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造孽娶了我—— by锁黛
锁黛  发于:2024年0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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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献之:好像并没有多少安慰……
或许是?人展露的?几分脆弱,叫杨灵籁起了些兴致说话,她将人摁到榻上,卷了被子将他身上、腿上都盖的?严严实实,又麻溜地去桌上端了茶壶和茶盏,茶盏一个给自己?,一个塞给吕献之。
从没在榻上饮水吃食的?人觉得杯盏极其烫手,从心里到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由内而外的?不安和抗拒。
可杨灵籁将自己?同样团成一团,坐在他一旁,茶壶倒了一杯就往嘴里送,倒显得他越发矫情。
又不期然想起她说他像女子一样,该是?觉得他比寻常男子矫揉造作,不敢做这不敢做那,虽说却是?如此,可任是?他听?了也觉得心头?一梗,做不到随波逐流继续这般下去。
垂首盯着手中捧着的?茶盏,因着心思杂乱,茶汤泛着橙黄,上面寥寥飘着几点?干桂花,红黄交接。
心思一拧,喝了一口,浑浊却是?滋味浓烈。
很像倒茶的?人,表面看矛盾,真正相处来?就是?各中滋味难言,既不是?循规蹈矩的?迂腐书香世家女,也不完全是?性情暴躁只顾自我玩乐的?皇室之辈。
一侧的?杨灵籁见他喝个茶都能皱出几根抬头?纹来?,愈发觉得奇妙,“郎君,你怎么?就活得这般苦,这茶是?雪青妹妹那送来?了,值不知多少银两,是?比那些寡淡无味的?东西多了点?甜辛,你喝这一口都是?银子,怎得便不能享受欢悦些。”
见他用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看她,杨灵籁嫌弃地转头?。
“罢了,难以强求,难以强求。”
吕献之见她不再说了,只好垂头?自己?思量,到底何为欢悦,又为何欢悦,如何欢悦。
只是?越想来?,越觉得惊恐,他好像是?…不知如何笑了。
杨灵籁见人发愣,手肘戳了戳他,见他抬头?,脑袋歪过来?说话,“郎君,若是?我问你一句,你说真话还?是?假话。”
“……为何要说假话?”
好像是?从头?到尾将这句话在心里嚼了不知多少遍,没觉得有何不对,才慢吞吞地回答。
“不是?…,你就从来?不曾哄骗过旁人?”
“那你,要是?就不想说真话如何?”
这一次答案给的?很快,“可以不说。”
好的?,吕献之就是?吕献之。
“今日我与母亲在祖母那争辩,你也瞧见了,做为二房的?嫡亲少爷,母亲的?嫡亲儿子,杨三娘唯一的?郎君,我在这诚挚地问你,日后三娘、父亲、母亲,一同被吊到了崖边,凶匪只放一个人,你……救谁?”
“为何只放一人,若是?求财便以全部积蓄相换,不够去借便是?,若是?求命,该是?谁死,便是?谁担那份因果,不应牵连旁人。”
他说的?头?头?是?道,仿佛这个问题在他那根本不成立。
杨灵籁原本还?上扬稍稍期冀的?嘴角瘪了下去,“你的?意思是?说,若我害了旁人被报复,亦或者是?那人就是?瞧我不顺眼?,你就是?想让我去死对不对?”
如此一说,吕献之原本还?信誓旦旦地心思萎靡了一半,明明他从前无数次都是?这样想的?,本来?就是?一人担一人责,能救便救,不可救便以无辜来?判,依次轮之,谁最不该死便先救谁,都该死那就谁都不救。
可对着那双眼?,他的?话说不出来?了。
“呵~,男人!”
杨灵籁愤愤不平,简直是?无情无义?,猪狗不如。
本来?是?想舔着脸分个前后主次,瞧瞧自己?这点?小恩小惠,能否稍稍软化一下这位又傻又冷的?人,没想到自取其辱了。
人家谁也不救,要做黑脸包公!
断案呢!
“我……”
“起开?!”
“之前所言有又错漏之处……”
见她满眼?不信,执意翻着白眼?瞧他,吕献之第一次觉得脑壳发晕发疼,语无伦次地解释。
“并非会弃你于?不顾。”
杨灵籁哼哼唧唧了许久,嗓子累了才停,也没再逼着人说什么?不选父母却选她的?话,她还?没那么?脸大,生养之恩和一个坑蒙拐骗自己?的?娘子,孰轻孰重,也太分明了些。
“郎君,坐回去罢。”
“三娘就是?想跟郎君道个谢,昨日在母亲那帮三娘说了话,并未一味的?遵守孝道,一叶障目,虽是?受了些难,好歹也过来?了。”
“我……没做什么?。”
“我说,是?你帮了,那就是?你帮了,怎得这般多嘴!”杨灵籁不耐。
“……好,是?我帮了。”吕献之看人脸色,默默认下。

跟人斗了?会儿嘴, 盈月便将方荔请来了,毫无例外,确诊风寒。
“方医士, 你行走在外, 同是为二房办事,不知可否透露,母亲那边如何?”
静鹿园那边嘴塞的严实, 到这会儿还?没消息传来, 想必是冯氏有心不叫旁人知晓。
方荔似是没听到这一问,手上依旧忙着理自己的宝贝药箱, 顺带讲了?医嘱,不外乎是少贪凉, 多饮热水,按时?熬药吃药,临到头还?添了?句, “忌怒忌燥。”
四?个字狠狠戳中了?杨灵籁潜藏的记忆,嘴角轻扯了?一下, 嗤笑出声, “方医士原这般看重我?这张脸, 既是次次都要警醒一次,若不往后便日日来我?这项脊轩请平安脉,也是叫我?安心,否则夜夜梦魇自己成?了?半老徐娘, 实在心有余悸。”
眼神已然是斜看到天上去, 叫方荔心中一抖, 都是给人办事,她便是守在药方日日称药做苦力, 都比来这大?娘子一处强。
同为女子,她已是觉着?自己性子离经叛道?,可这大?娘子比之?她更胜一筹,不冷不硬的给你挑个软石头,比背后小动作都心揪。
她扫了?一眼一旁的吕献之?,知晓他不爱多话?却秉守礼数,对?待自己大?娘子总归该更约束些。
“夫人之?病,在心,不在医,纵使在下风雨不断来此,也不如想通来的一针见血。”
“那可怎么好,偏偏近来染了?风寒,昨日睡时?就觉心思不宁,今日把方医士请来,只是见着?你,就心宽不少,自身病自身知,本?夫人便觉着?若是方医士在,有益于心。”
杨灵籁捂着?胸口,原本?还?颐指气使的态度,如今反而成?了?诚心求医,叫方荔瞪圆了?眼,只是管去看吕献之?。
见人如此对?吕献之?寄予厚望,她也没勉强,主动问了?一嘴。
“郎君,三娘这病来的凶猛,昨日与你同睡时?,难眠异常,今日晨起分明亦是清醒却睁不开眼,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的重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算局外人的吕献之?下颌线开始绷紧,朝她看了?一眼后,眉宇都皱了?起来。
病重不重,肉眼可见,只是轻微,可未免会有引发急症的可能,她因他受病,又亲手照看,如今也只不过是想求一个心安罢了?。
左右思量之?下,他开了?口。
“还?请方医士,能暂劳累几在此日,……下月可去账房多领些银钱。”他本?是想直接以金子烦人留下,可间或想起如今他们?已然是仅有月例而月不敷出之?人,只能以空头许诺留人。
方荔傻了?,这人到底方才?听没听全?,他的大?娘子哪里是需要医士,分明是想平白探听消息,未曾如愿以此相逼呢,他竟然还?在这一本?正经替人忧心忡忡。
吕献之?确实没怎么听,一心沉浸在方才?自己气到了?人,只品了?这后面几句。
方荔抬头就见一旁杨灵籁笑意盈盈,如同胜利凯旋的模样瞧她,顿时?心情如同嚼蜡,九公子娶了?这么一个心眼比针尖都微小之?人,读了?那般多圣贤书的脑子里,怕是日后得给搅成?浆糊,二人之?间,低人一等,低人一等啊。
可再怎么恨朽木不雕,自己的小日子还?是得过,没了?法子,只能垂头认了?,合上药箱后,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
“夫人那,是由张老医士所看,在下只是略微扫了?一眼脉案,确是有心疾,至于其他,一概不知了?。”
杨灵籁脸上溢出几分笑意,“国公府人众,方医士尽心竭力,想来也是身心乏累,未曾多多休憩,三娘却偏偏还?要如此劳烦,实在歉意,日日都来,不如便改为月前一次,月中一次,月末一次,这来你我?二人都心里宽敞些。”
“是,谢大?娘子谅解。”方荔咬牙认了?,背着?箱子就溜。
杨灵籁略微侧头,见一旁的吕献之?满脸苦恼,便知对?方是懂了?,她散漫地眯了?眯眼,嘴里调笑。
“郎君刚才?气了?三娘,如今三娘利用郎君,一报还?一报。”
“再者,是郎君自己误入圈套,这也全?非三娘一己之?力。郎君总爱守那些迂腐规矩,从不揣度人心,想听的听不全?,不想听的全?当耳聋,可不就是只有被诓骗的下场。”
又被教育了?一顿的吕献之?,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良久才?道?,“……你说的对?。”
杨灵籁脑袋上挂起一个问号,被整无语了?,就这样?
既不是恼怒被嫌弃,然后也不说要改,敷衍至极。
“我?算明白了?,你是既不擅于谋算,也不忠厚老实,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吕献之?被说惯了?,没当回事,随口就认了?,总归都不会是什么好话?,叫人报复完了?,气消了?,也是功德一件。
“吕献之?,你点什么头!”
杨灵籁今日被气地狠了?,吃的有些撑,在院里的走几圈消食,正想回屋,就见盈月快步跑进来,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娘子,翁嬷嬷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翁嬷嬷,名?瓮芹,这还?是她特意叫人去打听来的,此人不是国公府的家仆,而是从外买来的,混了?几十年,才?当上这副了?不知几个的四?管家。
当初,她突发奇想买奴仆,又叫瓮芹去支了?账面上所有银两花用,也是在打听各房消息时?,注意着?了?这个人。
“叫她来。”
孙氏沾了?老太太的光,外加自己手段狠辣,才?得掌家权,可老太太也非全?然放心的,或者说是她自己也打心里的明白,二房这里才?是国公府的根。
老国公这个年纪,早已与先帝时?请辞,家中嫡子未有入军中之?人,庶子倒是有些,但与冯氏,也没什么关系。
老国公的好处使不上,且多年不立世子,独独偏疼武学之?才? ,几个底下有儿子在军中不错的老姨娘虎视眈眈,她能盼着?立住脚的可不就是二房一脉了?,这样子也只能说是又当又立。
既是不想叫二子寒了?心,又想偏疼幼子,从前王氏能忍也就罢了?,可她却不能,该是谁都东西那就得是谁的。
这瓮芹在孙氏那与老太太沾亲带故,可也只是沾了?一点,孙氏不可能动她,老太太也不能真用她,否则本?末倒置,反目成?仇,开始给幼子拉偏架的心思岂不落空。
瓮芹今日依旧是敲锣打鼓来的,身后五六个面生怯懦的婢女小厮跟着?,领的是给九娘子送体贴人的名?头。
待她进了?院门,就叫身后的生瓜蛋子们?留了?步站在远处,自己一人独独走到树下石桌前,杨灵籁正坐在那假寐。
“老奴给九娘子请安。”
她垂头,这次比上一次心甘情愿多了?。
“您上次让老奴给您院里挑人,今日老奴斗胆想来问一问,是否还?算合娘子心意。”
“合如何,不合又如何?”
杨灵籁目光带着?审视,直勾勾看着?她,语气凉凉。
翁嬷嬷面带谄媚,胆子极大?地自己抬了?头,“合,便是老奴办了?件功德事,是福气,若不合,心思惶恐,想叫九娘子再给个机会。”
这最后一句,一语双关。
“起吧。”
杨灵籁似笑非笑地看了?人一眼,还?不算自作主张地让人讨厌。不过若真是厌了?,也没别的法子,聪明人总是叫人喜欢又难忍厌弃。
“翁嬷嬷是个有心人,挑的也都是可心人,项脊轩是个小地方,人都听话?,少生事端,已是极好,这事你的办的好。”
瓮芹喜不自胜,“娘子满意,老奴所求自成?。”
打听清楚了?人的意思,她也才?更好壮着?胆子说话?,脸色变得忧愤,试探道?。
“其实老奴来,也是想求娘子高抬手为老奴说几句话?,您是贵人,老奴却是贱奴才?,外面的流言当真害人命。”
“哦?”杨灵籁摆出了?要听的模样。
瓮芹神色变了?变,她哪里不知道?这一出就是上首之?人要挖坑埋她,可是如今她也不得不跟着?走下去,探路问的两句,其实也是想看看二房目的究竟何为,是要因孙氏除了?她,还?是看透了?什么。
如今,已然明白,比之?二夫人,这位,是个算计的。
她又换成?了?悲愤的脸色,抑扬顿挫地诉说委屈。
“老奴前些日子心甘情愿为您奔波采办之?事,可府中不知如何起了?谣言,说是老奴心异,随着?孙夫人要给二夫人使绊子,传来传去定是要传到夫人耳中,老奴辩解不得,真怕弄巧成?拙也连累了?您,这才?心急如焚擅自来求。”
“你是说,外面那些人嚼舌根,说那钱财是孙氏故意借你的手亏空二房账面?”
杨灵籁问这一句其实就是白问,她心里都比翁芹清楚原话?到底是何,当初从王氏那借了?李嬷嬷,目的就是让对?方去煽风点火,只要有孙氏借掌家坑害二房的流言,李嬷嬷再假装自己听了?几嘴并着?手打听,外界就必然以为此事为真。
瓮芹是不得不慌。
王氏真不知,那就是孙氏与王氏龃龉,孙氏看她不顺眼,又对?二房心思难堪,当时?允了?采办之?事,是真打了?旁的心思。而瓮芹是真正经手之?人,到时?孙氏顺手推舟将此事推给她,既除了?心腹大?患,又打了?二房一巴掌。
王氏若知,她也是一样的结果。此事是二房算计孙氏,王氏只要打定主意说不知晓,杨灵籁作为二房的人自然不说真话?,那账面银两就是孙氏着?人所动,到头来还?是她顶锅。
于是进退维谷之?下,瓮芹必须来项脊轩。
“是,老奴知道?拿此等小事烦扰您不对?,可如今是真遇到了?难处,您救老奴一命,老奴日后感激涕零,不说二话?为您所用。”
说到这,结果已然定下。
她如今是心思复杂,自己十几年办事,老太太的名?号好用,没人真会去探究,偏偏出了?个杨三娘,如此精明,舍了?自己也要算计她,既觉着?河边走一趟,湿了?鞋,又觉着?自己上了?贼船,往后的命堵在一个小小庶女身上,前途坎坷。
“嬷嬷客气,都是小事,既是传的二房之?事,如今母亲病了?,便由我?身边人出面去说,自不会冤枉老人,寒了?府中人的心。”
是啊,还?有一个二夫人,连二夫人都被算计倒了?,二房日后是要变天了?,瓮芹又有些高兴。
如此一来,这九娘子真正踏上了?台,她僵了?几年的心,或许也能动上一动,相比大?管家,她这排行第四?的管家,能拿到手的实在是太少了?,金银珠宝做的好东西,她都许久不曾摸过了?。
见人闪着?贪婪的眼睛,杨灵籁笑了?笑,没说什么。

第59章 孩子气
大概是讨好新主子的固定流程, 翁芹开始天花乱坠起来,嘴皮子十分卖力?,奈何杨灵籁并非与大多数人一样的性子, 大概是天生的拧骨头, 听不得毫无?实际的敷衍,即便是夸赞。
她就坐在那一言不发,嘴角噙着一抹看不清明的笑?。
注视之下的瓮芹也许是意识到了, 话赶话的样子终于没了, 变成了极其不自然。
没一会儿,就屈下?身子, 主动认了错。
“……大娘子恕罪,是老奴多嘴。”
一直在笑?的杨灵籁这时才没了表情, “你?是多嘴,嬷嬷许是天生爱笑?,可不巧, 本夫人?天生过的不安,最瞧不得这等如此?美美神色, 总叫人?…想撕了。”
站在一旁的盈月瞧自家姑娘冷不丁地一下?语出惊人?, 小腿跟着一抽, 有些颤地站不住。
而瓮芹则大惊失色地低了头,再不敢多说。
沉默足足蔓延了一炷香,热腾腾的茶凉了,杨灵籁才打破了这股僵气。
“嬷嬷, 累了吧, 过来坐。”
瓮芹抬头瞧了瞧她指的位置, 是正?正?对面的地方?,她心中百转心思过去, 见过的人?多,也稍稍能摸清一点,这九娘子的脾性与大多数都不同,不敢违抗也没继续谄媚,只乖乖地坐了过去。
即便低着头,可这般位置,什么神色模样都瞥得见。
杨灵籁指尖揉了揉几下?太?阳穴,开门见山道?。
“今日本夫人?也算卖了嬷嬷一个人?情,嬷嬷见多识广,不如也为本夫人?解解惑。”
“娘子问,老奴不敢欺瞒。”
“也不什么大事,只是近来在这项脊轩内出也出不得,心中郁闷,想听些趣事打发闷气。”
瓮芹挪了挪身子,洗耳恭听状。
“如今这国公府,嬷嬷觉得谁当家?”
这第一问就叫瓮芹烧了脑子,嘴张了半天,不知从何说起,不断猜测这九娘子到底要?做什么。
杨灵籁也不着急,闲适等着,给足了耐心。
翁芹咳了几声,觉得自己或许该说些实话,且是不能听的话才行,她扫了周围一圈,确定无?嚼口舌之人?,才敢低声开口。
“娘子这一问,有些难倒老奴,您听听,却都是老奴拙见,上不得什么台面。”
“吕府若要?说主子,自是国公爷,虽这些年国公爷游山玩水,常在江南,二老爷在外呼风唤雨,可到底父子之系,还未分家。”
“但若娘子是问及内宅,国夫人?与孙夫人?,大约只是稍占些头筹的。”
“哦?只是稍占头筹?”杨灵籁变了变神色。
见人?不出意外起了兴头,翁芹缓缓放平了心,想着该如何说才不会叫人?觉得太?过忤逆。
“早些年间?,其实国公爷还是动过叫华姨娘管家的心思的,只是后因为冯家来了人?不知说了什么,才不了了之。”
华姨娘?
这个人?名?一出来,杨灵籁与盈月对视一眼,都有些讶异。
项脊轩虽住的偏,可是该来的迎来送往是都躲不掉的,国公府极大,院子更?是交错纵横,一不小心跨错一个门槛,便是会走?错门,嫡系三房与其余的两房离得远,可总归是在一个府里。
杨灵籁成婚次日许下?了送各房小辈们的礼,自然是备好了就要?挨个送过去的,当时本是要?去给大房那的,可半路走?岔了,那时进的便就是华姨娘的院子。
华姨娘,闺名?华弄清,其父不过一个京中的一个六品芝麻官,是老国公做主亲自抬进来的,育有二子,大儿子已娶妻生子,这最小的儿子还未及弱冠。
杨灵籁之所以有些错愕,皆因她之前所想,与老太?太?有一争之力?,该是那位更?加年长的荆姨娘才是,盖因这位荆姨娘底下?有三个儿子皆在军中任职,老国公偏爱武才,则更?喜爱这位才是。而且她也见过那位华姨娘,瞧着实在是个不爱说话的,不像争权夺利的性子。
华弄清的岁数与王氏差不多大,生的儿子也多是一个岁数,三妻四妾的时候,男人?每一个阶段都爱一个模样,从这个方?面,冯氏争不过,这么看也情理之中,一个还是徐老半娘的岁数,一个却已做了二十大孙子的祖母。
“翁嬷嬷,你?细细说来。”
翁芹不敢拖,捡着能说的、该说的,一一道?来。
“国夫人?出生文官世家,祖上是出过多任首辅的,如今老夫人?的亲手足在朝中也是吏部大员,老夫人?年轻时是鼎鼎有名?的书香才女,生性不爱旁人?做出格之事,可国公爷乃军中之人?,气性大些,都固执的两个人?总有争执,华姨娘便是在二人?闹的最僵的那年抬进来的。”
“当时抬人?动静闹的大了,老夫人?许是忌恨,之后多有为难,又置气,华姨娘失了一个孩子,不知怎么都传老夫人?是背后指使,之后,国公爷就打定主要?要?夺了管家权,叫老夫人?禁足一段时日,可又不了了之,失子之事也没再揪着查,就那般过去了。”
杨灵籁接了下?去,“祖父便是从那之后,对待华姨娘有所不同?”
翁芹呐呐点头,“是,国公爷开始还只是常常与华姨娘院里,可一山不容二虎,总是有些纠葛,国公爷一不做二不休,竟让华姨娘与老夫人?分管嫡系两支,也是从那开始国公府分了东西两院,东院如今是三夫人?管,西院仍是华姨娘,但大体西院的开支是要?报给东院总管的。”
这确实说道?了杨灵籁的知识盲区,她知晓府内分东西二院,可却不知还有这个由头呢,嫡庶分账,既给了自己喜爱女子部分掌家的权利,又叫人?找不到由头,冯氏大体还管着,可内里却是有苦说不出罢。
原本,她想着老国公不分家,只是想挑个在武学成气的儿孙,可如今就有些说不明白了。
“华家是否也有人?在军中?”
“华姨娘的亲弟弟,是在禁军里的,好似是走?的国公爷的路子。”
“西院的账目,三伯母究竟是管还是不管?”
“……是管也不管,大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灵籁在外晒了会儿,再回屋里,心气就明朗了些,本想去斋房寻吕献之打听些东西,可竟空无?一人?,待找了一圈,回了内室,才发现好端端的人?又跑榻上待着去了,帐子并未拉着,只是随意搭在一侧的床拦,稍显糜乱。
而人?呢,脱了外衫板板正?正?躺着,睁着眼,不知在发什么呆。
“郎君,怎的又躺回去了?”
“只是累了。”
呆滞的人?歪头,冷淡的脸上还泛着病气带来的潮红,嘴唇比平日稍显圆润,说话时一张一张一合,让杨灵籁忍不住盯着看,心头暗叹是真长了一张万千女子都爱追逐的脸,且对于一些闷头不爱说话的男人?,总让稍有些癖好的女子生出几分忍不住,一想到对方?或许只为你?一个人?展颜,只为你?一人?欲望沾身,就有点变态的激动。
咳意涌上,男人?伸手捂着嘴,眼睛又逼出一些泪,但又转瞬什么都没落下?,狼狈翻身躺回去,又变成了生无?可恋的样子。
杨灵籁有些好笑?,原来再高高在上的人?,生了病的人?也是心气大,爱发脾气,还爱葛优躺。
“郎君既是累了那便躺着,三娘与你?说。”
“今日见了府上的翁嬷嬷,送来了几个小厮,三娘做主便留在郎君身旁如何,这一次病来势汹汹,想来是日常照看的人?不够,屠襄那大傻子又不知变通所以才粗心大意,方?医士也说过,郎君身子骨弱,更?应该好好留意,这事是三娘做的不妥。”
原本还什么都瞧着不关心的人?,猛地撑着胳膊从榻上起了身,转过头看她,头发东一缕西一缕,格外认真地与她说。
“不该怨你?。”
“只是……”他低下?了头,“是我?自己愿意罢了。”
杨灵籁略有所思的点点头,“为了跟母亲对抗,就苛待自己……,好小孩子气。”
吕献之脑袋感叹号!
长了这般年纪,还从未有人?真正?在他面前,说他幼稚,在府中,多言他冷,不爱多话,在宴席,多只看他身上功名?亦或者是背后的国公府,在书院,无?人?爱与他搭话,一些流言碎语在他耳边过了也就过了。
可在杨氏面前,他多了许许多多的毛病,被骂,被踹,被打,被嫌弃,哪一遭都过来了。
自觉自己开始耐抗耐造起来,吕献之觉得自己也可能屈能伸,承认有时候也没那么难,毕竟前面的错也不知犯了多少回,于是,他又一次认了,点了头。
杨灵籁对于这种骚操作见过不怪,只能说这男人?脸皮是真厚了,被嫌弃,也能面不改色的认,从前那等憋闷着想反抗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终究是再也瞧不见了。
“你?……,还要?说什么?”
“……”
真的成长了,竟然还猜中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过杨灵籁脸皮厚,依然能面不改色的说下?去。
“郎君果真极懂三娘,这一次不知能否再稍稍劳烦一下?你?走?那么一小趟,帮三娘一个小小忙?”
吕献之抖了抖眉毛,上一次她说的忙,害的他被一群女子追了许久,这一次定也不是什么好差事,良久,蹦出来一个字。
“否。”
什么否?
杨灵籁脑袋转了半圈,才发现自己被拒绝了,顿时目光锐利起来,却是眯了眯眼,唇角带笑?。
“郎君,三娘有些没听清你?方?才说了什么,麻烦郎君再说一遍。”
吕献之有些听懂,又有些没听懂。再说一遍简易,可真的只是再说一遍?
他支吾着,两手不知往哪里放好。
“三娘好心多言一句,见好就收者为俊杰,郎君乃人?中龙凤,豪杰才子,定然是懂得吧。”杨灵籁语气几句极尽温柔小意,眉宇间?的凉却戳的他有些想逃。
半晌之后,他嗫嚅道?。
“你?说的……可行。”
此?话一出,果真那如同顶着暴雪的寒意得以消退,真正?变成了春暖花开,如沐微风。
“郎君放心,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三娘也是万不得已才来麻烦郎君,盖因不舍郎君辛苦,可三娘在这府中孤苦伶仃,没了依靠,一遇难事,便方?寸大乱。”
说完,还装模做样拿帕子泣了几声。
吕献之瞳孔一下?子放大了,徒然有些懂了何为雷声大雨点小,而且其实大可不必做到如此?程度,他已经?应了……
“你?说便是。”他艰难开口。
“那待郎君病好了,能否去求一求祖父,将三娘提前放出来。”同样觉得自己付出巨大的杨灵籁,立马收了哭腔,扔了帕子,语速极快地提了自己的要?求,并且毫无?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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