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以后，范老师就闭门不出，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想她一个堂堂的大学老师，竟然主动送上门来给人诈骗，真是让人怀疑智商。
范老师还好，她丢的只是人，李凤霞就更难过了，她不只是丢人，还丢了钱。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兑换成内地的钱，足够在京城买院房的了。
现在呢，好好的一个青砖大瓦房，就这样长翅膀飞走了，怎能让李凤霞不难过？
李凤霞受不了这种打击，当天就病倒了。
她缠绵病榻，直到离开的那一天，才强撑着病体，准备跟大家一起通关。
“马上就要过海关了，大家精神着点儿，千万别出岔子。”丁组长站在前边儿大声喊道。
最近范老师闹出了不少事儿，会议组的人都有些不大待见她，有意没意的把她给拉到了后边。
李凤霞身体虚弱走不快，两人正好搭了伴儿。
要说李凤霞不恨范老师，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么些钱呢，硬是被范老师折腾没了。
但她是个学生，就算是心有不满，又能怎么样？只能默默的跟在范老师身后。
“加把劲儿，过了海关，就是咱自己的地界了。”眼瞅着同事们已经排队过关了，范老师禁不住兴奋起来，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就在这时，一个时髦的香江大妈，突然脚一崴，摔倒在范老师身边，手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范老师很热心，赶紧把香江大妈扶起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实在不好意思，撞到你了，都怪我儿子，给我买这么多东西。”香江大妈不好意思的说道。
“儿子孝顺是好事啊，你拿不了这么多东西吧？凤霞，赶紧帮着拿一下。”范老师想做好人，就直接指挥李凤霞了。
然而李凤霞自己还发着烧呢，她速度慢，并没有跟上来。
范老师只好亲自上手，拎起了香江大妈的箱子，“我帮你拿吧。”
香江大妈千恩万谢。
李凤霞跟在后边，刚好瞧见了这一幕，这一幕似曾相识，她立刻想起，元妮曾经提醒过她，过海关的时候，千万不要做好人，帮别人拿行李。
但她并没有提醒范老师，她恨范老师，巴不得范老师出事呢。
就在李凤霞幸灾乐祸的目光之中，终于轮到范老师过安检了，她刚把香江大妈的皮箱放到了传送带上，机器就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工作人员立刻把箱子扣下了。
“我不知道啊，我帮别人拿的，就是她的……”范老师慌慌张张的寻找香江大妈，然而死活找不到人了。
立刻有两名工作人员过来，把范老师给控制住了，谁的行李谁负责，箱子是范老师拿上传送带的，默认就是她的。
“我不是坏人，我是过来开会的。”范老师冤枉极了。
“是不是坏人，开箱验一下就知道了。”工作人员说着，就当着范老师的面打开了行李箱。
丁组长等人原本都已经过了海关，听见后头出了事儿，又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我的天哪，马上就要回家了，这是又出了什么事儿？”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冤枉我，我就是做好事，帮别人拿了一下行李，谁知道这箱子里边有什么？”
嗒嗒一声，箱子被打开，露出了不少照片。
工作人员只看了一眼，就把照片递给了范老师，“是不是照片上这个人，把箱子给你的？”
范老师跟看救命稻草一样，赶紧伸长了脖子去看，“啊，不是，这是我学生的照片，咦，她怎么跟男人在一起？”
箱子里的照片并不是香江大妈的，而是李凤霞的，是李凤霞跟一个香江靓仔的合照。
背景全部都是香江，有在卖场拍的，有在酒吧拍的，还有在餐厅和游乐场拍的，反正都是好地方。
至于合照的内容，有互相依偎的，有相拥而笑的，有并肩而立的，还有手拉手在海滩上踏浪的。
反正都显得很亲密，一看就知两人的关系，用内地的说法，就是在谈恋爱。
范老师越看越惊讶，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李凤霞吗？这明明看起来就是李凤霞，为什么李凤霞不承认自己在香江谈恋爱？反而说元妮？
丁组长和同事们也看到了照片。
大家立刻反应过来，“李凤霞总说元妮在外边胡来，闹了半天，是她自己跟人勾搭啊。”
“这不是贼喊捉贼吗？这抱的实在是紧了一点，要在国内的话，已经够耍流氓的尺度了吧？”
“她干出这种事儿来，本身就是耍流氓，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她这一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来香江，怎么可能结婚？这不就是耍流氓吗？”
会议组的人又激动又兴奋，万万没想到，在回国前竟然吃到了这样的桃色大瓜。
现场最震惊的人，就是李凤霞了，她原本就是跟着看热闹的，没想到看着看着，却吃到了自己的瓜，这是何等刺激啊？
箱子里照片挺多的，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还特地拿了两张递给李凤霞，“凤霞，你好好看看，你和这男的什么关系？”
看着这些照片，李凤霞浑身都在哆嗦，她明明把照片和底片都撕毁了，然后冲进了马桶，怎么会又冒出这么多照片？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张志辉和张志强是兄弟，张志辉那副德行，张志强又能强到哪儿去？
只是两人走的路不同，张志强把自己的劣根性都给掩盖起来了，在外人面前风光霁月，其实内里还是充满了算计。
生意场上养成的习惯，张志强不管做什么都喜欢留一手，留下来的这一手，也许就是拿捏别人的资本。
秦鸿飞跟着地产大佬做生意，也算是新贵一族，他开了口想要照片，张志强当然会给面子。
真正的底片交到了秦鸿飞手里，他立刻拿去加洗翻印，然后全部装进了行李箱，然后在会议组离开之前，送给李凤霞一份大礼。
但凡李凤霞心存善念，提醒范老师一句，不要搭理香江大妈，都不会爆出这样的丑闻。
但李凤霞没有，她外表憨厚，其实睚眦必报，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她费尽心机掩盖起来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
李凤霞哆嗦着嘴唇，都不知说什么是好，照片就是实锤了，她拿什么反驳？
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之中，她突然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八卦，会议组里难得有人保持清醒，这人就是丁组长。
李凤霞的照片再有意思，也就是个人作风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海关为什么要扣留范老师？
他皱眉看了几眼照片，就问海关的工作人员，
“这都是些生活照，估计是有人拿错了，单凭这些照片，不能扣留我们的人员吧？”
“箱子里还有东西。”工作人员说着，熟练的割开了箱子夹层，从里边拿出一把尺把长的大砍刀。
箱子是有夹层的，砍刀就放在箱子的夹层里边，从外表丝毫看不出来，但这东西过不了安检。
海关有严格的规定，凡是带着危险刀具试图通关的人，都被视为危险分子，不但会被拘留，还会被提起公诉。
范老师无法证明箱子不是自己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她现在满身污水，终于体会了一把被人泼脏水的感觉。
“这箱子真不是我的，你们不是检验技术很发达吗？可以验指纹了，这上面有别人的指纹。”
“就算是有别人的指纹，也不能证明箱子不是你的，箱子里都是你学生的照片，你又随身带着砍刀，是想干什么呢？”
“对了，凤霞站在我后面，她肯定看到了，可以给我证明。”范老师说着，一脸希望的看向李凤霞。
李凤霞就跟失了魂似的，跪坐在地上，现在还不是深究男女关系的时候，立刻有人蹲在李凤霞面前，询问她是否看到了香江大妈。
不管大家怎么问，李凤霞始终摇头，说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原本就恨范老师，如果不是范老师多管闲事，她的秘密也不会被抖露出来，恨上加恨，她怎么会反过来帮助范老师呢？
她恨不得在背后狠推一把，再踹一脚，直接把范老师踹进深渊里边。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也不好篡夺李凤霞修改证词，毕竟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
没人证明范老师拿的行李箱不是自己的，海关人员也不客气了，直接叫了两名警察过来，给了范老师危险分子的待遇，现场上了铐，要把她带走。
这下子，整个会议组的人都傻眼了，他们可是一起出来的，现在范老师要被抓到香江去，剩下的人，是回还是不回呢？

第345章 就问你甜不甜
“我说同志，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们是一起出来的，我以人格保证，这位范老师真不是什么坏人，她就是热心肠，热心助人你懂不懂？
再说了，就算是箱子里有砍刀，不是也没拿出来吗？
又没有造成什么危害，我看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丁组长拦住了警察，低声下气地说。
对方很严肃，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试图携带危险品过海关，不管有没有造成危害，都已经违反了法律。
我们是依法办事，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请律师申诉。”
丁组长双手一摊，“可箱子并不是范老师的。”
“有明确证据吗？”
丁组长想了一下，他们都在前面走，后脑勺又没长眼睛。
跟在范老师后边的只有李凤霞，然而李凤霞坚持说，并没有看到有人给箱子。
“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从未见范老师拿过这个箱子，这算不算证据？不但我能证明，我们一起的同事都能证明。”丁组长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虽然你们没见她拿过这个箱子，不排除是她提前准备好了刀具，然后让同伙带到了海关。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能用自己的判断，来给别人做担保。
你仔细回忆一下，这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
听警察这么说，丁组长竟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自从遭遇了诈骗犯之后，范老师可是没少骂人，也许，她在那时就产生了反社会的心理，准备拿着砍刀大杀四方？
于是丁组长也说不出话来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范老师被带走。
“李凤霞，你不是人，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肯帮我作证？”范老师声嘶力竭，冲着李凤霞喊道。
李凤霞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心说，你坑我那么多钱的时候，不是也没心软吗？
这辈子，也不知道李凤霞还能不能再来香江，也许再也抓不住挣大钱的机会了。
好几万块港币呢，就因为范老师多事，硬是给弄没了，李凤霞恨不得把范老师给活撕了。
别看她面上平静，其实心里高兴的恨不得大笑三声，这真是老天开眼，恶有恶报。
照片被意外曝光，对李凤霞造成了一定影响，但范老师被抓走，又让李凤霞高兴起来。
两件事情一好一坏，互相抵消，李凤霞竟然又有了力气。
她牢牢抱住怀里的小包包，那里边还有一些港币和首饰，虽然损失了名誉，但好歹拿了些钱回来，也不算太亏。
丁组长一步三回头边走边叹气，他可真是倒霉啊，原本以为带队出去开会，能开开洋荤，没想到接连出事。
等到全体人员通关以后，丁组长通知李凤霞，元妮还有卢老，“咱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咱要是就这么走了，范老师可就完了。
咱们就留在深城等吧，我立刻请示上边，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办？”
“他们的计划不变，按照原计划回去。”
卢老皱眉头，他身体不好，想早些回去休养，把李凤霞留下情有可原，为什么要让他跟元妮也留在深城？
丁组长把他俩拉到一旁，唉声叹气地说，“不是我不让你们走，这事儿肯定没完。
其实我也不赞成范老师的做法，但她就是那么个人，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次遭受损失的一共有三个人，除了李凤霞，就是你们了。
以我对范老师的了解来说，带把砍刀闯海关的可能性很小，那个箱子肯定是别人给她的。
我自然是相信二位的人品，但其他人可不一定。
要是调查组认定你们有害范老师的嫌疑，就算你们已经回到京城，也会被叫过来配合调查的，所以我建议你们先等等。”
卢老恍然大悟，“你怀疑是我们找人坑了范老师？”
“不是我怀疑，我只是说，万一有人怀疑呢？”
不得不说，丁组长还挺有头脑的，毕竟手提箱要花钱买，冲洗大量照片也要花钱，就连大砍刀也是花钱买来的。
花这么些钱，就是为了坑范老师一把，可见幕后黑手对范老师恨的深沉。
来香江也有些日子了，虽然范老师挺招人讨厌的，但除了元妮师徒和李凤霞，丁组长再也想不出来，谁会对范老师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元妮师徒商量了一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俩人坦然同意留下。
他们两人都答应了，李凤霞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立场，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丁组长焦头烂额，把带队的工作交给了另一位同志，让他带领大家回京城去，“我跟卢老留在深城等一等，看看后续怎么搭救范老师。”
回程并不紧张，预定的是绿皮车票，这位同志点头，“没问题，我保证把大家伙都平安带回去，老丁，你要多保重。”
丁组长默默点头，造孽哟，早知道他就不当什么组长了。
留下来之后，丁组长立刻给上边儿拨打了长途电话，把范老师遇到的麻烦详细汇报了一遍。
就跟他预料到的一样，上边很重视这个问题，直接下令，让丁组长带着相关人员原地等候，上边会尽快派遣工作组处理这件事。
就这样，元妮又在深城的招待所住了下来，这一住，不知道要住多久，元妮害怕家里人担心，跟卢老说了一下，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
现在装电话要好几千块钱，关键问题是，有钱邮局还不一定给你装。
元妮家里并没有电话，她想了想，决定先拨打陶瓷厂顾超办公室的电话，然后再给耿老太太家打个电话，这样双管齐下，总有个人能带口信儿。
她赶到邮局，先填了单子，然后交了十块钱押金。
现在还没有长途电话区号，要想给外地打电话，得让总机转接。
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总算是接通了京城陶瓷厂厂长办公室，话筒里嘟嘟响了三声之后，终于有人接了起来，“陶瓷厂，请问您找谁？”
接电话的竟然不是顾超，而是一个女人，元妮纳闷儿的看了眼话筒，然后才说道，“是厂长办公室吗？我找顾超。”
“您是哪位呀？找顾厂长干什么？”
“我是他对象，找他有事。”
“顾厂长不在，他出去了。”
“那你能转告一下吗……”不等元妮把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听筒里传来一片忙音。

元妮一挑眉，这是谁呀？
能进出厂长办公室的人可不多，她恍惚记得，顾超说过自己秘书是个男的，刚才那女的是咋回事儿？
不肯叫人也到罢了，还挂她电话，这事儿得问一问。
要说，在婚恋市场上，顾超还是挺抢手的，前阵子，不是有个叫魏新燕的大龄女青年，非得送他鱼符吗？
元妮看着电话机，一时间有些愣怔，还要拨一次吗？
虽然电话没有接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顾超多半不在办公室里，否则不会由着别人胡来的。
想到这一点，元妮放弃了再次拨打电话的打算，长途转接太费劲了，先在小本本上记一笔，等回去以后再跟顾超算账。
元妮这么想着，顺了顺气，又拨了耿老太太家的电话，这次通话很顺利，是耿老太太亲自接起的电话。
“是妮儿啊，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香江吗？”
“我已经到深城了，但有点事耽搁了，得晚几天回去。”
“在深城啊？是你一个人，还是跟同学们在一起？”
“有老师也有同学，挺安全的，我就是怕你们等得着急，打电话报个平安。”
“你这个电话可打的太及时了，你姥姥和姥爷嘴上都急出大燎泡了，一天跑三遍问我。”
元妮有点内疚，“这事儿怪我，一忙起来就把啥都忘了，应该早点打个电话回去。
对了，这边咸鱼和水果挺多的，我给你们带点回去吧？”
“千万别买，这些东西都挺沉的，你出门在外，把自己照顾好就行，我们这啥也不缺。”
元妮提起自己在香江买的收录机，彩电什么的，“我留的是家里的地址，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啥时候能寄到？要是寄到了，让我姥姥签收一下。”
“放心，我过会儿就给你带话去。对了，还有个事儿，你大舅一家子都来京城了，说是你建军表哥就在深城当兵。
他是新兵，第一年不允许回家，你要是顺路的话，最好去看一下建军表哥。”
元妮立刻就答应了，反正也没啥事儿。
“那行，我现在就给你带口信去，明天早上你打电话过来，我把他们都叫过来。”
打完了电话出来结账，十块钱押金竟然还不够，元妮又掏了六块。
现在要打个长途，得通过总机层层中转，从深城总机接通京城长途那一刻，就要开始计费。
所以真正说话没几分钟，付钱的时候不老少。
幸亏元妮现在挣钱了，算是小有资产，否则她还真舍不得打什么电话。
让人感到不痛快的是，留在深城的人是两男两女，按照丁组长的安排，元妮得跟李凤霞住一个屋。
李凤霞的秘密恋情已经曝光，弄不好这人会狗急跳墙。
元妮儿跟丁组长说了，为了安全起见，哪怕是自费，她也要独自住一个房间。
“不至于吧？”丁组长还心存侥幸。
“还是保险点好，范老师平时瞅着还行，谁能想到，她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卢老提醒道。
丁组长重重叹了口气，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带的组员状况百出，只有自己想不到的，没有组员们做不出来的。
“行吧，那你就再开个房间，李凤霞隔壁那间屋还空着，你就住她隔壁吧。”
隔着一堵墙，李凤霞应该干不出什么坏事儿来了吧？
尽管做了万全准备，元妮还是把银汤盆和其他贵重物品寄存起来，只留了几百块现金和换洗衣裳。
谁能想到，出门的时候，元妮和李凤霞还是好朋友，现在已经形同陌路，需要像防贼一样提防李凤霞了。
跟元妮不同，李凤霞情绪低落，一进招待所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现在丁组长忙着搭救范老师，还顾不上她，这并不意味着，就没人跟她清算了。
思想作风不过关，可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好些个会议组成员都看到了李凤霞跟张公子的亲密照，在大家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关于元妮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而李凤霞的人品则跌到了最低点。
恐怕在大家心中，李凤霞已经成了作风轻浮，难以托付终身的代名词。
影响到回学校后将要面临的窘境，李凤霞又懊恼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跟丁组长不同，李凤霞倒是没怀疑过元妮和卢老，在她看来，元妮和卢老跟她一样，都是外地人。
外地人在香江是过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搅风搅雨？
李凤霞早就认定了背后的始作俑者，那就是张志辉。
“他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呢？难道是舍不得我？”看到半箱子照片，李凤霞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好像得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舒服。
一时又想到元妮，半箱子照片直接帮她洗清了名声，现在元妮又是名利双收了。
想到这一点，李凤霞心里更不平衡了，连晚饭也不想出去吃，她并不知道，元妮自己开了一间客房，还以为对方要跟她合住。
心里又细细琢磨，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元妮改变对自己的看法……
这一晚李凤霞睡得很不踏实，一方面是没吃晚饭饿的，另一方面主要是记挂着元妮。
她没想到元妮一晚上都没回来，夜不归宿，这可是严肃的问题。
因此第二天天刚亮，李凤霞就跑去敲丁组长的房门，向他汇报情况去了。
丁组长打了个哈欠，“你找元妮有什么事儿吗？”
“组长，她一晚上都没回来，我担心她。”
李凤霞这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然而自打发生了照片事件之后，大家伙都不怎么信任她了，认为她是个两面三刀的人。
丁组长也不是傻子，他深深的看了李凤霞一眼，“有操心别人的功夫，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范老师说，那个闯祸的皮箱是一个香江大妈给的，她诅咒发誓说你看到了。
李凤霞，也许你跟范老师之间有恩怨，但我扪心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能不能给我句准话，你到底看见了没有？”
李凤霞没想到，丁组长不仅不管元妮，反而将矛头指向自己，她立刻支吾起来。
丁组长回屋拿了几张白纸，“我看你还挺闲的，有这闲工夫，你把事发经过写一下吧。”
“我真没看着有人给东西。”
“你看到什么就写什么，白纸黑字写清楚，然后签上你的名字，知道吗？”
丁组长绷着脸说道，再不拿出点手段来，别人都把他当成一个好糊弄的大傻子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元妮儿就去了邮局打电话，她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
没想到早上打电话的人少，只不过花了两三分钟，深城总机就帮她接通了耿老太太家。
“喂，是妮儿吗？”出人意料，话筒里竟然传来了姥姥的声音。
“是我，姥姥，你怎么在耿奶奶家呢？”
“我来了，你姥爷也来了，你大舅和舅母来了，我们都想跟你说说话……”
刚说到这儿，话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大家都在抢着说话，结果啥也听不清。
元妮儿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亲情吧？被人惦记的感觉还挺好。
“元妮，我是顾超，你在那边还好吧？啥时候能回来？我到车站接你去？”姥姥没报顾超的名儿，结果他动作快，自己抢到了话筒。
一听到了顾超的声音，元妮就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儿，“我昨儿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了，结果被一个女的把电话给挂了。”
“……”
话筒里传来了短暂的静默，元妮能想象得出来，顾超脸上的表情恐怕也僵住了，闹不好，旁观的陈家人还想打他。
“昨天下午我不在厂里，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进了我的办公室，我回去就问，你住哪家招待所？晚上我给你打过去。”
元妮说了招待所的名字和房号，顾超还没说两句话，话筒就被人抢走了。
“妮儿啊，我是你大舅。”大舅嗓门是真的大，隔着话筒还震的元妮耳朵嗡嗡的。
元妮赶紧问好，“舅，你啥时候过来的？没啥事就多住一阵子，我得过几天才能回去。”
“我把好几年的年假攒一块儿了，等开春再走，妮儿，舅舅要麻烦你点事儿。
建军就在深城的部队当兵，他现在是新兵啊，说是有个好机会能学开车，他想争取一下。
可又不知道怎么争取？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帮他拿个主意？”
“行，你说一下部队地址？”
接下来大家伙又说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卡着十分钟的点结束了通话。
元妮归纳了一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陈建军了。
陈建军所在的部队，并不在市区，而是在郊区，元妮打听了一下路线，坐公交得二十多站。
来回三个钟头，赶晚上正好能回来，想到这里，元妮就去副食品商店买吃的。
听说部队成天训练，陈建军消耗大，肯定嘴很馋。
她手里有钱，什么桃酥江米条鸡蛋糕各来了三斤，然后又买了四桶牛肉罐头，两桶麦乳精。
售货员见她买的多，给了她两个网兜子，“你是去看人的吧，把东西分开装。”
元妮谢了对方，然后拎着两个扎扎实实的网兜子，坐上了公交车。
现在的深城，还只是一个小镇。
只有一趟老旧的大巴车发往郊区，因此车上人特别多。
元妮去的晚了，根本没有座位，只能找个角落站着。
手上拿的东西太多，她把网兜塞进座位底下，自己在旁边拉着扶手，刚刚做好准备，车子就摇摇晃晃的开了起来。
车子一开起来，好多大脚踩来踩去，怕把点心挤碎了，元妮就挪了一下身子，想把网兜子护住。
没想到她刚一动，就有个女人尖叫起来，“别挤了，我怀孕了。”
啊，这……
车上人很多，都是挤来挤去的，考虑到对方是个孕妇，并没人跟她计较，各自默默的让了让。
没想到大家很包容，这女人的儿子却不消停。
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大小子，猛然从女人身后窜出来，乱推乘客，“我妈怀孕了啊。”
元妮最烦这种熊孩子，车上人挤人的，谁也不是故意要挤孕妇的，何必得理不饶人？
眼瞅着熊孩子凶狠的推过来，元妮略微让了一下，避过了他猛冲的势头。
熊孩子扑空，一把推在了车窗上。
车上人多，车窗户开了一半，熊孩子一只手都伸到窗户外面去了，身子险些没扑出去，吓得他大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