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柱撇撇嘴,嘟囔:“好心被当做驴肝肺。”
范三柱大声嚷嚷:“你不知道吧?她娘就看上了我们家!谁叫她娘生不出儿子来,就打别人家儿子的主意!
我娘说了,我们家的儿子个个金贵,娶千金大小姐都配的,凭啥要入赘她家啊!”
范大柱保持双手环胸的姿势,对上胡文华肯定道:“范家我最大,我不成亲底下弟弟妹妹都没法成亲,我娘说了,她家打的就是我的主意!”
胡文华听到背后传来小小的怯怯的声音:“没有,我娘根本没看中他们,我娘更没有要他们入赘。”
小姑娘的嗓音软软娇娇,和她人一样。
胡文华只觉得嗓子更干了。
他收敛心神,对上三人道:“行了,你们几兄弟啥德行也没个数吗?
别总是你娘你娘的,回家没镜子撒、咳,打盆水照照!”
范大柱三人脸色黑沉如锅底。
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上他们兄弟?
他们在山水村是唯二,不,现在是唯三的砖瓦房!家里有二十亩良田,还有土地山林。
丁家一个外来户,没田没地没山林,只有一个女儿属于’绝户‘,会看不上他们?
三人站直了身躯,双眼直直的盯视着胡文华。
胡文华才不惧,蒲扇般的手掌握了握,成了沙袋般的拳头!
手臂上肌肉结实,胳膊甚至比他们大腿还粗。
怎么他们不怎么长了,胡文华倒又长高又长壮?
他这样的别说他们弟兄三人,就是全家加起来也不够他打的吧?
范大柱咽了咽口水,倒退了一步。
范二柱和范三柱也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等等。”胡文华出声喊道。
三人不想听话,但打心底的畏惧还是停下了脚步。
胡文华上前两步,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人家小姑娘一家压根没看上你们,别自作多情,以后不许再来。
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以后就过着说话漏风,喝水漏水的日子,懂了没?”
范大柱双眼恶狠,但是不敢对着胡文华。
不然真和长辈动起手来,打赢了也不,不,根本打不赢!
胡文华壮实的跟座小山似的,谁能打得过?
三人哼哧哼哧,连狠话都没放,直接转身走了。
人走了,空旷的屋外只剩胡文华和丁佳佳两人。
胡文华突然觉得天气太热了,脸上身上都有些热。
他没转身,视线只敢落在前面晾晒的草药上,局促的问:“你喜欢吃猪肉不?”
“啊?”丁佳佳双眼睁的圆润润,不懂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问题上了。
胡文华想说给她送,又觉得有些唐突。
反复纠结了好一会,才摆正位子按寻常语气说道:“我姐家明天杀猪,可以用菇子换,你要是喜欢吃,可以来换。”
丁佳佳双眸中染上笑意,软声道谢:“谢谢告知。”
他这人真不错,菇子换猪肉对村子里的人来说,必然是极为欣喜的一件好事,他还主动告知她。
不过爹娘采药收入颇丰,不算大富大贵,日常丰衣足食还是可以满足的,只是村子上人不知道,只看到他们家没田没地日子没保障。
她对猪肉并不馋。
胡文华听出小姑娘话语中的淡然,生怕她不去又怕她不知道哪家,有些急了,“我姐是胡水清,高地上的那家,只有她一家很好找;
你、你要是觉得采菇子累,我可以帮你。”
说完又觉得太过明显,怕吓到人家小姑娘,魁梧厚实的身躯有些局促的缩在一起。
他觉得他应该要走了,可是双脚有它们自己的意识,还不想走。
丁佳佳知道胡水清,村子上没人不知道。
以往村子上人都只称呼她范二家的或者范二媳妇,但自从去年菇子换大米、鸡头米换大米后,村子上人都会称呼她名字,她有了自己的名字。
她以往对胡水清没有太多印象,最多知晓她和欺负她的范家妇人同属一家,但分家后,尤其这一系列事后,她知晓她和范家妇人不一样。
她想过结识,只不过没机会。
他们家靠采药为生,药材卖了可以买肉买米,不需要捡菇子去换,能和胡水清打交道的机会不多。
现在,她更想知道这个壮硕魁梧帮了她的少年叫什么名字?
丁佳佳在等。
可等来的只是少年局促的说要帮她捡菇子。
怕他以为她馋肉,她轻声却清晰的解释:“不用,我、我家不缺猪肉,不用帮忙的。”
他长的又高又壮,蹲下来捡菇子肯定很累呀。
胡文华想到明天见不到她,而且他这个外村人总不能常来这儿,对她也不好。
不死心的追问:“那兔子呢?你想不想换?”
兔子的主他可以做。
丁佳佳还是摇头。
斟酌着说道:“我,不是太爱吃肉。”
不像村子里的人家,她家肉类其实不缺,而且阿娘做的肉,呃,不是很好吃。
她小的时候一直以为肉就是不好吃的,直到后来爹娘带她进了一次府城,吃到府城饭馆里的肉,才发现只是单纯的她娘烧的肉不好吃。
她也想过自己动手做,然后做出来的更加难吃。
她遗传她娘,做菜很是不好吃。
换回来,也是浪费肉。
胡文华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了。
要不,明日再找个理由过来,看看她?
可村子上人看到的话,会不会说闲话?
对她一个小姑娘家家,是不是不太好.....
丁佳佳拨弄药草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双眼不时飘向前面的大块头。
他很高很壮,比经常扔她泥块的范大柱几人高上许多,甚至整个村子上都没有比他魁梧的汉子,按以往她很怕这类人。
见到了也是低着头躲的远远的。
可是她一点不怕他,甚至觉得有些安心,是什么原因呢。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停下,等待对方先说。
“小舅舅、小舅舅!你在哪?”范河喊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胡文华从未如此嫌弃过他的几个小外甥!
怕他们找过来看到再嚷嚷出去,他慌忙转身扔下句“我走了!”
长腿一跨,快速的跑远了。
丁佳佳看着瞬间消失不见的人,咬了咬唇。
手抚上脸上戴着的面纱,方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他她不是丑八怪了。
范二柱几人嘲笑她满脸红色包,跟癞蛤蟆一样,他会不会觉得她也是丑模样?
丁佳佳以往不是很在意容貌,甚至觉得范大柱几人误解了以为她是丑陋模样很好,省事了,如今却有丝在意。
想和他说清楚,让他看到她样貌。
低头看向炮制好的药材,翻搅时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要不捡菇子去换猪肉.....
胡文华腿长,身躯壮硕身手却极为灵活。
没一会跑到老村长屋子外,和两个小外甥汇合。
“小舅舅,你去哪了?咱们和小伙伴都玩好了,你咋还没回来?”范湖仰着小脑袋询问。
胡文华不自在的咳了声,“就,随意看看,乱看,没什么。”
范河拉了拉他衣袖,叮嘱:“小舅舅你别乱跑,这夏天蚊虫蛇蚁多,不比牛头镇,你要当心啊。”
胡文华脑子里不期然想到晾晒草药的小姑娘。
那么多草药,谁去采的?
她是不是也要去采?
蚊虫蛇蚁那么多,岂不是很危险!
对了,他还让她捡菇子!
捡菇子也很危险。
“二哥,你忘了呀,咱们村子上有丁叔,他家草药老多了,吃毒蘑菇都没事,蛇肯定也没事呐。”范湖老神在在的说道。
胡文华脑子自动锁定草药这个字眼,试探的问道:“你们村,草药多的人家,多不?”
“谁家没有几样草药呀?”范湖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对上小舅舅反问。
每家每户都会有几样治拉肚子和防蚊虫叮咬的草药啊。
胡文华心沉了下去,脸上显出失望之色。
范湖接着道:“不过草药多的只有丁叔一家!”
胡文华沉下去的心又浮了上来。
他真想给这个小外甥拎起来倒倒,让他一次把话说完!
“你们这丁叔,有几个儿女啊?”
范河狐疑的看了眼小舅舅,随后解释:“丁叔是村子上人的统称,他比我们爹爹大,我们应该喊丁伯伯。
丁伯伯只有一个女儿,村子上人都知道。”
胡文华很有耐心的等着。
可等了半天,两个外甥也没说人家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又从未有过的觉得外甥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
可女孩家的闺名,他又不能随便问出口。
院子里传来笑声,没一会范江小跑了出来。
一边跑还一边和院子里的人挥手,喊道:“我娘亲口说的,我没听错,婶子们放心好了!”
四人往回走的路上,一人心事重重,三人笑着打闹。
“小舅舅,二弟小弟,你们不知道村子上人听到可以用菇子换猪肉有多激动!”
胡文华嗯了声,想的是她咋和村子上人不同呢?
“尤其是听到肥肉也能换,一遍遍的和我确认,生怕我说错了!”
胡文华:她不是不喜欢肥肉或瘦肉,而是肉类都不爱吃,连兔肉也不行。
“我再知道村长老爷爷为啥要把人喊家里来当面说了,这要是不当面说,他是不是怕说了不信啊?”
范河点头:“村长老爷爷做事一向稳妥,有什么话当面说最好。”
胡文华:要当面说吗?可是他已经是当面说了!
“那些婶子们说最近可累了,比农忙时还累,有了猪肉补身体最好不过了,每个人都老开心啦。”范江脸上笑容灿烂,觉得爹娘真棒,又能换菇子,还能得村子上人称赞。
范河范湖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
胡文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合时宜的叹气声,让三小只齐刷刷望过去。
胡文华连忙敛了敛神色。
晌午饭,水清做了双椒兔,又用猪油渣炒了一大盆丝瓜,蒸了三节香肠,切成薄薄的片状。
三样主菜,其余的则是炒蛋和蔬菜。
胡文华吃了一口香辣鲜香的兔肉,想不通怎么有人不爱吃兔子肉?
兔子多好吃呐。
会不会是觉得兔子可爱,不舍得吃?
但可爱归可爱,香也确实香呐。
他又夹了块猪油渣,只觉得猪油渣是块宝,不管配啥菜炖着都好吃。
香肠不用说了,下饭还耐放。
一顿饭吃下来,就连最大大咧咧的胡屠夫也看出来儿子不对劲了。
疯狂朝孩他娘使眼色!
胡母心提了起来,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还是给了当家的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不能急,千万不能急,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强压下激动的心情,食不知味的吃完午饭,胡母连忙拉住水清进了茶室,细细打听。
“村子上和文华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有哪些?”
“老村长屋子周边有哪几户人家?你觉得他最有可能遇见哪几个?”
被委以重任的水清,绞尽脑汁的开想。
“老村长家在村子中间位置,周边的人家可多了。”
胡母笑眯眯道:“不急,你慢慢想。”
“咱们这儿过去,第一家是张婶子家,张婶子家有个张小草,今年也是十六岁,和文华同年。”
胡母知道张婶子,也知道张小草。
清儿盖屋子时,她来帮忙,张婶子也是帮忙淘洗的妇人之一。
张小草来过好几次,她见过。
瘦瘦黄黄的小姑娘,讲话爽朗的很,做事风风火火,很是利落。
文华喜欢这类型?
她皱着眉思索:“会不会是你盖屋子时,两人瞧对了眼?”
水清才不信。
喜欢和咳嗽一样,是藏不住的。
要是那时候文华就看对了眼,还能等今日才表现出来?
怕不是这大半年早就失魂落魄,或者时不时要打着看她这个姐姐的名义来山水村溜达了!
胡母也想到这一层,先放在一旁,接着问道:“还有不?”
水清想了想又道:“还有李大娘的幺女李田田,她家和老村长都姓李,是本家,住在老村长家隔壁。”
这个李大娘胡母也熟。
还是帮工的时候见过。
人麻利又爽脆,对几个儿媳妇尤其的好,一看就是厚道人。
说起女儿更是满目慈爱。
一听就知道李田田是个受宠的,有些娇惯。
娇惯没事,谁不想被爹娘娇惯着长大呢。
“另一边就是张秃子家的张春花了,和张小草是堂姐妹,也是十五六岁,但这个不行。”自己亲弟弟,面对的又是亲娘,水清没藏着掖着,说的很直白。
胡母脸色渐渐变了,低声询问:“有多不好?”
“爹娘懒馋也就罢了,自身品行也很是不端,以往和张小草家也没什么来往,自从张婶子一家搬到咱们这儿盖了土坯房,她走动的勤快。
每每前来,总要顺一些东西走,不是菜就是炭,总归不会空手回家。”水清将知道的一一说出。
胡母跟着摇头。
只有不好意思空着手来的,这个倒好,空着手来还不愿空着手走!
爹娘也不好,这一家人都不行。
她有些忧心的问:“你弟不会看中这样的吧?”
水清很肯定的道:“不可能。”
文华又不是瞎的。
胡母还是不放心。
姻缘这事,哪有说的定的?
假如自家儿子就是猪油蒙了心,看上了呢。
胡母很是忧愁。
水清不是很担心。
山水村的村民自从得知可以用菇子换猪肉,除了手脚不便的老人和孩子,剩下的差不多都出动了。
孙金花和范大木两家大眼瞪小眼,个个脸色拉的老长。
他们两家和张秃子王麻子是不能换的。
原本以为今年水患,出不去进不来,竹菇即使出来了也换不成大米了,只要换不成了看胡水清怎么嘚瑟。
想不到又整出了换猪肉!
也不知道要那么多菇子做什么!
哦,对了,说是南都白家的家主和夫人爱吃,所以才换了送人。
他们倒是舍得,白花花的猪肉也舍得换出去。
听说连肥肉也换,那可是肥肉啊。
炼的猪油存放着,炒菜的时候舀一勺放进去,整个菜都好吃多了,还飘着肉香!
巴结人也巴结的太明显了。
范大娘掰着手指头算账:“一头大肥猪快两百斤,去除猪下水、骨头、皮毛等等,肉有一百多斤吧?
咱们村子上总共才三十多户人家,丁家不会去换,咱们四家不能换,怪怪,每家能有三五斤的份额嘞。”
她看向范母,眼神嘲笑。
不管五斤还是三斤,都是非常多的猪肉!
这个天是不怎么好留住,但要是肥的也没事,炼猪油放到明年也不会坏,留着慢慢吃。
瘦肉之类的,要是可劲造,一顿就能吃完,节省着能吃两天哩。
范母被看的心头起火,哑着嗓子艰难哼出声:“他们自己不吃?”
范大娘凉凉道:“那些猪下水、骨头又不是扔了,熬成大骨头汤,就是配黑面馍馍也香的咧。
猪下水洗干净了不是荤?可惜喽,外人能吃到,亲娘却吃不到!”
范母这个亲娘要是有吃的,他们两家现在还挤在一家,胡水清那个做儿媳妇的送猪肉过来,自家多少也能分一块打牙祭...
可是,自从胡水清那次磕了后脑勺再次醒来后就不一样了。
她就没吵赢过,更没一次占到过便宜!
以往嗓子好的时候就没吵赢,现在嗓子坏了,再过去不是丢人现眼么。
范大嫂子想要看她的笑话,呵,她又不是个傻的。
范母斜斜晲着范大娘,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你、啥时候、搬?”
都在她家住了十来天了!
前些日子暴雨,既然大儿子提前应下了,也是没法的事,她们也不是那不讲信义的人。
可大雨都歇了两三天了,咋地还不搬走,搁这儿碍眼。
范大娘脸色变了变。
真当他们不想搬么?还不是现在搬不成!
暴雨挖沟渠的事,大木得罪了村子里的汉子,他们撂下话盖屋子的时候不会帮忙,果真没有一个人前来搭把手干活。
一个个小肚鸡肠。
后面建堤坝哪怕儿子儿媳孙子全部出动了,也没落到好。
如今只有大木四五个人建屋子,两三天哪里盖的好?盖不好,不就只能在范前家窝着。
她看向范母,笑着道:“快了快了,你这当弟妹的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住你几日屋子而已,又不损失什么,咋还撵人走。”
范母气的直喘气。
好心给他们一大家子人住了这么久,竟然落了一句小气?
而且这话,不是以往她经常对别人说的么,怎么如今倒成了别人和她说了!
范母越想越气,只等着大儿子回来,快快的把这一家人送走。
没一会,范大柱三兄弟簇拥着孙金花咕咕叨叨的回屋了。
“娘,那癞蛤蟆就和聋了哑了一样,不管咋问都不吭声。”范二柱哼唧哼唧的抱怨。
“你确定是药草的问题?不是我们发芽的土豆吃太多了才严重的?”范三柱迟疑的反问。
“咱们一文钱没给,如今还去找丁叔丁婶女儿的麻烦,被人知道了不得说咱们啊。”范大柱想到被胡文华看到,要是宣扬出去,老村长肯定要说他们!
孙金花抿着嘴不想说话。
她倒是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但是一说这嗓子哑的就更厉害了!
可听到三个大儿子的话,还是忍不住蹦出几个字:“药草好,咱们才能好的更彻底!”
一听能好的更彻底,范大柱三人又心动了。
之前的迟疑、不好意思通通不见,恨不得让丁叔丁婶一家将好药草全拿出来!
一点药草,再去山上采就是了,也不值当什么银钱。
他们是不懂,要是懂他们自己也能上山采。
范大娘一听就明白几人聊什么,扬声道:“”嗐,你们也真是的!那丁家夫妇二人有手艺养活一家人不成问题。
他们就一个女儿,这手艺以后也是要传给女儿的,再说他们不是看中你们家了嘛,你们不拘哪个入赘过去,以后他家的家产不就是你们的?”
这孙金花在村子上嚷嚷的人尽皆知,人家丁家看中了她儿子,想让她儿子入赘。
村子上本来看中丁佳佳的人家,也打消了这个主意,有些想介绍的也歇了心思。
听到入赘,孙金花瞪了范大娘一眼!
她儿子个顶个的好,只能那丁佳佳带着家产嫁进来!
范母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入赘以后就成了丁家人,要给丁家两老养老送终生养死葬,可嫁进来就不同了,什么都是她孙儿的,丁家的两个老的也不用管。
“大娘,你不懂,那丁佳佳满脸红色的包,上面还白白的化脓,是我们亲眼看到的!
老恶心了,她长这样,还敢想我们家,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什么?”范三柱对范大娘没有太多不喜,抢先说道。
范大娘不在意的挥手,打趣道:“这算什么,晚上黑不隆冬的啥都瞧不见,漂亮的丑的,长麻子还是包,还不是一样?”
范三柱三人瘪瘪嘴,不认可。
那能一样么?
好看的就是好看啊,光是想着就心里美美的。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没有吃过苦头,你们想啊,丁家三间瓦房,以后是不是你们的?
那丁家夫妇二人不种田不种地,也活的好好的,要我说,采药材卖估计老挣钱了,一年说不定能挣个十多两!
你们谁娶了丁佳佳,这一年到头不用干活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着,还能生娃,你说这日子美不美?”范大娘苦口婆心为他们好的样子劝。
范大柱冷哼了声,不为所动。
他是家里的长孙,以后这房子田地都是他的,他干嘛要去入赘。
范二柱却悄悄上了心,很是心动。
他以往只跟着大哥和娘后面,觉得丁家不好,入赘不好。
今日听大娘一说,觉得也没那么差,甚至还蛮好的。
这家里的屋子即使不给大哥一人,他们兄弟还有四个,之前爹爹和二叔两家住尚且摩擦不断,要是他们兄弟四人挤在一起,呃,也挤不下!
他今年十六了,得为自己打算。
丁佳佳丑就丑点,癞蛤蟆就癞蛤蟆吧,他忍一忍就是了。
最最重要的是,自从中毒后,他这身体特别虚,总是提不起劲似的,等他娶了丁佳佳,她爹娘还不上赶着给他调理?
他转头对上孙金花,咬了咬牙很是悲壮的说道:“娘,我觉得大娘说得对。
要不我娶了丁佳佳吧,这样咱们两家成了亲家,她家在村子上有了根基,肯定要给咱们家人调理身体,那咱们家不就能都好了么?”
范三柱怔怔的喊道:“二哥。”
范大柱却觉得此举甚好。
二弟不会分范家的家产,还能让丁叔丁婶理所应当的给他们调理,正是一举两得。
范母和孙金花本来想反对,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迟疑了。
想了又想后,点了点头。
不过,“丁佳佳算嫁,只是日后你住在丁家,生的孩子必须全部和你姓!”
只是同意丁佳佳入门,丁家不能得寸进尺。
范二柱对这没意见,反正他不吃亏。
平日里不被待见的范大娘,也被请了跟着一起去——孙金花嗓子不好没法多说话,这事又不能二柱一个大男人说。
孙金花带着范二柱一脸悲壮的朝村子最后方的丁家走去。
蜂蜜的清香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佳佳,这挂蜜可好了!我和你爹惦记了好久,想不到一场暴雨反而帮了我们。”丁婶秦怡林圆润脸上喜气洋洋。
丝毫没有端了蜜蜂老巢的愧疚。
丁和礼手上正在将巨大的挂蜜一块块分割成小块,放进旁边的木桶里,抬头见宝贝女儿兴致不高的模样,喊道:“佳佳,你尝尝,特别甜。”
他和怡林一大早就过去,花费了好长时间才搬回来。
丁佳佳看向木桶里快装满的蜂蜜,用竹片挑了一块放入口中,一如既往的捧场:“爹娘好厉害,这蜂蜜送到杂货铺去能卖不少银钱;
这蜜蜡送到脂粉铺子,也能得不少。”
蜂蜜蜡可以做成口脂,涂抹在唇瓣上可以保持湿润,那些夫人小姐很喜欢。
她也会做,但爹娘不让;
其实爹娘的本事很多很厉害,远远不止采些草药和简单的炮制,但是他们不用,每每她问到时,也只是说够吃用就成,多了反而累赘。
钱多怎么会累赘呢,不过现在日子好过,爹娘不想太劳累挣银子也正常。
秦怡林看向最近又瘦了的宝贝女儿,提前透露:“佳佳,娘晚上做烤兔肉给你吃。
你爹逮了一只野兔,老肥老肥的,一定好吃。”
村子里的人都和胡水清换兔子养,他们家不需要,就是因为当家的有一手逮野味的绝活!
既省了一家人养兔子的辛劳,又能肉类不断,比养兔子舒适划算多了。
听到晚上吃烤兔子,丁佳佳脸上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有着明显的忧愁。
她娘的,呃,她娘烤的野兔她吃过很多次,外糊里生,真心不好吃。
她宁愿吃青菜萝卜。
秦怡林想起以往给佳佳不好的体验,连忙补充:“这次不一样,你知道爹娘为啥去弄蜂蜜回来吗?
就是娘听村子里你张婶子说水清做的蜜汁烤兔老好吃了,她做的好吃,娘也可以!”
丁佳佳骤然抬头,眨了眨眼,糯糯的问:“水清?”
他的姐姐?
娘和她熟悉吗?
秦怡林见宝贝女儿终于感兴趣了,还是蜜汁烤兔有效呀,顿时乐呵呵的道:“对啊,她家不是养兔子嘛,村子上好多人和她换兔子养。
你张婶子也是其中一家,她不光教他们如何养,还教怎么做好吃,这个做法就是她教你张婶子,你张婶子又和我说的,包管好吃。”
丁佳佳慎了慎,轻轻的询问:“娘,你确定张婶子教会了你,你能做的好吃?”
秦怡林茫茫然的抬眼,想了想步骤,确定教会了吗?
她怎么有些不确定了呢?
能做的好吃吗?这个更加不确定了。
她看向当家的,担忧的道:“咋办?我要是做的不好吃咋办?”
丁和礼很想说你就没做好吃过。
不过他也做不好,起码怡林能把菜煮熟吃了不闹肚子,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向又瘦了些的佳佳,提议:“要不,待会把蜂蜜装上两大罐你带去,套套近乎打打交道,后面跟着正主学?”
应该、大概、可能、也许能学会吧?
秦怡林圆润的脸上笑容扩大,不住夸赞:“还是当家的想的周到!”
对啊,他们虽然不养兔子,不捡菇子,没法用这去和胡水清打交道,但是可以送礼物。
礼多人不怪。
而且听张婶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那水清为人大气又爽朗,是个和善人。
跟着正主学做菜,她绝对有信心把菜做好!
他们家人少,反正这些东西也吃不完,两大罐蜂蜜,很划算。
丁佳佳本来想说不用为了她的一口吃食如此费心,可话到了嘴边又忍住了。
就当、就当,认识下水清,在村子上多结识人总归是好的...
想到要去见水清,她紧张的道:“娘,我跟着你一起去,行不?”
秦怡林诧异的看了过去:“你不是一向不爱出门么?”
闺女只爱这些药草,天天当宝贝似的侍弄,全部心思放在上面,她都怀疑闺女要和药草过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