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辉,那你的债务怎么办?”
“不要紧的啦,我自己想办法,晚安!梦到我哦。”
张志辉越是这么说,李凤霞越是感动,放下电话,她还心跳不已,脸红耳热,张志辉如此体贴,她怎么配得上对方?
她内心波涛汹涌,特别想找个人倾诉,可元妮不解风情,早就蒙着被子睡了。
李凤霞只好拥着被子,独自靠在床上叹息,她突然想起了秦鸿飞。
不知元妮跟秦鸿飞是否有进展?
元妮可是有对象的人……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李凤霞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几点睡去的。
第二天天还没亮,床头电话就响了起来。
李凤霞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电话铃响,她就想起了张志辉,整个人立刻就清醒了,抢起话筒就喂了一声,
“喂,凤霞,是你吗?”话筒里传来了张志辉的声音。
“是我,这么早打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你的了,你不是要进工作室修画吗?那有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了。”
听到如此直白的情话,李凤霞的小脸顿时羞红了,她一手抓着话筒,另一只手局促的揉着被子,“那怎么办?这可是组长安排下来的工作,总不能不干。”
卢老身体不好,大部分活都是李凤霞和元妮在干,卢老坐镇指挥,需要补画的时候,卢老才会亲自上手。
“工作还是要干的啦,要不我们提前见个面吧,我给你带了早点。”
“这……组长说,不请假不能外出。”
“你不用出酒店,我来酒店找你了,我们在咖啡厅见面。”
咖啡不包括在自助餐的范围之内,最便宜的一杯也要好几块钱,会议组的人都不去咖啡厅。
“好,我这就去。”
李凤霞跳起来,简单的洗了一下脸,又梳了头发,匆匆忙忙的拿了衣服往身上套。
这会儿时间还早,大部分房客都没有起床,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张志辉从包厢里探出脑袋,冲着李凤霞招手,“凤霞,这里。”
小包厢自成天地,把门一关,谁都看不见,李凤霞顿时放心了,“志辉,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啊。”
李凤霞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张志辉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流,把张志辉的衬衫都给弄湿了,
“志辉,我也想你,可惜我太没用,我帮不了你。”
张志辉伸手抚摸着李凤霞的头发,“傻瓜,都说了不用你帮了。”
“可我想帮你。”
“那也不是不行,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张志辉温柔笑着,拉着李凤霞坐下。
他脚边放着一个黑色提包,张志辉打开提包,从里边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这里边是一台微型摄像机,你把它带进工作室,放在工作台边上。
你师傅还有同学肯定没见过这东西,随便你想个什么借口,糊弄他们就行。
但要躲着香江本地人,他们都是行家。
等你们开始工作以后,你就打开开关,电池可以工作十个小时……”
李凤霞吃惊的张大的嘴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
李凤霞看过电影,知道电影是用什么拍的,也听说过摄像机是什么东西。
张志辉让她把摄像机带进工作室,是想让她把修复古画的经过拍下来,这不是偷师吗?
要知道,李凤霞和元妮拜师的时候,卢老可是再三强调,不管两人要学什么,他都会倾囊相授。
但两人不可以私自把学到的技术外传,必须经过卢老允许之后,才可以收二代弟子。
李凤霞当时可是发过誓的,说她一定做到,否则就是欺师灭祖,会遭天打雷劈。
见李凤霞不吭声,张志辉急忙拉住她的手,一脸诚恳的说道,
“凤霞,是这么回事儿,我有个朋友,也是修复古画的,他很崇拜卢老。
我朋友答应我了,只要能把修画的现场录下来,就愿意帮我负担债务。
凤霞,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帮我吗?这就是个大好的机会,根本不用求人,咱们自己就能把问题解决了。”
第332章 人之将死
富贵川居图,是元代大痴道人所画,画卷足足有七米多长,上有山川,河流,人物,笔法细腻,画面生动。
可以跟另一幅绝世名画清明尚河图比美。
被烧成两截之后,吴用卷还足足有五米长。
据坊间谣传,这幅画克主,凡是收藏过富贵川居图的人,下场都不大好。
现在富贵川居图由香江博物馆收藏,是馆长亲自托关系找人,求到会议组这里的。
“富贵川居图被烧之后,当时就进行了修补,修补之后立刻转手。
我们一直用科学的方法保管这幅画,没想到最近画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脱落,可能是修补的材料有问题。
现在画卷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难过。”
博物馆馆长一脸要哭的表情,亲自上手,和助手一起把画卷展开。
就跟资料上宣传的一样,富贵川居图画面十分精美,山水线条朗阔流畅,人物细腻生动。
画师采用高明的手法,把这二者结合在一起,构成一副时代生活长卷,乍看到这画卷,仿佛身临其境,随时能跟画中人交谈。
然而就是这么美的一幅画,画面上却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脱色,脱色边缘还露出焦痕。
就好像是一位绝世容颜的少女,脸上布满了瑕疵一样,让人无法容忍。
组长一脸惊讶,“怎么会这样?补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脱色?”
元妮也想不明白。
卢老只看了一眼,就叹息道,“当初修补这幅画的,是我一位先祖。
先祖在家训中留言,富贵川居图遭火焚烧,以木浆补之,待干透后,再用巧夺天工之技补画。
但木浆未经过压制,跟宣纸质地不同,二者不可能融为一体,补上去的颜色,早晚要脱落。”
大家万万没想到,卢老竟然早就知道了。
博物馆馆长一脸惊讶,“我曾听野史传闻,当初的补画人就姓卢,没想到竟是您的先祖。
那您先祖有没有提过,等木浆脱落之后又该如何?”
“提过,先祖死前留有遗训,说他终其一生,终于想出了修补的好法子,让后世子孙一旦遇见了富贵川居图,就用此法修补。”
“那实在太好了,找您就找对了,这幅画就拜托给您了。”博物馆馆长一脸热切的说道。
一副命运多舛的画,历经四百年,兜兜转转又遇到了卢家人,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卢老点头,对元妮说道,“把画卷收下了。”
无用卷实在是太过贵重,馆长表示,修画期间,他就在工作室对面住着,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他。
卢老笑了笑,“我们吃住在工作室,你按时送饭就行。”
“卢老,你不是还有一个徒弟?她为什么没有到?”
大家一起看向元妮,元妮只知道,李凤霞早上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跑出去了。
“她有点事情,处理好了就过来。”当着外人,元妮只能含糊其辞。
卢老倒还罢了,他是个豁达的老人,对徒弟们十分宽容。
但组长很不高兴,明明他再三强调任务很重要,为什么李凤霞还要在关键时候拉稀?
就在这时,李凤霞终于来了,她满脸是汗,手里还拎了个黑色旅行包,“对不起,我来晚了。”
组长狠狠的瞪了李凤霞一眼。
博物馆馆长还以为她拿的是换洗衣服,不以为意,“卢老,既然您的学生都到了,那就开始修复工作吧?”
卢老点头。
博物馆的人开始搬运各种修复材料。
李凤霞满头是汗,眼眶还是红的,她死咬着嘴唇,手有些哆嗦,犹豫再三,还是拎着旅行袋进了工作室。
如今香江温度适宜,不冷也不热,怎么会出这么多汗?
元妮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李凤霞手里拎的旅行包。
她跟李凤霞吃住都在一起,很清楚对方没有这样一个包。
这么一大清早的,也没地儿买去,难道是张公子送给李凤霞的?
旅行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元妮心里带着疑惑。
等材料准备齐全,馆长再次拜托,“卢老,辛苦你了。”
等委托方的人全部撤出去以后,卢老就让元妮关门,“修复这幅画非同小可,得把我的看家本事拿出来了,可不能被外人偷了去。”
李凤霞身体一颤,“您的看家本事?不是我们学过的那些吗?”
“不是那些,是先祖想出来的新法子。
最初的修复技术,就是用木浆修补在烧穿的孔洞处,然后再补色。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木浆跟宣纸无法融为一体,时间长了就脱落下来了。
我先祖过不去这个坎儿,终其一生都在琢磨着新法子。
后来,终于被他琢磨出来一个好办法,他把这个法子记在家训上。
元妮,把我的包拿过来,里边有个笔记本,那上头就记着卢氏家训。”卢老十分激动。
元妮点头,问清楚东西都在休息室里,就按照卢老说的翻找去了。
卢老年纪大了,记得不大清楚,笔记本并不在他的包里边,而是被装进了外套口袋里,元妮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个关键的本子。
她拿着本子,双手递给了卢老。
卢老点头,“你俩都坐下来,听我读,磨刀不误砍柴工,你们先学习,等心里有数以后,再动手。”
这是要给两人传本事了。
元妮和李凤霞都很清楚,卢老要教他们的东西很重要,之前她们才学了点皮毛,就已经能挣大钱了。
要是能学到卢氏家传绝学,在修复界就可以横着走了。
元妮立刻正襟危坐,满心都是激动。
李凤霞却是眉头紧蹙,一脸纠结,只见她两只手紧紧握着,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而不自知。
卢老戴上老花镜,拿起笔记本,慢悠悠的开了口,
“元妮,凤霞,我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收徒了,没想到在行将就木之年,还能遇到你们两个好孩子。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已得了绝症,恐怕时日无多,今天要给你们讲的内容,是修复技术集大成者。
要是今天记不住,这辈子就学不到了,你们呀,可是要好好听,然后帮我修好这幅画……”
听到这里,李凤霞已是泪流满面,只见她浑身颤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如捣蒜,
“师傅,我对不起你,我不知您老人家病了,我不是人啊。”
卢老和元妮都被吓着了,李凤霞受什么刺激了?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人都有死的那一天,我活到如今这个岁数,早够本儿了,你哭什么?”
卢老见李凤霞哭的凄惶,赶紧摘下老花镜,温言安慰她。
“凤霞,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元妮早觉得李凤霞反常。
“师傅,我……我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李凤霞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什么事儿?”
“您对我这么好,要把独门绝学传给我,我却把摄像机带进来,想偷学您的本事,我违背了誓言,我不是人啊……”
李凤霞说的颠三倒四,话没说完就又哭了起来。
卢老紧皱眉头,元妮却是反应过来。
她赶紧看向李凤霞拎进来的旅行袋,只见旅行袋已经空了。
就在对面的博古架上,一个黑色小方盒上闪着红点,说明机器正在工作。
“你把摄像机带进来了?是张志辉让你带进来的吗?”元妮眼眸微凝。
“是他,我原本是不想带的,可他……”
原本张志辉只是利诱,先打感情牌,用美男计诱惑李凤霞,让李凤霞把摄像机带进工作室。
没想到李凤霞虽然坠入爱河,却还没有彻底糊涂。
“……我不敢欺师灭祖,我们队上的木匠,跟人学工木活,都一直把师傅养到老了呢。
师傅教给我大本事,我还没孝敬师傅一天,我不想出卖师傅的。”李凤霞哭的上不来气儿。
元妮取了条毛巾帮她擦脸,“既然不想出卖师傅,为什么又把摄像机带进来?”
“我跟张志辉说不行,我不能偷师,他就变了脸,拿出一摞照片威胁我。
妮儿,我糊涂呀,我怎么就信了他?那些照片都是我跟他亲热的照片,随便一张都能毁了我。
毁了我不要紧,关键是张志辉还威胁我,要是我不听话,不肯把摄像机带进来,他就把照片寄到我老家去,让我爸我妈跟着一起丢人。
我可以不做人,大不了跟金教授一样从楼上跳下去就成了,可我不能不管我爸我妈,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孝敬过他们一天,总不能连累他们?”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李凤霞觉得天都要塌了,老家风气保守,她未嫁,就跟男人亲亲抱抱。
若是这种照片传到老家去,别说是李凤霞无法做人,只怕父母兄弟都得跟着一起羞死。
李凤霞被威胁着没办法,只好把摄像机带了进来。
刚才卢老说自己生了病要死了,又触动了李凤霞的心弦,她再也忍不住,这才把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先利诱,再威逼,倒是好手段。
原来,从一开始,张志辉的目标就不是区区二百万,他所图更大。
李凤霞想方设法问元妮借钱,完全是她自作主张。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元妮儿走到摄像机旁边,先把机器搬了下来。
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情都被录下来了,元妮先关停了机器,然后又放给师傅看,
“姓张的包藏祸心,他就是想偷学您的技术。”
卢老叹口气,他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倒是没被气着,“凤霞,你都把摄像机带进来了,为什么又要承认呢?”
自己闯的祸,自己背锅,如果李凤霞不把摄像机带进来,那她跟卢老的师徒情谊还在。
现在李凤霞已经把摄像机带进来了,虽然没达到目的,祸害了卢老,但她已经违背了当初的誓言。
按照当初的约定,李凤霞和卢老师师徒情谊己断,是不能再叫师傅的。
“我……我……”李凤霞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元妮冷眼看着,只能说李凤霞良心未泯,还没坏透。
当然,也有可能是李凤霞在最后关头看透了张志辉,悬崖勒马,又弃暗投明。
这个人反反复复,让人说什么是好呢?
李凤霞转向元妮,“妮儿,师傅生我的气了,你能帮我说句话吗?”
元妮摇头,有些红线是不能碰的。
卢老,“凤霞,现在不是我生不生气的问题,而是你准备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李凤霞懵了,她左右徘徊,摇摆不定,现在才发现大事不妙,“我,我也没办法,师傅,妮儿,你们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要不然,咱们拍段假录像,拿给张志辉交差,把我的照片换回来?”
“你把张志辉想象的太简单了,若录像是假的,他一定不会还你底片。”
用这种手段的人,是没有底线的,给出的承诺不可信。
就算是李凤霞按照张志辉的要求做了,对方照样会把照片公诸于众。
李凤霞浑身都在哆嗦,“妮儿,照你这么说,我是没活路了?我现在就从窗户跳下去……”
元妮一把拽住李凤霞,“可别,金教授已经跳了,你要再跳下去的话,整个会议组都得受牵连。
就算是你要死,也不能死在酒店里。你有死的功夫,还是好好想一想,到底该怎么解决问题?”
李凤霞绝望大哭,“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你小点声,这是工作室,门外还有人呢,若是被博物馆的人听到,怎么解释?”
李凤霞把手塞进嘴里,低头呜咽起来。
看见这样的李凤霞,元妮和卢老都十分头痛,他们是为了修画,这才进工作室。
没想到李凤霞会在关键时候捅漏子,现在可好了,有李凤霞在这里闹腾,画也修不成。
“妮儿,你也别再说她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
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否则没有办法集中精力修画。”卢老伸手敲了敲桌子。
元妮看看李凤霞,又看看卢老,“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凤霞愿不愿意听……”
张志辉是本地人,且是富豪公子,想要对付他很难。
香江是金钱社会,有钱就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报警也没用。
“妮儿,你有办法?”
“有办法,你听我说,你现在就去打个电话,就说……”
听了元妮的办法之后,卢老点头,“我认为可行。”
张凤霞还有些犹豫,“能行吗?会不会激怒张志辉?”
“就算是激怒了张志辉,有那个人管着,他也做不了乱。”元妮很有把握。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都是死路一条,张凤霞把心一横,就按照元妮的指示做了。
电话打出去以后,对方来的很快,一个小时以后,张志辉的大哥张志强,就已经坐在酒店会客室里了。
张家两兄弟长得很像,但张志强年长一些,看起来更有城府,有上位者的气质。
跟嬉皮笑脸的张志辉不同,他表情严肃,一见到李凤霞,就开门见山的问,
“我们张家都是合法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跟那边并没有什么交集,你找上我,到底有什么事?”
李凤霞把张志辉交给自己的微型摄像机摆到了桌上,“张先生,你听我说……”
她简短的讲了张志辉跟自己交往的过程,确切的说,是张志辉挖坑的过程,
“张志辉给了我这台摄像机,想让我偷师,现在我师傅已经知道了。
他老人家很生气,说张家到底是世家,怎会如此纵容家里的子弟胡作非为?
师傅让我先跟你通个气,看看你是个什么意思。”
这就是元妮出的主意,在元妮看来,他们几个外地人想要在短时间内反制张志辉,拿到照片和底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若是张家人出手对付张志辉,那就不一样了。
张志辉不是嫡子,只是个受宠的幼子,在这种情况下,掌事的大哥不可能让张志辉做大做强。
要是张志辉通过不光采的手段得到卢老的传承,那就相当于多了一份助力。
有了助力之后,他会调过头来跟大哥抢家产的。
所以于情于理,大哥都容不下张志辉胡来。
果然,听李凤霞说完之后,张志强的脸就沉了下去,
“李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志辉真是不争气,竟然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一定会管的。”
“张志辉还拍下来不少照片……”说到这里,李凤霞忍不住脸红,但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了。
张志强和蔼的笑了笑,“谁没个年少糊涂的时候?李小姐不要放在心上,若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真的留下了照片和底片,我一定全数交给李小姐。”
张志强已经执掌了张家金行,有了资金和人脉在手,他不需要走歪门邪道,只要好好做生意就行。
李凤霞虽然只是个普通学生,但她是从内地来的,代表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所以张志强犯不着得罪李凤霞,还会尽量帮她。
得到了对方的承诺,李凤霞这才放心,她忐忑的回到工作室,“我照妮儿说的做了,张家大哥答应给我照片。”
卢老点点头,“那就没有问题了。”
“师傅,那我们就开始修复富贵川居图吧?”元妮问道。
“嗯,凤霞,你回去等消息吧,这两天就不用留在工作室了。”
李凤霞的脸刷的白了,她本以为,师傅和元妮愿意帮她解决问题,就是已经原谅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不留在工作室,怎么参与工作,怎么学本事?
李凤霞脸白的像纸,一步三回头的走向门口,她多希望有人能开口留她一下,可不管是卢老还是元妮,都没有说话。
大门在李凤霞身后重重关上,也打消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李凤霞,你怎么出来了?”组长一脸惊讶。
“师傅让我办点事。”李凤霞强打精神。
“卢老也是,杂事交给我好了,你们集中精力修画啊?”组长埋怨道。
李凤霞低头不说话了。
博物馆馆长若有所察,笑而不语。
组长还在絮叨,李凤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三天甜蜜,梦幻破裂,如果师父不原谅她的话,就相当于前途尽毁,她该怎么办?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凤霞吓了一跳,她楞了好一会,才接起电话,“喂?”
“李小姐吗?我张志强啊,情况我己经调查清楚了,张志辉这个不争气的狗东西都承认了。
他是拍了一些照片啦,照片我己经拿到了,其实没什么的,都是些生活照。
李小姐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把照片给你送过去啊?”
李凤霞心头一松,万没想到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我现在就方便。”
半个钟头后,张志强带着保镖来了,保镖把一个大信封交到了李凤霞手上,那里面满满的都是照片和底片。
底片已经曝光完全作废了。
“志辉不懂事,老爷子已经训过他了,他现在被禁足,无法当面道歉,就由我这个做大哥的代劳了。
其实志辉也没什么恶意,你俩有缘无份,就当是和平分手好了。”张志强说着,笑眯眯递上了一个果篮。
李凤霞左手拿着信封,右手拎着果篮,“他不会再纠缠我了?”
“不会不会,他以后见着你,都会绕着走啦,那就这样吧?”
“好。”
李凤霞回到房间,打开信封把照片一张张倒出来。
在这些亲密照片上,李凤霞笑得甜美,此刻她看见自己的笑容,只觉得格外嘲讽。
三天前的她,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
确定所有的照片都在,李凤霞拿了个剪刀,泄愤一般,把照片全都剪碎,然后一口气冲进了马桶。
哗哗的水声响起,李凤霞浑身轻松,她攥起拳头为自己加油,“还是学本事最重要,对,我现在就找师傅去,师父那么善良那么好,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抱着必胜的念头,李凤霞请酒店煲了营养汤,然后端着大罐子朝工作室走去。
她是卢老的学生,端汤来看望卢老再正常不过。
然而,让李凤霞没想到的是,刚走到门口,她就被拦住了,拦住李凤霞的不是别人,正是会议组的组长。
“组长,你为什么要拦我?我要去看望老师。”
第335章 咯噔
修复富贵川居图的工作艰难进行着,无用卷很长,之前元妮和李凤霞两人合力,勉强才能应付,现在只剩下元妮一人,就颇为吃力了。
卢老不顾年迈体弱,多次亲自上手,才两天时间,老人家就憔悴了一大截,甚至让组长买了救心丸来吃。
送药的时候,丁组长忍不住说道,“卢老,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李凤霞同学来搭把手吧。
俗话说的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孩子承认好几回错误了,还给您煲了汤补身,我想她是知道错了。”
卢老吃了药,摇头道,“不行,毁画容易修画难,李凤霞摇摆不定,我可不敢把这么贵重的画交到她手上。”
丁组长吃了一惊,“不至于吧?我瞧着李凤霞平时挺老实的。”
“想当年,要烧毁富贵川居图陪葬的人,又何尝不是一个谦谦君子?谁能想到,他临死之前会生出那样的狂妄念头?”
这话听得丁组长出了一身冷汗。
原本李凤霞再三恳求丁组长说好话,现在丁组长也不敢说了。
原因无他,富贵川居图可是香江博物馆委托修复的画作,修不好那是上天注定。
若是被人一念之差给毁了,那就是把他丁组长烧了,也赔不出这幅画来。
如果李凤霞跟当年收藏富贵川居图的人一样,脑筋一热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怎么办?
想到了这一点,丁组长也忍不住赞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卢老想的就是周到。
但这样一来,修复画作的期限又被无限延长,原本只要三五天就能完成的工作,硬生生拖了一周。
一周后,卢老出关,他是坐着轮椅出来的。
“卢大师,您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博物馆的馆长就在对门守着,饭也吃不下,看着比卢老还要憔悴。
卢老咳嗽一阵,等缓过劲儿来才说道,“我是来交货的,画就在桌上。”
馆长丁组长等人一窝蜂涌进工作室,工作台已被清理干净了,其他杂物全部收走,只留了一副富贵川居图。
原本斑斑点点的脱色已被修复,整个画卷干净整洁,浑然一体,竟看不出是用什么手法修复的。
“妙啊,卢大师,您真是个神人,有一双鬼手。”
馆长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富贵川居图,确定毫无瑕疵之后,再也顾不得身份,握住卢老的手就不肯松开了。
“卢老您辛苦了,等回国以后,我一定为您请功。”组长也是喜不自胜。
金教授自杀的锅被扣在了组长头上,说是他领导无方。
幸亏卢老接连修复两副绝世名画,帮着会议组扬名立万,这样一来,功过相抵,功劳好像还大一些,闹不好上头还会表扬丁组长。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丁组长是感谢卢老的。
卢老疲惫一笑,“你们都太客气了,我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博物馆馆长咳嗽一声,助理恭恭敬敬送上来一张支票,“卢老,跟您的工作比起来,这点酬劳不值一提,你买点补品好好补补身子吧。”
支票上赫然是十万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