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闺女我不同意!”水清不留情面的冷哼。
“胡氏!你别看刚才大家都帮着你说话就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告诉你,老婆子还没死,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范母用力的拍上桌子,老旧的饭桌发出砰的一声响。
随后,她一边心疼木桌,一边手疼的背到身后死劲揉搓。
水清霍然站起,一声不吭的朝外走去。
范母脸色难看,恶狠狠瞪了大丫二丫几人一眼,强势下发命令:“她不吃不许给送吃的,她有骨气我看她能饿几顿!”
大丫二丫才不听,端着粗陶碗就转身。
原本坐在桌子旁的范江范河范湖三兄弟唰的站起,往外走。
娘说得对,他们的姐姐们连坐在桌子旁边吃饭都不能,每次都是蹲在屋檐下、墙角边,没啥好得意了不起的。
范母气的脸色变了几变。
范大柱四人却暗中欣喜。
三个堂弟太不识好歹了,大丫二丫是姑娘,早晚要嫁出去,犯不着为了两个嫁出去的外人得罪阿奶。
毕竟得罪了阿奶,以后家产一样落不到。
不过他们仨得罪了阿奶也好,阿爷已经去世了,银两肯定在阿奶手上,以后分多分少全看阿奶心情。
“吃饭!胡氏瞎闹腾正好连晚上那顿也省了,我就不信”
“啊”孙金花啊啊的大叫。
正在训话的范母吓了一跳,她神色不善的眯着眼朝大门口看去——
大柱二三四柱狠狠的咽了口口水。
“胡氏,不,水、水清,你有话好好说,轻易不能动刀子啊。”范母抖着声音劝道。
孙金花也反应过来,哆哆嗦嗦的劝:“弟妹,我们之前相处的十几年一向和睦,别犯傻事,中不?”
她现在一百二十个后悔,后悔让当家的出去躲躲了,本意是认为他一个大男人掺和进家事中,大丫一哭他当大伯的心软了不好办。
万万没想到一向懦弱的胡水清支棱了起来,动起了刀子。
如今可如何是好?
大丫二丫五人离的最近,见娘冲进厨房手持菜刀返回来,惊呆了。
二丫小声问:“娘,你刚刚不是说要文斗不要武斗,要做个文明人吗?”
但不得不说,她娘手持菜刀的样子好厉害!
水清打鼻子里哼出声,如果文明有用的话,谁想做个泼妇。
“娘”最小的范湖突然喊了一声。
水清朝他看去。
只见小小的娃儿轻声叮嘱:“菜刀要握稳了。”
水清顿时竖起了大拇指,这孩子,会抓重点!
大丫不放心的问:“娘,要不让我来?”
这件事因她而起,却是娘冲在最前面.....
水清摆了摆手,不在意道:“你们退下,娘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能文能武!还有,你娘我这叫文武双全!”
以往她能当女强人,重点不在‘女’,而是在‘强‘上。
能动嘴解决的事当然无需动手,但动手才能解决的事,她也不想浪费口水和他们掰扯!
“大柱、二柱,你们婶子疯了,快把她拦住!”孙金花看着举着菜刀越来越近的胡水清,惊吓连连嚷嚷道。
范大柱双眼盯着明晃晃的菜刀,脚步后退,同时心底对娘生出不满。
娘都知道婶子疯了,还让他往前冲!
他不是范家的长房长孙吗,最金贵的人,受伤了怎么办。
范二柱见大哥退,立马退的更远了。
两个儿子叫不动,孙金花抖着声音商量:“弟妹,你看要不给你大丫二丫分小半个黑面馒头?
丫头、小姑娘上桌子不上桌子吃也没什么要紧的不是?”
水清淡淡的笑道:“既然没什么要紧的,那嫂子也别上桌吃饭了,端着碗随便哪里一蹲吃呗。”
小时候在农村生活,她也喜欢端着饭碗在外面吃,不想在桌子边老实吃饭。
但不想和不许,完全是两回事。
大丫二丫可以不想,但是她们不能不许!
“那可不成,我好不容易才熬到可以上桌吃饭。”孙金花脱口而出说道。
范母想到小时候在娘家远远看着家人们围在桌子旁吃饭说笑的心酸,随即撇撇嘴,不满指责道:“庄户人家,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偏偏就你闹!
别以为在院子里你闹的那一通,村子妇人们帮着你就得意了,你满村子打听打听,这次谁会帮着你?!”
水清一菜刀重重劈在老旧的桌子上,年久失修的饭桌顿时一分为二,散架了。
桌子上盛汤盛菜盛糊糊的粗陶盆哗啦啦跌落在地,原本还有四五个黑面馍馍的竹筐子一并跌落在地。
硬实的馍馍在土地面上滚了又滚,灰尘泥土和馍馍的黑融为一体。
范母嘴巴大张,布满皱纹的眼睛圆睁,她这小儿媳妇刚才在院子里不是很在乎名声的吗?
还知晓寻求村子上妇人的认同。
她不可置信的发问:“你怎么不先去打听。”
“我为何要去打听,这样不是更快更好?”水清满意的道。
之前卖大丫属于大事,村子上的人无论汉子还是妇人,都会站他们这边。
可女儿能不能上桌吃饭,只是家里的小事,属于家务事。
也就是说,家里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外人能说什么?说了也没用。
她又不傻,干嘛要去拉没用的同盟?
她只需管好自家就成。
范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叫:“哎呦,你不能女儿没吃的,就不让我们吃了啊。”
水清看着又哭又嚎的婆婆,一点想拉她起来的意愿都没。
她不在意的道:“既然女儿不能上桌吃饭,行,那就都别吃!”
范母没想到任她拿捏的小儿媳妇做错事,还如此理直气壮,顿时嚎叫的更加大声了。
地面上一片狼藉,众人都饿着肚子。
范母、孙金花以及大柱等人,见到胡水清拿菜刀进来时已经吓傻了,忘了吃,如今想吃也没得吃了。
相比之下,水清这边就占优势多了。
毕竟之前水清已经吃了半个黑面馒头,肚子虽然不饱但起码不饿了。
大丫二丫趁机早早的将糊糊喝进肚子里,她们原本就吃的少,一碗糊糊下肚,填补了力气。
范江三人看到娘举着菜刀非但不害怕,还觉得很棒,三人默默吃完手上的食物。
范母肚子饿的咕咕叫,气急败坏道:“胡氏!你敢掀婆婆的桌子,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恶毒的儿媳妇!”
孙金花只有饿,见弟媳妇得罪婆婆,心里满是窃喜,倒没有多少气愤。
她收起嘴角的笑意,提点婆婆道:“弟妹,你不敬婆母,等小叔子从城里回来,你如何自处?”
范母听到小儿子立即有了主心骨,一拍大腿嚎叫的更欢了,“胡氏,你等着!等进儿回来了,定让他打死你!”
“看谁先打死谁。”水清接了句。
范母看着她手上明晃晃的刀刃,气势霎时间少了一大半。
她的儿,好命苦!
怎么娶了个母老虎回来。
少了范母的嚎叫声,水清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不少。
她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问道:“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分家了。”
孙金花看着满屋子狼藉,很想问一句:哪里来的心平气和?
范母茫茫然的抬头,“分家?”
谁说要分家了,不是在说大丫二丫能不能上桌吃饭的问题么,怎么跳到分家上去了?
“就是分家,你们不准大丫二丫上桌吃饭,我偏要让,只能分家了。
等分了家,你们让不让我管不着,我家的女儿上桌吃饭,你们也管不着。
看看,是不是圆满解决了。”动完手震慑完,水清决定好好‘先兵后礼’。
嗯,谈判嘛,一向是她擅长做的事。
听到分家,大丫二丫以及江河湖眼睛晶晶亮。
孙金花心里盘算开来。
小叔子一天挣五十三文,放在山水村是独一份,自家在农闲时也能吃上干的,靠的不是那二三十亩良田,而是小叔子的功劳。
并且胡氏和五个小崽子任劳任怨,包揽了家里的脏活苦活累活,吃的少做的多,养着很划算。
放在以往,她肯定是不愿意让小叔子一家分出去的。
只是如今.....她瞄了眼范母。
婆母手上有着不少银钱,而今胡氏正好和婆母吵起来了,若是此时分了家,婆母必然不愿跟小叔子一家。
她就能捡漏。
听到分家,范母心里发虚。
她手上的银两全靠小儿子上交来的,若是把小儿子一家分出去,她以后手上还如何能有银钱.....
范大柱悄悄扯住孙金花的衣袖,低声提议:“娘,把他们分出去!屋子、田地、粮食统统都没她们的份!”
“对,反正已经闹开,大丫二丫卖不成了,咱们还要指望着阿奶呢。”范二柱补充道。
他们得和阿奶站一起。
孙金花瞄了眼婆母,她也想尝尝做女主人的滋味。
随即叹了口气,四个儿子呢,儿子多是好,但是要给儿子娶妻太累了。
算了,等得到婆母手上的银子,熬死婆母,她就能真正的当家做主。
“好,不过娘提醒你们一句,胡氏一家人分出去了,落在你们身上的活就多了,可不许再偷懒。”
“怕什么,不还有招弟么,她七岁了,完全可以洗衣做饭。”范大柱随口说道。
孙金花抿了抿嘴,想反驳一句大儿子,但想到以后她得靠大儿子养老,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女人总归要洗衣做饭的,哪家都是如此。
大房统一了意见,孙金花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分家可以。
但是说好了,只能分公中的田产山林财物,各房私下的归各自所有,可不兴拿出来分!”
范母震惊的看向大儿媳,不置信的问道:“老大家的,咋,你怎么能同意分家呢?”
“婆母,你看看弟妹的样子,不分能行吗?晌午她一顿闹腾,咱们家在村子上颜面扫地,要是不分家任由她闹下去,你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大柱他们逐渐长大,没有名声,如何说的了好亲事?”孙金花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一副为大局着想的委屈样子。
范母咬了咬牙,“我生养了老二一场,他命都是我给的,凭啥还要分财物给他?
分家也行,你们收拾一下屋子里属于你们的衣裳被褥,麻利的滚出去!老范家的东西你别想!”
听到婆母硬气的话语,孙金花面上一喜。
哈哈哈,看你胡水清不会为人处世,把婆母得罪了什么都捞不着吧。
水清将菜刀转了转,昏暗的堂屋内菜刀锋利的刀刃锃亮。
范母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范大柱硬气道:“你别总拿菜刀吓唬我们!劝你识相点,惹火了我们,我们兄弟四人一起上,扔你们出去,你又能如何?”
“弟妹,我儿子多,你打也打不过,公中的田产山林财物婆母不愿意分你一份,你要是有骨气就不应该要!”孙金花有儿子撑腰,也硬气了。
“笑话,你们知道什么叫分家不?家里的田产山林财物没有我的份,那就找村长找里正问问有无我夫君一份!”水清不客气的反驳。
她要她应得的那份,怎么就不属于有骨气了。
这年头田地可是安家立命的根本,有地能建屋,有田能温饱,她不要,全便宜了大伯一家子?
“嫂子你想仗着儿子多要动手把我扔出去?成,那谁先上?
到时候这屋子里又是血又是命的,刚好也不用分家了,大家一起入土好啦。”
虽然气氛很严肃,但不知为何,大丫五人听到娘的话,很想笑。
大丫二丫憋住笑,一左一右的护在娘身侧,嚷嚷道:“算上我们!我们要和娘一起!”
“我们也和娘一起!”江河湖三人齐刷刷的喊道。
范大柱几人却笑不出来,一来他们谁也不想先上;
二来这屋子肯定是他们大房家的,别说命了,就是血他们也不想见。
屋子住了几十年是老旧了些,但是三间的青砖瓦房在村子里何等体面,怎么能沾染血。
孙金花打圆场道:“弟妹认真了不是?大柱还是个孩子,哪能和他计较,家当自然要分的。”
水清神色淡淡:孩子?十六岁要说亲事的孩子?
听到胡水清喊打喊杀,五个小白眼狼全向着自己娘,范母明白必须要把这个恶儿媳妇分出去!
只是,“还是等老大回来再分东西吧,有老大在,还能帮你们运东西不是?”
主要老大回来了,有个成年壮汉子在,分的多和寡也能帮忙打掩护,量胡水清一个妇道人家也发现不了什么。
“既然要等,干脆在等等吧,正好等孩子他爹回来了再一起分。”水清很大度的接话。
范母和孙金花愣在原地。
老二是个读书人,脑子活络,家里有几亩田几亩地,山林在哪块更是一清二楚!
等老二回来分家,还能有好?
“不行,老大今晚就能回来,老二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回来!
老大也是读过书认识字的,分家有个识字的人写契书就成,不用等老二了。”范母不容反驳的定下。
“家里就那些东西,有个识字会写契书的不就成了,老二在或不在有啥子区别?老二家的莫不是不信任我们?”孙金花皱着眉头,义正严词的问询。
“娘和嫂子一致认为,只要有识字会写契书的人就成?”
低沉稳重的嗓音传来,温润如玉、清浅如水。
听到声音,五小只小脸上的欣喜掩盖不住,欢呼的喊道:“爹爹!”
范母和孙金花由一开始的慌乱慢慢平静下来,尤其范母,见到儿子回来,仿佛受到天大的冤屈一样,眼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她快步走到院子中,拉着二儿子述说她的不容易。
水清啧啧称叹。
范母真是天生的演员啊,还是实力派的,眼泪说落下就落下!
也就是生错了时代,要是在华国,靠这演技怎么得也能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她又抬眼看向五小只口中的爹爹,也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一身粗布月牙白长衫,洗的泛白,衣裳领口袖口边角处磨损严重,不过男子眉眼温润长身玉立,肩宽腿长,周身气度从容矜贵,没有丝毫穷酸气息。
水清暗暗的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边厢,范母已经边哭边口齿不清的告完状。
“你的好媳妇快要了你老娘的命了,你嫂子只是一句卖了大丫的玩笑话,她便不依不饶,得理不饶人。”
“三柱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能躺一上午什么活计不做。”
“我轻轻教训了下大丫二丫,她冲出来闹得左邻右舍纷纷出来看热闹,让娘和你嫂子名声扫地,简直没脸出门了。”
“为了大丫二丫不能上桌子吃饭的问题,她连吃饭的桌子都劈了,可怜你的老娘呦,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哩。”
.......
水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觉得名义上的’夫君‘听到这些话后,看过来的目光别有深意。
不过她这婆婆真是有两把刷子,颠倒黑白的能力倒是厉害。
难怪原主被她压制了十几年,处处憋屈,甚至被害的命都没了。
所幸老天开眼,换她来了。
不管出于什么,她都会让范母和孙金花付出应有的代价。
感受到娘的情绪波动,二丫忙安抚说道:“娘,你别生气。”
水清倒是很好奇,问道:“你们五个不急?”
之前范母、孙金花乱说时,五个孩子明明一脸焦急。
五小只整齐的摇头,低声回话:“爹爹不会相信的。”
水清了然的笑,从五小只完全信任的反应来看是个合格的爹爹——至少没有愚孝。
只是,为何五小只还能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卖大丫的玩笑话?娘,你说好笑吗?”温润的嗓音更加低沉稳重,没有丝毫笑意。
范母闭嘴没回答。
“既然年岁大的娘都觉得不好笑,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更加不是玩笑话了。”
范母和孙金花两人脸色冷了下来。
“三柱壮实,水清年轻被撞了才能只躺一上午,倘若换娘的话,恐怕会去半条命,以后还是严加管教吧,不然哪日撞了别人多少银子都不够使的。”
孙金花不服气了,“小叔子这话说的难听,莫不是咒我家三柱?
再说了,他还是个孩子,撞一下怎么了?咱们做大人的还能跟个孩子计较不成?”
反正她咬死了就是孩子撞的,做大人的要是和孩子计较放哪都不像话。
范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黑润润的双眼看向嫂子,温和的道:“子不教父母之过,孩子做错了事,大了他们自己担责任,小的话自然应是父母担着的。
比如村子上孩童偷了嫂子的银子,他花完了交不出银子,这个银子嫂子认为应该由谁赔给你?”
孙金花被黑润润的眼睛看着、语气温和的问着,不自觉的回道:“当然是孩子的爹娘赔我!”
“嫂子说得很对,这样吧,水清躺了一上午,显然确实伤着了,目前还是一家人就不谈银钱,只补偿”
范进说到这儿顿了一下,黑润润的双眼朝水清看过来,在水清以为他要问自己意见时,又直直的略过她,落在二丫身上,温声询问:“星回,你一向聪慧,你说说大伯娘补偿你娘什么好?”
被夸赞了的二丫眉开眼笑的数道:“娘流了好多血,肯定要好好补身子才行。
家里应当储存了六十五个鸡蛋,就赔五十个鸡蛋给娘补身体吧。
对了,鸡蛋是公中的,大伯娘私人还有两斤红糖,正好用来炖红糖鸡蛋,对身体最好了!”
银子大伯娘是拼死也舍不得拿出来的,但是鸡蛋是公中的,红糖是现有的,和银子相比大伯娘退而求其次肯定会拿出来。
孙金花的心在滴血,她才买回来的两斤红糖,自己舍不得喝,竟然要拿来给胡水清补身体!
她也配?
范母的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五十个鸡蛋啊,能换不少盐回来了,再不济进了自己肚子里也能补补身体,现在全部要进胡氏的肚子里!
“嫂子倘若不愿意,那还是银子好使”
“愿意愿意!小叔子说得对,我们还是一家人,谈银子多见外!”孙金花生怕范进收回说出来的话,忙不迭的应下。
反正她只出了两斤红糖,五十个鸡蛋虽然也有她的那一份,但大多在婆母手上,婆母肯定更心疼。
在范进温和笑意下,孙金花进屋子拿来了用油纸包裹严实的红糖,范母进屋用竹筐装出来五十个鸡蛋。
范进示意两个女儿收下,随后清润的开口:“好了,现在来谈分家的事。”
水清见眼前的’夫君‘言笑晏晏间将事情处理好,疑惑越来越深。
别人都是大丫二丫的叫,为何他叫二丫’星回‘;
要东西时,他本意是问她需要什么的,为何会略过她?是觉得她不知道孙金花有哪些东西不好开口要吗。
还有他老娘控诉败坏名声的事,他直接略过不提,转而提起分家事宜,难道他早就有此意.....
“娘,你不要再把东西送回,好吗?”小小的声音不安的祈求道。
水清愣住,看向最小的儿子范湖。
再?送回?
“为什么要送回?”
“以往爹爹要来的东西,娘总说让你在家里难做人,等爹爹一去城里又给阿奶和大伯娘送了回去。”范湖想到以往的事,越发不安,紧紧的握住娘的手。
他能感觉到今日的娘有一些不同了,但是以往发生的事他也记得。
水清终于明白为何范进会略过她,问女儿了。
也不能怪她不明白,原主的记忆中没有这些,也可能是她来的时间短,接收的讯息还不完全?
对了,她对上小儿子低声问道:“你二姐怎么叫星回?”
范湖嘴角上扬,悄声说道:“娘你忘啦,阿奶说丫头片子不需要大名,但是爹爹说女儿也应当有大名,爹爹给大姐二姐都取了好好听的名字。
只不过阿奶大伯娘和娘你们都认为没必要,所以这名字只有爹爹会喊。”
水清张了张嘴,半晌没说话。
随后幽幽叹了口气。
她记忆中只有大丫二丫这个称呼,想不到眼前眉眼温润的男子会用心的给两个女儿取好听的大名。
她好奇的询问:“大湖,你知道你大姐的大名叫什么吗?”
“晏秋。”
星回,晏秋。
水清嘴角扬起笑意,原来二女儿是十二月出生,大女儿是九月出生的呀。
“确实很好听,以后娘也叫她们大名。”
女孩子嘛,谁不喜欢好听的名字。
“太好了!大姐二姐肯定很高兴,娘你不知道,招弟妹妹好可怜,她特羡慕大姐二姐的名字哩。”范湖真心替两个姐姐高兴。
水清看向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明明有了四个哥哥,还被取名招弟,只能说对于范前孙金花女儿是多余的。
“以后”
“不行,不能按人数分,那样对婆母来说太不公平了!”
孙金花蓦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水清和范湖的对话,他俩朝谈分家事宜的一群人看去。
说是一群人,实际上拿方案的只有范母、孙金花和范进三人。
“那依嫂子之见?”范进语气从容问道。
“大房算一份,二房算一份,婆母单独算一份;说起来我们大房有八口人,你们二房只有七口人,还是你们占便宜了咧。”孙金花算账道。
范进垂下眼睑,悠悠应下,随口说道:“爹已经过世,只剩下娘了,给娘养老送终还是由我”
孙金花一听急了,她让婆母单独占一份就是为了自己家!
怎么能让小叔子抢去?
她打断话语道:“你大哥是长子,大柱是长孙,给娘养老送终不是他们也说不过去。”
范进为难的皱起眉头,“可,若是娘的那一份家产用完了,大哥嫂子又想将她送我这儿共同生活,我”
孙金花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一再的保证:“不会不会,断然不会!
不管娘有无银钱、我们大房有无银钱,都会一直养着娘!”
她说给范进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婆母听的。
只见范母神色更加放心。
范大柱在一旁许诺:“小叔你放心,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就有阿奶一口吃的!
不,就算我们自己不吃,也要给阿奶吃!”
范母听到大孙子的话语,感动的无以复加,她笼起衣袖擦眼角的泪水,感慨道:“阿奶没白疼你们!
还是大孙子好啊,对阿奶好的没话说,不像那两个白眼狼”
范进适时的开口打断:“娘养育了我一场,我无以为报,我们一家人搬出去另建屋子,这三间砖瓦房就算做娘的那一份吧,留着娘年老居住。”
孙金花范大柱:.....这话听着怎么有些不对呢。
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范母顿时又感动的无以复加,“还是我的儿子好,不像那黑心的妇人!”
说完朝水清示威的瞥来一眼。
水清:......真是被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这屋子范进即便开口争,范母肯定也不会给他一家子。
范母定是要给大房一家的。
而今范进说给范母年老居住,契书上写的是范母的,以后老大一家哪怕是为了房子也不会把范母撵出来。
范母只有两个儿子,若是真的被撵出来,能依靠能指望的也只有小儿子一家了,以范母搅屎棍一样的性子,到哪个儿子家居住必然能搅的那家夫妻不和鸡犬不宁!
范进这招以退为进厉害,解决了后顾之忧。
“良田二十七亩,一家九亩,旱地连着山头,按山头划分吧,嫂子你先选。”范进礼让道。
孙金花对于旱地和山头不是很在意。
主要是那些山头不是高山,上面要不是竹林要不是杂树。
竹子只能编制竹制品——不值钱,家家户户谁不会编织?拿去城里也卖不了几个铜板。
笋子吃倒是能吃,但是实在太刮油了!
除非配肉或者本身肚子里有油水,不然吃完后烧心般的难受,庄户人家一年到头能吃上几回肉?哪有肉去配它!
能混个肚子饱就不错了,更别提油水。
还不如吃野菜呢。
杂树除了笔直的那些能做房梁外,剩下的也只能拿来当柴火烧....
总之,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她大度的摆摆手,“小叔子你先选吧。”
范进略微思考了后,说了三座山头。
孙金花范大柱几人听后,这三座山头除了连在一起外,没啥别的优点。
尤其其中还有一座无用的竹子山头,也不算占便宜。
当下无意见的同意了。
分完田地山林,开始分家里现有的粮食。
粮食一向是农户人家最重视的,范大柱几兄弟虎视眈眈的盯视着小叔,恨不得随时反口。
奇怪的是,范进在粮食上并不多言,只说范母给多少就要多少。
“儿呐,你几个侄子正是能吃的什么,你莫要怪娘偏心。”范母心虚的道。
范进摇了摇头,神情温和:“娘只要给够我们一家七口人,吃到下一季粮食收成即可。”
孙金花心里呸了一声。
还想着给够到下一季收获粮食。
给够了,你们日子好过,哪里会卖田地,不卖田地,他们家怎么能把分出去的良田买回去?
她看向婆母,使了个眼色。
第九章 苦日子要来临
范母顿时泪眼婆娑,自责道:“都怪娘无用,养你和你大哥卖了不少田地,如今家里的粮食只够吃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