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解锁键,屏幕亮起,时间是八点四十三。
“八点四十三。”易思龄把手机重新放进他的口袋,“怎么了…”
谢浔之调整呼吸,又把她紧紧抱了会儿,“能站着?”
易思龄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谢浔之笑,把她放下来,等她站稳后,手掌盖住她的眼睛。
“又怎么?”易思龄撅了撅嘴,不高兴的样子。
谢浔之一只手蒙住她的眼,另一只手扶着她,把她带到甲板边缘,“很快就好。送你一个礼物。”
易思龄好奇心被勾起来,“什么礼物?”
谢浔之调整她站的位置,然后站在她身后,从后环抱住她,顺便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十秒钟。”
游艇在不知不觉间,驶入维港的中心。
“好了,可以了。”谢浔之松开手。
易思龄睁开眼,一道长烟划破夜空,在头顶的苍穹绽放开来,伴随着巨大的声音,这座五层高的游艇都仿佛要被倾倒。
巨大而绚丽的烟火表演就在维港的中央。游艇在此时停泊海面,仿佛被璀璨烟花环绕。她置身其中,四面八方都是金色的花朵,噼里啪啦炸开,无穷无尽,生生不息。
楼下的甲板传来欢呼声,所有人都跑出来,欣赏这场突然而来的烟火表演。
“这是你说的礼物?”易思龄目不转睛,两只手紧紧地叠在一起。
谢浔之抱住她,“嗯。”
易思龄不知哪来的力气,就从他怀里挣脱,也怪他抱得太绅士。谢浔之觉得怀中空了一秒,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下一秒,易思龄欢喜地跳起来,挂在他的脖子上,双腿环上去。
“我太喜欢这个礼物了!你是天才!谢浔之!你是天才!”
谢浔之失笑,双臂紧紧搂住,不让她跌下来。
易思龄透过烟花,又看见维港两侧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其中,有好几幢都是易家旗下的,裕丰集团总部大楼、星顶酒店、星钻酒店、星湾大厦……也有蓝曜集团投资占股的集团、地产、酒店…
每一幢摩天大楼的巨幅广告外屏都在此时播放同一句话:【祝MIA女士新婚快乐】
“还有祝福!”易思龄尖叫起来,兴奋地摇谢浔之的肩膀。
谢浔之仰头看她,“喜不喜欢?”
“喜欢!”
“风光吗?Mia女士。”他绅士询问。
“太风光了!!”易思龄双眼明亮,看着谢浔之,越看越满意,就这样俯身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整座城市都祝福她,新婚快乐。没有谁比她更风光了。
这场烟花持续了二十分钟,而广告巨幕的祝福,将持续到今晚零点,这场婚礼的祝福与承诺,将持续永远。
party一直到零点方散,从船上下来,回到星顶酒店的顶楼套房,从浴室到柔软的床垫上。
易思龄浑身都是汗,刚刚泡过的澡算是浪费了。她脸颊绯红,在黑暗中望着上方笼罩着她的谢浔之,想到第一次见他,是在朋友的泰式餐厅,他走过来时,她觉得他像一片阴翳,能完全遮住她。
此时,他明明笼罩着她,又置身于她。缓慢推送进来的瞬间,维港上的烟花在她颅内炸开。
谢浔之温柔地亲了下她耳廓,热气氤氲在耳畔,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游艇是你的?”
易思龄蹙了蹙眉心,有些难受地动了动,被他箍住,钉死在原地,只能这样说,“不是我的…是爹地送妈咪的…”
“妈咪说只能借给我,不能送给我…”她上气不接下气。
谢浔之失笑,原来如此。不是她的,所以她不愿在游艇上。那就下次好了,他送她一台属于她自己的。
这样,他们就能在游艇上度过愉快的夜晚。弥补新婚夜的小小遗憾。
谢浔之往上,把礼物狠狠送入礼物盒,完美的粉色的盒子小巧玲珑,装下尺寸规格不合的礼物,其实有些勉强。
没关系,挤一挤,能嵌得严丝合缝。
“想要?”谢浔之问,把礼物拿出来一点点,礼物上缠绕的筋路,剐蹭如巧克力一般丝滑的礼物盒内侧。
易思龄局促不安,觉得他太过分了,这时候问,是要什么?要游艇,还是要其他的?
“要游艇。”她强忍,赌气说。
谢浔之装作不懂,“本来就是问你要不要游艇。不然你还要什么?”
易思龄艰难地抬起脚,踢他,被他一把抓握在掌心。
礼物盒大敞四开。
“老公送你。”他在她耳边轻轻说。
易思龄眼眸泛起水光,十根珠光宝气的金色指甲划着他好不容易愈合的背脊。
她想到十三岁的时候,登上那艘崭新的超级游艇,爹地就站在甲板上,夹着烟,告诉她们虽然很歪门邪道,但是颇有道理的道理。
她当时小,心里想的是,爹地是傻子,傻子才会买没用的游艇,不如买珠宝高定,天天能穿能戴,又想,以后就算有跟她买游艇的老公,她也会觉得那是傻子。
“傻…”
易思龄轻轻骂了一句身后的人。
第52章 百年好合
有关这场婚礼的报道铺天盖地,不论是港岛还是内地都掀起了极高的关注度,牢牢占据各大社交媒体的头条。
一些日渐式微的港岛娱乐小报,用各种无下限辣眼睛的词博关注,靠易思龄的大婚狠狠吸取了一波流量。
【@香江豪门通:公主大婚震撼港岛!耗资六亿的谢易世纪婚礼于昨日终于落幕,在富豪遍地的港岛也是史无前例,现场更有1888盏古董水晶灯,堪比龙王宫殿!据婚礼现场人员爆料,易思龄在台上感动落泪,娇羞许诺要与驸马爷白头到老。驸马爷春心荡漾抱得美人归,当晚一掷千金为爱点亮维港,送爱妻一份豪上加豪的海上烟花秀。即使是公主也抵不过如此高调的烟花示爱,不顾以往优雅形象,当场考拉抱猛献香吻!亲得驸马爷满脸口水!这波狂秀恩爱简直是不顾周围好友的死活。绝密小道消息称,两人当晚欲火焚身,直接在游艇上激吻洞房!下船时公主更是腿软娇无力,嘟嘴撒娇要抱抱!】
博文下配上六张模糊的航拍图,都是夜晚在维港上拿无人机偷拍的。
中午的婚宴现场被保镖保安把控得滴水不漏,宛如铁桶,任何非官方照都没有流出去,但百密一疏,晚上的游艇party就成了筛子。
维港上根本防不了偷拍,更没想到这都会被偷拍。
第一张照片是易思龄跳起来挂在谢浔之身上,他手掌用力,稳稳托住她的腿后。烟火在夜色中绽放,她笑得那样心花怒放,低头看着他,他仰头承接她的目光。
第二张是她主动亲在谢浔之的侧脸。
第三张是天杀的动图。他们两个自以为非常安全,躲在无人的那层甲板角落,接吻的姿态就有些放纵,动图模糊,唯有两人的婚戒在幽暗处,闪动一点碎光。
当时不觉得,拍出来才发现如此火热和缠绵。
评论区纷纷炸了,热火朝天:
【我的天,港媒,你是我永远的神!这图!!是拿命拍到的吗?】
【小编妙笔生花[顶][顶][顶]奖励你去po上发表大作!】
【我去…好勇…这是我能看的吗?确定不会被大小姐封杀吗?】
【好涩好涩,我当h文看了…今天吃的好饱[打嗝]】
【公主奔放起来太子爷有些招架不住啊!!这吻,看得我身心舒畅,多发,爱看!】
【太子爷脸上的口水,很注重细节了。】
【游艇…激吻…洞房…烟花…嘿嘿…单身狗在别人的爱情里找到了幸福[举杯]】
与此同时,看完第三张动图后的易思龄没有勇气点开下一张动图了,她啪地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你才猛献香吻!你才腿软娇无力!你才游艇激吻洞房!”
她苦心经营了二十四年的优雅形象,一朝全没了。
栗姨在一旁忍笑,安慰说:“我怎么觉得照片拍的很好看,像电影的截图。我打算保存了。”
易思龄:“与好看无关,我这以后怎么见人呢?好丢人…”她双手插进蓬松的头发中,恹恹垂着脑袋,“太丢人了…”
她昨晚激动得神魂颠倒,在看见烟花的瞬间,身体先于大脑,就这样跳起来,挂在他身上,还主动吻他!
她主动…她主动…她居然主动吻他…
谢浔之一定又春风得意了。
“新婚燕尔,不会有人觉得您丢人。您和姑爷越恩爱越好,股票都涨了不少。”
这场婚事对两家来说都是巨大的经济效益,不论是蓝曜还是裕丰的股票都连续涨停几个板。
易思龄不关心股票,她更关心陈薇奇看到没有,“陈薇奇肯定也看到了…丢脸丢大了…”
话刚落,手机就收到了陈薇奇的消息。对方转发了这条微博给她,并说:【难怪昨晚找不到你的人,原来躲在楼上和男人游艇激吻洞房。】
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易思龄爆炸,发语音过去:“你才和男人游艇激吻洞房!”
等了几分钟,那头没回。易思龄觉得陈薇奇是故意的,要吊着她,她最讨厌的就是对方不回消息。
可她不知道,陈薇奇是心虚才不回。
游艇一共有十七间套房,有六间的床上用品有轻微使用痕迹,四间的床上用品有严重使用痕迹,以及房间内提供的避孕套和洗浴香氛都拆过了。
这些易思龄自然也不知道,船上的服务生都是梁咏雯精心挑选的,嘴巴严,眼睛只看该看的。这艘游艇十三年来迎来送往多少名流政要,比昨晚还夸张的事比比皆是,服务生们都见怪不怪。
昨晚男男女女那样多,都是青春靓丽,血气方刚,不发生点什么才奇怪。
所以,真正洞房的才不是易思龄。
她替某些人背了这口大锅。
易思龄仰天长叹,“若是爹地妈咪看到了我还怎么做人……”
栗姨偶而也很八卦:“那你和姑爷在游艇上洞房没有?”
“当然没有!这是妈咪的游艇!”
栗姨当然知道不可能。大小姐看上去很难搞,也很娇纵,但很多时候,她会表现出让人惊讶的乖巧。
“我看您也别纠结了,先把眼下当务之急解决。过两天就要去京城,衣帽间还有多少东西没收拾呢。”
易思龄一想到要搬衣帽间,内心更崩溃。
即使谢浔之找来专业的团队打包运送,但带什么不带什么都需要易思龄做主。
整理衣帽间花费了三天时间,所有物品都由租赁好的专用货机运往京城,运了两趟。私人飞机的运载量远远比不过专业大货机,若是用谢浔之的飞机运,怕是得四五趟。
行李比人先到谢园,给谢园上下来了一场时尚的洗礼,所有人都完美地,深刻地感受到了新少奶奶的威力。杨姝桦看着大货车一趟又一趟运货卸货,状态从还好还好就这些也不算夸张,到最后人麻了。
她的芭比娃娃是全世界行头最多的芭比娃娃。绝对是。
几天忙碌过后,终于到离开易公馆的那一天。
易思龄还是没出息地红了眼眶。虽然她知道也不是一去就不回来了,可能下个月就能回来,但总有什么是彻底改变了,离别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像风筝线,一牵一牵。
“下个月我就陪你回来。正好赶上过年。”谢浔之揽住她的肩膀。
“说好的,一年在家住三个月以上,不是吗?”
“你会陪我在港岛住三个月?”易思龄不想让谢浔之看见她掉眼泪,擦干后也不抬头看他。
“不愿意骗你,这个不一定。”谢浔之不喜欢许诺空头支票,他要对说出来的话负责任。
说出来就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说。
“集团事多,我一声不吭离开三个月,董事局高层怕是要联合起来罢免我了。”他开玩笑哄她,又保证,“但每周都会过来陪你,这个我能保证。”
易思龄不好哄,凉凉看他一眼,“你想多了。我不用你陪我,港岛是我的地盘,多得是靓女靓仔找我玩,每天不带重样的。何况我还要打理酒店,压根就抽不出时间来管你。”
谢浔之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她:“去掉靓仔,老婆。”
港岛男人的花样他这几天见识到了。花言巧语一大堆,又风流浪荡,手段繁多。虽然结婚了,也不一定很安全,对某些心思龌龊的人来说,结婚的女人反而是机会。
何况易思龄又貌美又有钱又打眼,她就是结了婚生了小孩七老八十了,也会被无数心比天高的男人觊觎。毋庸置疑。
易思龄见他认真了,气焰无端泄了几分,但还是倔犟说:“又不是单独和男人玩。大家一起的。”
“一起也要慎重,如今这个时代坏人很多。你又心思单纯,很容易被坏人骗。”他捏了捏她的手掌,眉宇间带着威严,看上去很像担心女儿出去结交不良少年的老父亲。
易思龄怎么听怎么不爽。
坏人?心思单纯?
他骂起人来还真是不留痕迹。
“我看你才是最坏的,我也的确心思单纯,不然也不会被你这个坏老男人骗,脸都丢光了。”易思龄又想到了游艇激吻洞房的谣言遍布互联网,一把推开他,站起来。
谢浔之:“………”
“道貌岸然。好歹其他人不装成君子。”
“………”
谢浔之蹙眉,深刻怀疑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易思龄觉得他是在伪装君子,而并非真君子。他最近是有一些行为出格,但那是夫妻闺房之乐,且她也很喜欢,无论如何也不该上升到质疑他人品的地步。
易思龄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卧房,谢浔之后脚跟上去,冷静思绪,问:“老婆,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没有误会。”易思龄漫不经心撩着头发,一路走去栗姨那,看她把花花打包好没有。
猫咪要跟随她一起去京城。带宠物进入内陆的手续都办好了,疫苗检疫都合格。
“也许有误会,或者哪里惹到你。”谢浔之语气温柔,“你可以指正。”
易思龄不想搭理他,但他实在是跟得太紧,高大的体格时不时罩上来,身上的气息也若有似无地缠着她,完全让人无法忽略。
她觉得身后尾随着一匹狼,或狮子。
她骤然停下,谢浔之跟着停下。两人站在午后宁静幽暗的走廊里,阳光斜照进来,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淡色的墙壁,叠在一起。
四下无人。
易思龄还是谨慎地左右环顾,随后上前一步,两人贴得更紧,她那小荷似的鞋尖已经抵上他的皮鞋,这架势是要说非常私密的话。
“谢浔之,你不丢脸,我还丢脸,你知不知道网上把我们接吻的照片都传遍了!”她低声说,生怕被人听见。
谢浔之蹙眉,的确不知道这事。
他一向不关注任何娱乐新闻,也没有社交媒体账号,所有的八卦来源都在【京城天选打工人】群聊,但婚礼过后第二天,他就被群踢出去了。
这次被踢不是他的原因,单纯是一群单身狗嫉妒眼红他新婚美满,春风得意,还喜提了老丈人的超级游艇。
酸他不配。
谢浔之神情严肃,“什么接吻的照片?”
易思龄错愕,感情他还不知道这事?她头发晕,拿出手机,把那几张动图打开给他看。
“你自己看吧,你就说丢不丢人。”
谢浔之平静地点开。
动图上,易思龄激动地跳起来,像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还低头亲他,烟花在两人身边渐次炸开,有种纸醉金迷的氛围感。
说实话,拍得很好。
谢浔之眯了眯眼,不动声色地点了保存,目光重新回到易思龄脸上。
“你没有想说的?”易思龄察觉他的表情很不对劲。
谢浔之手指微屈,很轻地刮过她的下颌,“照片拍的不错,很有纪念意义。拍照片的人也很有品味,把我们的感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
易思龄错乱,“你有冇搞错…若是你的员工,你的生意伙伴看见你这样,不觉得很毁形象吗?”
不至于毁形象,但的确会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集团的员工。试想一个永远严肃端方,生活检点从不闹绯闻,西装都只穿黑灰深棕,工作起来类机器人的老板,爆出和妻子的游艇激吻照,并且配了图,还全网疯传,员工不疯才怪。
谢浔之没空去想这些。
他很镇定,安抚似地拍了拍易思龄僵硬的背脊,“他们只会希望我们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这种形象是正面的。”
易思龄好笑,“谢浔之,你说话好扯,你——”
谢浔之低头堵住她嚅嗫的唇瓣。
“………”
一时无声。
男人温存地含了又含,如吮吸一颗糖果,看看能不能吮出涓涓细流。
直到她不再碎碎念,他这才后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中流露出一丝微妙。
易思龄怔住,不懂他这是什么表情。
谢浔之笑了笑,低沉说:“老婆,你觉得这些照片毁形象是因为拍到了我们接吻,还是拍到了你主动吻我?”
主动吻我。
易思龄被他戳中小心思,浑身都戒备起来。他太聪明了,聪明到她觉得可怕,他几乎是一眼看透她在想什么。
对,拍到他们接吻她不尴尬,拍到她易思龄主动吻他,还被媒体渲染成猛烈献香吻亲他一脸口水,这才是真正的丢人。
易思龄咽了咽,保持淡定,“有什么区别吗?”
谢浔之只是笑,欲说不说,磨得她一颗心脏瘙痒难耐。
半晌,他才说,“前者是我们新婚燕尔,后者是大家都知道了,你如此钟意我。”
手指漫不经心点了点她的脸颊,如蜻蜓点水泛起涟漪。
“你害羞了。”
她害羞个屁!
易思龄本来就为这事发愁,宽慰了自己好几天,如今又被谢浔之一针见血地戳破隐秘心思,怒急攻心,当即抬脚狠狠踩上他的皮鞋,扑上去,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
“嗯——”
谢浔之发出一声低沉隐忍的闷哼,眉心微锁,双眸垂阖,有些难耐,当然,也有些疼。
她咬在他侧颈,如此脆弱又敏感的地方。呼吸喷洒在他周围的皮肤,迅速地掀起一层生理性地鸡皮疙瘩,伴随着酥麻。
脚背被她娇纵的高跟鞋狠狠踩在底下,她又来回碾,让他连带着大腿根处都在发紧。
怕她摔,他抬起手虚虚扶住她,被她一把打开,咬得更深。她的牙齿是平的,小巧的,本该没有攻击性,但攻击起来却如此带劲。
易思龄咬够,撤退,目光触及他脖子上深刻的齿痕,像极了她给予的惩罚,标记他这个坏人。
她爽了,剜他一眼,警告他不准再说任何调戏她的话,“你以后再调戏我,我就咬死你。”
她很凶,看上去气势十足,可是长成她这种模样,再凶又能多有威慑力?落在变态的人眼中,反而激起欲、望。
谢浔之就这样任她打骂,一身禁欲的黑色,站在阳光的阴影处,看着像一座巍然的山。
易思龄烦死了,宁愿他不要如此情绪稳定,显得她又咬又跳,像个藏不住心思的妹妹仔。
“对不起,老婆。下次不会了。”谢浔之温柔看着她,低低说。
“………”
易思龄无语,嗔骂了一句“死佬…”,随即扬长而去。
高跟鞋磕着锃亮的奢石地砖,一下又一下,敲进谢浔之的耳中,滴滴答答。他沉默地滚了下喉结,没有动,仍旧挺拔地站在原地,眸色凝固浓稠,不知道想些什么。
直到易思龄消失在转角,他这才抬手碰了下侧颈,那儿有一排凹凸不平的牙印,也许还有一抹带着欲色的模糊的口红,她咬上来的时候,口红一定蹭到了他身上……
他一时思绪凌乱,连接腹,沟处的地方莫名发胀,垂眼,果然看见一团隆起的影子。
谢浔之蹙眉,不敢相信自己只是被她咬,被她踩,就能有感觉,他感觉他的渴望被她牢牢拿捏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
他现在就像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外表端方寡欲,实则内里腐烂,充满了对她肮脏邪恶又龌龊的欲望。想把她剥干净,让她就这样坐在他身上踩个够,再哄她来咬,最后把她拢在怀里,狠狠,进入,和她如胶似漆。
“…………”
谢浔之止住禽兽般的思绪,大步流星追上走远的妻子。
不愿易思龄为此事烦心,迁怒于他,谢浔之让人把这些不入流的报道压了下去。虽然现在删除已经没什么用,全世界都知道了,但她看不见,心不会烦,能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
至于那几张照片,谢浔之全部保存下来,留作纪念。
这次去京城,动作很大,易思龄几乎搬空了半个衣帽间,又带上了猫咪和栗姨。离别的时候,易坤山故意借口有事,不回来,就是怕送女儿他又要哭,干脆躲得远远的。
梁咏雯抱了抱女儿。
“京城毕竟不是港岛,妈咪担心你,宝贝。遇事后不要冲动,先自己好好思考,该不该做,值不值得做,拿不准就多和女婿商量。”
“结婚了就不是妹妹仔了,就算有理在你这里,也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有时候嘴不要太硬,夫妻不是仇人,就是吵架也不要放狠话,有些狠话说出来当时是舒服了,但过后想,越想越难受,你和他都难受,何必呢?不是触碰原则的大事,解决方式就不用太轴。”
“最最重要的一点,不准动不动就负气出走,或者跑回娘家。若是女婿真惹你生气了,你告诉妈咪,妈咪立刻去接你,但不能自己赌气跑回来,被人笑话,还让自己下不来台。”
梁咏雯说了一大堆,恨不得把她毕生为人处世,以及婚姻生活的感悟体会全部教给易思龄。
易思龄很委屈,心想她也没有把情绪都挂在脸上吧?怎么就被谢浔之一眼就看透?
又说:“可我和他吵架了,晚上不愿意看见他,也不能走吗?”
梁咏雯:“不能,要走也是让他走。记住,你和他结了婚,谢园就是你的家,那儿的一花一木都有你的一半,你是去当家做主的,你住你自己的地盘,凭什么生气了要灰溜溜走。我和你爹地吵架,都是让你爹地滚出去,你哪次看见妈咪我哭哭啼啼跑出去住?”
易思龄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不过女婿脾气好,到不了和你吵架那一步,他肯定都哄着你。”梁咏雯又笑,拍拍易思龄的脸。
“他就爱装君子。其实坏死了。”易思龄翻了个白眼。
梁咏雯说大实话:“他若是一点点坏都没有,你也不会喜欢他。他若是太坏了,你更不可能喜欢他。”
易思龄被梁咏雯说得脸上热辣辣,诡辩道:“谁说我喜欢他……他坏不坏我都不喜欢。”
说着,她瞄一眼谢浔之。男人正站在车门边,和梅叔说话,手里拎着猫包,没有让人代劳。
因为她没有上车,他也没有先坐上去,而是站在车外等她。
梁咏雯看透一切,“还说你不喜欢。我看啊,你是喜欢得不得了。”
易思龄在母亲面前也就不遮遮掩掩,干脆摊牌,“好吧,我是有点喜欢他……妈咪,但我真的好讨厌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得如此…沉稳?”
“那你想让浔之怎样?”
“当然是为我神魂颠倒!”
梁咏雯笑得眼泪都出来,这丫头,怎么跟她爹地一样?在爱情里好单纯,也好轴。
“宝贝,他已经为你神魂颠倒了。”梁咏雯掐了掐女儿的脸,“你们的婚礼,他送你的烟花,王冠,他的纵容,哪一样不是神魂颠倒的证据?”
易思龄想了想,也很困惑,但总觉得哪里不够,她只说:“但谢浔之没有说过喜欢我爱我,也没有失控过,我不想要一百分里十分的喜欢,我想要一百分。王冠烟花都是可以用钱买到的,我自己都能买得起,总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sorry…妈咪…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梁咏雯微笑,“探底可以,但不能太过分。你有没有想过,他这样的男人一旦失控,会有多恐怖?你招架得住?”
易思龄不乐意。
梁咏雯:“你啊你,喜不喜欢都写在脸上,女婿这种男人心思细腻,一下就把你看透了。你有时候聪明得紧,有时又糊涂得很,就你这道行,还想让浔之做你裙下臣,为你神魂颠倒?我看啊,他把你拿捏得死死的才是。你别动不动耍脾气,多得是办法治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他不在乎他,做你自己的事,越是这样,他越是心慌意乱,反而要贴着你。”
她说了很多,都是肺腑之言。
易思龄慢吞吞点头。
梁咏雯觉得一时半会说不清,推了推女儿,“好了,你去吧。反正过几天我和你爹地也会过去。”
京城的婚宴设在下周五。主要是摆酒宴客,也有简单的仪式,地点选在谢家自己的庄园,私密性很高。
易思龄抓住梁咏雯的手,蹙眉,“既然过几天要去,何必现在说这么多,弄得好像再也见不到了,我不喜欢这样。”
梁咏雯很轻地叹气。真正离别的时候,这些话是说不出来的。
“去吧。”她挥挥手。
易思龄依依不舍,“那我走了,妈咪。”
“快走,我还要练瑜伽,别耽误我。”梁咏雯笑起来。
谢浔之见她们母女聊到尾声,走过来,自然地牵住易思龄的手,跟梁咏雯道别。
“妈,我就先带昭昭过去,下周去机场接你和爸。”
梁咏雯的笑容端庄而高贵,看不出端倪,“你们一路平安。”
谢浔之颌首,“落地后给您和爸报平安。”
车子离开易公馆,一如婚礼那天,他带着一帮人来接亲,把她从从小长大的地方接走了。
梁咏雯的眼泪在车子驶入山道后才落了下来,她笑自己老了。
女儿有自己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