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谢慕白会意。
“我同意。”他并没有问,淡淡地说。
沈婉闻言,不由地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不就是慕容和冯二的事?”谢慕白微微皱眉,语重心长地说,“只要慕容愿意,冯二又能改邪归正,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隐隐觉得,小女人这次怕是要白忙活一场了。
谢慕容可是他的亲妹妹,她的脾性他还是非常了解的。
这小圣母连王七这等风流倜傥的大才子都看不上,又如何能看得上相貌平平的冯二?
“行,那我就试试了。”沈婉搂住他的脖子,撒娇似的说,“不过谢慕容睡这儿,我们俩怎么办?”
这屋子里就一张床,被谢慕容霸占后他们就没地方了。
“去你空间吧。”谢慕白想了想,说,“正好,那本兵器书我还没看完。”
一听他又要看书,沈婉不禁有些无语。
上学时她就不是个爱学习的人,万万不曾想到,自己竟喜欢上一只“书虫”!
如果大反派去了自己那个年代,他一定会是个超级无敌的大学霸。
虽然不大高兴,但沈婉还是拉着大反派的手进了空间。
谢慕白连澡都没有洗,便匆匆拿出那本书研究了起来。
沈婉觉得无趣,便歪在沙发上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耳畔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沈婉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点燃煤油灯,却见谢慕容赤着白嫩的小脚便疯了似的往外跑。
“慕容!”沈婉见状,连忙上前把她抱住,“你冷静一下,事情都过去了!”
谢慕容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放开我,你这浑蛋!”
“我哥可是谢慕白,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直接把驿站所有人都惊醒了。
听到声音,值夜的官差便过来询问:“少夫人,需要帮忙吗?”
“不用。”沈婉连忙笑道,“谢姑娘做梦被魇着罢了,一会儿就好了。”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这里还有我呢。”
听了这话,那官差这才离开。
流放路上太过艰苦,被梦魇着也不是什么怪事。
只是谢慕容什么时候到这房间睡觉了,谢家兄妹又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虽然满腹疑惑,但官差也没多想。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兄妹和好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时,冯二也匆匆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刚想敲门,粗糙的大手却又缩了回去。
是啊,他为什么要敲呢,他有资格去敲吗?
他是三皇子的人,也算是镇国公府的仇人,他又哪里来的脸去肖想谢家的女儿。
听着屋里那凄厉的尖叫声,冯二就这样静静的在院子里站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连饭都没吃便匆匆出发。
那采花大盗可未必讲武德,万一大白天也出来行动怎么办?
流放队伍里女眷不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见谢慕容精神不好,沈婉便给她喂了镇静药,并安排在李氏车里。
这一路她虽不吃不喝,但也没再闹腾。
一行人加快脚步,终于远离了这座小县城。
见大家又累又饿,胡大海便下令在路边埋灶烧饭。
趁众人都在忙碌,谢慕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人群。
她踏着一块石头,从怀里掏出一段麻绳悬在了树枝上并打了个绳套。
看着那冰冷的绳套,谢慕容缓缓闭上眼睛,两行苦涩的泪珠顺着惨白的脸庞滚滚滑落。
“爹,我来了!”
她心一横,将头伸进了绳套。
谢慕白支灶,胡大海劈柴,黑鹰也去河边提了满满两大桶水过来。
“你是没看到,河面上的冰好厚啊!”大妞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兴奋的向二宝看去,“别说我了,就连黑鹰叔叔走上去都稳稳当当的呢。”
“黑鹰叔叔好厉害呢,他一锤子下去就把那么厚的冰砸了个大窟窿!”
京城那边相对暖和一些,冬天也大都是零星小雪,像这么大的雪几乎都没见过。
在看到那厚厚的冰层时,大妞真的震惊了。
“真的?”二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黑鹰叔叔都能上去走?”
大妞非常确定地点点头。
“那我也去看看!”二宝眼睛一亮。
这小豆丁虽心思深沉,可骨子里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依旧贪玩的很。
沈婉接过两大桶水,笑着说:“这可不行,万一掉水里可就糟糕了。”
“如果没有大人陪着,以后你们两个不许去河边玩。”
二宝听了,不禁一脸失望。
“听大人的话绝对不会错的。”谢慕白往火里添了根柴,冷眼向二宝看去,“如果你想去,得让黑鹰叔叔陪着。”
黑鹰虽然性子不大好,但武功高强,看个孩子还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二宝听了,这才乖巧地点点头。
“真听话!”沈婉笑着表扬道。
她将水倒进盆里,准备淘米。
“少夫人,以后这些粗活都交给我吧。”染秋看了,连忙夺过她手里的盆,“您去休息,等饭好了我再喊您。”
不得不说,这丫头干起活来真的又好又快,看的大妞娘眼花缭乱。
“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有福了。”她发自肺腑地赞叹道。
染秋下意识地看了黑鹰一眼,便又迅速低下头:“我不嫁人,我这辈子只跟着少夫人。”
沈婉看了,暗暗叹了口气。
黑鹰的确很好,可是他心里只有凌筱筱,染秋的这片痴情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她想了想,便取出在海边时晒好的虾。
在白粥里加上虾,再配上点青菜,做锅热腾腾的鲜虾粥也是很不错的。
“这可是你说的!”沈婉笑着说,“来,我们做鲜虾粥。”
大妞看了,好奇地问:“姐姐,还可以用虾做粥?”
她喝过白粥,喝过肉粥,唯独没喝过加虾的粥。
在她印象里,虾就是剥着吃的。
“当然可以!”沈婉剥了一个放进她嘴里,“多吃虾不仅会长个,还会更聪明呢。”
大妞一眼,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那我以后一定多吃虾,长的像姐姐这么高!”
一听这话,沈婉吓了一跳。
“别,你可千万别像我!”她连忙笑着摇头,“姐姐太矮了,你还是像你叔叔吧。”
王七的确很高。
在流放队伍里,除了谢慕白之外再就是他了。
沈婉不明白,王家人似乎都不矮,自己怎么就没继承到这优良基因呢?
莫非,是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爹长的极为袖珍?
不至于吧?
以王姒的才貌,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小矮子。
大妞仰着小脸,一脸不解的向她看去:“可我觉得姐姐好高啊!”
“看,我只到姐姐的腰呢。”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比划着。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沈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那是因为你才四岁啊!”她摇头笑道,“等长大了,你就知道姐姐有多矮了。”
谈笑间,她已经剥了好多虾。
“你们也尝尝,这虾晒干了真的挺好吃的。”见虾挺多,沈婉便抓了些给染秋和大妞娘。
两人一看,吓的连忙拒绝。
有鲜虾粥吃已经很知足了,她们哪里还好意思单独吃。
沈婉见状,便执意塞到她们手里。
“二宝,给你四婶送点过去。”她用小碗盛了一些,递给二宝。
李氏腿上有伤,自然得吃点好的补一下。
至于谢慕容,如果李氏愿意分享,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二宝接过小碗,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向她看去。
他张了张小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没错,二宝从心底里是感激她的。
如果不是她,他和四婶估计早就死在路上了。
可一想到娘的死,这句“谢谢”却始终都无法说出口。
“不好了,慕容不见了!”突然,李氏在车上尖叫起来。
众人闻言,脸色陡然一变。
沈婉立刻走到马车前,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慕容还在路边蹲着玩雪,可我给二宝找件衣裳的时间她就不见了。”李氏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她看去,“少夫人,你说慕容会不会出事啊?”
“她精神很差,这一路上不管我问什么她都不说一句。”
“少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慕容会变成这样?”
李氏又不傻,她早就察觉到了谢慕容的异样。
整整一上午,她都在盯着那丫头的一举一动。
可见谢慕容除了发呆什么也不做,李氏便有些松懈了。
沈婉心脏一紧。
坏了,这丫头会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呢!
“大家快去找!”谢慕白瞳孔微微一缩,声音阴冷的可怕。
见他们小夫妻脸色有异,胡大海连忙命人四处寻找。
这荒山野岭的,想找个人并不容易。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大声呼喊着。
遗憾的是,回应他们的只有那瑟北风。
“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大妞娘白着脸,一脸惊恐的向沈婉看去。
虽然谢慕容犯过很多错,但她罪不至死。
万一遇到那个采花大盗,那丫头这辈子岂不是全毁了吗?
沈婉也不知道。
昨晚的事对谢慕容刺激的确很大,可独狼并未得逞,那丫头至于为了那点事去死吗?
“二哥怎么不见了?”冯三娘子突然开口。
冯三一听,吓的连忙去拽她的衣袖。
他能说,他早就发现冯二不见了吗?
只不过谢慕容失踪了,冯二也不见了,这很难让人不多想。
胡大海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的向他看去:“冯二呢?”
冯三脸一白。
“我不知道!”他拼命地摇着头,解释道,“我和二哥关系一直不好,就算他真做了什么也不关我的事!”
胡大海闻言,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如果说这事和冯二无关,恐怕没人会相信。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抬眼看去,只见冯二抱着谢慕容缓缓而来。
谢慕容脸色煞白,双目无神,宛若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畜生!”胡大海眸子一红,挥起长刀便砍了过去。
当初冯二并没有同冯大等一同去城东疫区,所以现在的他依旧是流犯之身。
如果犯了错,胡大海自然有权处置,哪怕是当场处死上面也不会多问一句。
沈婉目光一紧。
她连忙上前将他拦住:“胡大哥你别冲动,我相信冯二不会做这种事的!”
“这一路冯二为人如何,相信你也看在眼里。”
冯家人名声虽不大好,但大家对冯二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这人性子温和,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平时谁有困难他都会主动搭把手的。
如果说他会非礼谢慕容,很多人还是不信的。
“这可不好说!”冯三娘子唯恐天下不乱,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二哥他三十多了还尚未娶亲,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错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真的,这事也不能全怪二哥。”
“如果不是那死老太婆故意不给二哥娶亲,今天这事一定不会发生的。”
原以为冯二给王七赶车,自己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虽说不能像大妞娘那样坐在车棚里,但在外面坐一会儿也比走路强多了。
这话她也提过好几次,可那冯二却偏偏油盐不进,压根就没在王七面前提过。
如今有机会报复,她哪里会错过呢。
沈婉懒得理她,径直冲到冯二面前。
她简单替谢慕容检查了一下,除了颈部的那道血痕,再无任何伤口。
看来,这丫头还是钻了牛角尖。
这时,谢慕白也走上前,从冯二手里接过了谢慕容。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的亲妹妹。
素日里可以对她不闻不问,可看着她这副如行尸走肉般的模样,他的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见他们竟没打起来,这让冯三娘子大失所望。
“二哥,你就快点认个错吧。”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冷笑道,“正好谢小姐也单身,不如你就娶了她,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这责任来!”
不管冯二是否承认,她都要把这顶大帽子扣到他头上。
她就不信了。
冯二都侮辱了谢慕容,王七还能用他继续赶车,沈婉还会对他那么客气。
谢慕白目光一冷,冲黑鹰使了个眼色。
黑鹰会意。
他直接冲上前,恶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
谢慕白不打女人,但他不介意。
两耳光下去,冯三娘子直接摔倒在地。
她口吐鲜血,就连大门牙都被硬生生扇掉了两颗。
“你是死人吗?”她痛的小脸煞白,恶狠狠的向冯三看去,“你老婆都被人打了,你就这么站着看?”
不站着看还能怎么办?
躺着看?
趴着看?
不是冯三不心疼她,是实在没办法。
黑鹰可是个练家子,就某人那小体格都不够他一脚踹的。
“怎么,打你还不服?”沈婉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向冯三娘子看去。
冯三娘子胡乱从雪地上爬起,没好气地说:“当然不服!”
“少夫人,我让二哥娶谢慕容可是出于好心。”
“反正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让他们直接把事办了不好吗?”
“就算你杀了二哥,慕容的清白也回不来了!”
沈婉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撸起谢慕容的衣袖。
如雪的手臂上,一点鲜艳的守宫砂赫然浮现。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
“你这贱人,你的嘴是准备用来撕碎扎拖布的吗?”
“你少侮辱拖布了,她这嘴分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是啊,可真是太缺德了。”
“可不是,好端端的黄花大姑娘,她怎么就可以这么恶毒去诋毁人家名节呢?”
大魏虽民风开放,但对女子名节还是非常在意的。
就像沈嫣。
别说她如今痴痴傻傻的,就算她现在的她比猴子还要精明,一般男人也是不敢娶她的。
看着那点如血的守宫砂,冯三娘子也慌了神。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冯二不行?
可不管冯二行不行,只要这点守宫砂在,倒霉的就会是自己。
“胡大哥,麻烦你给我家慕容一个交代。”谢慕白冷眼向胡大海看去。
胡大海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被冯三娘子一闹,火更是不打一处来。
“来人,将这女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他想了想,说,“他们夫妻的一应供给也一并取消!”
虽说这事和冯三没关系,可谁让他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呢。
一听这话,冯三吓的脸都白了。
在药王谷赚的钱他们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如果真的取消供给,那他们夫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他刚想开口示弱,却见冯二阴着脸说:“不想饿死的话也简单,给她一纸休书便是。”
身为刺客,冯二能是好人才怪了。
既然这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污蔑自己,那她就必须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倒也罢,反正自己也不是个在意名节之人。
可谢慕容却不一样。
她本就受了刺激,如果再毁了名节,她肯定还会去寻短见的。
冯三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老婆一眼。
冯三娘子眼睛一瞪,吓的他连忙低下头。
“二哥,世子爷,少夫人,求你们原谅贱内一次吧。”他想了想,便连忙跪在地上,“她这人心直口快,刚才的话真的没什么恶意的。”
遗憾的是,不管他如何解释,在场所有人没一个肯听他的。
沈婉和谢慕白更是没理会,他们将谢慕容带回车厢,并给她喂了点灵泉水。
“想开点。”沈婉压低声音,冷冷地说,“就当被狗给咬了一口。”
“狗咬了你,你就不活了吗?”
“放心吧,那狗被我们杀了。”
可独狼是狗吗?
不,他不是,他是个畜生!
一想到那个肮脏猥琐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上乱摸一通时的情景,谢慕容就感到一阵恶寒。
她不明白,冯二为什么要救她,让她死了多好。
只要一刻不死,她就永远无法忘记那可怕的一幕。
“我原谅你了。”见她终于有了些反应,谢慕白突然开口。
谢慕容猛的一下瞪大眼睛,苦涩的泪水隐隐在眼底打转儿。
“可……可我……”她干涸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声音更是沙哑的厉害。
谢慕白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没错,这丫头做的错事的确太多了,他真的不想再原谅她第二次。
可看着她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再想想素日里她的好,谢慕白还是选择了退步。
“我原谅你,但不代表可以回到从前。”他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以后的日子还是得你自己过,如果有事可以向我求助。”
“慕容,你要明白一件事,不可能永远有人在原地等你,更不会有人毫无原则地去包容你,原谅你。”
“别说我只是你的哥哥,就算是亲爹都不可能这样的。”
“以后做事长点脑子,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在你心里,家人还不如一个外人关心你吗?”
听了这话,谢慕容终于崩溃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哭成了泪人,眼底满满的都是后悔的神色,“有五哥这几句话,就算是死我也安心了。”
沈婉见状,压低声音训斥道:“死什么死,多大点事你就去死!”
“你守宫砂还在,分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守宫砂虽在,但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谢慕容自幼受的教育是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可如今身体被那个不成体统的采花大盗都摸遍,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冰清玉洁的自己了。
她不是赵氏,更不是孙氏。
一旦名节有损,她根本没勇气在这个肮脏的人世间苟延残喘。
“五嫂,你不用安慰我了。”谢慕容流着泪,哽咽地说,“所有人看到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即便不说他们也应该猜到发生了些什么。”
“你还是让我去死吧,死了就一了百了。”
“我想爹了,我要去找他!”
见这丫头如此钻牛角尖,沈婉不禁有些无语,此时她倒希望这丫头能像赵氏和孙氏那样放的开了。
可见她良心未泯,沈婉还是想再拉她一把。
“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她想了想,故意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你就不想报仇?”
“那条狗被我们杀了,可他的主人还活的好好的呢。”
一听到这两个字,谢慕容猛的打了个冷战。
虽然当时又惊又怕,可她还是隐约听到几句那采花大盗的话。
他说过,他是奉三皇子之命办事的!
没错,是三皇子!
她要报仇,她要杀了那个混蛋!
谢家的所有灾难,皆是因那个虚伪阴狠的混蛋而起!
想到这儿,谢慕容死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猩红血丝。
有时候,恨比爱更能激发起人求生的欲望。
看着她那双猩红的眸子,沈婉和谢慕白都松了口气。
“五哥,五嫂,你们放心吧。”谢慕容拭去脸上的泪痕,目光变得无比坚定,“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见她终于不再寻死,沈婉和谢慕白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有人问起你为什么寻短见,你准备怎么说?”谢慕白微微皱眉,问。
谢慕容听了,不禁面露难色。
谢家的聪明才智大约都被几个儿子给抢光了,到她这里只剩下了一点残渣。
沈婉眼睛一转,笑道:“你就说流放路上太苦了,而且身边又没个人照应,所以便想不开了。”
这个理由并不高明,但却非常有效。
流放路的艰辛,别像谢慕容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了,就连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都未必吃的消。
再加上守宫砂尚在,即便众人心有疑惑也不会多想。
谢慕容点点头。
几个人的说话声音很低,一众流犯们除了听到阵阵女人的哭泣声,其他的并没听清楚。
见他们一个个竖着耳朵,胡大海立刻沉下脸,没好气地说:“一会儿就出发,再不吃的话就不要吃了!”
一听这话,众流犯们吓的连忙低头吃饭。
很快,又到了出发的时间。
如同以前一样,谢慕容继续坐在李氏车上。
果然,李氏问了那个问题。
谢慕容便按照沈婉教的说了一遍,李氏立刻相信了。
她能说,在最难最苦的时候,自己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吗?
以后的日子里,谢慕容沉默了很多。
除了主动洗衣做饭,再就是帮忙看孩子。
见她情绪不高,冯二便找了个机会主动搭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谢慕容听了,便冷眼向他看去。
除了谢慕白、沈婉之外,那件事再唯有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了。
“你不该救我的。”她冷冷地说。
冯二一听,立刻急了:“你胡说些什么,就那么一点点打击你就承受不住了?”
“你再看看少夫人,她吃了那么多苦却依旧顽强地活着。”
“如果你是她,那岂不是都活不到成年?”
他不喜欢那个狡黠如狐的丫头,却不得不佩服她的毅力。
她就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不管再苦再难,却永远都是活力十足。
谢慕容冷冷一笑:“不管发生什么,五哥都会陪在五嫂身边的。”
“可我呢,我身边又有谁,谁又敢娶我?”
冯二张了张嘴。
他想娶。
可她会嫁给一个又老又丑且一事无成的男人吗?
“你看看,连你都不要我。”见他不语,谢慕容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一流犯都不肯要我,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呢?”
“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救了我。”
话音未落,她便黯然转身。
“我……我愿意的!”冯二见状,壮着胆子说,“可我只是个流犯,我给不了你幸福。”
谢慕容闻言,唇畔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没告诉任何人,那天的对话她还听到了一些。
她不聪明是真的,但也不傻。
冯二,和那个采花大盗一定认识!
如果没猜错,他也是三皇子的人。
而且,他对她应该有意。
既然如此,那她为什么不利用冯二向三皇子复仇呢?
即便冯二愿意娶,谢慕容也没答应他什么。
三皇子的事给了她深刻的教训,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傻乎乎地追着男人跑了。
她要像周姨娘那样,将爹那等威风八面的大英雄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其实周姨娘的手段并不高明,无非就是撒娇卖痴,欲擒故纵。
或许越是得不到的,男人才越会珍惜。
这一路,谢慕容都在反复研究周姨娘勾引男人的手段,甚至还将自己的心得融会其中,没事时就对着冯二练习。
冯二本就对小圣母有意,如此一来,更是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差点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谢慕容这些小动作,并没有瞒过沈婉的眼睛。
不过,她猜错了。
“看来慕容是铁了心要复仇了。”沈婉微微蹙眉,有些担心的向谢慕白看去,“不过她若用美人计对付三皇子,我怎么觉得不大可行呢。”
三皇子可是个超级大海王,不知道祸祸了多少无辜少女。
就谢慕容这点小把戏,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
谢慕白挑了挑眉,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你就由她去吧。”
“你放心,以她的智商估计都近不了三皇子的身。”
不是他瞧不起这唯一的妹妹,而是对她太过了解。
谢慕容本就不聪明,再加上周姨娘刻意把她养废,把复仇大计交给她还不如交给赵氏。
赵氏人品虽然有问题,但脑子绝对够使。
谢慕容但凡有她一半智商,就绝对不会被三皇子给骗的团团转。
沈婉听了,微微点点头。
还是大反派说的对,就任由那小圣母闹腾去吧。
只要她别一心寻死,她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随着队伍的前进,越往前走就越是荒凉。
以前最多走上一两天就能遇到个村子,可如今走了好几天,别说村子了,就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唯有几只不怕冷的乌鸦不时的在山林中鸣叫着。
“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到兰阳了。”胡大海看了眼手里的地图,皱着眉头说。
一听马上就要到兰阳,众流犯们兴奋的两眼放光。
太好了!
奔波了大半年,他们终于可以稳定下来了。
就算兰阳再破败,它好歹也是个县城,再差也比路边的小村庄强吧。
沈婉也是一脸欣喜,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太好了,我们终于到了!”她拉着谢慕白的手,开心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等到了郡主府,我一定先睡上三天三夜!”
“谁想再约我出去散步,我保证打死他!”
谢慕白却微微皱眉。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四婶,到了那儿我可以住大房子了吗?”大宝眨巴着硕大的铜铃眼,高兴的向李氏看去。
李氏脾气好。
即便对大宝极为厌恶,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说:“大房子不至于,但总不至于没个落脚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