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脸和一张死人脸几乎零距离贴在一起。
一人，一诡。
他们之前仅仅隔着一层并没有多厚的浅金色玻璃，就这样注视着对方。
咳嗽诡的瞳孔中没有任何反射出的图像。
但是舒叶知道。
它盯上她了。
一抹笑在嘴角浮现。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来，在去找你姐姐之前，先陪你玩玩。”
话落，舒叶的身影从实验室里突然消失。
“砰！”
一柄银色长枪像是从空间裂缝中无声飞出，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现实世界，狠狠戳在浅金色玻璃上。
这个位置，原本站着咳嗽诡。
“诡域果然很烦人。”
舒叶平淡的声音从空中飘出，但是却看不见她的人在哪里。
长枪缓缓消失，像极了被空间逐渐吞噬。
“咳，咳咳～！”
空间中，灰黑色诡域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现，朝着空荡荡的空间四周飞速覆盖而去。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嗽声一声又一声，从慢到快，从少到多，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
第542章 交易完成
“咳，咳咳～！”
咳嗽诡的动静不小，就算是在极靠里的‘舒叶’和‘方治’听得一清二楚。
舒叶和‘舒叶’没有事情要谈，‘方治’站在‘舒叶’身侧微微靠后的位置。
听到这一阵一阵的咳嗽声，他抬头望去。
这个地方理所当然什么都看不见。
‘舒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本身的实力其实并不弱，甚至可以说得上非常强，强到就算全世界人都死光了，她一个人在诡异的世界里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但是越往前走，驾驭的诡异越多，她就越发觉得自己的路……走错了。
她开创了一条新的路，表面看上去非常厉害，也确实挺不错。
但是她已经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官方和菁英高校的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是没有用的，如果不是她主动配合，这些人连她的诡域都出不来，更别说杀了她。
她需要时间和地方，去思考新的路。
一条能走得更加长远的路。
刚好她的身体有很多诡异都是当时年纪轻轻不懂事的时候驾驭的，趁这个机会剥离出去……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然后就是尝试她和李四之前讨论过的驾驭诡异的另一个方法。
在此之前，她前所未用的动用了体内所有的诡域。
只为了看看她最强大姿态下的诡域到底能看到什么？
然后她看到了。
也听到了。
“哗啦～！”
“哗啦～！”
无边黑暗中，一条看不见前后尽头的长河贯穿其中。
奔腾不息的长河，翻滚拍打的浪花。
然后她走了进去。
太疼了！
仿佛有人在用钢刷刷洗她的灵魂，驾驭诡异的疼痛甚至比不上这股疼痛的十分之一。
‘舒叶’疼到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她看不见也听不见，甚至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就醒了。
睁开了双眼。
她低下头。
长河的水穿过她的身体，浪花飞溅而上，然后回归长河。
那一刻她好像没那么疼了。
然后她看见了，清楚地看见了。
一片击打在她腿上的浪花里，一个和她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的【舒叶】正在一所学校。
起床，吃早饭，上课，午休，上课，下课，吃饭，打工，休息。
一天又一天。
和平的日子。
那是明明只有半年，但是她却觉得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的平凡的生活。
浪花消失了，又有浪花扑腾而上。
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一具行走的尸体。
这具尸体依旧和她长着一样的脸，她想名字应该也是一样的，但是她不能确定……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
她看不到一个活人存活。
这个世界已经被诡异覆盖。
她也是其中一个。
“原来是这样。”
‘舒叶’知道了，也明白了。
“原来这就是玄幻小说中必有的时间长河，一片片浪花就是不同的时空。”
每一个细微的不同，都会产生一个新的平行时空，对应的就是一片新的翻涌的浪花。
刚刚她看到的就是其中两个。
一个是还没有诡异复苏，或者说不一定诡异复苏的和平世界。
一个是已经诡异复苏并且人类已经灭绝的世界。
“所以我也是这里的某一片浪花。”
‘舒叶’不知道为什么她能看到这些，但是身体的感觉在告诉她——时间不多了。
实力不够，能停留在这里的时间是有限的。
长时间被时间长河冲刷，她的灵魂会被冲刷干净，干净到无暇。
这样的灵魂回到肉体……
然后她回去了。
一闭眼一睁眼，就回去了。
明明在时间长河里她觉得并没有待多长时间，但现实世界竟然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然后她做了很多准备，再一次进入了时间长河。
这个时候频繁动用灵异力量，距离她的诡异复苏还有不到一个月。
依旧是熟悉的疼痛，但是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这一次她没有站在原地，而是尝试在其中行走。
重若千斤。
仅仅是不到一毫米的距离，她却觉得自己走，不，是挪了足足十分钟。
但是是值得的！
她看到了更多不同的世界。
很快她又感觉到自己要离开了。
有了第一次和第二次，自然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等到第九次的时候，她距离诡异复苏已经不足一个星期。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能复苏。
但是足够了。
站在时间长河里，这一次‘舒叶’没有继续往前走，她就这么站在原地。
许久，她伸出了手。
她划开胸膛取下自己一截肋骨扔入长河，一个浪花拍打过去，没了踪影。
黑红的诡血不断流淌混入与长河融合。
诡血，诡骨。
然后她剜出了自己的心脏。
“砰砰，砰砰～！”
诡心仍然在跳动。
“噗通。”
半颗诡心落入长河。
将剩下的半颗诡心重新放回自己的胸膛，“坐标，还差最后两步……欲望之城的部分诡异拼图。”
‘舒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黄金盒子。
她打开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张画有灰白城市的照片。
盒子一翻，照片悠然飘落，卷入长河没了踪影。
“诡心、诡血、诡骨为引，欲望之城拼图作饵，最后一步——定位。”
最后看了眼时间长河，‘舒叶’的身影消失在长河中。
距离离开时间长河，现实世界三天后——
【初代旅团团长，驾驭诡异的新路创立人，试图覆灭欲望之城和弑诡者舒叶于四号楼死亡，肢体被不同组织分解带离。】
“主动放弃覆灭欲望之城了吗……既然如此。”四号楼，‘屠阳’将剩余半颗诡心放入自己的胸膛，面若无波，“交易完成。”
第543章 就是一种——
“你想去帮她？”
“……”
‘方治’没有说话。
“她不会有事。”‘舒叶’像是能看到门口正在发生的事情，在空中写了这么一句‘方治’听不懂的话。
“不同的时空，实力的基准线也是不同的，就算是同一个人也存在维度的区别。”
【舒叶】明明只驾驭了三个诡异，实力在这个世界却已经称得上金字塔顶尖的部分。
三个诡异。
不是她驾驭诡异进展太慢，就是那个世界的诡异复苏才刚刚开始没多久。
不管是哪一种都能得到一个答案——
这个【舒叶】所在世界的维度，可比她想象中要高太多。
如果是这样是，外面那些诡异虽然强大但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问题是……通过她的定位跨越时间长河来的人，为什么会是她？
要来到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要求就是能够看见并进入时间长河，不管是什么维度的世界，在时间长河这里都是一视同仁的。
所以——为什么是她？她为什么能来这里？她是怎么在实力还不够的时候就进入时间长河的？是只有她特殊，还是那个世界的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无数问题前仆后继地出现。
然后被‘舒叶’一个一个撕碎扔掉。
“不管是为什么，不是来捣乱的就行。”
英雄不问出处，既然是来帮忙的，要求就不要那么高了。
更不用说这个“英雄”出处应该还挺厉害的。
“感觉，不太对啊……”
舒叶突然从三层诡域中走出，站在楼道里，她环视周围声势浩大看似很恐怖的灰黑色诡域。
“咳，咳咳～！”
咳嗽诡的咳嗽还在继续。
她的视线范围里也出现了咳嗽诡的身影。
还是那个老妇人的沧桑脸庞，不同的是她的手臂里没有挎着篮子，自然也就没有篮子里那些东西。
更加不同的是——实力。
“你是不是中虚弱buff了？”舒叶看着不远处的咳嗽诡，提出了问题。
然后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答。
哦，还是有的。
“咳，咳咳～！”
这一次舒叶却是做出了完全不同的决定。
她扯下了脖子上缠着的诡绳。
同一时间，咳意马上出现。
“咳咳。”
舒叶顺势直接咳了出来，准备来一个钓鱼，不对，是钓诡执法。
然后她的脸色又变了。
“真的不对劲。”舒叶听着从身后灰黑诡域里传来的机械的脚步声，感受着背后传来的冷意，以及通过诡绳的视角看到的正在朝她伸出的布满尸斑的青紫手臂。
不退反进。
舒叶反手直接抓上咳嗽诡的手腕，转身。
就像是传染一样，青紫斑驳痕迹从她的手开始飞速向上蔓延，然后……戛然而止。
停止在一根诡绳前。
“都零距离接触了，还一根诡绳就够了？”舒叶不理解并大为震撼，然后她松开了自己还在和咳嗽诡手拉手的那只手，顺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只见刚刚还青紫的手臂，在诡绳的压制下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颜色。
“你好像阉割版的咳嗽诡……”
舒叶说着又一次伸出了手。
诡异就是诡异，面对被标记的人根本不会产生“她会不会有阴谋”这种想法。
根据咳嗽诡的程序，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了眼前的人。
然后咳嗽诡在咳嗽声中，再一次抓住了舒叶的手。
“噗呲！”
一柄银色长枪骤然伸出，径直穿透咳嗽诡的身体。
舒叶这时才松开了手，接着手一用力，长枪带着咳嗽诡的身体快速向后飞出。
“砰！”
咳嗽诡就这样被诡针钉在了墙上。
诡针的能力和诡绳极为相似，加点都加在了“压制”上。
咳嗽诡被钉在墙上后，就和真的尸体一样，四肢无力垂落，低着头。
但是以防万一。
一根诡绳从空中飞落，轻盈无声中迅速缠绕上咳嗽诡的脖颈。
首尾相连。
双重压制，成了。
明明没有付出什么功夫就解决了咳嗽诡，这个时候只要把咳嗽诡放进黄金箱子里就算彻底关押完成，之后只要不要再有人打开黄金箱子，咳嗽诡就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舒叶就是觉得不舒服。
大概就是一种……
舒叶想了想，勉强找到了一个差不多的比喻。
“就像今晚一个我追了三个月的电视剧终于要大结局了，前面的剧情都很精彩，抱着结尾一定更为精彩的心态，专门洗了澡，叫了烧烤、奶茶和可乐……然后电视剧烂尾了？”
心态不好的当场就炸了。
总而言之，她现在的心情有些不太好，浑身上下不得劲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得劲的那种。
随着咳嗽诡被压制，短时间应该是挣脱不了，周围的灰黑色诡域也逐渐退散消失。
楼道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除了被诡域侵蚀后痕迹斑驳的墙壁，地面和墙上的血液以及地上的尸体……除了这些，和她刚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几步跨过死状一致但躺尸状态不同的尸体们，淡漠越过温柔青紫的身体，舒叶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最后一道门前。
从这里出去就是‘贺佳’带他们来时的那个屋子。
“也不知道她是还在继续演戏装尸体，还是等了人埋伏？”
这么想着，舒叶打开了门。
门打开的瞬间，诡域瞬间展开。
用脸探草丛的事情她不做。
“不用担心，人都死了，这里只有我们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后的屋子里传来。
是‘贺佳’。
而不用她说，舒叶也已经用诡域“看”到了。
屋子里有两个人。
一个不认识的男的在地上躺着，明显是死了，从他体内灵异力量的波动看距离诡异复苏不远了。
剩下的就是‘贺佳’。
舒叶看见的时候，她正靠坐墙边看着自己的手心，不知道在看什么想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这个状态待了多久。
“你怎么还在这儿？”舒叶说着从门后走出，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挑眉，“这人是官方的还是菁英高校的？你把他杀了怎么跟他们交代？话说我安全从里面出来这件事，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贺佳’笑了一下，视线从掌心转移到舒叶身上，“你就当我想通了一些事了吧……至于为什么不惊讶你还活着，或者说有人从门里出来告诉我你死了这件事才更能让我惊讶……跟着你的那个小男孩呢？死了？”
舒叶没有回答，反问了她一个问题——
“跟着你的蘑菇少女呢？她驾驭的诡异没有告诉你……你今天会死吗？”
第544章 纠正
“她没有告诉你，你今天会死吗？”
当舒叶说完这句话，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呵。”
‘贺佳’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刚刚的安静，她依旧靠墙坐着，微微仰头注视着舒叶，仔细瞧了瞧，突然牛头不对马嘴道：“如果是你遇见他，事情应该都会不一样吧。”
说着只有她自己才明白的话，突然又自己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就是贺炜的女儿，亲生的，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进了官方当军人，再然后诡异复苏后又经历了一些事情，不太好的事情，我只能重新回来。”
“我遇到了很多事，很多人，在生死中学会了很多东西，但是到头来真正该明白的却没有多少。”
“然后我发现——很多事情其实早就该结束了，欲望之城是这样，他是，我也是，人类更是……我已经看不见希望了。”
‘贺佳’像是在和舒叶说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头也逐渐低了下去。
她的头又猛的抬起，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充斥着血丝，像是被血液染红，刚刚的冷静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满眼的疯狂和执着。
“我就在这里想啊想，忽然我就想通了！我想明白了！”
这一次她的双眼已经不是充满了血丝，而是真的血泪。
两只眼睛里被血液浸透，从眼眶中溢出，流出，落下，在脸颊上流下两行血红的印记。
不知道是不是她驾驭的诡异不同，‘贺佳’的血液不是大多数驭诡者那样的黑红甚至是黑色，而是正常人的那种暗红。
而不止是她的双眼，她的双耳、嘴角，鼻……都有血液在肆意流出。
七窍流血。
血液完全没有停止的打算，就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要流干净了一样。
要不是知道这不是什么瘟疫传染病毒之类的东西，舒叶高低得转身就跑。
‘贺佳’要死了。
在舒叶看到她这副样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要死了。
‘贺佳’体内的灵异力量不稳定到了极致，那种诡异复苏的冲动，甚至比地上躺着的死尸还要强烈。
这是不可逆的……
除非这个时候‘贺佳’有类似寻人启事诡一样的东西保命，否则她的死已经成了定局。
舒叶没有阻止她的意思，也已经没有阻止的必要。
她就这么听着。
她想知道‘贺佳’做了什么让诡异濒临复苏。
她觉得‘贺佳’接下来会说出来。
“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了！！”
在几声意义不明的重复后，‘贺佳’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突然就停了下来。
不只是正在说的话，更是她所有的情绪。
一瞬间她好像突然就冷静了下来，疯狂不再，眨眼恢复成了一开始她们见面时候的样子。
‘贺佳’笑了，带着柔和和善意的笑，他看着身侧，“李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舒叶……一个十分有意思的，按照你的说法就是有脑子的驭诡者……有她在你的实验一定能有更大的进展。”
李四……啊。
舒叶跟着看去。
看到的只是一片空白的墙，还有空气。
已经出现幻象了吗？
就是不知道是一直有，还是刚刚才开始有的。
舒叶想知道她在里面的时候，‘贺佳’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既然如此，配合一点不是什么大事。
她对着空气点了点头，就像是那里真的有一个人。
然后‘贺佳’看着她扑哧一下笑了，“这里又没人，你对着空气点什么头，李四早就死了。”
“哦。”舒叶只是应了一声。
然后她就看到‘贺佳’接着转过头，对着她所谓的空气道：“这里的实验早就脱离了你的实验计划，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心存侥幸一直在挣扎着希望能成功……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把错误纠正了。”
怎么个纠正法？
舒叶在这里站着浪费时间就是为了听这个！
‘贺佳’好似是清醒的，但是她的语言和行为又带着混乱，她明明能分清现实和幻想但是却依旧沉溺其中。
好在对舒叶的时候，她是清醒的那一部分。
知道舒叶想知道什么，说到“纠正”的时候，‘贺佳’也不再看身侧而是重新面向舒叶，带着轻柔的声音说出了一句话……
“我许了一个愿，我希望所有和长生实验有关的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步入死亡。”
许愿诡！
舒叶瞳孔收缩，
没想到这里的‘贺佳’驾驭的诡异也是许愿诡。
许愿诡、骗人诡……这种类型的诡异是舒叶最不想碰上的。
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只是一个愿望、一个想法、一句话……就能让八杆子打不着以及远在天边的人被影响，这种诡异的存在和其他诡异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而驾驭了这种类型诡异的驭诡者能不能用和她一样的办法驾驭多个诡异，也真的不好说。
不过‘贺佳’这个愿望——
“所有和长生实验有关的人快速死亡……”舒叶重复了一遍，“你应该很清楚，这里面也包括你。”
而这也是她刚刚说，她要杀死‘贺佳’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贺佳’身为贺家的大小姐，在菁英高校和实验室待的时间只会长不会短。
她的体内同样存在着‘舒叶’的诡血。
就算不一定……
舒叶从来都不相信万一的存在，她只相信斩草除根和以防万一。
舒叶闪身越过‘贺佳’，拉开屋子的门。
一瞬间。
冲天的血腥扑面而来。
舒叶脚下一顿。
此刻的菁英高校死一般的寂静，远处有诡异在行走，有诡异在空中……什么都有，只是没有一点人声。
“啪。”
舒叶关上门，侧下头看向不远处的‘贺佳’，“你——”
然后她沉默了。
‘贺佳’已经死了。
身体僵硬，皮肤青紫，尸斑浮现。
她身侧原本空白的地面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物体。
一个带着血的优盘。
第545章 不清不楚
每个人每天都在许愿，而许的愿望一般可以分为两种。
精准的，例如——
今天早上如果我早起五分钟，就不会赶不上那一趟公交然后迟到。
我希望今天体育课能自由活动。
模糊的，例如——
如果我能回几年前。
明天会更好。
对‘贺佳’驾驭的许愿诡来说，要做到时间倒流在舒叶看来基本没有可能……当然，如果许愿诡足够强大也说不好。
但是对驭诡者‘贺佳’来说是没有可能的。
剩下能许的愿就只剩下一种……现在和未来。
而且还必须得是精准的许愿。
愿望越精准越容易达成，付出的代价也会相对少一点。
毕竟许愿穿着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里的某个人死亡，一定比“我要xxx死亡”要来得更加简单……除非你能确定全世界叫这个名字的只有一个。
‘贺佳’就是这样做的。
“所有和长生实验有关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死亡。”
‘贺佳’很聪明，她很清楚如何给自己的愿望添加条件。
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限制是“和长生实验有关的人”。
精准和模糊的结合。
首先得是人……看似没有必要，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没有这一点，许愿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要知道，无论怎么样，‘贺佳’也是实验的一部分，她体内的诡异同样。
如果没有这个限制，许愿诡的愿望里包含了诡异本身。
不是许愿直接失败，就是许愿诡直接死机然后许愿失败。
这个条件就是精准。
再来是这个人要和长生实验有关……这就包含了不止策划、提供资金、受益者、被害人等等所有人……这个条件是模糊。
这里一定会有误伤，但是有些时候没有误伤的计划和许愿本就不存在。
最后是最重要的一点——以最快的速度步入死亡。
不是立刻，而是逐渐。
这一点保证了‘贺佳’能多活那么一段时间。
一次许愿杀死成百上千甚至更多人，如果是一瞬间，还是只凭借许愿诡的能力……‘贺佳’在许愿的一瞬间死亡的概率几乎就是百分百。
或许——
“你是不是不确定如果你死了，许愿诡还会不会继续你之前的愿望，所以才会用‘逐渐死亡’这个词。”
舒叶蹲下身，把优盘捡起后装好，看着睁着眼睛像是死不瞑目的‘贺佳’。
“倒是帮我省了不少时间……不过说是纠正错误，你也犯下了更多的错误啊。”
从一些零零碎碎的话语里舒叶能听得出来，‘贺佳’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李四’……但是也不是情情爱爱的那种，更像是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这个‘李四’是那个李四的话，舒叶倒是能理解。
毕竟李四这个人的脑子是真的好，他的才能被人看到，就注定会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希望。
就是不同时空的李四脑子都很好这一点……只能说是老天爷的偏爱了。
只是——
‘贺佳’在万联商场组建了组织，手下类似蘑菇和肖辉的人肯定不少，但是她在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决定去死了。
要知道万联商场可不是菁英高校和官方这种算是统一的组织，十几甚至几十个大小组织聚在一起注定会产生无数摩擦。
平日里有‘贺佳’在，这些人肯定会收敛不少。
现在她就这么死了，那些被她留下的还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会被瞬间蚕食殆尽。
当然对舒叶来说，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一直觉得她的生死就只是她的生死，有人把希望还是什么东西随意放在她的身上，然后希望她能小心翼翼保住性命什么的……嗤之以鼻四个字就是回答。
“只是别人把希望放你身上的时候，你把希望放在了别人身上……真是从头到尾都活得不清不楚啊。”
“噗呲。”
说着，舒叶抬手，两柄银色长枪先后贯穿‘贺佳’和地上被‘贺佳’杀死的男人的尸体，将他们死死钉在地上。
诡绳缠绕脖间。
等感受到两具尸体里正在蠢蠢欲动复苏的诡异戛然而止后，舒叶才稍微舒了一口气。
重新站起身，舒叶没有准备去外面巡逻一圈看看情况的打算。
有更方便的办法，没有必要亲自确认。
诡域展开，几个闪身，舒叶就出现在‘舒叶’和‘方治’面前。
“你——”
舒叶本来想问‘舒叶’有没有什么感觉，然后就看到她闭着眼，周身被红色血雾覆盖。
之后的话自然不用再继续问下去。
等了等，看‘舒叶’这个状态可能还要一点时间，舒叶看向‘方治’，“这里有电脑吗？能读优盘的那种。”
‘方治’点点头，离开了。
没多久他拿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回来，递给舒叶。
「内部网断了，没有网络。」
“谢谢，没关系。”舒叶接过电脑打开，电脑没有密码，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是李四教授的私人电脑，他说他的电脑不需要密码，蠢货看不懂里面的内容，聪明人则是不屑。」
准备读取李四的优盘，带着些知识回蓝星的舒叶：“……”。
虽然李四死了，但就是有一种被戳着鼻子骂了的感觉。
希望回去后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李四，要不然她可能会迁怒。
毕竟让自己生气伤身体，迁怒他人才是美德。
舒叶将还带着血的优盘插入电脑，电脑运行速度很快，屏幕右下角很快出现了【是否读取优盘内容】的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