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他爹he了(穿书)—— by栗舟
栗舟  发于:2024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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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屈能伸小怂包×心狠手辣嘴毒(时不时发疯)万年老铁树
◎这是一本单纯的小甜饼,非大女主爽文!文案下有阅读指南,请宝贝们阅读后再决定食用哦~
◎接档文《明台春色》文案见下,求收藏
容因暑假实习出了意外,倒霉催地把自己小命交代了进去。
再一睁眼,她成了一本科举文里下场凄惨的反派继母。
从天而降的便宜儿子是手握主角光环的大男主,便宜夫君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书里这父子俩关系冰冷,形同陌路,可在折磨人的手段上却十分心有灵犀——
儿子叫人打断原主双腿,使其瘫痪在床,煎熬等死;老子命人给原主灌下能让人穿肠烂肚的毒药,导致原主死相十分凄惨。
想到这儿,容因狠狠打了个冷战。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容因咬紧牙关,开始积极自救。
自救第一天,她被小男主推了一把,尾椎骨差点报废;
自救第二天,她被男主爹拦住警告,他目光冰冷,三十六度的嘴说出的话能冻死人;
自救第十天,她亲眼目睹男主爹杀了人,他那只沾满血迹的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缱绻而温柔,看她险些吓掉三魂七魄,笑得肆意而猖狂……
容因:妈妈呀,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祁昼明人生前二十五年一直在失去,最后几乎孑然一身。
他是世人口中嗜杀残忍的妖魔。
可无人知晓,每每午夜梦回,巨大的仇恨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无数张鲜血淋漓的扭曲面孔拼凑出深入他骨髓的梦魇。
他也不过是一只黑暗囚笼中的困兽。
起初娶回崔氏,他看中她温柔贤淑、孝名在外。
若她安分守己,能爱老慈幼,他自可给她荣华富贵、保她平安顺遂;
若她心思不纯,他毫不费力便可取她性命。
却没想到后来她却成了他晦暗生命里不顾一切也要紧握的光。
容因穿越日记day1:
求问,一不小心穿成反派了怎么破?急急急,很急,非常急,在线等!!!
容因穿越日记day30:
给大家报个平安,人还活着,但估计很快就可以埋了……
容因穿越日记day90:
成功拿下小男主,我可真棒,嘿嘿!就是大魔头喜怒无常,烦(托腮jpg.)
容因穿越日记day1000:
不是,一把年纪的老男人怎么还这么粘人啊,好烦(无语jpg.)
【她是他晦暗生命里唯一的光】
阅读指南:
1.1v1,sc,男女主年龄差7岁
2.女主对孩子有爱心,但不圣母
3.【高亮:这是一个感情流救赎向甜饼,剧情感情三七(也可能是四六QAQ)开,非大女主升级流爽文!!】
————我是分割线————
预收:《明台春色》
【2023.09.13】
/人美心善小菩萨×病秧子腹黑世子/
/先婚后爱/半养成/
明檀生来便像草原上无拘无束的雁,自由自在。
直至十六岁那年,乌突的铁骑将王城的城垣挞伐得残破不堪。
她不得不披上嫁衣,远赴千里,只为换一支精锐。
原以为只要她小心讨好,委曲求全,或许能替父兄与族人挣得一线生机。
可谁知,洗尘宴上,她那位早已定好的未婚夫婿,大胤朝尊贵的三殿下,却于众目睽睽下将金杯空掷,眼底不屑几乎满溢。
他说:“蛮夷之女,粗鄙至极!”
寥寥数语,便让她颜面扫地,几乎无处容身。
后来,也是这位三殿下,宴席间递上一杯薄酒。再醒来时,不再是未来的三皇子妃,却成了高阳王世子妃。
起初,明檀知道裴行微被自己所累,无端卷入风波,自觉亏欠,主动找他允诺,待战事平息,定自请下堂,返回草原,不给他添一丝一毫负累。
得到他淡漠扫来的一眼,以及一句“自便。”
后来,明檀是这么说的,也确实这么做了。
可不知究竟是哪儿出了错,她递上和离书时,那人竟一反常态,与平日冷淡睥睨的模样大相径庭。
那夜,箍住她腰间的大手像一双铁钳,让她无法挣动分毫。
直至银朱纱帐漫透,濡湿的吻一下一下落在耳边,她才恍惚中听见他说:“阿檀可知错了?”
“既招惹我,便该有始有终,不该中途抽身才是。”
裴行微贵为宗室贵胄,被大胤皇帝视若己出,实则却拖着一副残破病躯,父不疼,母不在,真真正正孑然一身。
直至那夜醒来,身边雪肌如玉,晃了他的眼。
起初他将这一切阴差阳错视为无关紧要的一笔错漏,自觉与她除了那一夜荒唐,并无甚相干。
可谁知她偏偏生了一副软心肠,对一个病痨鬼百般照顾。
时日一久,裴行微才明白,她不是什么累赘,分明是青天怜他,给他送来的一尊小菩萨。
而他的小菩萨,几乎将所有心软都给了他。
【她是草原而来的春色,是他一生绵绵不绝的欢喜】
1.女鹅人美心善,是爱里长大的小太阳,脾气性格都很好;
2.救赎向小甜饼,无虐;
3.男主身体奇差,超级脆皮但就是不会死;
3.sc,he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甜文 轻松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容因,祁昼明 ┃ 配角:祁承懿 ┃ 其它:专栏预收《夺娇》求收藏,么么^3^
一句话简介:毒舌从良,铁树开花
立意:好好生活,积极向上

“呼啦”。
门上厚厚的毡帘掀开,几片纷纷扬扬的雪沫子争前恐后地簇拥进来,顷刻间又被屋内氤氲的暖气融化成一小块湿漉漉的深色印迹。
推门进来的女子着一身妃色短袄,下衬烟青色罗裙,衣裳上没什么出彩的花样,料子却不错。
她脸型瘦长,下巴尖尖,颧骨稍高些,却不显得苦相,眉目舒展,气质沉静从容。
碧绡小心端着漆盘,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漆盘上那盅白粥滚烫,从碗底逸散出团团白雾,粥里只加了些切成丁状的鱼肉,熬得极软烂,散发出诱人的鲜香。
碧绡先走到床榻边,将漆盘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头,而后转身轻轻撩开身后绣着缠枝莲纹样的幔帐。
帷幔掀开的瞬间,露出帐子里的少女苍白孱弱的面容。
巴掌大小的面靥陷在软枕中,尖尖的下巴深深埋进锦被,被角被人掖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那张脸是标准的鹅蛋脸,睫毛浓密纤长,鼻若悬胆,唇若桃瓣,额前生着小簇美人尖,明丽清艳。
只是因在病中的缘故,漂亮的檀唇透出浅淡的白,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看她在睡梦中也秀眉微蹙的模样,碧绡心疼地拧眉。
想了想,碧绡将手拢在袖中用力地对搓几下,然后放在唇边用力呵了口气。
手上有了几分温热,碧绡动作轻柔地将手搭上了她额头,又将另一只手落在自己额上,静静感受片刻。
确定不烫之后,碧绡轻轻松了口气。
想来夫人也快醒了,说不准这粥也不必再去热一回。
昨夜夫人身上烫得吓人,简直像一口热炉,脸色近乎绀紫。
郎中那时说若是夜里这热能褪下去,才算无碍,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菩萨保佑,万幸如今已不烧了,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人才能醒过来。
许是被她念着了。
碧绡脑海中才闪过这个念头,眼尾不经意向上一扫,竟忽然瞥见少女鸦青长睫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下,薄薄的眼皮徐徐掀开,露出一双盈润的水眸。
“夫人醒了?”碧绡惊诧地唤出声。
她素来鲜少心绪外露、喜形于色,可这一声里竟带着孩子般的雀跃。
这声呼唤将容因从漫无边际的混沌里彻底拉了出来。
甫一醒来,头脑混沌如一团被捣烂的浆糊,迟钝得不成样子。
容因下意识闷哼一声,打眼却恰好对上碧绡那双微眯的眸子,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当即错愕地摸响额角。
手臂酸胀,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
容因很是艰难地才摸到额头那片肌肤——
光滑细嫩,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那道伤口。
容因悚然一惊,顿觉不妙。
碧绡看着她愣愣出神的模样,眉眼间的喜色渐渐淡去,满目忧虑:“夫人还有何处不舒坦的?我这就去将郎中唤来。”
说着她便要站起身,却被叫住了。
“你,叫碧绡?”
碧绡神情一僵,眼中是明晃晃的愕然:“夫人认不出我了?”
她是自崔府陪嫁来的婢女,自七岁上被老夫人买来与彼时年仅四岁的三姑娘作伴后,便一直与她形影不离。
她是整个崔府除却老夫人外与姑娘最亲近的人,可如今夫人却认不出她了,怎么可能?
顾不上回应,容因接连又抛出几个问题:“此处是崔府还是祁府?我这是怎么了?”
听见这话,碧绡反倒松了一口气。
还好,夫人还记得,想来并无大碍。
碧绡这么想着,却忽略了容因藏于眼底的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容因近乎摒住了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半晌,房内又安静下来,容因神色复杂地敛眸,掩住震惊。
即便有先前隐隐的猜测,也足够叫她措手不及——
她穿进了书里。
在身下这张拔步床上睁开眼前,她的意识还停留在剧组布景的横梁迎面砸下来的那一刹那。
而这场意外的罪魁祸首,恰好就是此刻她穿进来的这本书。
意外发生之前,她正沉迷追更。
一连几天,她每晚都要熬夜到凌晨两三点钟,第二天早上仍六点半准时起床赶去剧组打卡。
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萎靡不振、头脑昏沉,以至于在横梁掉下来的一刻,她原本有机会躲开,却因为反应迟钝被砸了个正着。
而头上一阵剧痛后,再醒来,她看到的便是眼前举止打扮怪异的女子。
不过好在也是因为反应迟钝,容因才没在见到碧绡的第一眼就惊慌失措喊叫出来。
至于能在听到“碧绡”这个名字时便立即反应过来,还要归功于她在被横梁砸中的前一刻,仍在见缝插针地摸鱼看书。
只是如果时间能够回溯,她一定会戒绝熬夜的陋习,再不济至少也要提前熟读全文,而不是像眼下这样,在剧情只知道一半的情况下就穿进来。
容因花了许久的功夫,直至碧绡再度惊疑不定地凑上前来唤她,才堪堪平复下心情。
她抬眸,扯了扯唇角,勉强露出一点笑意:“无妨,我就是才醒,还昏沉着。碧绡,你可还记得我是如何病倒的么?”
碧绡疑虑地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脸色虽然苍白,有些病恹恹的,但却并不怯她的打量,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夫人忘了?”她问。
见容因颔首,碧绡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道:“夫人既忘了,便不必再深究了。不过是受凉发了热,虽有些凶险,但郎中也说您能醒来便无碍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神情皆有些不自然,更不敢与容因对视。
碧绡从前鲜少对她扯慌,因此自觉漏洞百出,于是连忙伸手去端矮桌上的白粥,试图借以掩饰过去。
瓷白的汤匙在碗中轻轻来回搅动几下,带走几分热气,留下叫人觉得熨帖的余温。
“夫人,先用些粥吧。你已经一日一夜未吃东西了,腹中必定难受,喝些粥会舒坦些。”
然而没能奏效。
“你先回答我。”
容因抬手握住了碧绡执汤匙的手腕。
因在病中,她手心有些发冷,力道也软绵绵的。
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软绵而低哑,有些细弱,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却透露出不容置喙的坚决。
碧绡握着汤匙的手一顿,犹豫片刻,才道:“是被懿哥儿推下了湖,受了凉,这才……”
后面就息了声。
夫人厌憎小公子,原本就对他不假辞色,甚至一直暗地里想着该怎么折腾他,如今又出了这么一桩事,必定会对他愈发生厌。
碧绡唯恐再生事端。
这一月来之所以夫人暗地里为难小公子却不曾被人察觉,皆因大人出了公差不在府中,太夫人又恰好病了,对后院发生的这些事并不知情。
可如今大人已经回府,夫人若是想再对小公子做些什么,定不会再像先前一般容易了。
更甚至……
容因心底惴惴——
若小公子当真将事情捅搂出来,夫人的麻烦就大了。
如今府里都觉得夫人性子和顺,是个极好相与的。
若是她暗地里为难小公子,坏了名声是小,碧绡更怕的是,若传闻为真,大人当真脾气凶戾,残忍嗜杀,一怒之下要了夫人的性命也不是没可能的!
然而令碧绡出乎意料的是,容因听了这番话却并未怒火中烧,反倒面色平静地“嗯”了声,接着陷入沉思。
容因大致知道她穿来的是书中的哪一个时间节点了。
她最近在追的这本是一本科举文,男主出身不错,自小锦衣玉食、身边仆妇成群,若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出生不足一岁便丧母,四年后父亲又续娶了一位继室夫人。
彼时这个与她名字仅有一字之差的角色被塑造成一个恶毒的反派继母时她心里还膈应了一下,只因她自己也是个“有后娘就有了后爹”典型案例,深受继母之害。
而书里这位佛口蛇心的继母,不光给男主童年蒙上了巨大的阴影,还导致他长到婚嫁之年也依旧对那些长相清丽秀美,说话温言细语,瞧着柔柔弱弱的女子敬而远之。
虽然在穿来之前容因还没能将这本书看完,但大致能够猜出个大概——
男主最后入阁拜相,比之其父当年的风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想到书中这位反派继母的下场,容因突然打了个冷颤,如坠冰窖。
书中男主这个继母实则算不得什么重要的反派,按照书里的时间线她也一共只蹦哒了三四年时间,便先是被小男主敲断双腿,沦为废人,只能躺在床上等死,而后又被男主父亲灌了毒药扔去了乱葬岗。
她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让男主有一个悲惨的童年,形成后来那样睚眦必报、冷心冷情的性格。
但也由此可以想见,书中的小男主对这个继母该是何等恨之入骨。
容因脸色白了又白。
忽然,她眼前一亮——
或许,她可以逃走?
可这个念头不过存留了一瞬,便随即被她否决。
逃跑怕是行不通。
男主父亲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与那些君子端方、宽容雅量一类的词更是沾不上半点关系,倘若她跑了,那崔家必然要倒大霉。
容因对崔家人没什么感情不假,可却也做不到因一己安危就害原主的亲人都身陷险境,更遑论那些人虽大多与原主并不亲厚,但却还有一位自幼庇护着原主长大的祖母和原主的姨娘与弟弟。
和离亦是不行。
原主才与祁昼明成婚一月,并无和离的理由。而和离时需要“会及诸亲”,双方六亲眷属都需在和离书上签字,崔家人畏惧祁昼明的威势,想必不会轻易应允。
至于主动犯错被休……
想来依照祁昼明的性子,她若真是犯了什么大错,他也不会休了她,而是会将她折磨至死。
都行不通。
那怎么办?
容因眉头紧锁。
一时间,陷入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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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捉虫)
外头雪渐歇,容因身上裹了件极为厚实、连柔软的绣鞋缎面都遮盖住了的大氅,不顾碧绡的劝阻,在她的搀扶下软着两条尚且没什么力气的腿缓缓地往祠堂方向去。
路过棠园中那片如今已结过冰、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的湖时,碧绡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夫人便是被小公子推进了这片湖里,隆冬天气,这湖里的水不知有多寒凉,倘若不是被及时救上来,恐怕真就没命了。
如今想想,她仍心有余悸。
觉出碧绡神色有异,容因没说什么,只提醒道:“咱们再走快些罢。”
还没踏进祠堂,主仆二人远远便瞧见一个约莫有十岁左右年纪的半大男孩儿正神色焦急地守在院门口踱来踱去,时不时向里面张望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那门是关着的。
“这是?”容因停住了步子,不动声色地开口。
碧绡一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转眼便明白过来:“是平日里侍候在懿哥儿身侧的青松,夫人没印象了?”
她一番解释,容因才将眼前的男孩与记忆里书中的那个孩子对上了号。
眼前这个唤作青松的孩子是祁承懿乳母宋嬷嬷的长子,比祁承懿大了五岁,自幼与他一起长大,关系匪浅。
宋嬷嬷原本是江家的婢女,曾经一直跟随在江氏母亲身边,后来许了人家。等生了第二胎女儿后,恰好江氏即将分娩,她便又给祁承懿做了乳母,在江家一向很得主家信重,于祁承懿而言更是无可替代。
然也正因如此,有一桩事就变得十分棘手——
这位乳母早在一月前被原主随意按了个罪名赶去了庄子上。
想起彼时那孩子为着这事儿在原主面前跪求了两个时辰,膝盖都跪得青紫肿胀也没能让原主松口时看向原主的眼神,容因顿时一阵心底发毛。
把人家视若生母的乳母赶走,她还焉有活路?
她忽然觉得趁着祁承懿还未长大,自己先行找个痛快的死法更靠谱些。
抿了抿越发苍白的唇,容因敛眸,掩去眼底的忧色,故作平淡道:“记起来了,往常倒是没怎么留意。”
她面上从容,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此番一定要趁此机会将这位宋嬷嬷好好请回来。怎么说也算“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不是?
“夫,夫人……”,青松又来来回回踱了两圈,一转头,却忽瞧见自己身后站了两个人。待看清来人是谁,他浑身一僵,不自在德抿了抿唇,同时心中不安更甚,连眉眼都染上几分焦躁。
怎会是夫人?她此刻不是应当还病着么,又怎会来此处?
大人今次本就动了真怒,也不知道会怎么责罚懿哥儿,若是夫人再来添油加醋一番,岂非罚得更重。
难道真得去请太夫人才行么?
可懿哥儿又不许他惊动太夫人,这可怎么办才好?
青松心中纠结,一时间心思百转千回,心里想些什么都尽数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一张小脸上。
他本就生得秀气,面皮白净,不像很多这个年纪的男孩因为贪玩而晒得如同黑炭一般。此刻皱着眉头认认真真思虑着,神态倒像个老学究。容因瞧着,只觉好笑。
“咳咳”,腊月隆冬,寒风袭人,一张口冷冽的风便呼呼灌进来,呛得她一阵咳,苍白的脸颊添了两抹粉嫩的红晕。
她却只是毫不在意地抬手将兜帽的帽檐压紧了些,而后面上噙着笑,不见往日里的倨傲,眉眼弯弯地开口。
“你可否让开些,容我进去瞧瞧?”
不是语气笃定的命令,而是好声好气的商量。
青松疑虑地抬眸,眉心渐渐拢起,小心而探寻地望她,见她目光澄净,不像包藏了祸心的模样,拢起的眉心竟不自觉缓缓松开些。
半晌,青松咬了咬唇,压下心底的不甘,垂眸侧过身。
他虽年纪小,却也已懂得许多。就比如他心知夫人此刻问这一句实在很没有必要,即便他真要拦,也是拦不住的。
然而容因刚迈出几步,男孩忽又叫住了她。
她回眸,见他垂在身侧的小手捏得死紧,显然心中惶惑,可仍执拗地仰起头看向她,目光纯澈,赤子之心竟能从那双清泓般的眸子里一眼窥见。
他颤声道:“夫人,懿哥儿他年纪小,不懂事才冲撞了夫人,都是无心的,还请夫人不要、不要……”
“不要给大人上眼药?”容因故意将话说得直白。
心里却想,她不会的,她来就是为了在小男主面前刷好感,抱大腿,哪里还会做那些作死的事。
只是这话却不能说。
眼见男孩被逗弄得涨红了脸,嘴唇不安地嚅动着,却又半晌说不出话来,容因忽然又抬步走回来,定定瞧了他一眼。
青松下意识后退两步,反应过来后又忙去觑她的脸色。
没理会青松脸上掩饰不住的忐忑,容因看向碧绡,朱唇轻启:“一会儿你将我送进去便带他回懿哥儿院里吧,记得给他弄碗姜汤,暖暖身子。”
碧绡眸光微闪,口中称是,心底却有些异样。
她总觉得夫人醒来后性子变得更温和了。从前虽也瞧着好相与,但却是做给旁人看的,内里实则性情阴郁,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可今日,夫人却一直十分好说话。她不知具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眼下的夫人相处起来比从前更叫人觉得舒服。
男孩鼻尖冻得通红,身上穿着略显单薄的短袄,风一紧便止不住地战栗,即便这样,他仍在此处站了许久。
是个好的,对得起宋嬷嬷自己被赶去庄子前仍想方设法地要将这个儿子留祁承懿身边。
又一次想起小家伙当时敌视甚至仇恨的眼神,容因再一次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碧绡却以为她身子不适,忙说:“夫人,我先送您进去,眼下您受不得寒。”
门打开又阖上,将刺骨的寒凉尽数隔绝在外,青松看着那道略显单薄的窈窕背影,心底乱作一团。
但除此之外,他又隐隐约约觉得奇怪。
从前因着懿哥儿和母亲的缘故,他瞧着夫人时虽然不敢表露,但心底确确实实满是不平和怨气,可方才面对着她时,他心里的这些情绪却忽然都淡了,竟然像是对她生不出什么怨恨来。
他皱起眉吸了吸鼻子,侧过眼来却见碧绡拾阶而下,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轻轻笑开:“走吧,我且送你回去。”
“你不服气?”
“你若真有本事,人早不知不觉弄死了,又何至于今日。”
里面的说话声传来时,容因伸出的手一顿,错愕地盯着眼前槅扇上的雕花格子,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世间怎会有这样的父亲,对孩子说这种话?
她原以为书中说男主父亲“不是个好相与的”是指他太过冷漠凉薄,对亲生儿子都不闻不问,可没想到竟是这种“不好相与”。
教一个不满五岁的孩子把人“悄悄弄死”,视人命如草芥,幸好原书里男主与他并不亲近,否则定也学坏了。
还是说……祁承懿将原主做的那些事都告知他了?
心头剧烈颤动起来,容因搭在门框上的手指轻轻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不会的,若祁昼明当真知道了,依他的行事作风,必不会此刻还在这里与祁承懿费这一番口舌,而是应当会直接提剑来杀她。
毕竟,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杀神。
书中这个朝代历史上并不存在,国号大邺。
大邺设永清殿,不在三司六部管辖之内,直接听从上意,负责稽查百官。这听着倒像是个十分清雅刚正的衙门,然而实则却是个豢养杀神的地方,殿中无人手上不曾沾过血。
永清殿在邺朝是令人畏惧的存在,只因高祖皇帝曾有明旨,永清殿行事,若有铁证在手,便可对四品以下官员行先斩后奏之职权。
可毕竟所谓证据,也从来都只呈递给天子一人,旁人谁也不知他们手上究竟是否多了那么几条不该有的人命。故而久而久之,几乎人人对永清殿都是谈虎色变。
而祁昼明,便是如今的永清殿司殿,邺都人人敬服的杀神头子。
她不相信他若是知道真相,还能大发慈悲留她一命。
所以她赌他眼下应当尚不知情。
容因深吸一口气,手上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一声轻响过后,她同时对上了一大一小不约而同转头看过来的目光,竟忽生出一点尴尬。
可明明被撞破背后偷偷说人小话的是祁昼明才是,那人却神情淡淡,没有半分窘迫,反倒让她变得莫名紧张起来。
容因才要讪笑,男人忽然轻“啧”一声,不耐道:“将门关上,冷得很。”
她这才轻轻松了口气,顺带暗暗捏了捏掌心,给自己打气。
不知为何,祠堂里连一盏油灯都没有,唯一的光源便是供桌上那一个个牌位下头摆放着的香烛,安静地晃着细瘦伶仃的光,在这凄风苦雨的冬日里莫名显得晦暗阴森。
身后的门隔绝了风雪,可对上那小奶团子怨恨的眼神和立在他身旁的那人带着审视的目光,容因并没觉得比方才在屋外暖和许多。
立在原地迟疑片刻,正当祁昼明眼中的不耐越积越多时,容因掩在大氅下的手忽伸向臂弯狠狠拧了一把。两行清泪顿时扑簌簌地落下来,眼尾洇出浅浅红意。
她哽咽着飞扑上前,半跪伏在一脸愕然的小奶团子身前,一把将他冻得冰凉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懿哥儿,是我不好,自己一时没站住,竟跌进湖里去了,还连累你受责罚。快,快起来,咱们不跪了,这地上冷得很,万一再冻出病来!”
听她声泪俱下地说完,祁承懿渐渐反应过来,眼底的厌恶明显,一把搡开了她的手:“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分明是见我父亲在此处,才想装好人,我不吃你这一套!”
“祁承懿。”男人冷声呵斥,声音并没有大上多少,可话中冷意却堪比祠堂外的风雪。
容因明显感受到眼前的小奶团子浑身轻颤了一下,却仍不服输地死死抿着唇,倔强地瞪着她,半点没有要低头认错的意思。
祁昼明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他身边半蹲在一旁的容因:“你过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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