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那么巧,偏她们?遇上了失控的?牛群。也非是她非要盼着出人?命伤残,可那牛横冲直撞,除了路人?有些?擦伤,却并无百姓伤亡,但阿容却被冲散了。
想到一直不死心的?怀年伯,那可不是个良善人?,安阳侯夫人?不难不多想。现在只有赶紧找到许如?容,才能让她安下心。
其实,若想寻人?,最快的?法子是报官或者让周围的?人?帮忙寻,但安阳侯夫人?就怕自己的?猜测,这是有人?故意针对许如?容做出来的?乱子,一旦人?没?找到,事情还?传出去,许如?容就算是安然回来,名声也要毁去。
但这样干等?着更不是法子,安阳侯夫人?疾步朝撞翻的?马车走去,低声吩咐正想看看马车坏到什么程度的?护卫,“阿容被冲散了,你骑上马赶紧回侯府找人?,告诉老夫人?,叫府里带人?过来,对外就说马车坏了。”
此时,她反倒有些?庆幸那牛顶坏了一辆马车。
这护卫是她亲自选来,自然是信得过稳重之人?,听完立马卸了马身上拉马车的?鞍架,翻身骑马往安阳侯府报信。
安阳侯夫人?与丫鬟自然没?有在闹哄哄的?大街上面干站着等?着,不说与她侯夫人?身份不匹,被熟人?看到还?要相问,又一早说好了在旁边茶楼里等?着,便带着丫鬟去了茶楼,让车夫看着马车。
等?进了茶楼要了间包厢,不去管底下车夫请了路人?帮忙将坏掉的?马车移到路边,免得挡着路通行,只焦躁不安地盼着许如?容千万别出事。最好这真的?就是意外,而不是什么阴谋,下人?们?早点寻到她。
若是手边有佛龛香炉,她是真想上柱香求佛祖保佑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大约两刻钟后,寻人?的?护卫和丫鬟陆陆续续回来,没?寻到人?,就连他们?悄悄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幕篱的?人?,都说没?有留意到。
许如?容就好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虽然这边人?多,方才也乱,但他们?打探了一直在附近没?离开?的?人?,却都没?发现许如?容的?身影。
听着下人们回?话,安阳侯夫人脸色越发沉郁。
这太不对?劲,就算当时人多,可?这么明显一个穿着幕篱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留意到??
想到?许如容为了遮掩容貌戴上的幕篱,安阳侯夫人本来还?庆幸有幕篱遮挡,她的容貌不会引来人趁乱使坏,现在反过来一想,又忍不住担心。若这当真是有人故意作乱,许如容戴着幕篱反倒在人群里更为显眼,更容易被人带走。
“夫人,有,有些消息了,”这时,跟着他们出来的仆妇最后一个回?来了,连喘带嘘,但脸色十分慌乱不好?看,安阳侯夫人就觉着不是好消息。
果然?,这仆妇惊慌地道:“婢子听到?有人说,适才看到?有位貌美如天仙的姑娘,抱着一件幕篱,可?惜被几个地痞正好?经过,将人挟持,挟持走了。婢子听着怕是七姑娘,赶紧回?来跟您禀告。”
安阳侯夫人心里咯噔一声。
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阿容被冲散,身?边就出?现了地痞子,还?把人挟持走了,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趁乱将人绑架走了!
可?即便知道了,她也不能报官,一旦报官,只要传出?一点许如容曾被地痞挟持,她的清白?就没了。
安阳侯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银牙半咬。
是谁背后算计?怀年伯?
除了怀年伯,不做他?想。
不多久,今日在府中的许修和林漠带着人赶了过来,留下三人去?修马车,其余的都悄悄散开寻人,许修和林漠则进了茶楼见安阳侯夫人。
“母亲,别急,已经派人去?找了,”见急的来回?走动的母亲,许修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安慰。
安阳侯夫人微微摇头?,“我总觉着今日这事太过巧合了,就怕,就怕是有人故意使了筏子想害阿容。”
她一番分析,让许修和林漠脸色都凝重起来,安阳侯夫人又问,“对?了,有没有派人告诉你父亲和大哥他?们,让他?们赶紧想想办法。”
长子的人脉多些,许能找人帮忙找找阿容。
“已经派人通知了,这样,母亲不若先回?府,这边有我跟阿漠盯着。”
“也好?,”安阳侯夫人也知道,自己若是一直在茶楼这边才更惹人注目,倒不如让他?们两人留下,“若是你大哥那边有什么信,我就让人过来通知。”
安阳侯夫人走前,林漠又道:“大伯母,阿菡那边,麻烦您找个说辞先瞒着些,”知道许菡这几日最好?不要出?府,许如容失踪的消息都瞒着她的。
“嗯,放心,”带着担心,安阳侯夫人先回?了侯府,还?不能流露出?来,装作无事一样与身?边丫鬟说着话坐上了许修又带来的马车。
京城一处宁静又破旧的宅子里,稀疏光线越过陈旧窗棂照在杂草破被上,许如容皱了皱眉,费力地睁开昏沉的眼皮,美目里有一瞬的恍惚,而后忽然?警觉地瞪大,环顾四周。
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无人的破旧屋子里,呼吸间有一股股的霉味。一下想起昏迷之前,她被人群冲开,被人推挤着远离嫡母和丫鬟下人们,之后被人绊了一脚,幕篱也被人扯掉。虽然?她很快稳住了身?子,并戴好?了幕篱,可?没大会儿,就被几个大汉围住捂住了口鼻。
她奋力抵抗,却还?是没抵住那迷药,之后就失去?了知觉。
再看眼前,许如容心知自己这定是被人绑架了。正要挣扎着起身?,一股熟悉昏沉感就要袭来,赶忙从脖颈里拽出?个小巧的软布,抖着手从里面扣出?一颗指尖大小的药丸吞进口中。
过了片刻,脑子里清明感清晰,手脚力气回?返,一面留意着外面动静,一面悄悄下了地,朝屋子门?口走去?。
她不会坐以待毙,想要自救。
等走到?门?口,发现那门?只是掩住了,并未上锁,顿时一喜,但随即更为警觉地悄悄拉开一条细细的缝隙,朝外面观望。
并未发现有人在,心里生出?些疑惑,莫非看守她的人正好?出?去?了?
但细细倾耳听,又似乎有人打鼾的声音自一旁传出?,她细细地屏住呼吸听了会儿,呼吸声像是从西面厢房里传出?来的,听动静似乎睡沉了。
咬了下唇瓣,她不敢再耽搁,轻轻拉开那破微微泛黑的木门?,但门?才打开,她抬起的脚又顿下,回?头?看向?方才昏迷时躺着的床,又转身?返了回?去?。
这屋子里有些阴冷,方才她是被一床旧棉被盖了一半,另一半则是她的幕篱。
虽然?知道现在得赶紧逃跑,可?许如容还?是回?去?拿了自己的幕篱才偷跑,许是多年习惯,又或许自己这样的容貌在不知的陌生地方,再次遇到?不怀好?意的人,就像先前被冲散后,被人扯掉了幕篱一样。
西面厢房里呼噜声依旧,许如容眉目机警地留意周围动静,脚下悄无声息地快速移动,想要尽快离开这里,只是才往院子里走了一段,她看了看闭合的大门?方向?,忽然?又转身?朝身?后一旁的夹道小跑过去?。
她怕大门?口有人守着,自己这样出?去?反倒是正好?撞入那些匪徒手中。
这看起来是个二进院子,方才在屋子里听着后面更加安静,她打算先去?后面看看,看能不能有个后门?之类的。
等她小心地跑到?后面,发现这里比前院还?荒芜,就好?像是个废弃的宅院,但又晾着两件衣裳,又有人居住的痕迹。不由一慌,赶紧藏到?了一旁的垛子后面,偷偷打量不远处的几间旧屋子。
感觉好?像并没有人的样子,许如容才小心翼翼地沿着墙根往后面移动,可?惜这里是一排的后罩房,并无像侯府一样的后门?侧门?之类。
而且这边的院墙虽然?不高,但也不是她能攀过去?的,更不知道院墙那头?是什么,急的不行。就犹豫要不要回?前院那边大门?跑出?去?,或许门?外没人呢?
可?她又觉着前院似乎更加危险,踌躇间,忽然?瞥见一旁杂乱的草丛和木头?垛子后面有两块散落的砖块,附近还?有些黄色的毛。
便走近了弯腰扒拉了下那些木头?,眼前一亮,这里有个竟然?有个洞。
那洞并不是从墙壁上打开,而是往地下打通,被木头?挡着,不细看还?发现不了,主要是这边还?有些奇怪的味道。但现在许如容顾不得这许多了,看那墙下面有几块砖松动,就咬牙使劲往外拔。
有些费劲,但也拔出?来两块,又用木头?扒拉了下洞里的土往下挖了挖,感觉能爬进去?,许如容毫不迟疑地就趴在地上往外钻。
就算这是狗洞,她也钻,只要能出?去?。
好?在,她身?子细,堪堪爬了出?去?,顾不得一身?泥土草屑,她又伸手从洞里够出?幕篱,拍了拍赶紧穿到?身?上,这才有精力打量周围。
发现这是个小巷,但并不是死胡同,看了看自己出?来的那院子方向?,选了个与之相反的方向?就开始跑。
一面跑,一面祈祷那些绑架她的人晚些发现她跑了才好?,可?才跑出?一条小巷,周围有住户了,却看到?前面两个背对?着她的人影,吓得猛地又倒退缩了回?去?。
前面两个把守的人正在瞧着斜对?面的酒肆闲话,“等事了,一定得找个地方好?好?喝一盅。”
“单喝酒有什么意思?,还?得找上两个小娘们陪着才好?,”一个嘴里说着,啧啧两声,
“你是没看到?,咱们弄来的那个美人儿,简直是天仙,可?惜了,咱们就是看两眼都是多的。”
“那可?不,没看到?从头?到?尾,老人都不敢叫咱们沾手,生怕冲撞了,嗐,这都是上面大人物的,咱们还?是老实得了银子干事。”
“干什么事,就那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还?能跑这边来不成,要我说,咱就是干挨冻。反正那位爷早就在那般等着救美了。”
“行了,就是守着个路,意思?意思?,钱就到?手了,冷会儿就冷会儿得了。”
“我这不是穿的不多,不行,我还?是得去?前面打一葫芦酒来暖暖身?子。”
另一个也觉着冷的很,喝两口也好?,反正耽误不了事,“那你快去?快回?。”
其中一个赶紧跑着去?了酒肆,很快有行人从这边经过,另一个就当做是等人样子,装的很是自然?。
也没发觉,不远处,许如容悄悄地打量了这边一会儿,垂了下眼,很快有了主意。
侯府这边,知道今日大伯母带着七姐姐去?赴宴是打算相看的,许菡也惦记着进展,让下人留意着动静,若是回?来就来通禀。
眼看着都快要申时末了,还?没人来传话,许菡不由催铃铛,“去?看看,大伯母和七姐姐回?来了吗?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林漠得知消息,离府之前特意让人来绮院找了石榴,让她吩咐下去?,瞒住了许菡,所?以这会儿铃铛就道:“许是侯夫人有了意中的人选,与哪家夫人多聊会儿,等侯夫人和七姑娘回?来,自然?会有人来通传。”
“也是,”既然?出?不去?府,许菡就叫人买了一摞话本子来看,手里这本写的跌宕起伏,正是好?看的时候,很快就又看进去?了。
直到?天都有些暗了,恐她伤眼,屋子里早早点了烛火,怕扰了她,丫鬟们都放轻了动静。
许菡猛然?从话本子抬头?,一看漏刻,“这么晚了,大伯母和七姐姐还?没回?来吗?”
铃铛方才已经得了侯夫人的传话,心里也担忧许如容的很,可?也不敢流露出?来,只照着侯夫人的吩咐,道:“侯夫人和七姑娘已经回?来了,只是大房那边丢了物件,侯夫人正在查,姑娘您这个时候就先别过去?了,不若等明天的。”
虽然?许菡总往大房去?玩,可?也知道有些事情?该避嫌也得避嫌,便打算明日再问。
第219章
只?是,“大伯母治家严谨,大房下人也都牢靠,居然还有手脚不干净的,那?人也是胆子大,就不怕大伯母查出来发落吗?”
要知道?,自家大伯母的手段可不低,她觉着那偷东西的吓人也是胆大包天。
“许是有什么缘由,许是恶胆大,”铃铛附和两句。
府里一下抽调走了那么多下人,肯定?是瞒不住,只?要姑娘不出绮院就该不会发觉,不然依着她与七姑娘的要好,说不得就要亲自出去?寻人。
又随口问了一句,“阿漠呢?”平时这个点他都过来找自己了。
这个可没人提前吩咐,铃铛灵机一动,“阿漠公?子与友人临时有约,还没回府。”
许菡也没怀疑哪里不对,毕竟铃铛说的这些很正常,林漠临时有约也是有的,继续翻着话本子看。
铃铛轻手轻脚走到外间,悄悄舒了口气,去?寻了石榴把?方才与姑娘说的对了一遍,“石榴姐姐,叫小厮给?阿漠公?子那?边提醒一句,别说漏了。”
石榴点点头,希望七姑娘尽快被找到吧。
而此时许蔚和许蕴也都派了人来寻人,却依旧一无所获,并没有发现蛛丝马迹,两人急的不行。
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说失踪便失踪了,若是真的被人绑架勒索钱财,这个时候也该往侯府送信了,可却无任何动静,如此便只?有一种最让他们担心的可能,对方是冲着人来的。
“找人去?查查怀年伯如今在何处?”他与安阳侯夫人一样?怀疑怀年伯。
许蔚已经打算,若是再没有许如容的消息,就去?寻金吾卫的朋友帮忙。名声跟性命比起?来,肯定?后者更重要。
此时,距离他们身后几?条街道?之外的一处巷子口,一身黑色大氅的怀年伯正坐在马上?等着什么。
很快,一个下人模样?的男子小跑过来,“大人,七姑娘已经跑出来了,只?是七姑娘不熟悉这里的地形,跑出来后乱钻了好几?圈,小人就使人把?人往大人这个方向赶过来了。”
“行,那?就按预先说好的做,”怀年伯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让他满意就行。况且那?几?人本就是他临时找来演戏,过后就将人打发出京城了。
果然没大会儿,怀年伯就看到一个全身被幕篱遮掩的女?子惊慌失措地从一侧巷子口跑了出来,后面还跟了两个手持棍棒的汉子追赶。
“别跑。”
“站住!”
“哪里来的狂徒,居然当街行凶,”怀年伯双腿一夹马儿,很快到了许如容跟前,胳膊一捞,将人拉到马上?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其中一个大汉举着棒子威胁,“这是贼,偷了我们的东西,你?别多管闲事!”
怀年伯察觉到怀里的人使劲挣扎扭动,头也猛摇,忙加大力气困住,心中却暗暗称奇,这七姑娘看着娇娇弱弱,这力气倒是不小。
“滚,这是我们怀年伯爷,你?们有几?个胆子跟我们伯爷抢人,这人我们伯爷要了,你?们赶紧滚,不然送你?去?衙门告你?个冲撞伯爷之罪。”
怀年伯的随从跋扈地上?前阻止那?两个汉子,话里的威胁极重,许是被这名头吓住了,两个汉子对视一眼,忙求饶,“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们这就走,快走,这可不是咱们冲撞的起?,”说着,拽着另一个还想理论的人快速离开。
“哎呀,这莫不就是英雄救美了。看那?姑娘露出来的裙摆,那?料子就不便宜,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府上?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附近方才听到动静的居民趴在门边上?看热闹,现在都议论起?来。
“姑娘,对不住,冒犯了,”怀年伯嘴角微微扬了下,又快速落下,下马扶着人下来,做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拱拱手,“姑娘放心,既然姑娘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必当负责到底,择日往贵府与令尊道?明,迎娶姑娘入门。”
“好,好一个有担当的伯爷,”还是原先那?个声音,大声叫好,也引来几?个百姓的附和。
但?也有精明的,觉着不对劲,这伯爷连人姑娘幕篱都没摘,谁知道?后面的人是老是少,就张口闭口负责,但?确实也挺有担当了。但?看那?姑娘好像害怕,猛摇头,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怀年伯趁热打铁,又歉意一声,“方才,情急,冒犯姑娘了,还请……”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那?幕篱一掀,一个面膛黑红的姑娘露了出来,眯缝眼短又细,大鼻头阔嘴巴厚唇,只?这也便罢了,偏面颊上?还有一大块黑褐色胎记。
怀年伯因离着最近,看的也最清晰,连那?胎记上?面还有几?根毛发都看的清清楚楚,恶心的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哪里来的丑东西,”
转头,呕~~
怀年伯此人,生平好美,男女?都可,极其烦弃丑物?,只?看他身边连随从都是眉清目秀就可知。更别说,方才他还把?这么个丑人抱在怀里,那?样?贴近的接触,胃里登时一阵翻涌。
“啊呀,你?这人,怎还打人呢?”那?女?子看着年龄也不小了,得有二十出头多了,身体十分灵活,虽然被怀年伯踹了一脚,可却避开了要害处,还就地翻滚了下避免摔在地上?再受伤。
显然,很有惊艳的样?子。
“你?这伯爷,方才还说了要对小女?子我负责,怎可翻脸不认人,不管,不行,我就要嫁与你?,”丑女?子一双眼睛冒着光望着怀年伯,这男的长得可真好,简直就是为她准备的佳婿啊。
认定?了人,这丑女?子就大声嚷嚷起?来,“左右邻居们都出来看看啊,这怀年伯方才搂抱了我,说了要娶妻负责,现在又想反悔,大家都来评评理,有没有这样?欺负人的伯爷哇……”
跟之前一言不发不同,这丑女?子一张厚嘴唇可能说了,叭叭叭地就盯住了怀年伯。
抻着脖子看热闹的百姓也议论起?来,“怎么是魁娘啊,天爷啊,这伯爷方才还说要负责,我就说这口味怎这么重。”
“就是,连槐娘这样?的都能抱着,还要负责,是个爷们。”
怀年伯:……爷们个蛋!他不想爷们。
好美人的怀年伯气了个臭脸,这是哪里来的丑女?人,居然还赖上?他了!
他的随从也被这一变故弄懵了。
好端端一个美人儿,怎么就大变脸,成个丑女?了?!
莫非是丁大几?个绑错了人?不是,他亲眼看着被迷昏带过去?的姑娘是安阳侯府七姑娘的。
还有那?件幕篱,他没记错,就是七姑娘的,眼见着那?被叫做槐娘的女?子耍赖非要自家伯爷负责,忙凑到怀年伯跟前低声道?:“伯爷,小的瞧着这槐娘有鬼,您看她穿的那?幕篱就是七姑娘的,方才也一直不吭声,她这是故意的!”
怀年伯气归气,脑子可没气掉,明显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还是被那?个娇娇弱弱的许如容,饶是再喜欢,也生出恼意,吩咐道?:“去?问问她为何穿着七姑娘的衣裳?她人去?哪里了?”
他还没死心,好不容易费了功夫将许如容弄到这里,想来个英雄救美和肌肤之亲不能再推脱亲事的,结果肉没沾上?一点,反而惹了一身腥。
若是一般女?子也便罢了,可偏他们遇上?的这槐娘不拘一格,面对怀年伯随从的威逼利诱,就是不承认这幕篱是旁人,还反咬怀年伯,“你?都抱了我搂了我,就得对我负责,而且你?自己也已经说了要负责的话,不能反悔,不然说到哪里去?,我都占理。”
她就抓着现成的事实嚷嚷,一点儿不怕得罪怀年伯,上?也不怕他上?位者气势,甚至给?了怀年伯一种狗见了肉骨头不撒口的感觉,
一旁一个汉子砸吧着嘴一脸同情地说,“这槐娘都恨嫁成什么样?了,这好容易来个了能巴上?的,估计很难撕下来喽。”
槐娘虽是个女?子,可长得奇丑,又恨嫁,遇上?这么个金龟婿一样?的伯爷,那?可不得使劲扒拉住了。
就跟那?狗皮膏药似的,槐娘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见怀年伯气的打马离开,她直接一扑抱住了怀年伯的脚,口里还大叫着,“你?必须娶我,要不我就去?告你?,反正我烂命一条,也不怕死,就是死之前想把?自己嫁出去?。”
她虽丑,也不作践自己,不跟人胡来,就想找个人家嫁了,顺便把?家里的铺子产业也都护的更牢些。如今,附近的媒婆都快不敢让她登门了,若错过这个伯爷,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有个合适的男人出来。
就算最后嫁不成,反正她不在乎名声,讹这伯爷一大笔也划算,若是嫁成,不管这伯爷对自己如何,挂着伯府的名头,她的铺子产业更不怕被人算计觊觎了。
甚至为了自身安全,她还大声嚷嚷,“你?也别想着背地里偷偷杀了我,我知道?你?有权有势是伯爷,我就是个立了女?户的孤女?子,若是我有个什么不测,那?肯定?就是你?派人来害的。”
怀年伯的确生了回头就弄死这丑女?的想法,可万万没想到,这市井泼妇居然就这样?直白地嚷嚷了出来,这若是万一她真有个好歹,自己就洗不清了。
背后杀人跟放到明面上?可完全不同,就算他是伯爷,是三皇子姻亲,也不能随意杀人害人。
怀年伯气的头上?都快冒烟了,一时竟顾不上?真正要算计的美人许如容到底跑哪里去?了。他的随从倒是有心寻人,但?刚才槐娘闹得动静太大了,估计巡街使都要被惊动了,根本不敢再派人动作。
更别说,这还有个槐娘,不怕死地抱着怀年伯的脚,这么多人看着,怀年伯也不好下狠手踹开,他得帮着主子扒拉开这槐娘。
这随从预料的不错,坊间里发生事端,巡街使处很快便收到消息,带了人手赶过来。
正好有一个就在附近寻人的安阳侯府小厮听到有人说那?边出了争执,未免错过七姑娘,也悄悄跟了过去?,一看就看到那?坐在马上?跟槐娘拉扯的怀年伯。
看?了会儿后,小厮转头朝茶楼处给许蔚送信去了。
安阳侯府上下,谁不知道怀年伯曾一而再求娶七姑娘被拒,现?在这人却出现?在这里,许有猫腻。
小?厮也不知道,距离他旁边几条街之外,许如容正?仓皇地快走。
她头发散下大半遮挡了黄黑的脸颊,头上戴了个漆黑的帷帽,身上穿着有些肥大的缎面袄裙,警惕地朝四周张望着。
她不知方才那个与她换了衣裙的女子是不是真的遇到了怀年伯,但她们本就是各有所求,各有所需。
时间往前推一段。
许如容在发现?了巷子口似乎有人特意等她时,心中就起了警觉,退回去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先前被绑架的一些疑点也慢慢浮了上来。
为何会在街上被人忽然绑架?
她知道自己长得?十分好?看?,可自己醒来时,只除了幕篱被拿下来,衣裳首饰都没凌乱缺少一点儿,似乎又不图色又不图钱,这就不太合绑架了。
而自己在被绑架后,看?守的人不仅没守在门口,还?在另一个屋子里打着呼噜睡熟了,难道就不怕自己逃跑?
可若是怕自己逃跑,为何又在那院子不远处的巷子口让人把守着,太过怪异。
她本就聪慧,跟着安阳侯夫人身边学习管家,耳濡目染浸染,很快从?中理出一条线来。且越分析越怀疑这绑架自己的人,所图恐怕是自己这个人。
若如此,许如容不难不怀疑那个一而再求娶自己不成,甚至连五姐姐都被波及的怀年伯身上。
只是就算想到这些,她也得?赶紧寻个脱身之计才关键。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幸好?她出门前随身带了些银两,她打算跟这附近的住户买些普通衣裙换上,可又担心遇到心怀不轨的人。
正?在犯愁时,吵吵囔囔声音自一侧住户人家传来,伴随着里面的脚步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模样实在是有些丑的女子被推了出来。
“槐娘,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可真寻不到合适的儿郎与你相看?,你再来,我这招牌都要被你砸了,”这是民间的媒婆,也是她好?心,觉着槐娘一直没人娶可怜,就想帮她留意些适当的人家。
可谁知道,这槐娘生的实在丑陋,就算她提亲跟男方说了,一见面就忙不迭拒了,可槐娘每次都纠缠着要人家同意。
几次下来,弄得?其他想让她说媒的都怕她把槐娘推出来相看?,自家子侄被槐娘给盯上了。
所以,槐娘今天带了礼让自己给她说亲相看?,她一点都不敢收,好?生在屋子里跟她说了一番,她不听还?非要她帮忙,无奈之下只能?连礼带人都推在了门外。
可到底也是街里接亲,便好?心地劝说,“槐娘啊,我知道你想早点嫁人,可,可这说媒得?是你想我愿,你不能?跟相看?的人家死缠烂打,这样我都没法?做事了。我这见得?人有数,你不如去别家看?看?,许能?帮你相看?个好?人家。”
“可她们都不给我相看?,嫌我长得?丑,”槐娘觉着自己就想找个人家嫁了,怎么就那么难呢,“我要不脸皮厚些,就更说不上人家了。”
但她也不是不通人性的人,见媒婆真不想给自己说媒了,就道:“那行,你不说就不说吧,这些东西你收着,算作你为我操持的心意了。别拒绝,收着,不过点子东西,我走了。”
媒婆被她强塞了一怀,又被推到院子里合上院门,槐娘站在门口等了会儿,见她没出来收下了,才抬脚离开。
许如容在一旁听着看?着,心中一动?,有了个主意,只是又犹豫不决,若真如自己猜测那般,绑架她的背后之人真是怀年伯,不是个好?东西,怕是还?要坏了这槐娘。
方才她听得?出来,这媒婆最?后还?好?言劝慰那槐娘,倒是个心善之人,倒不如等下去敲这家媒婆的门,给她银钱换身衣裳乔装一番。
院门又被敲响,媒婆以为是槐娘去而复返,没来应门,但敲门声又响起,看?了看?槐娘硬塞给自己的东西,媒婆心又软了往外走去。
罢了,罢了。
左右都帮了槐娘好?几次了,不差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