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口说话的许老爹没有范七爷和王老爷子想的多,他赞成老村长:“咱们买了也就买了!有牲口人松快多了,耕的地多收成不就高?收成高银钱不就多?
咱们也不买贵的牛,就买便宜的驴,多的收成说不定就够买驴了!”
王老爷子年岁大,哼了声,看向许老爹问道:“咱们种冬小麦一亩田收成多少”
“最好的时候三四百斤,差的话两百斤以下。”
“水稻如何?”
“大差不差。”都是庄稼人,田地里的收成早就烂在心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所以他们才会如此重视土豆,哪怕用家里舍不得吃的苞谷面去换了做种也舍得。
许老爹只是不懂王老爷子问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是不知道!
再说了他们正在聊买驴。
王老爷子不紧不慢的给他算账:“土豆收成是高,但是外面人没吃过咱们也没卖过,不知道多少文卖出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但水稻和小麦却是知道的,咱们以三百斤算,交了赋税后不到两百斤,粮商收购价也就一两多不到二两银子,一头驴七八两银子,那就是至少四五亩良田全部的收成!
是全部,你说说每次多多少才能挣回这七八两银子?家里一大半的收成全部用来买一头驴遇到个啥事日子还过的下去不。”
王老爷子每说一句,许老爹的头就低了一分。
许老爹现在只觉得会算账真了不起,吵架起来一套一套的,他都不知道咋反驳。
范七爷叹气。
看向没吭声的老村长,相比起来他还是信任老村长,他一向不是说大话的人,刚才的‘大话’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心里这样想,他口中直接问道:“老村长,你是不是想好了?”
一个村子上相处了几十年,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老村长点点头,“土豆收成后,哪怕卖不掉,自家一大家子人吃食够了,而且这食物比黑面好吃,和苞谷面相比也不差,田里的水稻、麦子、地里的苞谷和豆类就能腾出来卖掉;
咱们兔子十天半个月大约能出栏三五只,也就是说半个月能进账四五百文,一个月也能有近一两银子,不出十个月就能买一头驴。”
许老爹双眼放光,只觉得会算账更是了不起!
同样的账,怎么从老村长口中算出来就完全不同了嘞?
让人充满希望!
老村长目光望向地里的驴,悠悠道:“之前我家大儿媳和进小子家的那位打听过,她家的小猪崽愿意卖,我们家想着买两三头回来养着,一头猪出栏也能挣个几钱银子;
况且我想着,既然猪可以买小猪崽,驴是不是也可以?驴也是吃草料,咱们买回来也就耗费些力气割草料,并不用多花费银钱,但能节省很大一笔银子。”
许老爹跟小鸡啄米似的,头点的欢快极了,“对对,你说的对!”
王老爷子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们却不得不说出:“不瞒你们,我之前已经想过,甚至还去打听过。
牙行的人说没有驴崽子卖,并且就算有价钱上也不会便宜多少,咱们能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
不然大家都买崽子,成年驴子谁会买?不买的话价钱就得降低,成年驴子降低接着崽子也会降低,生意人又不是傻的,比他们精明多嘞,亏本的事哪会做。
许老爹愣愣的抬眼,感觉这短短的一会工夫,他的心情大起大落。
一会绝望一会希望,一会希望又一会绝望....
“咱们如今和以往不同。”老村长唇角向上,老态的眼里带上明显的喜意:“进小子家十头驴,应当是有母驴的,他家里那位做事大气,若是有驴崽子应当也愿意卖给咱们。”
许老爹这次明显谨慎多了,不敢太快抱希望。
王老爷子同样老态的双眼放出光亮!
激动到手微微颤抖。
范七爷亦是如此,只不过,“等驴长成怕是也要两三年。”
“几十年都等得,两三年等等又何妨?”
另外三人一想确实如此!
有的等至少有希望,就怕连等的希望都没有。
“对了,你刚说小猪崽的事咋回事?”
“你家准备养猪了?”
“怎么买?我也想养。”
老村长看着几个老友,叹道:“要不,一起去进小子家问问?”
毕竟驴崽子的事也得当面询问才行。
其余三人立马同意,精神抖擞的前往水清处。
水清没想到村子上最年长的几位老人家会来找她。
反应过来后,扬声喊道:“晚夏,倒四杯茶水过来。”
“晚夏?”招弟改名了?
水清本就想借此让村子上最年长之人知晓晚夏的新名字,笑容清浅的回道:“嗯,当家的给取的新名字,我觉得比招弟好听,晚夏也很喜欢就改了。”
四人心里想的是,岂止是比招弟好听,更是这份重视。
看着端水过来的小姑娘,穿着天蓝色的细棉布衣裳,头发干净清爽,端来茶水落落大方请他们喝茶,和以往记忆中唯唯诺诺弓肩缩背完全不同。
四人只觉得人的际遇把握住了那就是天差地别。
是招弟时,她在自家时畏畏缩缩挨打挨骂,过个几年长大了收份聘礼嫁出去,以后是苦是累都与娘家无关,若是富贵了,爹娘兄弟又会犹如水田里的蚂蟥攀附上去,不吸饱血甩都甩不掉。
成了晚夏,小姑娘双眼清亮腰板挺直,以后夫家必然是经过细心挑选的,而娘家富裕能挑选的夫家自然也水涨船高,最主要是她得爹娘重视!
如今范进水清是她爹娘,这儿是她的娘家,外嫁的女子在夫家的地位,一靠自己立不立的起来,二就是靠娘家强不强盛、重不重视。
晚夏这孩子是个有造化的。
王老爷子心里想的是,同样是二叔二婶,范大柱四个还是男娃娃,要是有这份造化,往后的日子更是前途无量,那四个没把握住可惜了。
老村长此刻想的也是范大柱四人,但他一点不觉得可惜,那四人莫说范进水清看不上,他一个半截身子埋黄土凡事看淡的人也看不上。
不过他还是很佩服范进,同样是看不上,自己只是个外人,他却是亲叔,换有些男的,不管亲人人品低劣还是偷奸耍滑,只要是亲人就不管不顾的非要帮,贴补亲侄子掏空自家的比比皆是。
而水清虽没有管夫家侄子,但对于侄女却尽职尽责倾尽全力.....
范七爷同是范家人,分家的事觉得范母不地道,田地山林分的有失偏颇就算了,那三间砖瓦房的大屋子凭什么二儿子一间都没有?非但屋子没有,钱财粮食上也没有填补上来!
现如今进小子一家人凭自己过上了好日子,范母找过他几次让他过来施压,他都拒绝了——分家得利益的时候避开他,讨要好处的时候找上他,难道他的脸不是脸?难道他是那没脸没皮之人?
许老爹自茶水上来后就啥都没想了。
他正喜滋滋的吃东西。
这茶室里竟然有糕点!并且水清还示意他们随意吃。
一口糕点一口茶,真好吃!
别说,进小子媳妇这才是会过日子,这日子过得太好了!
水清一直等四人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后,方才问道:“几位长辈结伴过来,是有事吗?”
许老爹正开心的吃着糕点,看向老村长,示意老村长说。
老村长将买驴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一是看看你家有没母驴,二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
王老爷子补充:“我们也不是纯粹占便宜的,主要看你们愿不愿意卖,要是你们自家的不够留着也是寻常,后面多的愿意卖的话可以先考虑咱们村。”
许老爹顾不上吃了,跟着猛点头。
人力拉犁耕田耕地实在太苦太累了,以往是他们爹娘,后面是他们自己,现在成了他们孩子,不管是谁,他们都心疼。
以往穷苦惯了,没有希望,如今范进水清两口子让他们看到了些微希望,不想轻易放弃,只能厚着脸皮过来问一问试一试。
水清属实没想到是这件事。
她看向四双希冀的眼睛,肯定的回答:“确实有公有母,当初买的时候就存着让它们下崽的心思,这样就不用外出买了,毕竟你们也知道一头驴也值不少银子。
我家的驴目前够用,暂时不需要添置,但驴一年只下一次崽,而一次只能下一只,再加上至少要养十个月才能出栏,两年左右才能拉犁,你们确定要吗?”
这是她买的养驴书上说的,她家的驴还没下崽,也就是说,最少得两三年后,他们也愿意等?
听到水清甚至连银子都没谈,直接爽脆答应了,四个老者面上都激动不已。
“要,以往几十年都过了,总不至于两三年等不得。”
“只要你愿意卖就成,等等没事,时间不是问题。”
“要是到时我银子不够,等卖了兔子慢慢扣成不?”范七爷有些羞愧的说道。
自家有些存银,只不过小六子要说亲事,一旦说成了到时七八两银子是要的,买驴子很重要,只不过为了驴子耽搁小六子的婚事也于心不忍。
好在家里最近有了卖兔子的进项,他可以保证一有了进项就送过来。
水清笑道:“银子不够没事,我正好有个提议,你们看成不?”
四人同时朝水清看去,老态的双眼里满是疑惑。
他们没听错?银子不够怎么会没事?
水清继续说道:“其实不用等到驴子幼崽长成,现在就可以用上牛和驴耕地,准确的说是一边用上牲口耕地,一边还可以等驴下崽和驴崽子长大。”
四个老者四脸茫然,这一刻深深觉得自己年岁大了。
不然怎么这些话一句都听不懂似的。
水清将她这几日的打算一一说出:“你们看我家里的田已经运好了土,现在牛和驴全部用来耕地,我家田地总共一百亩出头,一头牛一天耕五亩地,一头驴一天能耕两三亩,一头牛十头驴总共十一头折中算一下一天就是三十亩地,最多三四天能全部耕好。
后面就用不上牛和驴了,牛和驴空在那也是空着,我在想咱们可不可以交换?我将驴借你们耕地,后面农忙过了,农闲时我要盖屋子,你们出人过来帮忙,成不?”
庄户人家对于农忙万分重视,所有人和事都要为农忙让道,为了抢种抢收更是不怕吃苦只怕做不完,而牛和驴的加入,不仅仅轻松了更是能加快农忙的进度,应该会心动到答应。
老村长四人亦是如此。
听到水清愿意将驴借他们,王老爷子激动的一下站起,算道:“成!汉子们一天能耕大半亩到一亩的田地,既然一头驴一天能耕两三亩,那一头驴一天抵三个汉子一天或一个汉子三天,你看行不?”
农闲总归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来盖屋子不算啥。
况且盖屋子对于耕地拉犁来说轻松多了。
盖屋子?
王老爷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讶问道:“你们还要盖屋子?”
他们家不是已经有了这十多间的大屋大院么,咋还要盖屋子?
第283章 水清真了不得!
水清见话题自然而然的引到盖屋子上,顺势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银子不够也没事。
盖新屋子是为了做工坊,四位长辈也知道丁叔在我家后山发现了药材,我们已经大规模种植,而已经长成的需要炮制,一来方便存储运输,二来也是炮制后方能卖上好价;
炮制药材是一项很麻烦的事,到时洗涮晾晒都需要地方,来往的人更是多,所以得需要几间专门的屋子。
另外我们和丁叔商议过,等炮制好的卖出划算的话,到时村子上人要是愿意种,可以到我这儿来领种子,往后收获也能按照府城药铺出的收购价卖给我,再由丁叔丁婶他们一家人炮制后一并卖出,这样一来村子上人省时省力还能挣到银子,丁叔也能控制药材品相,让咱们山水村成为整个洺朝出名的药材村,让人一提起药材就想到咱们村!
山水村出品,必属精品!”
一番话说的四个老人家热血沸腾。
个个只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恨不得一脚踹开牛,自己犁个两亩地!
种药材,还要打造精品!
然后还能成为整个洺朝出名的药材村。
“山水村出品,必属精品。”老村长反复念叨这两句,每念一句,双眼就亮了一分。
他、他还要努力的活着,活到看到药材长起来,卖往洺朝各地,让大家都知道山水村的药材!
范七爷王老爷子许老爹咕咚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心情激动澎湃的不得了。
他们原本来,只想着买一头驴子幼崽啊。
能减轻家里耕地的辛苦劳累,怎么说着说着到了打造药材村上了?并且他们竟然觉得非常有希望成功!
“种植药材的事估计要到农忙结束后,收成的话要到明年才能见到,不过炮制药材招人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了;
炮制药材的事之前也说过,想必你们有所耳闻,正好我此次一并说了,丁叔丁婶说大多是洗涮蒸煮的活计,妇人最合适,所以会优先选女子;
工钱是二十文一天,管晌午一顿饭,第一批先从村子上各户人家中挑选勤快麻利的,你们觉得如何?”水清客气问道。
她在华国时也是管理者,挑选员工以及制衡之术还是知道的。
药材厂缺人,村子上人缺挣钱的营生,而每户挑选一个,一来能挑选到最勤快麻利的那个,二来每家每户都有,均衡了大家都会维护这共同的营生。
一旦营生没了,损失的是每家每户的利益。
收入,是大家最关心的,也最能让大家团结一致。
许老爹不住的点头。
只觉得他的脑子跟不上了。
二十文一天,还管一顿晌午饭,并且妇人就可以啊,这样也不耽误汉子们外出卖兔子以及农活苦力活。
王老爷子想的是二十文一天,一个月就是六百文,十个月就是六两银子,一年一头驴不成问题,怪不得水清说银子不够也没事,因为有了这个挣钱的营生,完全可以用这个抵银子或者用挣的购买!
老村长激动的手微微发颤。
村子上的汉子外出找帮工尚且万分艰难,如今村子上妇人一天就能挣二十文!
并且每家都有进项,虽然一户人家或许只有一个,但一天有额外的二十文进项多难得,并且后面他们也能种植药材。
他满脑子想问是何种药材,最终看向另外三人没开口询问。
他能保证自己守口如瓶不提前透漏出去,但不能保证其他人也是,尤其可能这几位老友也不是坏心,纯属激动和家里孩子们说了。
还是先不问吧,后面自然会知道的。
四人惴惴不安的来,意气风发的回。
原本以为水清答应卖驴崽给他们、自家两三年后能用上驴就非常不错了,万万没想到现在这个秋季再过两三日就能用上。
原本以为有兔子这一个进项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万万没想到紧接着还有炮制药材这个营生!
并且过了秋收他们也能种药材,尤其这个药材不占田不占地,只占山林,他们就觉得更是好的不得了。
而明年秋季他们的药材也能收成,往后他们村成了药材村,走出去说是盛产某某药材的山水村,别人知道,那是何等的自豪啊。
四人现在已经觉得这个药材不单单是进小子两口子的事,更是整个村子的事,和兔子一样坚决不能外传!
“我想了想,咱们回去了得统一说法,就说这药材新鲜的没用不值钱,值钱的是炮制的手艺,只有炮制好了才能卖出价来,防止有人存心不良。”
“对,我也在琢磨这个问题,我还想了下,等后面咱们种了,得将整个山头围起来,派人日夜巡护,防止传到别处去。”
“别说,我听到只有丁家人会炮制手艺反而安心了,只要手艺不外传,就安全。”
“那咱们回去了叮嘱家里人,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学的别学,老老实实挣工钱。”
“咱们想到的,说不定人家水清早就想到了,我现在觉得她真了不得!”
......
两三日后,水清家已经进入播种阶段。
十头驴一头牛加入了山水村的犁地队伍中,有了它们的加入,效率那是蹭蹭蹭的增加!
毕竟一头驴一天的犁地量抵得上三四个壮年汉子,而且水清还将她家的犁耙一并外借了,他们方才发现同样是犁耙,水清家的好用多了!
就是人拉着也省力许多。
当下决定等以后挣了银钱,也要找铁匠打个同款!
驴犁地的同时,汉子们也没闲着,双管齐下后耕地比他们预期早了七八日结束。
剩下就是种土豆块。
切好的土豆块切面均匀的沾上草木灰,放在挖好的坑里,再覆盖上土,这样的农活七八岁的孩子都能做,家家户户大的小的统统用上了。
九月中旬的时候,种土豆的人家基本全部完工。
冬小麦由于挖土填的农田少,只有几亩,压力不是太大。
而这时,水清宣布选人炮制药材!
村子上除了固定两家不在范围内,其余人家多少听过风声,直接沸腾了。
这块地十几亩大,地质坚硬没法耕种,盖屋子居住在上面却很合适。
不过这也是因为她和范进两人思想不同,范进是没办法,分家时屋子成了大哥的,砖瓦房旁边的空地狭窄,他不想依附大哥这片高地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她则是现代人的想法,离开人群但离的又不是太远,也没啥猛兽,居住在山水环抱之间地势高能登高望远,这不就是世外桃源么!
和在村子里挤在范前孙金花屋子边上相比,她一万个赞成搬到这儿。
但村子上的人大多想法和两人不同,这朝代的人还是习惯群居生活,大家住在一个地方,有事的时候能搭把手,至于矛盾,吵吵闹闹的那都不算啥,他们宁可争吵打闹,也不愿搬到最外围的地方居住。
尤其她这块地已经不能算村子外围了,甚至快成独立的一个地方。
大大的四合院,主屋倒座房、东西厢房加上库房厨房等等以及一个大大的院子,占据了两亩多地;
背靠后山处盖了养兔子的兔圈、鸡鸭鹅屋舍、羊圈,挨着高地边缘处盖了猪圈和牲口屋子,这是为了粪便用水冲刷下去沤肥。
这年头粪便特别重要,没人会浪费。
二来也能减少气味,虽然这些地方选址时候就在下风口,但能减少当然最好,这样每次喂养牲口的人能舒坦一些。
牲口圈前面的空地也没浪费,用做菜地,既能和主屋隔开一段距离,又能采摘、喂养牲口皆方便。
这些一共占了四五亩。
另一侧的四户人家的屋子加院子,一共一亩多。
十几不到二十亩的土地还是非常大的,这么多也才刚刚用掉一个零头。
水清选址定好后,饭桌上宣布:“我们药材工坊定在高地出口那一块,方便村子上人上工干活,也不影响咱们这里面的生活区。”
她已经和范进丁叔丁婶商议好了,家里也有零星几人知晓这个决定,不过还有不知道的,正好趁着吃饭一并通知到位。
晏秋星回晚夏三姐妹和水清每日待在一起的时日多,早早的知晓了。
范江每天下地种药材,抬起的憨憨脸上一片茫然。
家里啥时候要盖房子了?还是药材工坊,怎么没人和他说一声?
他看向姐姐弟弟妹妹,发现他们面上一点不诧异,对上范河憨憨的问:“你们都知道?”
范河点点头,低声道:“之前阿娘他们商议的时候我听到过一耳朵,大概猜了出来。”
范湖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知不知道也无碍。”
范江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不是唯一不知道的!
胡屠户咋咋咧咧问道:“那用水咋办?”
闺女这儿啥都好,但是地高打水井累人不说还容易不出水。
她家这儿是幸好有个泉眼,泉水清冽好喝,沿着泉眼盖屋子,外面再留个排水口,菜地和牲口那边也够了。
喝着泉水长大的蔬菜和牲口,感觉口感上都好吃许多!
但泉眼只有这一处,供应人、菜地、牲口,再多了怕是来不及啊。
范江听到外祖父的话,认可的猛点头。
对啊,那些药材从土里出来,肯定带着不少泥巴,那得需要多少水?
他们这边的泉眼一来离的远,二来也不一定够用。
凌然淡淡抬眼,先说道:“后山有一处清泉,沿着山沟沟流下来,可以沿途挖沟渠,引水到工坊。”
水清和范进赞赏的看向凌然。
这是他们左思右想后想到的最好法子,想不到凌然不动声色的已经想到。
“可,沿途土地松软,怕是清泉水到不了工坊就渗入土里去了。”范江难得反应快了一回。
水清和范进有意听凌然的回答,故意顿了顿没回答。
丁和礼秦怡林目光则时不时落在心不在焉的闺女身上,无心回答。
凌然略微沉吟后说道:“用竹子。
竹山上选取粗壮的竹子,去掉中间的竹节,引水到工坊蓄水池中,在挖个排水沟渠,这样引来的是干净水源,脏污水顺着沟渠排掉。”
范河前面已经想到这个解决办法,因为之前的他用过这个法子浇惯过菜地,不过后面挖了排水沟渠后不需要就撤走了竹筒。
现在听到凌然的说法,立即将他归类在和自己一类的聪明人之列!
嗯,聪明人都会想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像憨憨的大哥,在看过他浇惯菜地的杰作下竟然还能忘记,看看人家凌大哥,凭自己脑子依然能想出和他一样的法子。
这是不是阿娘经常说的,蠢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而聪明人都是相似的?
“不错不错!你这娃娃年岁小,脑子真好使!”胡屠户笑声爽朗的夸赞道。
夸赞完看向自己无精打采的儿子,蒲扇般的大掌毫不客气重重拍了下,问道:“咋了?最近累着了?怎么这些时日总是焉焉的?”
说到这猛然记起,儿子无精打采貌似很有些时日了!
啥时候开始的?
胡母没好气白了眼当家的,责怪道:“还是当人爹爹的,儿子最近不舒服都没发现!”
丁和礼秦怡林诧异的看向胡文华,关心问道:“文华,你身体不舒服?”
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和佳佳一样?
不过也说不过去啊,他们佳佳是情伤,心病还须心药医,文华又没有,哪能一样?
胡文华那只是搪塞他娘的话语,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嗯,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我看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这都多少时日了?你以往伤风受凉一晚上过后又生龙活虎的,哪有这么长时间过!
我看呐还是得抓几副药回来熬了给你吃才行,可不能拖严重了。”胡母越说越担心。
丁佳佳听到,终归还是不放心,低垂的脑袋瓜快速的抬起,想着就偷偷看一眼,确认他不严重就行。
她前些日子一直在家,借着粮食草药磨药粉的名头没过来吃饭,避开见他。
今日是水清姐说要开始炮制何首乌,大家聚在一起方便商议才过来。
她以为这么长时日未见,再见时即使做不到云淡风轻,但也能像以往那样自然。
不去看他,不去在意。
却还是高估了自己。
哪怕她对自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不知道为何他也不想她认为自己身体差。
胡文华抬眼望去,就见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满是关心。
他看呆了,一时忘记移开。
她关心他么?哪怕不是出于男女之情的关心。
凌然坐在胡文华身侧,快速的碰碰他手肘提醒。
胡文华骤然回过神,不舍的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同时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他不能失态!
丁叔丁婶将这件事处理的很好,外人都不知晓,他不能让自己坏了她的名声。
丁佳佳只想偷偷看他一眼,确认他真的没事就行,没想到直直正面撞上。
原本总是精力旺盛仿佛有用不完力气的人,憔悴了许多,而看到她在看他后,快速的移开视线,还带着淡淡嘲讽的笑意。
他不想看到她是吗?还是觉得簪子的事,她自作多情了很丑?
眼睑低垂,她默默的咬唇,不让心底的苦涩蔓延上来。
水清端着饭碗左看看右看看,深刻的体会到那句话: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都是啥事啊。
好端端送个礼物,咋送的佳佳不来她这儿吃饭,自家弟弟每天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对,自上次送礼物开始的,她记得老清楚了。
本来以为两人是有什么闹得不开心,见面就好了,看情形这哪是闹得不开心呀,这根本就没闹嘛。
两个人一个从头到尾捧着碗低着头,看着碗里的米粒,菜都没吃上几口,一听到文华身体不舒服,立马忍不住看了过去。
另一个一顿饭的时间恨不得偷看人家小姑娘八百遍!
这明明是相互关心相互在意,怎么却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悲惨样?
水清不懂,也没法理解。
怪只怪以往一直是个单身狗,没谈过恋爱,体会不到这种心情。
那边胡母已经和秦怡林从伤寒聊到气血,甚至到了湿气:“大妹子你是不知道,文华这段时间整日无精打采的,明明还没以往的活计重,给人的感觉却很疲累,我在想啊,是不是体内有湿气?”
以往牛头镇的郎中经常说湿气重的人就会觉得特别累。
不过不要紧,抓点草药熬了喝就能排出体内的湿气了。
想到草药,她惊喜的看向丁家夫妇,问道:“对了,你们有没祛湿气的草药?有的话也就不用进府城药铺抓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