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拦那一下给方二丫争取到了逃走的时间，她到底是乡下来的，身手倒还灵活。
方锦绣身边几个婆子硬是没抓到她，让她跑了。
她气得跺脚，跑去找卢夫人，“娘，妾室跑了是什么罪过？”
卢夫人一怔，“你妹妹跑了？”
方锦绣：“……”
“她不是我妹妹。”
卢夫人撇撇嘴说：“得了吧，你们姐妹二人的事我不掺和，你给她定什么罪都行。”
方锦绣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你不掺和，我对她做什么都行。”
“这是自然，不过慎儿回来若是怪你，你可别来找我。”
方锦绣心想怪我又如何？一个女人罢了，而且还是他快厌弃的女人，这女人还能有儿子重要吗？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免死金牌，就算她将方二丫打杀了，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方锦绣从卢夫人那儿出来，直接派人出去找方二丫，找到后先打个半死再拖回来。
而方二丫从卢家跑出来后，直接求到了郑瑾瑜跟前。
“姐姐，我要落在她手里就死定了，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郑瑾瑜抿了一口茶，淡淡道：“既然知道她不会放过你，为什么不跟卢慎一起走？”
“我也想啊，可他不愿意带着我。他说他是去办正事的，带着妾不像话。”

“那他是怎么安排你的？”
“给我派了两个人，说是保护我的。可是方锦绣那肚子往那儿一挺，他们就不敢拿她怎么样了。”
“啧啧，瞧瞧你，给你这么长的时间都没什么长进。不光没斗过方锦绣，反而逐渐失了卢慎的爱护。未来日子长着呢，你说你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我……我能怎么办？那方锦绣的肚子争气，她现在用孩子拿捏卢慎，全家都让着她。要怪只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怎么就不能怀上个孩子呢。”
她无奈的捏着自己的肚皮。
郑瑾瑜淡笑道：“你上次不是还说，她又怀了，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就没给卢慎说说？”
“我说了呀，但卢慎不信。一来他觉得宁儿一看就是他的种，他相信方锦绣。二来他信了那算命的，连接生的稳婆也说方锦绣好生养呢。卢慎就信了她，说别人都怀不上就她方锦绣能怀上，那是因为她那块地好。”
郑瑾瑜笑容收敛，这么没用？一出事就来找自己帮忙？
她脸色沉下来，“既然如此，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啊？姐姐，您不管我的死活了啊？”
郑瑾瑜淡淡道：“首先我们并不是姐妹，我没有一辈子帮你的义务。”
“可是……当初你是让我去卢家做妾的，你怎么能不管我？”
这人呐，呵呵！
郑瑾瑜笑了，“你是不是忘了，若是我没有，你爹娘原本想将你卖给卢家做丫鬟。”
方二丫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普通丫鬟到通房丫鬟，再到有名有份的妾室，你知道这条路对一个没有背景又没能生下孩子的女人来说要走多久吗？”
郑瑾瑜冷冷一笑，“一辈子都走不到。”
方二丫也知道若是没有郑瑾瑜的谋划，她现在估计就只是一个卢家的普通丫鬟。
就像她最初跟着方锦绣到卢家似的，偷偷摸摸的被卢慎占有，没有名分，更不会有自己的院子，不会有丫鬟婆子伺候。
她心虚的说：“姐姐，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行了，别叫我姐姐了，我也不是你姐姐，你还是称我一声辰王妃吧。”
方二丫慌了，“姐姐，你生我气了，我……”
郑瑾瑜一个冷眼扫过去，她闭了嘴，低着头喊了一声辰王妃。
她根本就和她不是姐妹，以前在方家村生活时，父母对她不好，自己与她也没什么姐妹情分，也就厚着脸皮喊了这么久的姐姐。
说来可笑，她回郑家之前，她都没叫过她姐姐呢。
“请辰王妃为我指一条活路。”
郑瑾瑜看她态度还算好，便给她指一条活路。
“你无手段无背景无脑子，还爱争宠，并不适合在高门大户里做妾。高门大户的妾，要么像郑家的罗姨娘，坚持与女主子一条心，男人是很乐意看到妻妾和睦的。
要么就得像贺姨娘那般，不争不抢，低调做人，若非主人允许，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小院里，绝对不到女主人跟前碍眼。你看看你，两条都做不到。你和女主人争宠，还不能生孩子，等到男主人厌弃你后，你便只要死路一条。”
方二丫点点头，低声的说：“我现在知道了，我错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给你指的活路便是，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方二丫惊讶的看着她。
“对，离开这里，去找卢慎的父亲卢大老爷，对他说你要去找卢慎，获得他的许可你就可以走了。”
妾室奔逃是很严重的后果，这点儿郑瑾瑜还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提议让她去求卢大老爷。
那一家子里，也只有卢大老爷可能会放她一条活路了。
方二丫低着头仔细想着这可能性。
走？又该往哪里走？
她想了想，叹道：“卢慎也让我走，莫非我真的只能离开了吗？”
“卢慎也叫你走？”这倒是让郑瑾瑜挺惊讶的。
方二丫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卢慎走之前给她的东西。
“你看，这是卢慎给我的，他给了我银子，让我实在不行先离开这里，等他回来了再来找我。”
银票都不是重要的，吸引郑瑾瑜的是那放妾书。
她一把接过来，很快看完上面的内容。
还真是放妾书？
卢慎这狗东西，竟还有点儿良心。
猜到他一走方二丫要被整死，竟给了她银子和放妾书。
有了这个，她可就是自由身了，不用任何人同意她就可以拿着这个离开京城。
甚至不用离开京城。
不是卢家的妾了，方锦绣要搞死她，那是违法的事。
另还有几张银票，这卢慎对她也挺大方，还有一千两银票。
看着方二丫一脸忧愁的样子，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方二丫摇摇头，“我不识字。”
郑瑾瑜吸了一口气。
看吧，有的人是真的扶不起。
卢家是什么人家？卢太师当年是他们那一代人中有名的才子，三元及第，何等风光。
卢太师本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教皇家宗族子女读书的，他很重要教育，卢家的读书氛围是很强。
听说卢太师还给下人开了类似扫盲课的课程，每隔三天就会有夫子在后宅讲课，谁都可以去听，就连烧火丫头都会字几个字。
方二丫进去这么久了，竟还大字不识一个。
“这是放妾书，有了它，你就不用怕方锦绣了。”
“放妾书？这……是何意？”
郑瑾瑜：“……”
“你拿着这个去衙门登记一下，证明你不再是卢家的人了，那方锦绣就不能摆出主子的架子教训你了，懂了吗？”
方二丫愣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意思是……休书？”
咳咳……
“差不多。”
方二丫一听还真是休书，泪珠子就落下来了。
“他把我休了，呜呜，我跟他那么久，他把我求了。”
郑瑾瑜扶额，好想扇她一巴掌。
“卢慎对你倒是重情重义，这是为了保护你才会给你放妾书。你要没有这个，就你今儿敢私自从卢家跑出来，方锦绣就能以此为由让人将你打得半死，再将你卖掉。拿着这个，你与卢家再无干系，她要再敢动你，你就报官，懂了吗？”

“你回那宅子去，安心住在那里等卢慎回来就是。”
她那脑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向郑瑾瑜连连道谢，然后才离开。
得了郑瑾瑜的提点倒是聪明了，从王府后门出去后，第一时间跑去衙门报备。
衙门还在放妾书上给她盖了公章，这则放妾书便受律法认可了。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方锦绣派出的家丁，他们在大街上就抓到了方二丫。
方二丫急忙大喊，“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街上人很多，纷纷围过来。
“哟，这是卢家的家丁吧？这是干嘛呢？卢家的家丁大街上公然抢民女，世家门阀已经敢无视王法了吗？”
领头的家丁见状急忙向百姓们解释。
“诸位，我们可没有乱抓民女啊，我们抓的这个是卢家逃走的妾。咱们夫人说了，要抓她回去行家法。”
“你们胡说，我不是卢家的妾。卢公子已经放我离开了，他还给了我放妾书，我刚从衙门出来，不信你们可以去衙门问。”
说罢，她推开旁边一人，掏出放妾书来给众人看。
“你们看，卢公子亲手写的放妾书，还有衙门盖的章呢。”
卢家家丁瞪大眼睛看了，“这……还真？”
人群中认得字的人不少，很多人都看到了。
“人家有放妾书，就算以前是你们卢家的妾，现在也不是了。你们再抓人家算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是犯法的。”
这下他们不敢抓了，只能放了她，灰溜溜的回府去向方锦绣报信。
“公子给了她放妾书，她现在不是卢家的妾了，算是良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咱们不敢抓她。”
方锦绣简直不敢相信，“真是放妾书？”
“对，真的是，而且看那字迹确实是公子亲手写的。她去过衙门了，这封放妾书过了明路，已经成了实事。”
方锦绣一听气得不行。
该死的卢慎，竟然对她真上了心？猜到自己不会让她好过，提前给她筹划，给了她放妾书。
她虽然不喜欢卢慎，但不妨碍她嫉妒。
她比不过郑瑾瑜就罢了，谁让人家会投胎呢？
可凭什么，她连方二丫都比不过？
“该死的小贱人，怎勾得卢慎给她放妾书？”
下人都吓得不敢吭声。
谁叫卢慎的女人里，就方锦绣能生呢？
将来她的儿子多半会继承卢家家业，那她在卢家不等于皇太后一样的存在？现在整个卢家的下人都不敢小瞧了她。
方锦绣想来想去不放心，道：“走，去看看。”
小厮还算机灵，留下两个人负责跟踪方二丫，其他人回来报信。
据跟踪的人说，她回了卢慎给方三宝安排的那个院子。
要说这方锦绣也有点儿意思，她排斥郑瑾瑜，排斥方二丫，却不排斥方三宝。
甚至觉得卢慎能花银子给方三宝上学是好事，也盼着方三宝将来能出息。
好似方三宝出息了，她的腰杆能更硬似的。
方锦绣带着人杀到了方三宝家里，正看到了方二丫。
方二丫心下一紧，拿出那放妾书来，对她道：“我已经不是卢家的人了。”
方锦绣冷笑一声，对下人道：“去拿过来本夫人看看。”
“是。”
几个婆子上来，方二丫不是对手，又生怕那放妾书被抢坏，只得给了她。
她怕被方锦绣撕了，又急忙道：“这封放妾书是过了明路的，有衙门的公章，你要是弄坏了我就告你去。”
方锦绣冷瞥了她一眼，看完上面的内容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因为这放妾书上不止是解除了与方二丫的关系，还写明了给了她一千两银子放她离开。
这该死的卢慎，这混账卢慎。
为什么对方二丫这贱人这么上心？
不但给了她放妾书让她离开，甚至是银子都写进来了。
过了明路，这银子就成她的了，将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原本方锦绣想着，就算放妾书是真的，那她也不能轻易的放过了方二丫。
打算以方二丫偷了卢家的东西为由收拾她一顿也不算吃亏。
没有卢家的东西，她跑出来也得饿死。
却不想有这一千两银子。
真是气死她了。
混账东西，离开前把方二丫安排得好好的，却不想着自己的事。
她想救奶娘，那混账东西是答应了她的，为什么走之前不给她安排好？
这贱人比自己奶娘还高贵吗？
“来人。”方锦绣越想越气，大怒道：“将这贱人身上的衣服珠钗全拿下来。”
“什么？”方二丫面色一变，紧紧的抓着衣服，“你凭什么让他们拿我的东西？”
“呵，你的东西？什么是你的东西？这都是卢家的东西。既然你不是卢家的妾了，你有什么资格拿卢家的东西？”
“你……你别欺人太甚。”
方锦绣冷声道：“动手。”
上去几个婆子就扒方二丫的衣服，不一会儿给她扒得干干净净。
方二丫赤身裸体的蹲在墙角哭泣，脚边是放妾书和几张银票。
方锦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是你的我不拿，免得你去告我。”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方二丫哭诉道：“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呵，亲妹妹？你跟我争宠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我亲妹妹？”
方二丫不服，“公子的女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就盯着我不放？”
方锦绣冷笑道：“其他人有你那么贱吗？那些人女人在我面上伏低做小，我为什么要为难她们？”
方二丫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郑瑾瑜说过，无背景无实力又无头脑的人要给人做妾，就得伏低做小。
这回她信了。
“我们走。”
等他们走了，方二丫才哆嗦着去找衣服蔽体。
还好以前她在这里住过，这里还有她几身衣服可以穿。
这等羞辱气得她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还好，有卢慎给的银票，不然还不知这日子怎么过。

第423章 卢家后继无人
卢太师又病重了，听说这回挺严重的，几个大夫抢救了一夜，最后还是请了宫里的太医才给他救回来。
皇上派人送了补品来，还派了他的贴身公公过来代表皇帝问候。
郑瑾瑜听说后提议长公主也去看看。
她主要想去看看卢太师还能活多久，这关系到后续的决断。
长公主听了她的提议一口答应下来。
她曾做过卢太师的学生，卢太师生病，她带着儿媳妇上门问候再正常不过。
长公主上门，提前一天就告诉了卢家人。
他们头一天就开始准备，沿途清道，摆上漂亮的花卉，一路铺道至卢太师的病房。
病房也是打理过的，窗明几净，放着鲜花，弄得干干净净的才把卢太师抬过来。
屋里也没有难闻的气味，只有淡淡的药香混合着花香。
看来为了招待长公主卢大夫人费了些心思。
长公主习以为常，自然的就坐下来。
卢太师挣扎着要起身，被长公主制止。
“老师，您身子不好，躺着就好了。”
卢太师拱手道：“谢公主。”
那声音听着不如她上回来搬嫁妆时那么有力。
“老师，听说你昨晚病重，又请了太医，经过一晚上的救治可好些了？”
卢太师点点头说：“谢公主关心，老朽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你好生休息，把身体养好，皇上和本宫及整个启朝可都离不开你啊。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启朝。”
卢太师感动得眼泪花花的，又客气的说：“没想到老朽这一把无用的朽木能得到公主此番赞誉，就是死了也值了。”
两人互相吹嘘，说着离谱的客套话，偏偏两人看起来都是一脸真诚。
话说身居高位确实要点儿本事的。
长公主与卢太师从他的病聊到国事，再聊起长公主小时候的事，不知不觉茶盏都凉了。
不知怎的，二人又聊到了他的几个儿子，孙子。
然后卢太师看了看郑瑾瑜，感慨道：“不管男女，嫁娶找聪明的，门当户对的才是正确的。不像老朽，自以为自己够聪明，就是长得难看些，才找了位美貌的夫人，盼着后代能继承自己的聪慧，母亲的美貌，却不想三个儿子没一个让我如愿的。”
以前郑瑾瑜就听说这人老了啊，尤其是快死了的老人，就喜欢回忆曾经，以及喜欢聊后辈子孙。
看来卢太师也不能免俗。
聊着聊着嘴上没个把门的，竟把家里这些事聊出来。
在一旁伺候的卢大夫人尴尬不已。
长公主都一时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夸赞了他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
“你家三先生继承了师娘的美貌，那会儿咱们那书院里就数他最好看。”
好看是好看，但最好看就是说给他听的客气话了。
卢太师听闻并没有多高兴，摆摆手说：“有什么用？即便有像他娘的美貌，却也弥补不了脑子笨这个毛病。”
好吧，脑子笨是硬伤。
郑瑾瑜心想卢太师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智力嘛，儿子智力随娘那可太正常了。
但这有什么好说的？你长得丑又想得到美，那就得拿智商来换。
哪能天下好事都给你占全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又扯到他的病上。
“我这身子骨怕是不行了，他们都不和我说实话，但我自己心里有数，估计是活不过今年了。”
众人一听，都跟着劝。
“老师，好好吃药，病会好的。”
“爹，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咱全家都仰仗着您呢，你定要好好吃药，把病养好，千万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啊。”
“是啊，老爷您别乱想了，您只是普通风寒，吃吃药就好了。”
“你们就别安慰我了，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他看着长公主，眼神中带着祈求，“公主，老朽担心我这一走，启朝会乱，担心我那群笨蛋儿孙会散，您说会吗？”
郑瑾瑜诧异的看向他。
他那苍老的眼神都已经浑浊了，上面像是生了一层膜。
大多老年人都这样，他大抵是看不清人的，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此时他正期待的看着长公主，眼眶里还有泪珠闪动。
卢太师果然有些本事，他大概是知道些什么。
但他也明白，自己这年纪了，没几天好活，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什么。
所以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长公主淡淡一笑，“老师这是说什么呢？好好的启朝怎么会乱呢？即便您的几位儿孙平凡一些，大不了入不了仕途，成不了大业，又怎么会散呢。”
听着她的话，卢太师稍放心。
他以为不管出了什么事，有了长公主的承诺，这群傻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可卢太师到底是年纪大了，行将就木，脑子不如他年轻时转得快。
他竟没听出长公主话里有话。
不入仕途，不成大业，才不会散。
他的儿孙原本没什么本事，守着这么大的家业三代人都吃不空，偏偏要去想那大业，他也费力的将卢慎送去了仕途之路。
他真的什么都没安排吗？
若非早有安排，为何当初会同意卢夫人和卢慎那么荒唐的一日娶二妻？
原本王家死活不愿意让王拂珍进卢家的，后来卢老爷子去王家和王家的几个当家做主的密聊一番，转脸人家就同意了。
密谋了什么？
而王家大房嫡女，王拂珍的亲姐姐王拂玉，嫁的可是高炙的亲弟弟，一个娘生的亲弟弟。
他们的嫡兄死得莫名其妙，不然忠王府也轮不到一个庶出的儿子来继承。
谁都不是傻子，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又有什么勾当。
老头是真能扯，一会儿又扯到了几十年前的往事上。
郑瑾瑜作为陪坐已经喝了几盏茶了，有些尿急。
她告诉长公主后，就先出去了。
卢大夫人也是有眼力，当即跟着出来安排。
“辰王妃，我带你去方便吧。”
这是客气话，郑瑾瑜懂，她也就客气的说：“多谢卢大夫人，不用了，这里还得你伺候呢，你随便叫个丫鬟来带路就好。”

看着丫鬟将郑瑾瑜带着离开，卢夫人不禁叹了口气。
心想着郑家老大成亲当日，若是真被方锦绣和王拂珍把那事儿做成了，自己的儿子娶的是郑瑾瑜，是不是就好了？
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郑瑾瑜’真因为别人的算计嫁进他们卢家过，不过被他们折磨死了。
郑瑾瑜方便了出来，却意外碰到了方锦绣。
她身后跟着丫鬟夏莲，夏莲抱着方锦绣的儿子卢宁，郑瑾瑜瞧着那孩子养得确实不错，胖嘟嘟的，看着也挺精神，眼睛滴溜溜地转。
夏莲是方锦绣从郑家带来的丫鬟，与春梅他们是同期进府的。
她看到郑瑾瑜，便屈膝行了一礼。
“见过二小姐。”
郑瑾瑜挑眉，“二小姐？”
夏莲一怔，急忙改口，“奴婢见过辰王妃。”
郑瑾瑜脸色这才正常，不想理她们，转身就走。
不想，身后响起方锦绣的声音，“站住。”
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你什么身份？
郑瑾瑜根本没理她。
不想她竟然跑着追上来。
她才怀上两个月，外观上看不出有孕。
她这人也确实不像别的孕妇，别的深宅贵女有孕了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走路都得人扶着，哪里会像她这样跑起来？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方锦绣挡在郑瑾瑜的前面说。
郑瑾瑜勾起嘴角冷冷一笑，随即甩了她一个巴掌。
巴掌声响起，方锦绣愣了。
她那丫鬟也都懵了。
卢大夫人派了丫鬟跟着郑瑾瑜，临时有人叫她有事，她也就到旁边和人说了几句话而已，还以为辰王妃还在方便呢，不想她已经结束出来了。
然后就遇到了锦绣夫人，两人发生了矛盾，还掌掴了锦绣夫人？
翠花吓个半死，后悔自己没在茅房外守紧了，偏生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
这可怪罪起来，她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敢打我？”方锦绣不敢相信的看着郑瑾瑜。
郑瑾瑜冷声说：“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看到我不行礼，我已经看在卢老太师的份上没有为难你了，你竟然还敢让我站住。难道你不该打吗？”
方锦绣看着她，心中莫名惊惧。
不过那种害怕的感觉，很快就被她的骄傲掩盖过去。
“我是你姐姐。”
“呵，你自封的姐姐？”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忘了你刚回来的时候爹娘怎么和我们说的？”
郑瑾瑜淡笑道：“我没忘，我看忘的是你。你是不是忘了郑家已经将你除名了。我姓郑，你姓方，你是方大川和赵招弟的女儿。”
“我……好，就算爹一时糊涂不认我了，把我在郑家除了名，可是娘还认我。娘说了，要让我跟她姓，姓崔。”
“呵，崔家什么人家？会让你姓崔？你怕不是没睡醒，还在做白日梦。”
方锦绣被郑瑾瑜嘲讽一番，还是梗着脖子说：“娘答应我了，我早晚会姓崔的，我还是你姐姐。”
“哦，那就希望你早日梦想成真吧，真有那一日，要么崔家和崔青青决裂，要么我和崔青青决裂，你永远都别想做我的姐姐，你不配。”
说罢，她转身就走。
方锦绣气得不行，不服得很，仍旧在她身后大喊，“郑瑾瑜，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比我会投胎而已。我是农户女又怎么样？从小到大享受着郑家大小姐待遇的人是我，即便现在郑家除了我名，我不靠郑家依旧可以做得很好，卢家上下没人敢薄待我。可你就不一样了，你要不是郑家的女儿，你什么也不是。”
原本郑瑾瑜是不想再报复她的，过得好坏全凭她自己的造化。
可她好像不打算放过自己的样子？
郑瑾瑜停下来，转身盯着她的肚子，道：“你这肚子……会不会太巧了？”
若是别人说太巧了她不带怕的，还会洋洋得意的说她就是有本事。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郑瑾瑜这么意味深长的说她这肚子太巧了，她莫名的心虚害怕。
“我这是命好，我有本事，你羡慕不来。”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底气不足。
郑瑾瑜意味深长的笑了，这次她转身离开，方锦绣没敢再拦她。
走了没多远，刚转个弯，又碰到一熟人。
王拂珍。
这倒是巧了，曾经的黑心肝二人组她今儿都碰上了。
“辰王妃，我想与您谈谈。”
王拂珍在和方锦绣友谊的小船翻了后，曾与郑瑾瑜聊过一番。
她们之间的恩怨在那时候就说开了，郑瑾瑜已经不恨她了，但不代表她会对这位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有好感。
不找她算账是郑瑾瑜的底线。
“卢少夫人，我想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王拂珍一怔，有些失望的叹气，“看来我曾经给你做的事……你还是没放下。”
郑瑾瑜觉得好笑，“不追究你数次算计我的责任，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怎么？你还得要求我放下，当着什么都没发生过，和你相谈甚欢吗？不好意思，我的心胸没开阔到这个地步。”
王拂珍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记仇。
郑瑾瑜没答应和她私聊，可她还是让跟着的下人都退下了。
卢大夫人的丫鬟翠花有些犹豫，但看着郑瑾瑜没说话，想来想去还是听了王拂珍的话，退到一边去，远远的看着他们。
“说吧，想和我说什么？”
王拂珍说：“我为了弥补曾经对你的伤害，把以前方锦绣给我写的信给了你娘，原本以为她看清了方锦绣的真面目不会再理她，可没料到郑夫人那么糊涂，方锦绣都从头到脚坏穿了，她还护着她。”
郑瑾瑜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是她亲手养大的。”
她以前就说过，即便方锦绣是一坨屎，在郑夫人心中也是最香的那一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