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他爹he了(穿书)—— by栗舟
栗舟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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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方才祁昼明的警告,应当不单单是为了祁太夫人,也是为了祁承懿吧?
因她方才坦言“自己”先前曾有意为难过祁承懿,所以他当时虽未表露分毫,但却一转眼便借着这个只有没有旁人在场的时机来警告于她。
这分明说明他关心祁承懿,却又不想被他觉察。如此一来,那他便不是单纯地将江氏的死都归咎于祁承懿,才因此而有意疏远冷落他了。
那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是父子,祁昼明究竟在介意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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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祁昼明:殿中三十六道酷刑balabala……
以后的祁昼明:我这张嘴可真该死啊!

荣禧堂的这顿饭,是容因这几日来吃得最劳神费力的一顿。
既要留意着自己身为贵女的礼仪姿态,不能露出马脚;又要暗暗观察揣摩祁太夫人和祁承懿的喜好,以便于日后投其所好;甚至还要小心觑着祁昼明的脸色,以免惹到这尊煞神。
中途小奶团子想去夹太夫人面前那道松鼠鳜鱼,无奈离得太远,几次盯着看了看却都没有开口,最后撇了撇嘴,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委屈。
容因无意间瞥见,顺着他的眸光望去,顿时了然。
她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眼角眉梢都因此而染上笑意,方才那些紧张和不安仿佛都因此而得到了抚慰。
容因换了公筷夹了一些放进他碗中 ,见他抬头还不忘对他温和一笑。
而后她便见祁承懿先是垂眸看了一眼碗中多出的那块金黄的鱼肉,那一瞬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然而等他再抬眼望过来时,却又一次用那种她再熟悉不过的狼崽似的眼神凶狠地瞪向她,活像她做了件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容因眼底的笑意顷刻被一股冰冷的寒流冲刷了个干净。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专心致志地吃起饭来,不再抬头看任何人。
祁太夫人将一切都尽数看在眼里,却装作什么也没瞧见,只在心底暗暗叹息。
一顿饭用完,天色已泛起朦胧的青黑,祁太夫人许是才病愈几日,明显精力不济,没再留他们说话,只叮嘱了祁昼明和容因两句,要他们二人好好相处。
容因面上乖顺地笑着点头,心中却暗暗腹诽,她巴不得对这煞神敬而远之,祁昼明也明显对她心存戒备,他们俩能“好好相处”才有鬼!
祁昼明似乎还有许多公务在身,陪祁太夫人用这顿饭已是忙里偷闲。
目送祁太夫人的背影离开后,他转过身来看了容因一眼,眸色深沉,而后匆匆离去。
他一句话都未说,可容因却心领神会,方才那一眼分明是在提醒她莫要忘记他先前的警告。
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她皱起翘鼻,轻哼一声,小小声地吐槽:“大魔头,疑心病这么重!”
话音未落,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呵斥:“不许你这么说父亲!”
容因吓了一跳,这才惊觉原来祁承懿也并未离去,方才就站在她身后。
她转过身,见那小奶团子气成了一只更圆的团子,脸颊都涨得通红,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于是问道:“你还不走?难道是为了等我不成?”
她的语调里带着几分嘲弄。
想来也不可能是,这小屁孩如此抗拒她的靠近,就连一筷他原本十分喜爱的鱼肉都因是她所夹而受了他的嫌弃,被孤零零地丢在碗底。
眼下折腾了一天之后她的精力和耐心都已告罄,现在只想躺在床上摆烂。
容因忍不住想,这臭小子最好识相些,不要再往她枪口上撞。
“我”,小奶团子被她问得一时间张口结舌,面露尴尬,甚至忘了生气,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全然不见方才那份气势。
见他如此,容因越发不耐地皱起眉:“有事便说,没事便快些回去吧。”
祁承懿这才终于抬起头,故意凶巴巴地道:“我告诉你,我不在曾祖母面前说你做的那些事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可不是为了你,你休要自作多情!”
说完,不等容因反应过来,他便急忙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青松面前,扯着他的衣袖便拉着他跑开。
徒留容因愣在原地半晌。
半晌,容因忽然抬眸望着他与青松离开的方向,此刻那里已瞧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
她却兀自笑开,轻轻摇头笑骂一声:“小屁孩!”
她突然没来由地想,原主坠湖一事大概是真的另有隐情。
“夫人?”碧绡困惑地看向她。
方才懿哥儿如此冒犯,夫人怎的却不怒反笑?
小孩子容易生病,但往往好起来也快,祁承懿的风寒不过四五日便已彻底好全了,且在病愈的第二日便被赶去了学堂。
只不过他的学堂并不在府外,而是祁昼明请了西席来家里,在西院辟出一间书室来为他教授学业。
邺都城里,举凡高门贵胄,家中子弟无不早早发蒙,几乎都是于四岁上便已开始或请先生、或送学堂。
只不过他们所上的学堂大多都并非官学,而是关系要好的几家一同延请朝中以博文雅量著称的士子,在家中开的办小学堂;甚而有家世更为不凡的,便直接将子弟送到某些大儒家中,请其亲自教授。
以祁昼明的身份,祁承懿本也可以去某家勋爵大臣府中的家塾,与他们的子弟一同读书进学。
只是如今京中的世家大族,尤其是家中有子弟在朝为官的,多多少少都曾被祁昼明得罪过,又有谁家肯开这个方便之门?
好在祁承懿比大多数同龄的孩子都更为聪慧,即使祁昼明为他请来的先生是个某日从街上随手捡来的穷举子,他也学得十分不错。
这些细节原书中并未提及,容因也是从碧绡口中听说的。
彼时她刚用完早饭,正准备像前几日一样去西院寻那个小冤家,便忽听碧绡说早早的便已开始随先生一起上早课了,追问之下,才又知道了这许多。
这几日没了那个小家伙在跟前闹腾、与她作对,容因竟还觉得有些无聊。
立春之后,天气慢慢回暖,今日容因换掉了厚重的大袄,穿了一件更轻薄些的丹色竖领妆花滚毛边通袖短袄,下着蜜合色裥褶裙,如此俏丽的颜色衬得她灵动鲜活得好像一只误入尘世的兔儿精。
碧绡才将她满头青丝小心地挽成双刀髻的模样,便听她忽然兴致勃勃地开口:“碧绡,今日咱们去街上逛逛如何?”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她还未曾踏出过祁府大门一步,丝毫不知外头究竟是什么样子。
碧绡一怔:“出府?夫人有何事需得亲自去办?”
容因沉吟片刻,倏然恍悟一般地笑开,目光狡黠:“自然是有的,咱们去给懿哥儿……买糖去!”
容因一出门便见马车早已等在了那里,临上车前她恰好与车夫对视一眼,竟从他脸上隐约察觉出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
实则因祁昼明出府从来只骑马,不乘车,车夫几乎已经要记不清自己上次驾车是什么时候了。
故而听人来传话说夫人要用车时,他一时激动险些崴了脚。
出门前容因同碧绡玩笑说是为买糖,但却并未仅将这话当作是出门的由头,而是真心想履行对祁承懿的承诺。
除此之外,她自己只是买了一袋糖炒栗子来与碧绡一起分了,并没再买任何旁的东西。
容因的物欲并不高。
自从无意间发现母亲再婚后的那个男人极度强势,并不希望她与自己联系,甚至一度限制她自由后,容因便再也没收过她转来的那些钱。
而那个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再婚之后与她的关系更是越来越恶劣。于是高中时她便开始利用寒暑假做各种兼职,攒下不少钱;大一实现经济独立后,他打来的那些钱她更是一分都不曾动过。
容因不知道与她有相似境遇的其他人是否也是如此,但她确实因那几年拮据的生活而一般不怎么轻易大手大脚地花钱。
从第五家铺子里走出来后,碧绡的脸色已是说不出的古怪——
她总觉得夫人像中邪了似的。
今日这种事若放在从前,她定是做不出来的。
如此大费周章地跑遍全邺都卖饴糖的铺子,就单单只为兑现在懿哥儿生病时对他的一句许诺?
并且还不是寻常的买法。
她们每从一间铺子里走出来,那铺子的掌柜都笑得像走在街上就突然白捡了一箩筐金子似的——
把人家一整间铺子的饴糖尽数买空,要是她,她也要赶紧关了铺子便回家去烧香拜佛,乞求菩萨让这样的好事再多来几桩。
可在寻常人看来,她同懿哥儿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句哄孩子的玩笑话,如何能当真?
即便当真,随便买一包回去便是了,也不必如此上心吧?
看出碧绡的困惑不解,容因轻笑着好脾气地同她解释道:“千万别觉得小孩子好哄骗,他们想得虽简单,但也正因如此才会将旁人说的每句话都当真。即便懿哥儿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慧,但我却不能因此就心安理得地食言。”
她眸光熠熠,流淌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认真和郑重。
只是没有说的是,在她满目疮痍的童年里,已曾无数次地品尝过失望的滋味,所以如今她又怎会再以同样的方式去伤害他?
她亲口许诺的,便一字都不能更改。
如今这时节天黑的早,他们出来已有半日,眼看日头已快要落山了。
容因与碧绡才在马车上坐定,车厢外的车夫刑二便问道:“夫人,还剩最后一处铺子了,咱们可还去?”
容因对邺都城并不了解,而因原主从前一心想营造出一个温婉柔顺、安分守己的形象,素来鲜少出门,故而碧绡对崔府之外的事亦是知之甚少。
她们之所以能顺利地在邺都找到这些铺子,都归功于刑二。
身为车夫,他对整个邺都的大街小巷都可谓烂熟于心。因此当听到容因询问碧绡可知道何处有卖饴糖的铺子时,便开口自告奋勇地领下了这份差事。
容因闻言,毫不迟疑地应声说:“去,你稍快些便是。”
既是最后一家铺子,想来也花不了多少功夫。
一炷香后,马车驶进小甜水巷 ,停在一家铺子前,这铺子地处偏僻,藏在巷子深处,与巷口那几家门庭热闹的铺子并不相邻,倘若不是有刑二引路,容因与碧绡必定找不到此处。
从马车上下来,容因刚要迈步向铺子里走去,忽然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似乎正被什么人追赶,慌不择路地撞了上来,而后一句话也没说便又急急忙忙向前逃窜而去。
容因左肩一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仰面扑倒下去。
身体失去控制的一瞬间,容因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下意识以手遮面,想着再怎么着也不能摔破了相。
可预料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反倒是她后面脖颈处突然一紧,传来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令她忍不住一边挣扎一边剧烈咳嗽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随之而来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方才险些将容因撞倒的那人正形容极其狼狈地躺在地上痛苦地抱膝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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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因眼看就要摔倒时碧绡离她不过一箭之地。
她脸色骤变,下意识惊呼,可身体的动作却依旧慢了一拍,没能及时扶住她。
发现容因并未彻底仰面栽倒在地时,碧绡长松了一口气。
可这一口气尚未缓过来,她便发现容因被人纂着颈后衣领拎了起来,几乎双脚离地,神色痛苦地挣扎起来。
容因张口便欲怒喝出声,可抬眼一扫,正对上那张熟悉的脸,浑身一僵,像被人捂住了嘴,生硬地将舌头拐了一道弯,磕磕巴巴地道:“大,大人。”
待容因意识到自己正被祁昼明这狗东西以一种十分滑稽又丢脸的姿势像个小鸡崽子一般拎在手里时,脸顿时涨得通红,羞愤与恼怒交织在一起,并都在一瞬间达到了极点。
好在似乎是她挣扎和羞愤都表现得太过,祁昼明并没有故意为难,十分配合地放开了攥着容因衣领的那只大手。
无视容因投射过来的自以为隐晦的带着怨念的目光,祁昼明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朝前面那个瘫倒在地的人影走去。
容因这才发现,他今日穿的是一身黑金暗纹曳撒,而非平日里的玄色常服,并且也并非孤身一人,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与他一样身穿曳撒、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怀抱长剑,此刻见她望过来正微眯起眼回以一笑,站姿十分随意,整个人看上去都带几分吊儿郎当的松散劲儿。
方才那人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死狗一般地瘫软在地上,口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低哀的□□。
容因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他身着蓝袍,相貌平平,看年纪不过三十四岁上下,瞧着像是个文士,即便此刻狼狈至极,也依旧不改儒雅气质。
见祁昼明不疾不徐地走过来,他下意识地瑟缩着向后挣扎,却因膝盖骨方才被祁昼明用暗器洞穿而只是徒劳地做着无用功。
可等瞧见祁昼明脸上戏耍猫儿狗儿一般的戏谑神色时,他胸腔中似乎忽然又涌动起几分不屈的意志,不肯示弱地死死瞪视他:“祁狗,你休要得意,终有一日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烈千倍、万倍,你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就连只是旁观的容因和碧绡都变了脸色。
以祁昼明之睚眦必报,此人定是活不了了。
只是不知他究竟何处招惹了这煞神,会让他这般亲自当街追杀?
祁昼明冷嗤一声,森然一笑,俯下身来,慢条斯理地道:“傅大人,还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话里的嘲弄刺得那人脸色涨红,可半晌他忽然又冷笑起来:“过奖,不比令尊!”
“不好”,站在容因身后的青年脸色一变。
果不其然,这一句话传到耳中,祁昼明眼底迅速积聚起大片大片化不开的阴云,双目赤红,眸光阴翳
“你找死”,方才那副经验老道的训犬师逗弄笼中恶犬的浑不在意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像露出尖利爪牙即将择人而噬的猛虎,愤怒而暴戾。
容因背对他,却依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啊……呃”。
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过后,容因呆滞地看着祁昼明的方向,一双眼瞪到极大,漂亮的眸子里写满惶然与不安。
半晌,她终于醒过神来,难以自控地弓起身剧烈干呕起来。
她还从未目睹过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
温热的、鲜红的血从那人身上六个黑黢黢的血洞中喷溅而出,再然后,他便被祁昼明生生拧断了喉咙,凄厉的喊叫只来得及逸出一点便被尽数堵在了喉管,整个人像一只提线木偶,脑袋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歪斜下去。
死不瞑目。
听见这边的动静,祁昼明转过身来,看了容因一眼,忽然邪邪一笑,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察觉他的动作,容因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脸,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噙满了生理性的泪水,眼尾泛起一层薄薄的嫣红,一副可怜巴巴的柔弱可欺模样。
就是这副模样,让祁昼明骨子里的劣根不受控制地作祟起来,浑身气血疯狂涌动,笑得肆意而疯狂。
他才在她面前站定,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激得容因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涌,却又因忌惮他的存在而努力强忍下来,不敢言语分毫。
他脸侧、脖颈、唇边还沾着滚烫的血,可脸上却挂着笑,衬得他愈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蜮。
容因想开口,请求他站远一些,可下一瞬,一只温热而又冰凉的大手贴上了她的脸颊。
她瞳孔骤缩。
是他的手。
那只方才还拧断了一人脖子的大手上沾血的地方烫得吓人,像要将她灼烧,可隔着那层粘稠的血液,他的体温冰冷,冷得沁人骨髓。
“你,我……”,容因哆嗦着开口,话里带着哭腔。
她想说她什么也没看见,又想求他将手拿开,甚至还惦记着问他究竟为何要虐杀方才那人。
可脑子里却乱得像一团浆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干巴巴地挤出这两个字,再没了下文。
祁昼明恍若未闻,他指腹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轻轻剐蹭了一圈,上头的薄茧让容因情不自禁战栗。
殷红的血涂抹在她如羊脂玉般柔软白嫩的脸颊上,像雪天里的红梅中的那簇蕊,娇嫩又可怜,看得他心底无比畅快,方才那些暴戾的情绪仿佛都在她如此令人愉悦的反应中被涤荡了个干净。
他轻笑,声音低哑,砂纸摩擦般的声响在容因耳边划过,激起她心尖儿一阵颤栗:“夫人,胆子这么小,往后可怎么办呐?”
说完,不等容因回答,他迈步朝她身后走去。
“乔五,处理干净。”
一直静静旁观的青年闻言无奈摇头,颇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而后认命地朝那滩令人作呕的血淖旁走去。
才走了几步,他忽然转过身来,对容因道:“夫人,你莫见怪,他……不常这样,就是今日这人非要找死,其实我们大人他平日里脾气还挺好的……”
这番话,乔五明显自己都不大相信,越说越没了底气,最后只得讪讪一笑。
容因却已没有力气再去计较那些,她疲惫地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示意碧绡赶快离开。
碧绡实则也受了极大惊吓,只是因为担心容因,反倒比她更能强撑些。
也正是此时容因才发现,这一整条街不知从何时起除却他们早已空无一人,原先店门大敞的几间铺子眼下门窗紧闭,四下一片令人悚然的死寂。
从巷子里离开时,容因隐约听到巷口转角处的暗影里有几个胆子颇大的在议论。
“又是那煞神,他造这么多杀孽当真不怕来日下地狱吗?”
“就是,这都是这月第几个了?自从有了这煞神,咱邺都一年不得多死上几十上百个朝廷命官?”
“唉,虱子多了不痒,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对他来说能有什么分别……”
想起祁昼明刚刚疯魔一般的神情和那双血红的眼,容因疲倦地闭上双眼。
不论死的是什么人,又是因何而死,他死前又究竟踩中了祁昼明的哪颗雷,她都不想再管,也无力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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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狗名副其实,曝光他,谴责他(指指点点jpg.)感谢在2023-03-31 17:22:42~2023-04-04 09:3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章 第10章
“哗啦——”,一阵水声过后,乔五将手中的铜盆放到桌上,把提前备好的方巾递到祁昼明手中。
眼下铜盆里的水瞧着十分干净,可实则乔五已经换过六次水了,此刻房中却仍旧隐隐飘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
乔五偷偷觑一眼祁昼明脸上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除却脸色苍白了些,已与平常无异,才放下心来,调侃道:“大人,您方才那么吓新夫人,也不怕给人家吓跑了?我瞧着您这位新夫人胆子也小得很呐……”
祁昼明闻言,掀开眼皮睨了他一眼,淡声道:“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乔五并未因为这句话而露出惧色,反倒继续喋喋不休:“大人,我说真的,这夫人呐就是得宠着、护着的,可不禁您这么吓……”
“滚”,祁昼明忽然侧过身,一脚踹向他,暂时止住了他的聒噪。
这一脚虽已刻意收了力道,可仍旧踹得乔五龇牙咧嘴。
即便如此,乔五嘴上依旧不肯吃亏,才消停了片刻便又一边揉着方才被踹的部位一边埋怨起来:“大人,您要踹也不能踹我屁|股啊,这要是叫人知道了那多丢人?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本来想跟您一样讨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就已经很难了……”
话没说完,见祁昼明又抬脚,他连忙见好就收,端起铜盆便溜了出去,蹿得比耗子还快。
房门阖上的一瞬间,乔五忽然回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门板,像透过这扇门看见了里面的情形,眼底的忧虑像化不开的阴云。
方才他如此费力地在大人面前卖弄口舌,也不过是想让他能忘记今日的情形一时半刻而已,即便他知道效用可能只是微乎其微。
今日的事谁都不曾想到,怪只怪那姓傅的太过不知死活,竟敢说出那样的诛心之言。
今日这个已不知是他们寻到的第几个人了,当年的卷宗却至今都没能找到。若再这么继续查下去,被人察觉端倪是迟早的事。
想来大人也早已是心急如焚,否则今日问话时便不可能让那姓傅的钻了空子,险些逃脱。
大人心里,应是十分不好受吧。
乔五走后,整个房间忽然变得死寂。
祁昼明闭目静坐在罗汉床上,坐了许久,安静得仿若一面塑像。
外面的日光穿过户牖洒在他袍角的金丝暗纹上,一直蔓延至他如墨的鬓发,铺出一团带着暖意的金色光斑,却又如此恰好地被那些墨发遮挡,折射成半边幽深的暗影。他的侧脸隐藏在那阴影里,苍白如同鬼魅。
半明半暗,形成一种奇异的俊美。
可从闭上眼的那一瞬开始,祁昼明眼前便不是空荡荡的一团漆黑,而是一道道血红色的暗影,像阴魂不散的鬼火,将他围困其中。
他却仿佛早已经习惯与它们共生共存,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就这么枯坐了近乎半日,直到天色彻底暗下去,室内的光线被尽数吞没,与屋外几乎融为一体,他才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之中睁开眼。
那一瞬间,他眼底涌动着难以说清的情绪,神色复杂。
半晌,他忽然抬起左手,一副仔细端详的模样,而后拇指与食指的指腹轻轻摩挲,像是在感受些什么。
沉默片刻,他突然低低地笑起来。
有意思。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杀完人后闭上眼却能见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那张哭起来梨花带雨、格外能惹人怜惜的脸,再比如那双满是哀求的极为漂亮的眼睛。
可真是……会哭啊。
几绺墨发垂落,将他微勾的唇角隐没在背后,那张脸上隐隐流露出掩盖不住的邪气。
容因回到祁府时,意外地在门口见到了祁承懿的身影。
可今日所见实在太过骇人,她已筋疲力尽,甚至胃里还隐隐作痛,实在腾不出半点儿精力去应付这个小不点儿。
她示意碧绡直接回东院,但刚迈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
“喂,你站住!”
容因蹙起眉,强忍下不适转过身去看他,脸色白得像一张纸。
“你……”,祁承懿对着容因端详了一瞬,忽然又迟疑起来。
片刻后,他轻叹一口气:“算了,你走吧。”
先生教过,不能趁人之危。
就她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模样,他才懒得在这个时候找她的麻烦,没意思。
容因走远后,祁承懿却忽然又想起些什么,走到方才她站定的地方,有些懊恼地小声咕哝起来:“那些糖……还没来得及问呢……”
晚膳端上来时,容因一眼瞧见其中一道色泽红润的樱桃肉。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突然涌上鼻端,她一阵作呕,眼眶中顷刻间蓄满了水雾。
可她今日只晌午时吃了几颗糖炒栗子,眼下腹内空空,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只是平白虚耗了力气。
瞧她这副模样,碧绡险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将容因扶到床榻上安顿好,她转身便向外走,准备去寻郎中。
一只柔软的小手却在这时搭上了她的衣袖。
容因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语气轻柔,嗓音却干哑得不成样子:“别去,我没事的,无需请郎中。”
“可您本就身子弱,这段日子接二连三地折腾,如今又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这可怎么行?”
碧绡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
短短十日不到的功夫,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原本就纤细的腰肢如今更是不盈一握。
今晨服侍她穿衣时,碧绡还心里暗暗想着这几日定要想法子好好给她补补身子,却不想出去一趟又遇着这种事。
一时间,算上先前对祁承懿的那一份,碧绡在心底里连同祁昼明一并埋怨上了。
“碧绡,你听我的。我自个儿躺躺便好,你若真不放心,便替我煮些梨汤润润喉咙吧。”
容因无力地摆摆手。
这郎中不能请。
她们今日撞见祁昼明杀人办案,连个中细节都耳闻目睹,本就不妥。
若是回府后再如此大张旗鼓地请郎中,即便不被怀疑有泄露机密之嫌,亦难免惹他不快。
碧绡咬了咬牙,见她打定了注意,颇为不甘地转身离去。
这一夜,容因睡得极不踏实,反反复复地梦魇,梦里的画面与白日里极其相似,可又有所不同。
不知为何,梦里的祁昼明,并非如今威风八面、恶名在外的祁司殿,只不过是一个七八岁年纪、瘦小得可怜的孩童。
那是一个瓢泼的雨夜,在梦里,那个男孩就像今日那样,手中握着一把尖利的匕首,将它死死地插进了一个男人的胸膛,再利落地拔出。
鲜血飞溅,弄得他满脸血污,又被雨水冲刷而下,一直流到他脚边,变成一小股浅红色的“溪流”,他却浑然不觉。
每当容因惊骇地想要尖叫出声时,他便会似有所感一般,倏然抬眸,露出一双漆黑得几乎发亮的眼睛,直直看向她。
再然后,乖巧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那种诡异的反差,恐怖而阴森,让人遍体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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