口子也知道?”
潘来凤笑着摇头。
“爸,我们上哪知道去,这事啊……你得问三妹。”
“我和黎书青确实处对象了。”秦溪说得坦荡,末了又道:“他说从海市回来就来我们家。”
“……”
秦海沉默。
就连张秀芬都表现得很担心,两人面上都没有半点高兴。
“爸妈,三妹谈了个好对象你们应该高兴才是,苦着个脸这是做什么啊!”秦涛分外不解。
“咱们厂子里老苏家闺女的事你们听说了没有?”秦海突然问。
众人齐摇头。
“那闺女和一个叫什么尹询的干部子弟处对象,咱们厂子里谁不知道……”
年轻人吗……看对眼谈对象是正常事。
秦海见两个小年轻黏黏糊糊地在外头谈情说爱不是一两回。
但是谁能想到男方父母原来并不同意两人交往。
“听说小伙子的妈都上苏家去了,话说得可难听!”
张秀芬当时也跟着去凑了热闹。
苏清雅受不得辱骂,当场就和尹询提出分手。
事情闹得难堪,两人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好些绝情话。
“苏清雅人家是大学生,尹家都不同意,你说黎书青的父母会不会也不同意你们处对象。”秦海说出心中的担忧。
张秀芬瞪眼,忽然推了把秦海:“好你个秦海,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家秦溪长得好看又能干,哪里配不上黎书青。”
秦溪:“……”
“黎医生瞧着比咱家秦溪大那么多,难道不是你姑娘吃亏!”张秀芬吼。
远在海市的黎书青连打几个喷嚏。
还是头回,在婚姻市场上,他被嫌弃……老了。
秦溪笑得欢乐。
“爸,黎书青和尹询不一样,我和苏清雅也不一样。”
黎书青年长尹询好几岁,对待工作和感情都是个成熟的人。
秦溪也不是为了爱情负气远走他乡的女主。
“我相信闺女的眼光。”
“行行行!你说了算。”
毕竟是没有发生的事,秦海杞人忧天还是早了点。
再说他闺女是要当老板的人,以后谁配不上谁还不一定呢。
蝉声不再像初夏时那样焦躁迫切,吹来的风也带上了丝丝凉意。
寿北市一年之中气候最舒服的季节来临,街道上更是悄无声息地多了好些穿鲜艳颜色的女性。
各色连衣裙成了这个夏天最大的点缀。
报刊亭小吃店。
秦雪踮起脚尖把牌子挂到架子上,然后转身马上招呼秦望家和包志明去看。
“看我写的字怎么样?”
“没三姨写的好。”包志明瞟了眼,立即跑开。
秦望家要给面子点,装模做样地看了一会儿说:“四姐,我觉着咱们还是挂三姐写的吧,你……”
他很想说着几个字跟狗爬的一样,最后那个店字好像还多了横。
前天三姐刚教过那个字。
“你们懂什么!”秦雪叉腰,理直气壮地表示:“我这叫艺术字,和对面电影院的海报一样。”
秦望家挠头,虽然他认识的字没那么多,但好赖还是能分得清楚。
“我去帮三姐腌黄瓜。”
天气好,秦溪把帆布全部卷了起来,锅灶也推到前边空地。
今年天气好,盛夏里黄瓜结得又多又大,菜站里就卖三分钱一斤。
赶着下班前去还能搂底,一分钱就能买到别人挑剩的歪瓜裂枣。
秦溪一口气买了好几十斤,做部分酱黄瓜当做小菜,剩下的就切厚片晒干。
一天暴晒,黄瓜失去水分变得蔫吧就可以收起来,要用的时候开水一泡就成。
“秦溪同志。”
中午饭点儿刚到,法院门口就陆陆续续走出来群职工。
经过口口相传,秦溪这个小摊的口碑在法院内部都传开了。
一天三顿吃不起,两三天出来吃一顿打个牙祭还是成的。
特别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男女们,秦溪这个摊子不知不觉还承担了相亲的地儿。
有相熟的人见秦溪在,连忙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今天刚发工资吧?”
秦溪抬起头,瞧见来得人不少,立刻笑着说出了真相。
只有刚发工资前几天,出来吃饭的人最多。
“晒干的黄瓜?”
尹鹏把饭盒放到窗口,又折回来帮忙,凑近了闻到淡淡的黄瓜味儿,才发现这哪是什么萝卜干,就是黄瓜。
“晒干了冬天再拿出吃。”秦溪回。
“黄瓜没水分了能好吃吗!不会嚼不动?”
“我正好泡了点,一会凉拌点给你尝尝?”
相处下来,秦溪觉着尹鹏为人其实还挺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位也是个吃货。
前几天跟秦溪唠叨,发了工资立刻要分成三份,大部分交给媳妇儿,一份孝敬父母,剩下的就用来吃饭。
两个读小学的双胞胎女儿也喜欢吃秦溪做的饭菜,经常吵着让爸带豆腐回家。
作为吃货同盟,两人迅速地熟悉起来。
“成啊!好吃的话我也让我妈跟着学学。”
尹鹏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余光一移动立刻就注意到了趴在桌上写大字的秦望家。
“前几天我听秦海叔说要给秦望家找学校,找到了吗?”
秦溪无奈摇头。
按照年纪,秦望家应该读初中二年级了,可他明显只能从小学一年级学习认字起。
跑了好几所学校,都得到无法接收的回复。
为这事,秦海夫妻快跑遍了寿北市的小学,今天一早还提了礼物专门去托关系。
“我看这孩子挺认真,比我家两个姑娘强了不知多少倍。”
尹鹏走过去,看秦望家写大字,一笔一划,端正得都把作业本写出了印子。
看着看着,他又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朝秦溪招手。
“秦溪同志,你来看你弟弟写的这几个字?”
“怎么了?”秦溪疑惑走过去,尹鹏弯腰食指指向作业本上一排整整齐齐的秦字:“你看这几个字,写得和你的简直一模一样。”
字体大小,笔锋弧度,就连秦字的一撇一捺都看不出任何区别。
“你弟弟的观察力也太了不起了。”尹鹏赞。
如果不是第一个字是秦溪用红笔写得作为示范,恐怕和这几个字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来是谁写的。
“尹科长,你说把这几个字送到咱们证物科进行检验,徐老师他们能分辨出来吗!”
尹鹏的同事黄有志惊奇地试问。
他作为书记员,是完全没看出这几个字之间有什么差别。
“看是肯定看得出,不过……”尹鹏摸了把秦望家的脑袋,苦笑:“你们别忘记了这小子是刚学写字,如果经过专业训练……”
那说不定真能做到以假乱真,既能成为维护正义的帮手,也可能成为难以找到破绽的罪犯。
“这孩子一定得好好培养。”尹鹏沉思。
秦溪想到的不是模仿笔记,而是秦望家可怕的专注力以及观察力。
为写这一排字,他在这坐了整整一早上。
“我今晚回去问问我爱人他们学校能不能收你弟弟。”尹鹏突然又说。
“那可真是太谢谢尹鹏哥你了!”
“不一定能成,得了准信儿我再来跟你说。”尹鹏忙摆手。
尹鹏爱人蒋红艳是水井小学的小学二年级语文老师。
别看学校名字听着很普通,但学校校长可是华北大学校长退休后寿北市市政府专门返聘回岗的老教授。
学校是十二年制,入学可以从小学一年级直接读到高中毕业。
而能进这个学校的孩子不讲家庭背景或是学籍,只要通过学校的入学考试就能入学。
此后考试通过的继续留在学校,没通过期末考试的重新找学校。
水井小学去年考上国家重点大学的有二十三人。
而水井小学参加高考的高三学生是……二十三人。
用小学的名称成为寿北市众多高中的佼佼者。
也就是说升学率是百分之百。
一战成名!
水井小学的名气在寿北市的诸多家长中如雷贯耳,尹鹏的两个女儿作为教师家属同样也没通过入学考试。
所以尹鹏只能所回家问问,就算能考也要看秦望家的本事。
“望家,快谢谢尹鹏哥。”
“谢谢尹鹏哥。”秦望家乖巧地起身,按照电视剧里学习的动作,标标准准地鞠了一躬。
“如果学校肯收,我相信望家肯定能通过考试。”尹鹏笑了笑,随后眼睛一亮:“这事先放后头,我还真有事要求你帮忙?”
秦溪摆摆手,先回厨房准备大家点的饭菜。
尹鹏就靠在门边上说起来:“过两天是我妈生日,我爱人不会做饭,偏要整治一桌给她老人家祝寿……你瞧这事闹得!”
是一场由喝醉了之后夸下海口闹出的笑话。
可他爱人偏偏把这句话当成了真,就算自己做不出来,也打包票要请个国营饭店大厨办一桌出来。
然后这件事就落到了尹鹏头上。
“你放心!上我家做饭不是白请,我开十块工钱,菜钱另算。”
尹鹏认识的人里,就秦溪做饭手艺最厉害,他相信父母一定能满意。
秦溪想都没想,立刻道:“工钱就算了,你帮我这么大个忙,我做顿饭算啥。”
“你弟弟的事成不成还不知道呢!你可别先把我架那!”
尹鹏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然后不再让秦溪说话,掏出十块钱放案台上:“一码归一码,等你弟弟的事成了之后你再请我吃顿好的。”
秦溪从善如流地笑了笑:“成。”
钱收下,问清楚具体时间和要准备的菜内容。
“我还有事想问你?”
秦溪把葱末切碎洒在麻婆豆腐上,等着尹鹏继续问。
“你知道什么地方有卖那种白白的奶油蛋糕不?”
尹鹏费力地比划着蛋糕上点缀的彩色水果,味道和国营商店里卖的生日蛋糕有什么不同。
现在国营商店里卖的蛋糕大多以彩色奶油花朵为主。
甜是甜,可他妈吃了之后老是胃不舒服。
直到有次尹父去海市开会,带了个巴掌大的白色蛋糕,上面是新鲜水果,尹母吃了就没事。
后来听说那个蛋糕叫啥鲜奶油蛋糕,是用牛奶做的。
不过尹鹏没在寿北市找到,所以想着来问问看秦溪有没有听说过。
“你家有冰箱吗?”秦溪突然问。
尹鹏疑惑,还是老实回答:“有,彩云牌的两层冰箱。”不仅说了,还如实把冰箱名字都报告清楚。
“如果有冰箱,我可以做一个。”
尹鹏所说的应该是动物奶油蛋糕,尹父带回来的多半还是种植物混合的蛋糕,不然哪能放一天都不化。
而寿北市卖国营商店卖的奶油蛋糕里是没有真正奶油的。
俗称植脂奶油,可没有一点牛奶的影子。
“做一个?”
“就是得麻烦你到时候骑车来接一下,我捧着坐车不方便。”秦溪道。
家里现在孩子多,正好借帮尹鹏的机会,给家里孩子们也做些点尝尝。
前世掌勺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白案的活计。
就是不知道手生了十几年还能不能顺利做出来。
“成!要是你真能做出来,我借我们院长的小汽车来接你。”尹鹏拍着胸口保证。
只要有这个蛋糕哄得老妈和爱人满意,他说不定还能趁机多要点零花钱。

两天后, 好消息传来,水井小学同意秦望家参加八月入学招生考试。
但在此之前,需要他认全1到100以内的数字, 以及最基本的大字。
消息一送到, 秦溪这边就开始准备给尹家的蛋糕。
在此之前, 她打算先给自家人做,顺道练练手,品相差些倒也无所谓。
“好好的面粉上锅蒸, 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只要秦溪在家捣鼓吃食,院里来围观的人中永远有李秀兰存在。
嗑哒——
一手推着儿童推车哄外孙睡觉,另一只手依旧没放弃往嘴里送瓜子。
崔秀霞悄悄偷看了眼竹编小车里睡得正香的孩子,眼里羡慕的目光一闪而过。
嫁过来一年多,她这肚子还没半点信儿,婆婆都开始明里暗里挑刺。
秦溪又倒出一部分普通面粉到盆里。
供销社里根本没有低筋面粉卖,想要做蛋糕胚子, 先得自制低筋面粉。
而且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要制作黄油和淡奶油。
“这是啥?”
看秦溪从屋里拿了两坨黄橙橙的东西出来,李秀兰又追问。
这回秦溪倒是回答她了。
“黄油。”
想要真正吃到块动物奶油蛋糕,这个过程无疑是相当复杂以及繁琐。
光是制作这坨黄油, 秦溪就忙活了两天。
秦海骑车往返十几公里外的养牛场好几趟, 终于制作出两坨。
不过好在爸妈都没怨言, 毕竟是为了感谢尹鹏帮忙, 而且家里孩子也能吃。
“秦溪,你连奶油蛋糕都会做,还有什么不会?”
缺少信息分享的年代, 一门手艺就是吃饭家伙,除了自家人传承很少外传。
做饭手艺也是一样, 每家国营饭店的大厨都有道拿手菜,这是他们竞争的手段。
奶油蛋糕在寿北市是稀罕玩意儿,一年到头能吃上一回就已经是奢侈。
“多摸索两遍就会的东西,这有什么难!”秦溪谦虚道。
“我要是有你这双巧手就好了,那我肯定考国营饭店大厨证去。”
普通家庭的女性,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厨艺大多来自母亲言传身教,崔秀霞也是如此。
不过她妈做的饭菜只能是吃饱肚子,味道就别想追求了。
嫁到城里吃上秦溪做的饭菜,她才知道原来就是道相同的拌黄瓜味道也能天差地别。
“你可别上赶着跟秦溪比,人家摆摊一个月能赚我家那口子三四个月的工资,”李秀兰砸唇。
崔秀霞才懒得理李秀兰的阴阳怪气,又凑近了些:“咱们厂子里也有人去电影院门口摆摊你知道吗?”
“谁家?”秦溪好奇,虽然他人就在电影院门口,但已经好几个月没跨过那条马路。
“马主任家二儿媳,以前也是在菜站上班。”崔秀霞就听了个大概,只知道马家花钱才买到个位置。
秦溪看向李秀兰,厂区里的是是非非还得问这位才是。
“呸——”吐出瓜子皮,李秀兰一脸不屑:“马主任的婆娘想让小儿媳接替她二嫂工作,硬是忽悠得二儿媳把工作卖给了三儿子家!”
这种家庭伦理戏码厂区职工家属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秦溪倒是更好奇马家二儿媳卖得是什么吃食。
不过李秀兰好像对那没什么兴趣,眼珠子一转突然问道:“秦溪,你那个报刊亭咋租的?”
“找了朋友帮忙。”
“那能帮我问问还有报刊亭租不?我家也想租个。”
秦溪也没忙着拒绝,慢吞吞地把四个蛋黄和牛奶搅拌均匀,才似笑非笑地抬头:“李婶子要卖报纸?”
“不是我……”
李秀兰瞟了眼秦溪,不好意思直接说是吴娟要租,扯七扯八地饶起大湾子来。
先是说家里人口多,光靠吴建国的一份工资养不活,又说大女婿身体不好。
最后才说出正题:“娟儿结婚之后才知道我那大女婿身体不好,隔三岔五就要吃药,又没个工作……”
“婶子,不是说你大女婿家条件不错,吴娟结婚之后在家带娃就成?”崔秀霞笑着插话,她就乐得看李秀兰笑话。
李秀兰黑脸,不想搭理崔秀霞的嘲讽,又不愿错过租报刊亭发财的机会。
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解释。
“刘家就是骗子,结婚前说得好听,结完婚就催娟儿去摆……工作。”
李秀兰小心瞥着秦溪眼色,差点把吴娟婆家让她回来偷学手艺也跟着摆摊的事说漏了嘴。
吴娟婆婆就在电影院附近开了家裁缝铺,铺子是自家房子一楼。
看秦溪的报刊亭小吃店天天人来人往,早想也将自家店面也转成馆子。
她哪知道吴娟偷学手艺才被抓个正着,天天撺掇着儿媳妇回娘家。
吴娟没那个胆子,就是想租个报刊亭卖报纸都只能拐弯抹角地找亲妈来问。
“想要租报刊亭也行,我当初花了一百块找人托关系。”秦溪笑,麻溜地将所有材料混合搅拌:“你先把钱给我,我拿上钱再去帮你问问。”
“这么贵!”
一百块探路钱,成不成还在后头。
一毛钱都要掰成三班花的李秀兰哪舍得,撇撇嘴后打了两句哈哈就此作罢。
“三姨!”
原本在门外玩耍的包志明忽然冲了进来,秦望家在后两步。
“怎么了?”
“三姨,有人欺负刘娜,还抢了她的三轮车。”
“在哪?”秦溪立刻站起来问道。
包志明急得根本说不清楚,一会指着厂子大门,一会儿又指着反方向。
“曙光理发店门口。”秦望家立刻帮忙补充:“就是三姐你带志明去理头发的那家。”
“走去看看。”
秦溪放下筷子,走到水管边冲洗干净手上的黏腻:“望家带路。”
不过才来个把月,秦望家像是已经摸清了厂区。
带着秦溪和凑热闹的李秀兰两人从两座院子中穿过,出去竟然就是厂子小花园。
“我在这生活了一年多都没不知道这里竟然可以抄近路。”崔秀霞很是感叹。
包志明趴在秦溪背上,焦急地四处搜寻着刘娜的身影。
刘娜没瞧见,倒是先看见自己的小车歪倒在阴沟里,上头还压了块大石头。
“我的车!”
包志明大吼一声,眼泪瞬间狂飙而出。
“肯定是刚才欺负刘娜的那几个小孩儿。”
秦望家冷声肯定,目光在围墙四周一通搜索,很快在墙角沙堆后看到满脸泥巴的刘娜。
小小的一团缩在墙角,眼泪混着泥沙糊得满脸都是。
秦溪把包志明放下来,小团子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车车,径直朝刘娜冲了过去。
“刘娜,我带三姨来救你了。”
“包志明,秦溪姐姐。”
刘娜抬起头来,拼命扭动身体想站起来。
走近一看才知道,刘娜的下半身被埋在泥沙里,上头又是压了块大石头。
那块石头别说是三岁多,就是七八岁的孩子都不一定能搬得起来。
“真是造了孽了,谁家挨千刀的这么欺负人。”崔秀霞看得直拍大腿。
秦溪双唇紧抿,强压着心里的怒火上去搬开石头。
“秦溪姐姐。”
秦溪把人抱出来,赶快把浸泡在阴沟水里的裤子脱掉:“望家,你帮志明把车搬出来。”
“好。”
秦溪也顾不上臭水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赶忙把孩子抱回家。
灶台上正好烧了热水,好几盆水才把娃洗干净。
就算天气热,又煮了碗姜汤喝下,秦溪才终于放心下来。
“你们三个过来。”
秦溪坐到树下,把包志明和秦望家都喊了过来。
“到底是谁欺负刘娜?”
秦溪看向秦望家,三个孩子中,恐怕只有他能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早上四姐出门前给了我一毛钱,我想带志明去供销社买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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