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人人,人人爱我,得到了大家的支持,小人书店开得很顺利,经营也慢慢步入正轨。
老式甜饼干是盈利的项目,卖饼干再加上租小人书,每天的利润最少能有五六块。
坐着就能挣这么多钱,姥爷终于舍下早起收垃圾的活儿。
自行车修理铺的生意更好,据四舅舅说,一天最少能挣二十多。
这个收入,差不多赶上丹山县普通工人的月收入了。
所以人不离开,不知道自己究竟能走多远。
姥爷不想再早起收垃圾了,就把老队长推荐给丁老太太,说他是老乡,人品很可靠,也勤快。
于是老队长又接管了收垃圾的活儿,这个活耗时短,收入稳定,有了这笔钱,房租就能包住了,甚至还可以考虑换个宽绰点的房子。
老队长一家子感恩戴德,还拾掇了些特产,专程跑到陈家去感谢。
等见识了陈家的院子,老队长一家子赞叹不已,越发觉得生活有奔头,累点也值得。
小学就要考试了,小人书店的生意这才淡了一点儿,不管怎么说,学费都是一笔重大支出,要是拿不出像样的成绩,那是要挨打的。
猫蛋狗蛋不仅被限制了看连续剧的时间,也不能再看小人书了。
血疑已经大结局,电视台又开始播放天涯明月刀,这是一部香江武侠连续剧,自有它的魅力。
配乐声一响,猫蛋狗蛋就抓耳挠腮,有些坐不住了。
小雯咳嗽一声,提醒他们,“你俩该背诗了。”
猫蛋叹口气,“床前明月缸……”
狗蛋挠挠头,“疑是地上窗?”
“错了错了,你俩错的太多了。”小雯都笑不出来了,这俩小子没救。
“赶紧背书吧,我估计你俩要考鸭蛋。”小雨叹气。
猫蛋狗蛋原本还挺有信心的,被两姐妹一说之后,顿时有些心虚。
四舅舅四舅母望子成龙,再三叮嘱他们要好好学习,万一真考鸭蛋怎么办?
那肯定要吃竹笋炒肉了。
这一晚猫蛋狗蛋拼命的读书,奈何一到点儿就瞌睡,最后还是四舅舅把俩臭小子抱到床上去的。
第二天早上就要考试,猫蛋狗蛋背着书包,情绪不高,有些走不动。
“你俩没吃饭啊,咋瞅着有气没力的?”大哥丁小兵赶上来,跟俩小弟打招呼。
“小兵哥,考试题难不?”
丁小兵六岁就上学,拥有丰富的考试经验,他笑了笑,“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这不废话吗?
猫蛋儿试探着问道,“要是考不好,我的意思是很差的那种,一张卷子做不对几道题,那可怎么办啊?”
丁小兵同情的看了看猫蛋,“我建议你准备一本书,不要太厚的。”
“拿回家慢慢看吗?”
“不,直接把书垫屁股上,这样挨打的时候不太疼。”
听了丁小兵传授经验之后,猫蛋狗蛋的心情更不好了。
四舅舅那力气,能一巴掌把他俩呼墙上去,垫书也没用,得垫个井盖才行。
新生面临第一次考试,普遍都有点紧张,只有极个别的依旧调皮捣蛋。
就比方说经常跟猫蛋狗蛋对着干的申建国。
申建国一见他俩就冷嘲热讽。
考虑到就要考试,猫蛋狗蛋决定忍了,两兄弟悄悄的商量,“别惹事儿,等考完试再收拾他。”
老师拿着卷子来了,申建国最后冲着猫蛋做了个鬼脸,然后闭嘴,大家一起考试。
拿到卷子以后,猫蛋镇定一下,就开始认真看题,糟糕,第一题不会,第二题也……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纸团从天而降,正好落在猫蛋桌上。
猫蛋左右看看,好奇的打开纸团,只见纸条上写着,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他尚未看完,老师就冲过来,直接把他的手给捏住了,“胆子不小呀,竟然敢作弊。”
猫蛋儿喊冤,“我没有,纸团是别人扔我桌上的。”
“别找借口了,你不用考试了,直接回去请家长吧。”老师铁面如包公,无论猫蛋怎么说都不原谅,直接把他给扔出教室去了。
狗蛋干着急,帮不上兄弟,但他相信猫蛋没有作弊,据理力争了几句,结果也被老师给赶出去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怎么办?难道真的叫家长吗?
“怎么办?史老师可不好说话。”狗蛋小声说道。
把他们赶出教室的老师姓史,脾气很暴躁,而且这暴躁脾气,好像是专门针对于猫蛋狗蛋的。
犯同样的错误,别人只是骂几句,猫蛋狗蛋就要打手心了,不过俩孩子皮实,从没跟家长说过。
今天遇上这事,要是别的老师,可能还调查一下,可史老师不问是非,直接认定是猫蛋的错。
猫蛋觉着,这道坎,不请家长是过不去了,可是请谁呢?
猫蛋狗蛋不想劳烦亲爹,四舅舅脾气大,手劲儿更大。
“咱妈出去收破烂了,肯定不在家,爷爷得看着书店。”
“叫奶奶吧,奶奶也是家长。”
猫蛋狗蛋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奶奶,也就是元妮姥姥去学校。
姥姥脾气好,疼孙子,就算是揍他俩,也不会太狠。
俩人回家的时候,姥姥正在烤饼干,看见他们还吃了一惊,“你俩不是考试吗?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猫蛋低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奶,我真的没作弊,那纸团是别人扔我桌上的。”
狗蛋也帮着他说话,“我俩就没想着要作弊,所以没提前准备小抄,纸团子是从天而降。”
姥姥皱眉头,“照你们这么说,是有人陷害猫蛋?你们平时得罪谁了?”
俩孩子猛然醒悟,大家伙都是同学,还一块儿去书店看小人书呢,谁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肯定是跟他们不对付的人。
“应该是申建国,他老跟我们对着干。”狗蛋儿肯定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申建国就喜欢跟他们对着干,就在今天早上,申建国还挑衅过他俩呢。
“行,我跟你们一起到学校去,看看老师怎么说。”姥姥说着,就用火钳子把烤箱里的碳都掏了出来,先搁地上晾着。
饼干什么的,都没有孩子重要。
就这样,俩孩子领着姥姥到了学校。
折腾一趟,考试已经结束了。
猫蛋狗蛋垂头丧气的,直接领着姥姥去了教师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是集体大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在这里办公。
看到姥姥带着两个孩子,门口的教师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被叫家长。
“你们要找哪个老师啊?”
“史老师。”
“哦,一年级班主任啊,在里边,靠窗户的那个位置。”听说是找史老师的,这位教师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说完话,就赶紧抱着书出去了。
姥姥是个聪明人,她察觉到不太对劲,可说不上为什么,既然来学校了,先问问老师再说吧。
靠窗户的位置是个好位置,这地方阳光充足,窗台上还摆了一盆花,史老师一本正经坐在桌边,正在改卷子。
从侧影看,这位老师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脸很长,表情看上去特别的严肃。
猫蛋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史老师,我奶奶来了。”
史老师连头都不抬,“等着,没看到我在忙吗?”
他的确是在批改试卷,可家长已经来了,即便是老师,难道不该抬一下头吗?
猫蛋狗蛋的脑袋更低了,老师天然就能对学生形成压迫感,史老师的态度,让猫蛋狗蛋感觉到他们是犯了大罪。
姥姥已经快六十岁了,进来出去的老师和学生都朝她看,被这么晾着,她脸上有些发红。
可为了猫蛋狗蛋的前途,姥姥只能忍着。
旁边的教师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接连提醒了好几次,史老师这才抬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姥姥。
来京城之后,姥姥的衣服已经更新过一次了,她倒是想省着,可元妮非得让她买。
但她性子太朴实,又节俭,即便是更新了一次,也不是什么好衣裳。
现在姥姥穿着一套深色薄棉袄,棉袄外头还套着个坎肩儿,跟胡同里大多数老太太打扮差不离。
史老师没看出大富大贵的迹象,就颇为严厉的开了口,“你就是陈卫星和陈大寨的家长吧,你是他们什么人?”
“我是他们奶奶。”
“这俩孩子没有爹妈吗?爹妈为啥不来?”
“这不忙着生计嘛,孩子爹妈总得挣钱养家呀。”
“你来也行,我给你把话说清楚,这俩孩子品性着实恶劣,不仅考试作弊,而且拒不悔改。
这样的孩子上学有什么用?我看你家也不富裕,不如早点把他们送进厂里当学徒工,还能给你家省点学费。”史老师不客气的说道。
姥姥不傻,从史老师的态度来看,对方没把她看在眼里,但一张嘴就说猫蛋狗蛋品性恶劣,这她可不能认。
“老师,这事儿你调查了吗?既然没调查,怎么能张嘴就说我家孩子作弊?
大寨和卫星都跟我说了,他们根本没作弊,那纸团是别人扔到桌上的。”
“真是有什么样的熊孩子,就有什么样的熊家长,看你挺大岁数的了,我原本想给你留个面子。
没想到老的比小的更不讲理,那我也不用给你留面子了,我告诉你吧,小抄就是我从桌上抓的。
我都抓现行了,你争辩也没有用,我说这孩子作弊了,他就是作弊了。”史老师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祖孙三口。
猫蛋很悲愤,这真是祸从天降,“我没作弊,纸团是别人扔我桌上的。”
“有证据吗?你看见别人扔了吗?纸团会说话吗?”史老师不屑的来了个三连问。
猫蛋狗蛋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姥姥皱眉,寻思着下一步对策。
看到祖孙三人不说话了,史老师敲了敲桌子,“考试作弊很恶劣,你们直接退学好了。”
猫蛋狗蛋的户口不在当地,多亏丁小兵的爷爷是校长,俩孩子才能进来读书。
如果真让猫蛋狗蛋退学的话,相当于承认他们有作弊前科,再找接收学校就更困难了。
听史老师这么说,姥姥气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调查就直接给我孙子定罪?
而且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不让他们读书了?就你这样的人还能当老师?你简直是误人子弟,坏人前程。”
史老师没想到姥姥还敢顶嘴,气得拍桌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家长吗?我告诉你,今天有我没他俩,有他俩没我,陈卫星陈大寨必须滚出学校。”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见史老师和家长越吵越厉害,其他老师就过来劝。
当然了,他们跟史老师是同事,肯定会向着史老师。
“老太太,史老师都抓住孩子作弊了,您何必还要狡辩呢?”
“对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孩子品性不好,就别急着念书了,先把他们带回去,好好扳一扳性子再说。”
“老人家,带着孙子们快回家去吧,别在学校里嚷嚷了,会影响我们正常办公的。”
“不管你说什么也没用,史老师可是一年级的班主任,如果史老师不愿意收这两个孩子,他俩就不能留在学校里。”
老师们七嘴八舌,反正就拉偏架。
姥姥一张嘴说不过这么多张嘴,猫蛋狗蛋光顾看连续剧了,也没有练过嘴皮子。
祖孙三人被训斥,张口结舌无法反驳,被气的脸通红。
“你们……你们欺负人……”说完这句话,只听到咕咚一声,姥姥就栽倒在了地上。
姥姥原本就有脑血管方面的疾病,之前犯病,元妮送她去了省城医院,及时进行了治疗,才让她一直支持到今天。
如今姥姥是被气着,再次犯病了。
猫蛋哇哇大哭,“你们是坏人,你们欺负我奶奶。”
狗蛋赶紧护住姥姥,“猫蛋别哭,快去找小兵哥帮忙,快去找丁奶奶。”
狗蛋儿稍微成熟一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就可着他们欺负,现在不是讲理的时候,现在要找熟人帮忙,要保住姥姥的性命。
猫蛋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他飞奔着往外跑,嘴里大喊着小兵哥。
幸亏丁小兵是个名人,很快就有人把口信带到他跟前了,得知姥姥被气病了,丁小兵也被吓了一跳,他立刻去找爷爷帮忙。
看到丁校长亲自赶过来,老师们赶紧七嘴八舌的解释,“校长,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儿,学生家长不讲理,气性大,我们也没办法。”
史老师看着躺在地上的姥姥,冷笑着说道,“丁校长,你可得擦亮眼睛,这老太太根本没事,她就是故意碰瓷儿。”
丁爷爷手发抖,“史老师,你说的是人话吗?人都躺在地上了,你还说人家故意碰瓷儿?
我告诉你,要是这位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亲戚是领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丁爷爷一阵风似的,赶紧找人拉平车,把姥姥送到医院去。
办公室里空了下来,史老师的脸白一阵红一阵。
学生不听话调皮捣蛋,叫家长是正常操作。
可今天他失了分寸,学生家长竟然在老师办公室被气晕。
这叫什么事儿?
史老师本觉自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现在居然变被动了。
其他老师也没想到会这样,大家不尴不尬的劝了几句,就赶紧忙自己的事去了。
今天这事可是史老师招惹出来的,别人犯不着再趟这趟浑水。
史老师又装模作样的坐下,开始批改试卷,奈何心总是静不下来,他干脆把笔一扔,直接跑出去找人商量了。
这个时候,收破烂回来的四舅母到家了,元妮也回来了。
两人刚一进院子,就看见地上散落着火炭。
火炭已经熄灭了,烤箱里的饼干还没有熟。
“这是咋的了?咋不烤了?”四舅赶紧把烤盘拿出来,看了看饼干,饼干还夹生呢,这是咋回事?
“姥姥?”元妮在前院四处转悠,没见着人。
幸亏狗呀鸡呀什么的,都关在中院里,要是搁前院,那还不得踩上火炭了?
“娘这是咋了?连大门都没锁就出去了?”四舅母只觉不可思议,姥姥不是这么丢三落四的人啊?
“可能出事儿了,到铺子里问问去。”
元妮和四舅母赶紧锁好大门,又往铺面去。
姥爷和四舅舅也在念叨呢,姥姥一向都勤快,今天竟然没来送饭。
“也不知娘是咋回事儿,我刚和爹商量着,准备回去看看呢。”四舅舅修车,干的是力气活,因此饿得快。
“姥姥不在家,院门也没锁。”
“啊?”
就在大家毫无头绪的时候,丁老太太急急忙忙赶过来,“猫蛋他奶奶送医院去了,正抢救呢,你们赶紧看看去吧。”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大家都被惊呆了,早起还好好的,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怎么就抢救去了?
“这事儿说起来气人,你们先跟我去医院,等到了医院慢慢再说。”
丁老太太也是着急上火,要知道,老年人一旦进医院抢救,闹不好就是最后一面,得先把家里人叫过去。
陈家人都心慌了,尤其是姥爷,关门的时候手抖的厉害,硬是挂不上锁,还是四舅母把门都给锁上了。
事发紧急,姥姥被送进了距离最近的纺织厂卫生所,这虽不是什么大医院,但里边颇有几个老医生,也有设备能救命。
往卫生所走的路上,丁老太太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她说的版本来自丁小兵,里边有好多细节都不清不楚,毕竟丁小兵只是个孩子王,并没有看到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儿。
“到底是啥原因啊?我娘挺大度一个人,怎么就能把她气到医院里去?”四舅舅想不通,心里也气,有啥事儿不能好好说吗?
非得把老人气病了?
“猫蛋他奶奶没事吧?”姥爷关心的,则是老伴的身体。
“你们问的这些个问题,我都回答不了,具体还得去医院看,对了,你们带钱了吗?”丁老太太猛然想起关键环节。
“带了带了,我挎包里有好几十呢,应急够了。”四舅母要收破烂,所以随身带着现金。
元妮也有钱。
赶到卫生所,只见丁小兵和他的校长爷爷,还有猫蛋和狗蛋都在。
“猫蛋,你们奶奶咋样了?”姥爷一马当前冲在前边,抓住猫蛋就问了起来。
猫蛋指了指抢救室的大门,带着哭腔说道,“我奶还在里头呢……”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一名护士走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大家乱哄哄的开口。
护士很无奈,“病人是脑梗,脑子里的血管被血栓塞住了,你们运气还不错,刚好有通血栓的药。
但这个救命药,得先交钱才能用,而且用了不一定能救命,你们确定要用吗?”
别人还在琢磨,元妮已经听明白了,通血栓的药一定很贵,且用了病人可能还会死。
所以护士要把丑话说在前边,免得病人家属白花钱闹事。
“不管多少钱,都要用药,赶紧把药给我姥姥用上吧。”生怕护士不相信,元妮赶紧把挎包里的钱都掏出来,还好,足足有一百多。
护士只扫了一眼,“那行,一支药二十,最少得用三支,先给用上了啊?”
“用吧,我这就去交钱。”元妮赶着就往收费室跑,四舅母也跟上来,要抢着交钱。
“四舅母,你就别跟我争了。”元妮抢先把十张大团结塞进了收费窗口,拿到了预缴费单之后,又急忙往急救室跑。
急救室门口多了个大夫,正背着手给讲病情呢,
“我们卫生所平时不备通血栓的药,也是赶巧了,我们厂有位工程师,在家里拖地的时候摔倒了,他得的是同样的病。
得了这种病不易搬动,因此我们从上级医院给他调了十支药,现在还剩几支。”
姥爷连连点头,“我老伴儿平时最喜欢帮人,她心善着呢,肯定有好报。”
医生笑笑,并没有争辩,病人家属都喜欢讨个好口彩,随他们说去吧。
元妮儿瞅着医生说完了,赶紧把缴费单递过去,“大夫,钱我已经交了,有什么好药尽管用,不够我再去交。”
医生自是点头,“你放心,我们会尽力。”
还别说,救命药效果真不错,半个小时之后,又有护士出来通报情况,说是姥姥的病情稳住了,
“虽说病人救过来了,但过后几天还有点凶险,你们最好给她办个住院。”
大家伙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元妮把身上出的钱都拿出来,又从四舅母那儿拿了一点,把住院押金给交了。
刚办完手续,就有护士推着平车出来,姥姥安静的躺在平车上。
姥爷立刻扑上去,他刚准备叫老伴,护士就制止他,“你悠着点儿,病人不能激动。”
姥爷立刻捂住嘴,声音小小的问,“老婆子,你怎样了?”
“我还行,刚才眼前都是黑的,现在好多了。”姥姥说话还挺利索。
大家害怕又激怒了姥姥,压根没人敢问学校的事,等姥姥进了病房,昏昏沉沉睡着了,大家这才拉着猫蛋狗蛋问起情况。
猫蛋狗蛋吓得够呛,两兄弟抽噎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早知道会气着姥姥,他们拼着挨打,也不敢惊动姥姥啊。
听猫蛋讲完,四舅舅一拳就砸到了墙上,“这是什么老师?是不是故意欺负我们农村人?”
来城里久了,四舅舅也不是全无感觉,个别城里人,还是有点看不起农民。
就算他开了修理铺,还是有好些个人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跟他打交道,嘴上叫着师傅,其实把他当土包子看。
“小陈同志啊,你别激动,这跟城市人农村人无关,只是极个别人没素质。
我会跟进调查,一定还你一个公平。”丁小兵的爷爷开口了。
他是校长,大家自然是相信他的。
狗蛋犹豫了一下,当着校长伯伯的面,说出了自己的怀疑,“考试的时候,申建国刚好坐在猫蛋前头,我怀疑是他扔的纸团。”
“申建国是谁?”
猫蛋狗蛋你一句我一句,把跟申建国的恩怨说了一遍,
“他也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听口音还是咱们老乡呢,但就是跟我们不对付,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了,史老师跟申建国关系特别好。”
丁校长想了想,“今年有几个异地户口办借读的,其中有一个就叫申建国,他的确是史老师介绍进来的。”
姥姥之所以会犯病住进医院,史老师就是罪魁祸首。
“丁校长,您能说一下史老师的情况吗?”
丁校长是个文化人,做人很坦荡,凡事都可对人言。
他说史老师叫史尚飞,是前些年回城的知青,因在教育系统有关系,亲戚就把史尚飞安排进了小学当老师。
史尚飞文化程度不高,但心比天高,如果不是个人素质太差,烂泥扶不上墙,他早就把丁校长搞下去,自己当校长了。
听起来,史尚飞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陈家人从未见过这位史尚飞,更谈不上得罪,他干嘛要跟猫蛋狗蛋过不去呢?
丁老太太看着丁校长,恨不得揪着耳朵把对方教训一顿,还一校之长呢,连个老师都管不住。
丁校长被看的脸红,“老太太没事就好,我现在就回去展开调查。”
等丁校长,丁老太太,还有丁小兵都走了以后,元妮才说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怀疑史尚飞和申建国有猫腻。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弄不清楚具体原因,猫蛋狗蛋以后都没法子好好上学。
四舅舅想了想说道,“咱都是外地人,想打听这里头的缘由不容易,不如这样,让大勇两口子蹲学校门口盯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的大勇,就是老队长的儿子陈大勇和他的妻子小霞。
万一史尚飞真有猫腻,他一定会防着陈家人,但陈大勇和小霞就不一样了,这两个都是生面孔,史尚飞就是想防也防不住。
大家商量了一下,认为四舅舅提出的这个法子可行。
于是四舅母留在医院照顾姥姥。
姥爷和四舅舅亲自登门,把要办的事情拜托给了老队长一家。
老队长一听,竟然还有这种事儿,立刻满口答应下来,“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吧,你让猫蛋狗蛋儿指一下,究竟哪个是史尚飞,我们保准把他盯牢了。”
姥姥的治疗很顺利,在姥姥住院期间,史尚飞一次也没露面,更谈不上道歉。
因为这个缘故,陈家人都给他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三天后姥姥出院,老队长一家子都上门来了,除了看望姥姥,他们还带来了史尚飞的消息……
第298章 史尚飞的秘密
“我和小霞装成钉鞋的,就在学校门口盯着,连着跟了两天,这姓史的都是老老实实回家,然后吃饭睡觉。
直到昨天,我们才发现……”陈大勇亲自上阵盯着史上飞,终于发现了他的秘密。
史尚飞早已结婚,他的妻子在郊区农场工作,周末才能回来,孩子由妻子带,史尚飞平时就是一个人生活。
然而昨天,史尚飞下班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七拐八拐,去了平安里胡同的一户人家。
听到平安里,陈家人顿时警惕起来,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这个地名。
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还是金教授把检举信弄丢的那一次,大家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怎么又是平安里?”
“不知道啊,这地方有问题,先听大勇把话说完。”
陈大勇和小霞盯着史尚飞,见他进了一户人家,“开门的时候,我们只瞅见是个女的,没看清楚脸。
到八九点钟,那女人送史尚飞出门,我们才看清楚人,你们猜,那女的是谁?”
大家想一想最近发生的事,“是申淑英?”
“就是她,申淑英不是刚离婚吗?史尚飞老婆不在身边,他跑去找申淑英,孤男寡女鬼混半天,这两人肯定是勾搭上了。”陈大勇很肯定的说道。
他为什么会认识申淑英呢?
之前申淑英被扔到粪坑里,有人证明,说陈家人都不在现场。
那在现场揍申淑英,又把她扔粪坑里的人是谁呢?
自然是陈大勇一家子。
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人,帮别人打打架出出气,这算什么?
以前在村里,遇到事儿都是全村人一起上的。
因为这个缘故,陈大勇是认识申淑英的,必须得认清脸儿呀,粪坑那么臭,要是扔错人了怎么办?
一听史尚飞跟申淑英勾搭在一起了,所有的事情就都对上了。
“这下事情就清楚了,我估计申建国跟申淑英也有关系,俩人是一个姓,申建国应该是申淑英家的亲戚。”元妮分析道。
“没错,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儿,真没想到,姓申的这么不要脸,刚离婚就勾搭上一个。”四舅母气愤的说道。
“这不好说,也许是早就好上了,咱不管他啥时候勾搭上的,就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吧?”四舅舅又砸了一下墙。
太可恨了,要是直接冲着四舅舅来,他都没这么生气,可对方直接把姥姥给气病了,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诬陷猫蛋狗蛋,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家群情激愤,整整商量了一个晚上。
因为姥姥突然犯病,猫蛋狗蛋儿一共耽误了两场考试。
现在姥姥康复出院,丁校长就把史尚飞叫到办公室来,通知他组织补考,
“之前孩子奶奶在医院躺着,生死未卜,不管我们做什么,都容易激化矛盾。
现在老人家已出院,先让陈卫星陈大寨补考,然后再拿点东西看看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