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过来的时候，他确实还没吃早饭呢。
等玲珑把带的早饭递给他，也就只是稍微客气了一下，小江便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怕他吃太快噎着了，玲珑还给他递了好几次水。
等他吃饱喝足，玲珑才和他谈起正事。
“去南边？”小江瞪大眼。
他还以为是让他来了京城干啥呢。
“对，去南边，咱们两去南边，挑一些衣服，回来京城了卖。”
“嫂子，这，这能行吗？”小江忐忑。
“进货的钱，全部我出，你跟着我一起去就行。”
“这，嫂子，我也有钱的。”说着小江掏出几张十块的大团结，数一数大概有一百多块钱。
“好，那你也入股一些。”
玲珑这以前攒着的钱，还有之后丈夫陆陆续续给她的津贴那些，她给家里留一些钱，还能一次拿出两千块来。
小江这她就收了小江一百块，把自己的钱又取了一百出来。
“小江，一共两千块钱，咱们就把这些当进货的钱，按钱算的话，你入股百分之五，我是百分之九十五，但这次去拿货，你要干的事可不少，最后不管赚多少，你拿百分之十五，我拿八十五如何？”
“不不不嫂子，太多了，我就只拿百分之五。”
“那可不行，嫂子还需要你出力呢。”
最后在小江的拉扯下，谈成了百分之十。
郑天森之前只知道媳妇要和小江合伙做买卖，可不知道她要做啥。
其实想好还要去南边后，玲珑一开始也有点忐忑，只是很快就坚定起来。
赚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不过就是路上辛苦点罢了。
她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做啥买卖。
只是这事，当然还要和丈夫说一声。
让小江继续在招待所住着，玲珑就先回了大院。
“妈，先让聪聪在您这住着吧，我回家一趟。”
“行，你忙你的，聪聪你就不用操心了。”
玲珑之前过来是坐丈夫的车，自行车也还在家属放着，就只能坐公交过去了。
她也没告诉丈夫她要回去，坐公交车到站后，她就步行过去。
郑天森下班一回来，就发现家里有人，一脸欣喜进了屋。
“吃了没？我做了点饭。”
“吃了，在食堂吃了才回来的，要知道你回来了，我肯定回家吃。”左右看了看，郑天森疑惑道：“聪聪呢？”
“还在妈那呢，我回来呀，就是和你说个事。”
“你说。”郑天森坐下。
玲珑便提了她打算和小江一起坐火车去南边，批发了衣服回来卖的事。
郑天森蹙眉。“媳妇，不能在京城做点别的买卖，非得去南边吗？”他很不放心。
倒也不是不能做别的，但她觉得那样都太慢了，准备起来时间周期也长。
她就想着先多积攒点资金。
看玲珑态度坚定，郑天森也无法阻止她南下了，只能从自己的联系方式里翻找出两个在南边军区任职的。
“万一有什么事，你可以联系他们。”
“知道了，你放心，有小江和我一起去，我路上也会注意，不会出事的。”
“媳妇，你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
“我这可是为了咱家的幸福生活奋斗呢。”
玲珑这进城两天才回来，还没带聪聪。
赵爱红和王娟都疑惑怎么回事呢。
结果还不等问她，她这回来住了一晚，人就又走了。
玲珑和丈夫说好，就很快回了市区。
曾瑜也是这会才知道儿媳妇要和人南下。
曾瑜见多识广，可也很担心。
“玲珑，你要是缺钱用，妈可以给你拿的。”
“妈，不是，我就是想做点事，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
郑天欣也在家闲着呢，知道玲珑要干啥，就蠢蠢欲动的，还拿出自己的几百块钱，说想一起干。
玲珑可不敢轻易答应她。
最后还是郑天欣磨得母亲曾瑜同意，玲珑才答应带上她。
不过她的钱，玲珑就没收了，只是带上她一起过去，至于到时候要买什么，回来了又赚多少，玲珑都不干涉参与。
郑天欣有在车站工作的朋友，她打了个电话，就给他们三留了合适的火车票。
三个人收拾了些行李，把要带去的钱都藏好，便奔赴火车站出发了。
这次出去是进货不是游玩，他们就都没带多少东西。
小江多余的行李，都先寄存在了大院。
这会出门依然要介绍信，不过比起以前还是宽松了一些。
小江之前强调说自己只需要一张硬座票就可以，不过郑天欣觉得他们一起去的，又哪能抛下他。
而且玲珑也觉得她带上小江就是为了多一个安心的，他们路上都不在一起，那还有啥用。
于是三人都是卧铺票，也在同一个铺位。
玲珑和小江进货的钱，都被玲珑藏好了，外头小包里只留了一些自用的钱。
玲珑还好，小江路上就很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护送了什么重要物品。
这会的火车，速度也不快。
他们坐了好几天，才到了南边，靠近港城的地方。
不过像玲珑想象中可以私人批发衣物的地方她没找见几个。
转悠了两天都没什么时候，她一时有点丧气。
是不是她估算错误，来太早了呢？
对于信任她，抱着很大期待的小姑子还有小江，她都觉得很愧疚。
要不是有这两人跟着她，只是她自己的话，说不定她已经打道回府了。
就这么硬着头皮又寻摸了几天，她终于找到了门路。
是生产服装的一家小国营厂。
厂里之前效益不好，好几个月都没发工资了。
离着港澳近，一个比较大胆的领导就提议借鉴那边的服装风格，生产一些。
只是目前销路不好，厂里还正头疼呢。
玲珑四处打听，被这边厂里的人知道了，就找到了他们住的地方。
玲珑乍一听也没轻信，和小江他们去厂里看了下生产出来的成品衣服，眼睛就亮了。

不得不说，敢于做出这个借鉴生产的领导，还是很有眼光的。
本来玲珑还不敢抱太大希望，就怕自己太失望，但看到成品后就高兴起来。
衣服是女式连衣裙，还有白衬衫。
就算以玲珑比较超前的眼光看，放在后世也是复古的美，而且确实还带着点港风。
接下来就是砍价谈生意时刻了。
这家厂的做工用料都还可以。
现在厂里生意不景气，就算来了小订单也很珍惜。
这批衣服做出来后没卖出去多少呢，厂里人正发愁。
这眼看着来了个有意订货的，领导都很重视，只要能收回成本都愿意卖。
最终，玲珑以连衣裙进价五块，衬衫进价三块的价格，各拿了二百五十件货。
再加上郑天欣也想要的货，又每种各加了五十件。
因为货是现成的，他们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给玲珑的价格，厂里还能赚回来一点利润，所以看他们也很和善。
“钟同志，我们的衣服质量很好的，欢迎你下次再来。”
“一定一定。”
虽然两千多块钱的订单救不活他们厂，可起码也看到一点希望了不是吗。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玲珑他们便带着装满麻袋的衣服离开。
雇了车，把衣服带回招待所，几个人就商量着返程。
“小江，你去买火车票，我和天欣在招待所整理东西。”
“哦，好。”
带来的钱基本都换成了衣服，他们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小江一走，郑天欣才敢放开了感慨。
“嫂子，你刚才谈价那个架势，我都害怕人家突然动手。”
玲珑笑笑。“做生意嘛，这是正常的。”
她也只是尝试罢了。
毕竟小江和天欣都是她带出来的，她都没有底气，那还怎么谈。
所以就算硬撑着她也要撑下去。
现在货总算到手了，他们也该赶回去卖货了。
只有把进来的货都换成钱，他们这次才不算白跑。
小江能做郑天森好几年的勤务员，执行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把火车票给买回来了。
就是吧，这边他们没认识的人，只能买到硬座。
就算是硬座，玲珑也认了，她现在只想早点回去。
到了时间，三个人就退了房间，扛着大包小包的往火车站去。
雇车到了火车站，在附近买了点吃的，在候车室等到广播喊他们的车次，就赶紧去检票坐车。
总计六百件的衣服，哪怕他们三个分开了扛，依旧很重。
在艰难地挤上车，还把行李安置好，几个人都是满头满脸的汗。
就这，他们都还不敢放松。
这会天气还算热，南边就更热了，火车里人很多，气温也不好闻。
小江当过几年兵，承受力还好，玲珑和郑天欣真的忍得很辛苦，尤其是几乎没吃过什么苦头的郑天欣。
休息的时候，三个人也只敢轮流休息，至少保证每次都有一个人清醒着看东西。
要不然他们辛辛苦苦这么久，东西在车上丢了，那就亏大发了。
玲珑也就刚到南边的时候，给丈夫去过一个电话报平安，这之后就再无音讯。
她忙着找货源进货，终于买下合适的东西返程了，也没想起来给家里打个电话。
她和郑天欣小江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家里都快担心死了。
郑天森更是后悔不已，觉得自己当初就该拦住妻子，不应该让她南下。
硬座车厢都是人，不管是上厕所，还是去餐车买吃的都不方便。
玲珑第一次觉得火车是如此难熬。
几天后，等他们终于下了火车，站到京城的站台上，郑天欣那叫一个喜极而泣。
她路上后悔好多次，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嫂子出来吃苦了。
玲珑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就很嫌弃。
都到了京城了，他们才想起来根本没通知家里一声，所以他们也没人接。
不过都这会了，再打电话回去，他们都觉得不合适，就这么把东西都运到了火车站外头。
一路挤着公交才到了大院附近。
这么多衣服，玲珑可没打算带回大院。
她不想让大院里的那些人看到并知道她和小姑子做买卖卖衣服。
虽然这会已经有不少小摊小贩了。
可这事摆到明面上，还是有点风险，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家庭，所以她还是想低调一些。
他们一起先去给小江在招待所又开了一间房，把进来的衣服都先放在小江房间里。
“我们是时候租个房子了。”玲珑说道。
不然小江长时间住招待所也不是个事呀，时间长了也挺多钱的很不划算。
都顾不上回去报平安洗漱，她就和郑天欣先去附近寻摸了。
好在郑天欣对附近这片都很熟，她们运气也不错，找到了一个胡同口外面的房子。
房子不大，里头就小两间，以前就是住人的，里头还通着院子呢，不过从街面上也可以进。
玲珑就看中这里既可以当住地也可以当门面。
谈了下价格，有郑天欣地道的京片子口音，房主也没敢坑他们，一个月租金十五块。
搞定房子，她们就赶紧去招待所给小江说了一声。
今晚小江自然还是住招待所的，明天吧等她们俩过来了，再一起把东西搬到租的房子里去。
搞定这些，玲珑姑嫂俩才疲惫地回了大院。
她们一进屋，曾瑜就惊呼起来。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咋这么狼狈？”
“妈，先别提了，我和嫂子要洗个澡。”郑天欣说道。
“那赶紧洗。”
聪聪本来还要抱妈妈呢，被玲珑拒绝了。
“聪聪，等妈妈洗完澡出来再抱你哦。”
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玲珑和郑天欣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他们挤公交的时候，都看到边上人略带嫌弃的眼神了呢。
郑天欣从小到大都没这么尴尬过。
玲珑一出来，曾瑜就催促她。”快给天森打个电话吧，他也一直担心你呢。“
坏了，自己都把这事给忘了。
玲珑心虚地给丈夫拨去电话。
她先试着给家里打的。
看了下表，她也不确定这会丈夫在不在家，结果电话倒是很快就给接通。
不过嘛，接电话的人是小李。
“姐。你可算是来电话了，首长这几天一直担心你呢，你说首长呀，他人在办公室，怕你打电话到家里，就让我在家等着接电话。”
玲珑越发愧疚了。
挂了电话，她心虚了一会，正要给丈夫办公室打过去，家里电话就响了。

“喂，是我，郑天森。”
小李挂了电话就赶紧给首长打电话通知，这不郑天森就循序迅速打了过来。
“天森，是我。”玲珑小声道。
“玲珑，你还好吗？”他担心道。
“我挺好的，和天欣小江都回来了，那个，对不起呀，没有及时给你打电话。”
知道她好好的，郑天森就已经很高兴了。
只是这次的事，还是让他忍不住唠叨了两句。
“玲珑，什么都没你重要，你可以不用那么拼的，我能养你。”
“嘿嘿，我这不是放着假闲着也是闲着嘛，就当赚些零花钱了，你放心，我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还有下次？郑天森已经忧心起来。
“你还要出门？”
“短时间内肯定不出去，怎么也得把我们这次辛苦背回来的货卖完再说吧。”
就算短时间内不去，好吧郑天森还是忧愁。
“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几天吧，过几天我带聪聪回去。”
“好，我等你们。”
其实玲珑本来想着把带回来的衣服处理完再回去的。
但这次自觉理亏，就不敢这么做了。
苦都熬了过去，郑天欣现在又变得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给母亲讲他们这次的南下经历。
她讲得开心，玲珑也不抢话，抱了儿子坐在自己身旁。
曾瑜很久没出过远门了，听起来有很感兴趣。
郑天欣对玲珑这个嫂子是极其佩服的，所以提起玲珑的一些举动，都是加了滤镜的溢美之词。
她哪里知道，很多次玲珑并不想其表面表现得那样勇敢坚定的。
所以听她说了那么多，玲珑都不好意思耳根红了。
聪聪听姑姑各种夸妈妈，看妈妈的眼神也越发崇拜骄傲。
郑天欣讲到他们的回程之路，那就是各种诉苦了。
只听得曾瑜都各种心疼。
“让魏阿姨给你们多做些好吃的，好好补补。”
她也没说玲珑和闺女这样做不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关心。
晓得他们回来后，还去租了房子为之后的事安排，曾瑜还有些惊讶。
等到晚上丈夫回来，曾瑜和丈夫聊起这些就很欣慰。
“以前，我总担心天欣被咱们宠坏了，她上头几个哥哥，打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头，这次我看她跟着玲珑跑了一趟也挺好的，吃点苦不是坏事。”
“是呀，让她看看外头，顺便也体会一下普通老百姓的不容易。”
“也不知道玲珑他们这次做买卖能成功吗，要是不顺利，孩子们可要受挫了。”曾瑜担心道。
“我觉得问题不大，玲珑她做得都挺好的，心里也应该有主意了吧。”对于儿媳妇，郑父如今评价可是很高的。
“那就看看吧。”
经过了一晚上的良好休息，玲珑和郑天欣都精神奕奕早起了。
玲珑还好，一向都不会起很晚的，郑天欣早起却比较少见。
一起来她就过来找玲珑。
“嫂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干呀？”她激动地搓手。
“先吃早饭，吃完咱们就出门。”
“好嘞。”
出门的时候，玲珑看到了儿子眼巴巴的样子，不过还是努力没让自己心软。“聪聪，妈妈和姑姑出去有事做，办完事就回来了，你在家里等着好吗？”
“嗯，妈妈再见。”聪聪不舍挥手。
和之前一样，玲珑还是帮小江带了早点过去。
小江守着那么多东西，起得更早。
看到玲珑她们终于来了，才松了口气。
价值几千块的货都放在他这，他压力好大呀。
“先吃，吃完了，我们就搬东西。”
小江赶紧吃起来。
他吃饭速度那是相当快的，几分钟就把早点干完了，看得郑天欣都目瞪口呆。
被她盯着，小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知道郑天欣是团长妹妹，出身大院，小江面对她一直就有些战战兢兢的，都不怎么赶直视。
“好了，吃完了那我们就干活吧。”
玲珑及时打破尴尬。
又雇了板车，他们才把衣服都运到了租的房子那。
那房子里没什么家具，只有一张单人木床和一张很老旧的木桌。
把衣服都搬过去后，玲珑就打算去给小江采购些生活用品。
小江本来的一些行李，在大院放着，这次玲珑他们也给带过来了。
其中，就有小江扛来京城的被子铺盖那些。
“小江，要不还是你留下来看东西，我和天欣去买吧。”
“好，嫂子。”
“那你就先打扫打扫屋里吧，可以和邻居们借工具。”
“哦好。”
等出了门，郑天欣才不忍了笑出声来。
“嫂子，我怎么觉得他呆头呆脑的。”
玲珑看她一眼。“小江以前跟你哥的时候那可机灵着呢，那是有你在，他紧张的。”
郑天欣吐吐舌头。“我有那么吓人嘛。”因为这都把小江给记着了。
他们到了供销社里，玲珑就开始挑东西。
什么暖壶了，脸盆了，这些都是要买的。
她和郑天欣不可能住那个租的房子，以后都要靠小江呢，这生活用品也得准备齐全了。
一番大采购，她们两才满载而归。
看她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都是崭新崭新的，小江就很不好意思。
“嫂子，这花了多少钱呀，我拿给你。”
“好了，这就当你这次来，我给你送的礼物，你能相信嫂子，大老远跑来，这点东西算啥，别提钱的事哈。”
看小江又挠头，郑天欣就扑哧一声。
小江更不好意思了。
“好了，我们现在商量下咱们的衣服要怎么卖吧。”
郑天欣和小江注意力立马集中起来。
他们都投入了不少钱，可是很关心这次买卖的成败的。
“我们这都是女装，我觉得吧，去几个女工比较多的国营厂外头去卖比较好，女工们整体比较年轻，又有收入，我们的裙子和衬衫都很好看，她们肯定喜欢的。”
听她这么一描述，郑天欣和小江都来精神了。
“嫂子，那我们都卖多少钱呀？”郑天欣好奇。
“这个嘛，裙子，就暂时定价十八块，衬衫十块。”玲珑说出自己想好的价格。
郑天欣和小江都惊呼出声。

“嫂子，卖这么贵吗？”毕竟裙子才五块进的，衬衫更便宜三块。
小江也觉得翻了一倍还不止好贵呀，他以为能加价个两三块卖就不错了。
玲珑笑笑反问。“你们觉得我们的衣服质量差吗？”
两人一起摇头。
“那天欣，我问你，你觉得咱们的裙子和衬衫，比起现在商场里卖得那些如何？”
郑天欣经常逛街的，对这些也比较了解，回想了一下便道：“不说绝无仅有吧，也还是最时髦的那一撮。”
“那不就得了，我观察过的，商场里，和咱们的裙子款式质量同等次的，怎么都得卖二十以上了，还有衬衫，现在女式衬衫可是很少见的，仅有的好看的价格也都在十五左右了。”
被玲珑这么一说，郑天欣和小江都觉得他们的东西卖得又不贵了。
“再说了，我们的价格也不是咬死了不变的，买的多的话，可以适当优惠一点，比如，裙子十八一件，买两件三十五，便宜一块钱，衬衫十块一件，买三件打九折，买五件八五折这样。”
“嫂子，你的脑子转的好快呀。”郑天欣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卖东西原来还可以这样卖得。
小江也是震惊连连。
也不怪他们不懂这些。
一直以来，各种物资都事凭票证供应，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
有钱有票原价都不一定买得到呢，哪里还有打折促销这一说。
别看只是便宜了一块五毛这种，对于老百姓来说也是稀罕事呢。
能少花一点钱，谁不乐意呢。
不过今天玲珑还没打算出摊。
她带着郑天欣去几个女工多的国营厂踩点了。
因为上头西安在的态度摸棱两可，也没说不允许，但又没明确说允许，早期出来卖点东西的小摊贩还不多，且都是战战兢兢偷偷摸摸那种的。
但后来发现好像也不怎么管，搞小买卖的人渐渐就多起来。
就玲珑他们考察的时候，便发现国营厂门口附近，有不少住户，都会经营点小买卖呢。
都是自家房子，也不掏租金，随便赚点都是动力。
“嫂子，我们到时候在哪卖呀？”郑天欣问道。
他们在这几个国营厂门前可没房子。
“我们就流动卖，明儿便开始。“
次日，京市第二棉纺厂，换了衣服的玲珑几个就站在了厂门口。
玲珑身上穿的就是他们进回来的女士衬衣，搭配她自己的一条长裤，郑天欣穿了进回来的裙子。
听到下工的声音，看到工人们开始往出走了，玲珑给小江使了个颜色，小江便把手里卷着的纸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长裙单件十八元，衬衫单件十元，多买优惠，买了你就是人群中最时尚的姑娘。”
玲珑又把身前的床单展开，上头放着几十件他们带来的衣服。
有了这显眼的宣传，还有她和郑天欣做展示模特，刚出厂的女工刷刷都看过来，就连男工们都很好奇张望。
几个女工结伴走了过来。
“你们这卖得就是你们身上穿的？”
“没错，长裙十八，衬衫十块，多买有优惠。”
女工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个继续问道：“什么优惠呀？”
“长裙一次拿两件三十五，三件五十，衬衫两件九五折，三件九折，五件八五折。”
几个女工眼睛亮了一些。
就像玲珑想的，各项物资一直以来都比较紧缺，哪怕只是不大的优惠，大家听了都很惊讶。
“这衣服质量怎么样呀？要不要票？”
“质量，你们可以摸一摸，我们不要票。”
一说不要票，几个女工眼睛就更亮了。
赶紧上手感受长裙和衬衣的质量。
她们都在棉纺厂工作，对于布料这些也比较懂。
一上手，就互相点头。
玲珑和郑天欣都长得好，当展示模特，也给衣服加分了。
“我想要。”
“我也想。”
“那要们咱们都挑一挑吧，凑一起拿还有优惠呢。”
姑娘家有几个不爱美的呢。
玲珑背回来的这些衣服，衬衣是单色的，裙子却有三个颜色，不过衣服都是均码。
对于这点她也没觉得有啥不好。
这会的人，就没几个不会手上针线活的，衣服尺寸不合适，很多人就自己上手改了。
几个女工凑在一起商量着呢，后头很快也涌来了更多看热闹和询问的工友。
“大家喜欢得就尽快下手哈，我们这衣服数量有限，都是我们在港城开服装厂的亲戚帮忙给拿过来的，卖完了就没了。”
这会有港城乃至海外亲戚已经不算是什么敏感问题，风向正在转化呢，大家隐隐的已经开始羡慕有海外亲戚关系的。
知道玲珑“睁眼说瞎话”的郑天欣和小江目瞪口呆，但两人也不傻，知道这是玲珑为了让他们的衣服卖得更顺利，也不会揭穿。
玲珑这话一说，这更刺激了本就蠢蠢欲动的女工们。
很快就有人下手了。
“给我来一件。”
“我们要两件，有优惠吧。”
“我要三件。”
知道多买有优惠，很多人便都组合起来买了。
一时间，收钱找钱，算账拿衣服，他们的小摊子前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不少女工都是看这里人多衣服抢手头脑一热就加入其中的呢。
在大家的认知里，能被抢的那肯定是好东西。
本来郑天欣和小江还惴惴不安，害怕衣服砸手里卖不出去呢。
结果呢，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带来的几十件衣服就全卖光了，还有女工因为没买到遗憾。
一卖完，玲珑就赶紧拉上郑天欣小江走人。
虽说这会没说不能卖，可他们一次卖这么多，她还是怕招人眼，钱拿到手，就赶紧撤退吧。
不仅如此，方才他们三都有一定的伪装呢，不是很熟的人站到跟前都认不出来。
这也都是玲珑的主意。
钱零零碎碎的收了很多，他们都来不及清点，最后就全裹床单里背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玲珑都很谨慎，一再和小江确认没有人尾随他们。
等回了租的房子那里。
把门都关好，他们就打开床单，开始清点今天的战果了。

“咱们三一人数一堆。”玲珑一开口，就刨了大概三分之一的钱到自己跟前。
郑天欣和小江见状也各自分走了剩下的一半。
三个人都不顾忌形象的就坐在地上开数了。
玲珑和郑天欣数的比较快。
等她们两数完，就等盯着小江看。
小江在两人的注视下紧张数完。“二百六十三。”
“二百六十三，加上我和天欣的，一共是八百零一块五毛。”
玲珑定的价格，心中早有数，这个数额却把郑天欣和小江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