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温柔手上动作一顿，带着不可思议，怔愣抬头，她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周围的声音忽远忽近。
和一帮蠢货说什么。
舒叶眨了眨眼，什么也不想说了。
她只是随手扔掉按钮被按下的遥控，淡漠转身朝着远处离开。
离开的第一步刚迈出，温柔等人只觉得自己眼前突然闪了一下。
下一瞬他们就看到了一面浅金色的玻璃，以及玻璃里正背对着他们离开的舒叶和‘方治’两人。
只是他们所在的背景是如此的眼熟。
温柔已经听不见耳边那些无知的人的怒骂和质问，她只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咳，咳咳。”
就像是死前的最后一声一样虚弱但带着死气的咳嗽声突然在楼道里响起。
“咳咳！”
“咳咳咳！救，咳咳！”
在这一声咳嗽声响起后，周围所有人都在咳嗽，包括温柔。
不是没人试图捂住嘴，只是在第一声咳嗽开始后，他们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温柔看着地上随着咳嗽吐出来的内脏，眼前已经是一片恍惚，“李四，你是不是当时就预料到了，所以才会是——”
“砰。”
温柔倒下了。
浑身青紫，尸斑尽现。
她死了。
“咳，咳咳～！”
“踏，踏。”
伴随着咳嗽声，灰黑色诡域海水般涌来，与此同时是从远处传来的僵硬的脚步声。
第538章 哟
“咳，咳咳。”
走远了的舒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熟悉的声音。
她停住，转身。
看着远处温柔等人咳嗽，吐血，吐内脏然后死亡。
这个过程也很眼熟。
如果当时她不是想到了诡绳对咳嗽诡有一定的压制，她也会死在那天，也会是这副模样。
“原来那个按钮是用来释放咳嗽诡的……这种没有办法避免的杀人规则，这种类型的诡异不用黄金箱子关押起来还敢随便放出来，胆子是真的大。”
‘方治’点头。
「团长当时说过咳嗽诡的事情，她说如果碰见咳嗽诡跑就行了。」
舒叶转过来不再看接连死亡的温柔等人，往深处继续走着。
「诡域能进来，是玻璃的衔接处有问题吗？」‘方治’好奇问道。
舒叶摇头，“他们肯定想到了这一点，衔接上做得确实很完美，我的诡域没有找到哪怕一点缝隙。”
舒叶知道‘方治’是在好奇那为什么她的诡域能进入实验室，之后还用诡域迷惑温柔等人，让他们以为自己还在原地，让温柔以为自己手里的是释放咳嗽诡的遥控。
“就像我之前说的，想出把实验室建在楼道里这件事很聪明，确实起到一个很好的迷惑作用，但是用特殊材料掺金却是蠢中之蠢。”
说实话。
舒叶在看到这两个堪称天和地的想法出现在一个地方的时候，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就好像设计这个实验室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灵异力量确实没有办法隔绝金子，但是那得是近乎纯金。”
关押诡异用纯金做的棺材是有理由的。
“这种掺杂了金子的特殊材料就相当于是破坏了金子的纯度。”
「但是他们在做了这些浅金色窗户后肯定有做过实验，确保诡异是没有办法进来的才对。」
“这是必然的。”
「那？」
“但是刚刚那些人做实验是什么样子我猜都能猜得出来，找一个或者几个诡异关进有用这个掺金材料做的房子里，几次过后就会抓一些人来做实验，来回个几十甚至几百次都没有问题后，他们才会用在自己身上。”
怕死的人嘛，做的事情都差不多。
“但是他们忘了一件事——诡异是没有办法像人一样思考的。”
最起码百分之九十九都暂时没有。
“人类能和诡异对抗确实需要借助灵异力量没有错，但是能思考的脑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足够理智，足够冷静，再加上一点胆量和运气……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从诡异事件里存活下来。”
当然这也得排除咳嗽诡这种登记的诡异。
舒叶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
她已经能看到这一段路尽头的门了，这个话题还是快点结束在这里的好。
“其实方法真的很简单……看似完美的特殊材料也只是特殊材料而已，能隔离灵异力量的只有金子——”
就这么一句话，‘方治’就明白了。
他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掺杂的金子不均匀，有地方没有融合到或者说融合的太少？」
舒叶也带了点无奈的笑意，“所以说想出这个金子融合特殊材料点子的是真的蠢，我用诡域扫了一圈，最后在一个点上发现了几乎没有融入多少金子的特殊材料，用诡针戳了几下就戳穿了。”
诡针没有灵异力量也是锐器，穿透极为少量的金子也不难。
等戳穿金子碰见特殊材料，这个时候没了金子的压制，特殊材料对诡异根本没有什么用，她的诡域十分轻松地就穿了进去。
有这么一个空点，就足够了。
这种事情说穿了是真的无聊，而且还有点运气和戏剧。
对此舒叶只有一个结论——
“适当的创新是没有问题的，直接大刀阔斧想从0直接跨到1不是天才就是蠢货。”
而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就是十足的蠢货。
但凡这里所有的墙壁用的是纯金，她都得想办法先退出去离开这里再另想其他办法。
“把实验室藏在墙壁里的那个人的想法，或许一开始就是用金子砌墙也说不定。”
说着两个人就走到了一扇门前。
这道门有一点普通。
不是密码锁，不是高科技虹膜或者人脸识别。
就是一道带着把手，把手下方有一个钥匙的普普通通的门。
就好像来个人按下门把手然后一拉或者一推，然后门就能打开一样。
“咔，咔。”
‘方治’人已经走上前行动了。
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这道普通的一看就有点不对劲的门上有什么陷阱一样，上前一步，抬手就压下门把手，然后把门推了推，接着又拉了一下，然后他回头。
「锁住的。」
话落，诡火凭空出现，瞬间攀沿灼烧上这道门。
“呼～！”
门上竟然真的就没有一点机关，当诡火烧上去的时候，门在眨眼间化为乌有，露出进出的通道。
这让舒叶和‘方治’都有些惊讶。
但是——来都来了。
而且时间也确实不太多了。
距离游戏开始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舒叶不能确定屠阳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但是她也不是莽撞的人。
诡域从体内蔓延而出，穿过没有门的通道径直进入屋内。
然后舒叶愣住了。
不止是舒叶，‘方治’也愣住了。
“你没死？”
「团长，太好了！你没事！」
屋内，盘腿坐在空荡屋子中央的女人抬头，对着两人挥了挥手……
“哟，终于来了啊。”
第539章 【舒叶】
传说中如果在同一个世界里看到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们就是对方的二重身。
两个人没碰面还好，碰到了最后就注定只能存活一个。
舒叶看着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舒叶’，只觉得很有趣。
她从来没有真的看见过自己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没有人能看到。
不论是镜子还是相片，大家看到的都不是自己真正的脸。
屋子中间的人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这张脸在她看来又一点陌生，有一点别扭。
如果不是某种奇怪的感应让她很确定这个人就是‘舒叶’，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样一张脸她应该只会觉得这不是她。
“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搞了个李建国那样的仪式让我来复活你。”
“我死了啊。”‘舒叶’笑眯眯站起来，转了一圈，“看，死的透透的。”
但是从外表上看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人的身体。
其实舒叶也很清楚，现在‘舒叶’的状态肯定不对劲。
她的身体明明被分成了四肢、头颅、躯干六份，再加上那个基本没人知道的诡心……就算人没死，怎么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身躯完好的状态。
除非——
舒叶眯着眼思考了没多久，看也没看围着‘舒叶’转圈圈的‘方治’，开口就是一句，“你和屠阳一样……诡异化了？”
‘舒叶’示意‘方治’冷静下来。
等‘方治’乖巧站在一旁她才回道：“差不多吧，说起来这也是从他身上汲取的经验，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可以。”
“……你真的是我？”
“是，也不是。”‘舒叶’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平行时空这个东西，谁也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所谓的主时空，我只能说——我们都是舒叶。”
【舒叶】这两个字，在此刻成为了一个统称。
舒叶仍然觉得一切都很模糊，虽然有些事情糊弄过去会更适合，但是一定不是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做了一个计划，之后不论是哪个时空的【舒叶】，只要来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你很确定一定会有【舒叶】来？”
“还是那句，我不知道也不确定，所以这只是一个计划。”
也就是说，她是在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
‘舒叶’再次开口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确认……你的诡域到第几层了？”
这一点倒是没有隐瞒的必要。
舒叶回道：“三层。”
“三层吗……有点慢啊，按照计划怎么都不应该是你这个实力的【舒叶】来这里才对。”‘舒叶’低下头沉思着，许久才抬头，“你们那里——”
她刚说出四个字就突然停下，接着转头看向一旁安静等待的‘方治’。
‘舒叶’语气平缓，是舒叶本人学不来的轻柔，“我们有点秘密的事情要谈。”
‘方治’眨了眨眼。
「是，明白了。」
话落，诡火突然出现在他脸两侧双耳的位置，只是两秒，接着诡火就消失了。
他径直朝着来时的门走去，然后越过舒叶，渐渐走远。
等到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下，然后站岗一样不断扫视四周。
“你有点笑面虎的意思了。”在‘方治’走过她的时候，舒叶清楚看到他的双耳已经被诡火烫过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方治’是失聪的状态。
‘舒叶’对她的评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依旧带着柔和的笑，“不，这只是一点手段而已，带着笑容说话总是能减少一点他人对我的警惕，也更容易让弱者产生好感……一举两得，何乐不为？至于他们的举动，我只是给出建议，用什么方法做到我的建议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这个‘舒叶’有点意思。
看来她之前的猜测错了。
一开始她觉得做出这些计划的‘舒叶’就是未来的舒叶，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这样。
像是能看穿她的想法，‘舒叶’两手一摊，带着点无奈，“不用紧张，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舒叶】，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人，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坑自己人吧？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这倒是。
在两个人碰面的瞬间，那个神奇的预感就在告诉他们——
【你们无法伤害对方，在时间长河里，你们的命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预感能成一句话。
这一点让舒叶也觉得很神奇。
“行吧。”舒叶盘腿坐下，对面的‘舒叶’也跟着一起坐下，“你刚刚那句三层诡域的我不应该会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世界的情况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很糟糕，本来就一堆诡异在屁股后面碾，还有人在里面拖后腿搞事情，离全人类狗带不远了。”
“没了我清除这些垃圾，外面的情况看来比我想的更糟糕一点。”‘舒叶’有些惊讶，然后又带着了然，“我还在的时候大家还不至于被诡异碾压来着，看来官方那些猪头事真的把人都送给欲望之城了……李四竟然没有阻拦吗？他脑子也不清楚了？”
“不知道，但是现在外面就三个组织了，一路走来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应该都是进了欲望之城……至于你说的李四，没见过这个人……最起码这里我没见过，欲望之城里我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哦，那应该就是死了吧。”‘舒叶’淡定点头，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他的性子比我的还麻烦，如果他死了，不是死在他自己实验里就是被那些垃圾坑了，迟早的事……嗯……很好，人类完蛋了。”
‘舒叶’说着突然一拍手，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舒叶：“？”
虽然她也这么觉得，但是这个结论出现的是不是太突然了？
第540章 自己人不坑自己人
舒叶的表情很明显，也没有刻意隐藏，‘舒叶’自然看得分明。
她解释了一句。
“李四这个人是真的聪明，你在这里应该看到很多对付诡异的东西了吧？只要能看到的十有八九都是他研究出来的……就是可惜了，小小年纪误入歧途进了官方，那里坑货有点多……如果他还活着，给他足够的时间，说不定真的能研究出来些东西，不管是人诡共生还是其他。”
如果这里的‘李四’和她那个时空的李四是同一个人，对这个结论舒叶也是赞同的，不过——
“外面那个掺金的特殊材料也是‘李四’的……杰作？”说到“杰作”两个字的时候，舒叶的表情很神奇。
‘舒叶’没听明白，“什么掺金的特殊材料？这个实验室我记得是李四亲手设计的，所有人的地方都用的是纯金。”
舒叶大概解释了一句。
然后‘舒叶’脸就黑了，她的眼角一抽一抽的，咬牙切齿，“那些个蠢货，自己找死干什么还要带上我！”
这句话就更有意思了。
舒叶一挑眉，“你是主动来这个实验室的……你知道自己会被带进这里，这个李四设计的十分安全的实验室……你给自己找了个安全屋。”
‘舒叶’也没觉得对舒叶有什么隐藏的必要，直接点头，“没错，我早就知道了。当时官方有人找上‘方治’，只是一个人他们不会觉得保险，自然也找到了其他人……不过那些人没有‘方治’年轻好控制，要知道他还有个姐姐……当然这不重要。”
说着她望着舒叶，“官方和菁英高校也不是统一战线，菁英高校总觉得官方会搞心眼，他们自然也派人来了……你说巧不巧，找的也是有羁绊，年轻，好控制的‘方治’。”
舒叶眨眼。
‘方治’以后改名吧。
就叫——
‘方·天选间谍·治’！
菁英高校。
‘舒叶’。
三方来回跑，‘舒叶’的计划这么成功很明显他在周旋的时候没有露出破绽。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舒叶转头看了眼‘方治’警戒的背影，“真没想到，做医生三十多岁就成主任就算了，这么年轻就成了间谍中的典范……真就是人才到了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他在你那面是医生？倒也正常，他父母生前就是医生来着，他以前的梦想也是做医生……不过好像在一次诡异事件里他父母被救了的人拉去垫背死了以后，他就再也没说过想当医生的话了。”
舒叶对这个不感兴趣，“继续吧，我时间不多，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回欲望之城了，赶紧把你带回去拼起来让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在那面也是挺忙的。”
‘舒叶’耸肩，“确实不是很重要，说重点……看你来这里，我身体的其余部分你应该都已经找齐了，接下来你只要带我去欲望之城就行，不过最麻烦的是我的心脏，诡心在‘钥匙’身上，当时我想的是他实力强，没人能从他那里拿走心脏，现在我们要拿，难度也有点高。”
这个对舒叶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
只要‘屠阳’还是屠阳。
“还有别的吗？”舒叶也不和她磨叽，“你要不要说说你既然状态还不错，为什么不自己出来？还有外面那些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实验体又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舒叶’突然羞涩状。
这让舒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秒她就听到这样一句话——
“其实长生实验是我和李四一起开始的，一开始叫人诡共生实验来着，当然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其他人只知道这是李四的决定……那个，能不能麻烦你杀几个人？”
‘舒叶’说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们身体里融合了我的诡血，这些诡血和他们体内的血液还有诡异掺在一起，三方制衡，我没法直接收回来……不过他们都死了诡血和诡异没办法互融，产生排异反应后诡血就很好回收了。”
这个用不好意思的状态说着杀死外面所有人的‘舒叶’，也是挺疯的。
舒叶这么想着，很是淡定点头，“都杀了不是问题，这是小事，不过这和你自己出来有什么关系？”
‘舒叶’指着地面示意她看。
地是白色的，没有什么不对劲。
舒叶伸手敲了敲，周围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既然她刚刚那么说了，“有机关？”
“嗯。”‘舒叶’应了一声，“当时和李四设计这里的时候设定好了，这里，这个位置，必须有最少一个人站着，而且必须得是活人……这里是实验室，也是我们两个设计的专门用来关押诡异和驭诡者的大型黄金牢笼。”
也就是说，如果这里没有活人站着，整个实验室就会彻底封闭。
如果这里的黄金是那种厚实的黄金墙……没了灵异力量，人是基本没有办法出去的。
更不用说这里还有诡异，死了的驭诡者变成的诡异。
到最后这里会一个活人都没有，只剩下被关押的无数诡异。
这个实验室确实不错。
只是——
“你让我来这里找你，不会是想让我代替你站在这里吧？”舒叶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
‘舒叶’露出同款微笑，“怎么会呢？大家都是【舒叶】，自己人不坑自己人……我不是都计划好了，只要按照计划走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你看，你不是就刚好带来了一个活人吗？”
舒叶再次转头，看见的依旧是‘方治’警戒的背影，“他是你找的替代品？”
‘舒叶’微笑不语。
哇哦，好狠的心哦。
“放心吧，那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况且我也不是什么魔鬼，这件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也同意了的……当然，代价是保护她姐姐。一命换一命，这个交易我觉得很公平。”
‘舒叶’接着简单说了一句，笑容突然诡异，“对了，多亏实验室里的这些蠢货，外面那些人喝的、吃的甚至是呼吸的空气里都掺了诡血，所以——”
“所以所有人都得死。”舒叶站起身，叹了一口气，“从几个人到所有人，这工作量……黑心老板这个词就是为你打造的吧？”
‘舒叶’笑容不变。
看着看着，舒叶就烦了，“还装什么装，你是屠阳吗？非要演一下。”
话落，她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她的背后，‘舒叶’的笑容倏然消失。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在凝视，一言不发。
人和诡异共存。
是人，还是诡异。
第541章 先来后到
这里的事情交给‘舒叶’去处理。
就算世界毁灭了也和她没有多少关系。
舒叶带着这样的想法走过仍然背对着她们的‘方治’，他的表情很认真，眼底带着喜悦。
完全没有年纪轻轻就要在这里待到死的痛苦和绝望。
方家姐弟原来拿的是互相救赎的剧本。
姐姐就算进了黑羊楼也依旧努力四处寻找有关弟弟的消息。
弟弟为了为了姐姐可以放弃自己的自由和一切。
当她走过的时候，‘方治’也注意到了。
他看着舒叶的眼神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呲牙，笑得一脸爽朗，眼睛都眯在了一起。
让人无法看到此刻他的情绪。
这张脸对舒叶来说其实并没有多眼熟……对大多数人来说，十八岁和四十岁的脸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只是有一个她熟悉的名字而已。
更不用说‘方治’在遇见‘舒叶’后就选择了站在她的对面。
虽然这个对面并不是对立方，但是舒叶相信，如果她和‘舒叶’闹翻，他帮的一定是后者而不是她。
在这里能坚定站在她这面的人并不存在。
哦，还有个屠阳。
不过他还是算了，和屠阳站在一起她会起鸡皮疙瘩。
这么想着，舒叶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然后她停下了。
没有回头。
诡针在空中排列形成一行字——
「枪送你了，子弹……记得留一颗。」
留下做什么她没有明说，说完就离开了，再没有犹豫也没有停下，更没有多说一句话。
身后‘方治’脸上的笑逐渐消失，他就这么静静看着舒叶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背影几乎不可见的时候他的嘴微微张开，无声道：“谢谢。”
然后舒叶停下了。
她站在当时温柔站着的地方，看着浅金色玻璃对面的一个人影，无言许久。
“……”
“我觉得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你觉得呢？你姐妹她在你前面排挺长时间队了，插队是不道德的，她也等挺久了，要不然等我处理完和她的事情你再来？”
寂静的空间，舒叶的声音轻轻回响。
无人回答。
除了——
“咳，咳咳～！”
一听到这个咳嗽声舒叶就觉得自己脑瓜子疼，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从自己嗓子那里传来的熟悉的感觉。
“啧。”
舒叶手指轻动，诡绳破开掌心沿着手、胳膊、肩膀蜿蜒，等抵达脖颈的时候换了方向。
然后首尾相接。
感受到诡绳缠在她脖子上后正在逐渐收缩，舒叶伸手扯了扯，“诡异的本能……算了，抑制咳嗽更重要一点，麻烦的是别的。”
确认本来呼之欲出的咳嗽被诡绳压制住，舒叶微微抬头，面视正前方。
对上了一双苍老、浑浊、充满阴冷的死寂双眼。
“咳嗽诡的标记……着实有点bug了。”
只要有人听到咳嗽诡的咳嗽声就会被标记，然后不断咳嗽，再然后就是死亡。
如果运气好找到办法没有死，身上留下的标记又会引来咳嗽诡本诡。
本体都来了，不说普通人，就算是驭诡者也有大概率会直接扑街。
如果有人想用黄金直接关押诡异，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如何让一个有诡域的诡异乖乖站在原地，然后让你把箱子套上去。
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就要提出另一个问题——谁去做牺牲的那个人。
这个人不能是普通的驭诡者，这一类人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诡域就能让他们束手无策。
让他们去就是白白送死。
对诡异……尤其是有诡域的诡异来说……人海战术就是笑话。
“标记”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群体攻击。
这个人也不能是只有普通诡域的驭诡者，这一类人或许能从咳嗽诡手中侥幸逃脱存活，但是要让咳嗽诡定在原地是绝对不可能的。
被说定住一秒是一秒。
在某个地方定住诡异，然后用黄金套住诡异，封存……这一系列事情加起来怎么都最少要五、六秒。
这还是理想状态，没有意外的情况下。
更不用说封存的时候还需要继续控制诡异不能行动。
只要露出哪怕0.1秒的破绽，诡异就能直接用诡域瞬移离开，一切前功尽弃。
然后问题来了。
已知：黄金能隔绝灵异力量，且黄金是个死物。
问：如何保证对诡异绝对的控制？
答：当然是在完全封存后的最后0.0001一秒都和诡异待在一起。
找一个实力不弱的、有诡域的、能和咳嗽诡互相僵持不下甚至还要稍微占据一点上风的驭诡者，让这样一个驭诡者用送死的办法和诡异同归于尽。
这个人是死定了。
然后还顺便让被关押的诡异饱餐了一顿。
虽然诡异是被关押了，但是真的值吗？
这样一个驭诡者或许本来可以救下更多的人，关押数十个诡异，然后为了一个诡异提前死亡……值吗？
谁知道呢。
最起码舒叶觉得她本人是没有这个觉悟的。
从成为驭诡者开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送死这种事她是不可能去的。
然后一个难题出现了。
她得在屠阳撑不住通道之前，带着‘舒叶’回去。
‘舒叶’离开这里的前提条件是收回菁英高校的人体内的诡血，要达到这个目的她就必须先离开实验室去外面。
问题是，现在她和外面有一个十分“庞大”的阻碍物——咳嗽诡。
舒叶叹气，“一步错，步步错，早知道当时就不好奇温柔那个遥控控制的是关押什么诡异的门了。”
她本来都计划好了。
进入实验室，找到‘舒叶’肢体的其余部分，然后直接通过屠阳打开的通道回去。
果然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况且这个变化还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就更让她没有办法说什么。
“咳，咳咳～！”
咳嗽诡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得更近了。
就在舒叶思考的时候，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