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来药材厂干活只为了挣银钱,一顿饭过后,升级为药材坊是她们的主心骨,药材在她们心中就是顶顶重要的事!
晌午时候,外出驮砖瓦的汉子们回来了,三十多辆车每辆都满满当当,一车一车的砖瓦拉到药材坊卸车码放好。
各自回家吃过晌午饭后,大家伙又拉着空车出发了。
水清只觉得村子上的汉子越来越卷,卷的她都有点不习惯!
她坐在风雨连廊的栏杆上,和洗刷刷的吴婶子许婷范香以及技术指导秦怡林闲话家常:“我记得上次一天还只能拉一趟,怎么这次晌午就拉回来了?吃过晌午饭竟然又赶过去,一天拉两趟。”
砖瓦沉的很,拉少了跑一趟不划算,所以村子上都是力气最大的汉子们过去,但饶是力气大的汉子,一天两趟也够呛。
要知道这批汉子才结束了种土豆,等房子盖好后还有冬小麦等着,中间时不时穿插着去府城卖兔子,十月中旬之前基本上没休息。
这工作密度和强度,她都看不下去了!
也太拼了。
吴婶子负责的是粗洗部分,她手上动作没停,熟练抠掉泡软的泥块,嘴上也没闲着还能回话:“嗐,这是他们用驴换工,驴卖力干活没偷懒,他们是不是也得卖力干活?不然还不得被驴比下去了?”
驴那么好用,大家伙盘算着来年还借驴耕田,想要别人借你东西,不就得有借有还嘛,他们不卖力干活,来年水清家要是不借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最主要的是丢人啊,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独独不借他们哪一家的话,那在村子上也抬不起头来。
范香是范七爷家最小的女儿,一脸纯真的接着道:“我听我阿爹叮嘱我几个哥哥,让他们卖力干活,不许偷懒,说盖好了药材坊就能盖书舍;
等书舍盖好了,我那些侄儿侄女都能识字学算术,以后哪怕不能选上当账房,识字识数总归是好的。
我几个哥哥可卖力了,就连我还没成婚的六哥都激动的恨不得连夜盖好!”
六哥说了,现在他虽然还没成婚,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有媳妇了,再后面有了孩子,他得提前为孩子打算!
书舍盖好又不会跑,有范二堂哥教村子上的孩子们,以后他们山水村就会越来越好。
许婷直言直语:“我觉得吧也有上次付工钱的缘故,按天算工钱当然不会太卖力啊。”
说完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低下头去。
上次挣银钱的貌似有她爹爹和三叔,真是羞愧。
水清不在意的笑。
大家畅所欲言的氛围很好,她不会因为哪个人无意间的一句话上纲上线,弄的场面尴尬。
尤其许婷这女娃娃话里话外已经开始维护她了。
秦怡林忙了一上午,下午略微清闲了,笑呵呵插话道:“拉砖瓦是要出大力气的活,谁不想着休息会?这次属实是不嫌苦不嫌累,超常发挥了,我觉得吧,不是上次偷懒没卖力,而是这次大家伙更卖力而已。”
一番话既保全了所有人的颜面,又突出了汉子们对此事的重视。
原本羞愧低头的许婷等人面色松缓,朝秦怡林投去感激认可的笑。
丁婶真好!药材坊的氛围真好。
水清心中给秦怡林点了个赞,总觉得秦怡林这手艺和情商,不该屈居在小小的一个穷苦村子里。
她要是想的话,怕是金陵城也能有一席之地吧。
“不过说句实在的,你们有没觉得咱们村子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比以往勤快许多?”吴婶子听完忙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还以为只有我家里人变勤快了,听吴婶子这么一问,想一想除了那两家,所有人家都变得特别勤快!”
那两家不用明说,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
“何止是勤快,我阿爹阿爷他们脸上笑容多了许多,阿娘骂人的次数都少了哎。”
“我家的是来去匆匆,像是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不过想想也是啊,从去年开始捡菇子,给水清姐家盖屋子,盖完又给自家盖,然后囤柴;
过了年后养兔子,上个月兔子卖了能变成银子,原本割草料都是家里谁有空顺手做的事,现在家里专门拨出人手来负责草料,囤了许多嘞,生怕兔子断粮了。”
“对对,我家也一样,不夸张的说,我没吃的不要紧,但不能短了兔子一口草料!真是人不如兔啊。”
“哈哈哈,谁让你没兔子值钱。”
“我也没兔子值钱。”
聊起这个话题,干活的人明显有一箩筐的话要说。
个个兴高采烈的发表想法,院子里热闹非凡,聊到后面风向渐渐变了。
“说起来,咱们的好日子多亏了水清,没有她,那些菇子咱们年年捡,也不过是多了一道野菜而已。”
“是啊,我以往捡菇子,想着的是菇子比蔬菜好吃,但这两年每捡一朵菇子脑子里就蹦出这是大米、这是猪肉、这是鸡蛋,喜爱的不得了。
如果没有水清,换不成这些东西,捡的菇子只是一道野菜,哪有这么喜爱呢。”
菇子是鲜美,可饭吃不饱、油水不够的情况下,再鲜美也没用,她们更想换成管饱的食物。
“咱们以往也不懒,一直在干活,只是一年从头干到尾,依然吃不饱穿不暖,如今干劲十足是因为努力干活日子就能变好,而这能变好都是因为水清!”
“对对!还有她家那口子。”
秦怡林走到水清面前,难掩笑意,压低声音道:“看看,你在村子上人心中地位多高啊,范进都成了你家的‘那口子’了。”
她还是‘丁婶’‘丁家的‘’丁夫人‘,水清除了范家人,其他人称呼她水清姐水清嫂子,比她的好多了。
哎,看来她还得更加努力才成。
水清以往在华国时,被人称呼名字,那就是最正常的一件事。
来到这儿后才知道嫁人的妇人想要有自己的名字那真是艰难无比——娘家强大也可以,例如公主,或者下嫁的权贵千金。
但一个朝代能有几个?大多数只是寻常普通农家妇人。
在听到秦怡林的话,她竟然听出其中有几分艳羡,不过也能理解。
“往后咱们村子的女娃娃都会有自己的名字。”一个认真对待的名字。
秦怡林一愣,深深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
她还在在意自己名姓,水清已经想到整个村子!
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村子上百人,而她一点不怀疑水清能否做到,她只觉得她一定能做到,甚至会做的很好很好。
“好,咱们共同努力。”
范进带着人,已经将泉水到药材坊经过的路线初步确定出来。
李武走到山上,看向山脚下说道:“咱们先把沿路的杂草杂树石头清理干净,然后挖个沟渠出来,沟渠里面再铺上竹筒引水,估计七八天差不多能挖好。”
不挖沟渠的话,刮风或者有小动物将竹筒晃动离开原处,水就引不下去。
水断了,药材没法清洗,后面蒸啊泡制啊都需要水,没水要去远处一桶一桶拎回,那一天不得少做好多活,多浪费时间和体力。
这个沟渠不需要多宽多深,能容下竹筒就成,他们有好几个人,一个人负责一段路,七八天绰绰有余。
等七八天后,药材坊估计也能盖个七七八八了。
“杂草好清理,杂树砍了就是,就是树根挖起来麻烦了些,不过咱们好几个人一起挖应当也不是难事,就是怕石头,小石头尚可,就怕大石块。”冯大看向山脚,有丝担忧。
之前在庄子上,原东家也想过从麻鸭湖水库单独挖一道沟渠引水过去浇灌庄稼,这样就不用和其它庄子上的人抢水了。
他们庄子人多汉子亦不少,利用农闲的时候挖沟渠就算一年挖不好,也能两年、三年、四年,东家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所以在庄把头的带领下,他们开始挖沟渠,前面好好的,一直挖,断断续续挖了一两年快到山脚下了,他们都很激动。
想着以后再也不用抢水了。
结果,遇上了一块大石头,他们开始想着绕过去就好,挖着挖着发现是一块不知多长的巨石,匍匐在地下,挖不起来绕不过去。
沟渠只能放弃,辛苦了一两年的成果没了,庄子上的人都无比沮丧,主要是希望也没了。
冯大洪大牛也想起了这件事,沮丧的低下头。
山上石头多,东家的山虽矮,但矮也是山,他们一路走来,发现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少。
明面上的石头看得见摸得着不怕,搬走运回山下还能给屋子打地基,可怕的是地下埋着的。
“爹,说不定没呢,岂不是白白担心了?”洪满仓低声道。
“咱们往好的一面想,而且咱们挖的沟渠浅,总不至于运气那么差吧?”洪满库也压低声音劝。
他就不信他们庄子上出来的人运气那么差!
挖一道沟渠碰上巨大石头,挖两道沟渠还能遇上石头!
冯大冯二想的则是,遇上石头了绕开就是,总归不能这个也绕不开吧。
东家这山,它也不高不大呀,没法和麻鸭湖两旁的高山相比,山上的石头自然也没法和麻鸭湖的石头相比!
庄子上出来的汉子各自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握着铁锹锄头的手掌紧了紧,双眼蹦出昂扬斗志。
相比之下许老三就轻快多了,开玩笑道:“没事,真遇上了大石块,正好搬回去当房子地基。
要不就放在村头当镇村之宝,正好咱们村子还没有。”
李武没许老三不着调,不过也没当回事,石头嘛,遇上了挖出来就是,埋的太深不好挖,那就绕道。
总归办法比困难多。
第一天结束后,砖瓦运来了一小半,一天两趟,估摸着再有个两三天足够了。
药材坊十多间屋子耗费砖瓦最多,尤其地面要铺上粗砖,干净易打扫,泥土地面踩踏结实了平日里尚可,一到下雨天差距特别明显!
一踩一脚泥,一走带起一片泥点子,山水村雨水丰沛,可不得提前预防一步到位么。
书舍只有三间正屋,加上一间厨房一间柴房,一天拉回来的砖瓦就够了。
打地基的也有十多个,今日初步将排水沟渠挖好了,明日分一半人出来上山运石块一半人挖地基,后天两批人对调过来,谁也不说谁。
用石头填地基,坚固且省钱,还能将山上的石头一点一点的清理干净,所以村子上人屋子地基都是从各自山上找的石块。
累点也甘愿。
药材坊的工人们神采飞扬的下工了,劳累了四个来时辰,却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热热闹闹的就把活干了。
尤其神奇的是,以往干了农活回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但今日下工,她们却一点没感到饿,这难道就是油水充足?
不,不全是,洗刷刷和农活不同,毕竟不是体力活,没耗费太多力气,所以才让她们感觉不是太饿。
赵兰想到药材坊可真适合女子。
她看向周边的姐妹们,提议:“咱们也种药材吧,地虽然不够,但能开荒,家里的汉子们等种好冬小麦后不就歇着了么?正好去开荒种药材!”
“我听水清姐说了,何首乌春秋都能种,咱们这个秋季种上,明年秋季就能收获了,药材多起来,咱们药材坊不就更加红火吗?”许婷凑上前分享消息。
吴婶子感慨:“收获的药材卖给水清,家里人有活做,还不用担心卖不出去,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她们现在只想着壮大再壮大药材坊!
像水清说的,做大做强创造辉煌。
一群人喜滋滋的探讨着,只见最前面的人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影,脸色立马变了。
傍晚放工的时辰,夕阳斜斜照着,还有不少亮光。
村子上的人家大多趁此机会烧饭,赶在天完全黑透之前吃完晚饭洗漱好上床睡觉,毕竟天黑了后做啥都不方便,灯油贵,他们也轻易不会点上。
正是做晚饭的时辰,范母过来做什么?
明明昨日已经过来了一趟,范进拒绝的那么明显,水清也没松口,大家伙都不待见她,咋今日又来了?
“哎呀,范大娘,您老咋过来了?”赵兰笑眯眯迎了上去,扬起嗓门大声的喊道。
队伍后面的人听到后,立马闭上嘴,不再吭声。
山药村子上人或许不知道是什么、值不值银钱、值多少银钱,但何首乌村子上上至老者下至五六岁小儿都知道是个好东西!
能卖银子的宝贵药材!
毕竟之前村子上的人发现过一株年份特长的,一棵就卖了二三十两银子呢。
那可是二三十两银子,要是让范母知道了小儿子家的何首乌用筐子装,那不得闹翻天啊。
哪怕年份不长没法一棵卖二三十两银子,但年份短的一棵也有好几百文,之前村子上其它人家也挖到过数次何首乌,对于何首乌的价格村子上多少了解一些。
她们知道,范母自然也知道。
难怪今日何首乌一搬来,丁婶就让她们回去后要有选择的说,可以和家里口风紧能做主的大人说,但孩童得瞒着。
现在她们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
之前不知道是谁多嘴,让范母知道了药材坊的工钱,才有了昨日的那一顿闹腾,差点这么好的活计就没了。
瞒着,必须瞒着!
范母正眼都没瞧赵兰一眼,脚步径直往前走,冷冷的哼了声当做回应。
这些人都在她儿子家干活,给工钱的那种,按府城大老爷府上算,她们和下人没啥区别。
捧着她对她笑脸相迎是她们的本分,算她们识相。
赵兰也不恼,脸上挂着笑又凑上前去问道:“范大娘您饿了没?要不到我家去吃个晚饭?”
吴婶子跟着笑道:“到我家吧,还能唠个嗑。”
也让水清一家子安安静静吃个晚饭。
“不用,我去我儿屋子里逛逛,顺便唠唠嗑!”范母脚步不停。
这些人以往可从来没这么大方,无非是今日在她儿子家干活挣到银钱了才来巴结她,换以往她肯定很高兴,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有重要的事要办!
“嗐,没啥好去的,范大娘你是不知道,那院子里全是泥巴和水,弄得可脏了,都没地方下脚,你去了还不得把你的干净新布鞋面弄脏弄湿啊。”许老三媳妇黄桃看了眼范母的布鞋,咋呼呼嚷嚷。
她们放工前将院子地面洗刷的可干净了,连青石板缝隙都用竹刷子刷了好几遍,不得不说铺了地砖的院子就是好打扫,干干净净的光是看着就舒坦。
范母往前跨出的脚步停下,眉头一皱迟疑起来。
村子上人穿的都是草鞋,只有自己穿的布鞋,这是她和村子上妇人的差距!尤其今日穿的还是前几日新做的布鞋,她可宝贝仔细了,要是被那些泥啊水的弄脏了泡坏了,想想就心疼。
黄桃一看有戏,接着劝:“您老啥时候不能去,何必趁着第一日开工又脏又乱的过去?
再说了,你有事可以问咱们呀,咱们必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谁敢瞒着你?”
范母眼珠子动了动,嗯了声,挑眼发问:“好,那我问你们,那些都是啥药材?是不是特贵?”
“我们哪里认得出来是啥药材?不过就是些树根杂草野果子之类的东西,反正放在野外我看到了肯定一脚跨过去,都不带正眼看。”
“贵不贵的不好说,要是特贵不就直接卖了?我听丁婶的意思是只有炮制好的才值钱,可能值钱的是丁家的手艺?”
范母心里泛起了嘀咕,咋听起来丁家人比自己儿子还厉害?
这事难道是丁家人做主,所以昨天儿子才没法答应让他大哥一家子进药材坊帮他忙?
“那丁家的还不是听我儿的使唤,有啥子了不起。”
“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今天一整天都是听丁叔丁婶指使,让做啥做啥,而且丁婶说了他们不拿工钱,既然不拿工钱,那就和咱们不一样啊。”
“水清姐说过,这些药材都是丁叔丁婶认出来的,不然她们也不知道,只当树根野果子去了。”
“话说丁叔丁婶真是厉害,我都想请他们去我家山上看看有啥子药材没,可惜我和他们不熟,不好张这个嘴。”
“对对,我也是,咱们山上要是有药材,哪怕不是金贵值钱的,也比只能打柴强吧?”
范母听着听着内心一万个后悔。
听这意思也就药材坊在他儿子这块地上,值钱的不是那些药草,而是丁家的手艺?
那她之前那么坚决的反对丁佳佳和大孙子岂不是错的离谱。
她要是不去丁家闹,如今这些富贵不就妥妥的是大儿子一家的吗,要是金孙孙娶了丁佳佳,丁家夫妇变相的替她金孙孙干活!
深吸一口气的范母想到昨天二柱三柱回来说送丁佳佳回家,不晚不晚,只要老二或老三其中一个娶了丁佳佳,让丁和礼秦怡林上自家山上找药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药材坊的活是鸡蛋,而丁家是母鸡,娶丁佳佳入门,母鸡有了还怕没鸡蛋?
想通了这层关系,范母已经没心情再去二儿子家,她要回家去和几个金孙孙说这件喜事!
看着范母一脸喜色的回了,赵兰泛起一股不安,嘀咕道:“范大娘咋这么轻易就回了?”
“今日是消停了,但我总觉得后面还有的闹。”吴婶子叹了口气,神情担忧不乐观。
水清往后的日子怕是没有清净的了。
李田田张小草等还没成婚的姑娘瑟瑟发抖,水清姐未分家时任劳任怨任打任骂,没得到范大娘喜爱;分家后持家有道还能挣银子,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儿女甚至侄女也教养的很好,饶是这样,范大娘依然隔三岔五的过来找事,虽然没得到什么,但添堵怄气了啊。
她们没水清姐的本事,碰上个厉害婆母.....糟心日子不敢想。
第301章 根本没法比
赵兰回家后抓了把上次大伯哥采买回来的糖,给几个孩子一人一颗打发出去玩。
自从村子上的围墙建好后,孩子们在外玩她们就再也不担心了,以往还会担心孩子们跑远了、在山上碰到野物受伤或者去河里湖里玩水,有了围墙前后门都有人把守,只能在村子里玩,安心的不得了。
孩子们得了糖球,蹦蹦跳跳去找玩伴,则开心的不得了。
等出了院子门,发现几乎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出来了,村子里土路小路哪哪都是追跑嬉闹的孩童。
看着孩子们全走了后,赵兰关上院子门,转身进屋对上一家人激动的问:“爹,大哥大嫂,你们知道那药材是啥吗?”
“管它是啥,只要挣银子就成了。”
“再说了,水清不是说咱们想种的话去她那领种子,只不过她也没太多种植经验,要是不放心的可以等来年再种,咱们家不是说好了明年种么?”
主要是他们家今年实在太忙了,土豆种好又要种冬小麦,等冬小麦种好就要盖猪圈养小猪崽,鸡鸭鹅、兔子、猪,田里地里家里,就六个劳力,实在腾不出人手去种没种过也不知收成的药材。
“粮食和牲口多重要啊,这两样不能丢,等这批土豆收获了,咱们多多的做些土豆粉出来存储,至少好几年的粮食有了着落,冬小麦收成后能卖银钱,那些土地折腾也没事。”
哪怕药材一无所获也不慌,至少有吃的,肚子能填饱。
老村长安静的听着儿子媳妇们讨论,没急着说话。
赵兰急的一脑门子汗,哎呦了声,一开口嗓门大了些,又急忙压低道:“你们要知道是什么药材,绝对不会想着种冬小麦卖银子!”
水稻和小麦属于精粮,她们家种的舍不得吃除了给读书的大侄儿留一些,剩下的全部卖掉,换回些苞谷面再加上地里的苞谷磨成粉,也够一家人吃了。
就这已经是村子上独一份的吃食。
她们家的田多,家里人又勤快打理,一季水稻一季冬小麦,精耕细作一亩地一年能有近一两银子的收成,在整个广宁府这个收成都算的上好。
可一亩地一两银子的收成,在何首乌面前不够看啊。
如何比?根本没法比!
王桂芬笑道:“急死我了,你倒是说说是啥子药材,值当你这么激动不?”
“是啊,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听听。”
张慧打趣:“我倒要瞧瞧这药材有多金贵,能让你激动到舍得拿糖打发孩子们。”
“咱们有了兔子这个进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你咋还能如此激动?”李强看着自个媳妇,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赵兰白了当家的一眼,不理他,对上公爹说道:“是何首乌!”
话一出口,屋子里响起一片抽气声。
接着听取哇声一片。
“何首乌?”
“你确定?”
“怎么可能?我没听错?”
李文三兄弟嘴巴半张,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我的老天爷,竟然是何首乌!想不到是何首乌。”王桂芬说出在场人的心声。
“是啊,我也没想到竟然有何首乌,但转而一想,爹年轻的时候不也挖到过么?这说明咱们这儿适合何首乌生长。”赵兰很满意现在的气氛。
再也不是她一个人激动了吧,甚至他们比她激动多了!
哈哈哈,好歹她也是经过了一整天消化。
老村长想到他年轻时挖到的那株何首乌,当时他怎么没想到收集种子种呢?倘若种成功了,是不是山水村家家户户已经富裕起来...
李强脸上的震惊还未平歇,连忙问道:“那还有两种是啥?还能种不?”
赵兰一扬下巴,仔细讲了一遍:“山药要到明年春天才能种,陈皮得要树苗才行,但何首乌秋季可以种,咱们还能赶上趟,水清说可以去她那领种子,但她不保证收成,各家各户自己拿主意,愿意就成。”
最后问道:“咱们家种不种?”
“种!当然种!”
“今年没经验,明年不就有经验了?”
“一株年限短的何首乌就有几百文,一亩地只要种出两株来咱们就能保本,要是十几几十株,不行了不行了,我晕了!”前面说自家媳妇没见过世面的李强,只觉得现在狠狠被打脸。
他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
为啥每次他觉得自己见多识广后,范进水清两人就又能打破他的认知呢!
一片欢快气氛中,张慧怯怯的举手问道:“咱们在哪种?还有人力去种么?”
场面静了一瞬,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老村长回神,拍板定下:“冬小麦不种了,那几亩田用来种何首乌,把用来种冬小麦的力气拿来种何首乌,等明年种子收获多了也知道了怎么种,再扩大到山上去。”
村子里这么多户人家,不可能只有他们一家种,每家能分到的种子不会太多,他们得认真仔细的种才行。
山上要是没发芽,浪费了种子。
六人没有丁点意见的赞同。
即使一无所获也没事,无非是损失了冬小麦,为了何首乌值得。
张小草回去后一说,她娘第一个赞成!
“娘和你们说,咱们不聪明,就得跟着聪明人的脚步走,你们想想,咱们跟着水清后面,日子是不是越来越好?”
金银铜铁木牛重重的点头。
“咱们可不能学那眼皮子浅的,自己懒不想做挑剔来挑剔去,最后还要冷嘲热讽别人。”
金银铜铁木牛继续重重点头。
二叔一家就是。
“村子上少数人家跟在水清后面种土豆,咱们跟了,你看今年水患咱们家是村子上少数不用担心口粮的;
养兔子咱们跟了,还跟的多,每次卖兔子咱们家也是进账多的那个;
更别提你们去年底卖炭挣的银子,让咱们盖这屋子还有剩,咱们家也是有存银的人了。
所以这次必须也要跟!咱们家虽然没田,地也种了土豆,但还能开荒,娘这些日子先去开荒,等你们盖好了药材坊和书舍,赶紧跟着来!”
“好!”
接下来的日子,孙金花范前一家人只觉得村子上人兴奋的有些过头。
每个人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给别人家盖房子比给自家还使力!
这不对劲啊。
又不是给工钱,话说之前给工钱他们也没这么拼,再说了这是抵工,按天算,早一天盖完就少抵一天,这些人到底会不会算账!
范前一边挖地基,一边气愤的看向周围挥汗如雨的汉子们。
他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父子几人到树荫下去喝茶水。
那边范小六努努嘴,朝边上人咕叨:“我都不想说这是我堂哥和侄儿们,惯会偷懒耍滑头。
咱们都在努力干活,只有他们一家子要不喝水要不入厕,要不嫌日头大了,要不就是肩膀酸了,我就不信借给他们家的牛也这样干活?”
旁边的是许老大,咳了声打圆场:“算了算了,他家不一直这样吗,别管了,咱就自己努力把活干完,早些盖好屋子打理田地才是正事。”
他家婷婷在药材坊干活,早点盖好就能早些搬过来,药材坊越好,婷婷就越好。
并且婷婷之前回来说了范母闹事的事,就为了给大儿子一家安排进去,要是把他们全家安进去,是不是要踢出一些人?他家和范进水清既不是宗亲也不是姻亲,没有任何关系可不得好好干活不掺和。
前两天婷婷回家又说了种何首乌的事,这更是重中之重,他们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把屋子盖好赶紧去种何首乌。
其他汉子瞧不上范前一家子占便宜的样子,转而想到他们但凡争气一点,也不会将日子过成这样。
甚至不用争气,只要平和不贪心,以范进和水清为人,挣钱的营生必然会带他们一把。
如今只能说,有些人就和烂泥一样,是扶不上墙的,沾上去,还把自己弄得一身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