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年来,村子上的人陆陆续续挖到过不少何首乌,年数很短,大多是一两年生。
一百多文一斤到三五百文一斤不等,主要根据何首乌的年数定价。”
水清在范进报出何首乌时已经看向它的选项。
可安神、补益精血、强筋骨、补肝肾、乌须发等作用;
分布于南部;
主要繁殖方式为块根以及种子,亦可用扦插和压条等栽培。
水清又点开商场的售价。
野生新鲜何首乌一斤十五元;
三斤特惠三十元;
精选特大个何首乌四斤八十八元。
四斤的何首乌只要八十八元!行了,她决定就是它了!
看着3170元的余额,水清咬牙点了开通。
呜呜,余额顿时少了两千。
少的是钱么?
不,是她要用草木灰的心酸!
顾不得哀伤,水清连忙买买买。
八十八元四斤的精品特大个新鲜何首乌先来三份,花去264元。
三斤特惠装三十元来个十份,花去300元。
水清又翻找到何首乌种子,五十粒一包,她买了二十包,花费106元。
余额顿时只剩500元。
这个钱先留着。
明天还需要买鸡买猪肉呢。
范进看着地上渐渐多起来的何首乌,心里开始规划:“大个的明日我带去城里药材铺卖,小个的带一半去吧?
剩下的埋在我们家后山,倘若药铺或村民问起,也有个由头,不至于露馅。
这个是种子吗?你打算种植何首乌?”
见水清点头,他清清浅浅的夸赞:“你想的很周到。
我们家人力有限,即便开荒也不可能开到后山,两座后山空着也是空着,用来种植药材再好不过了。”
水清之所以买这么多,就是做这个打算!
只是没想到,范进这个古人,也能跟上她的思路。
她不能小看了古人的智慧。
而且范进的这份谨慎小心,对于这个朝代来说更加周全。
范进雀跃的道:“何首乌属于多年生,不用管理,极为适合种在山林间;
水清,你看看神仙给的东西里有没有其它多年生不用管同样适合种在山林间,但饱腹感极强的种子?”
水清微微挑眉。
范进立即解释:“咱们这儿年年夏季汛期发大水,虽说大多年间不是很严重,只三五年偶尔一次洪涝;
但我听老村长说过,三十多年前有一次的夏季洪涝特别严重,田里水稻被冲走大半;
村子里的土坯、茅草屋全部倒塌,当时死伤了不少人,紧接而来饿死的人更是多!
我想着咱们家有神仙给的东西自然饿不着,但到时倘若村子里人人吃不饱,对于吃的饱的咱们家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粮食不会也不能给出去,所以能活命的食物就很重要了。”
水清立即明白了范进的意思。
他们家的田到时和村子上的人家一样,受灾的话同样没有收成,这是整个村子都能看到的事。
但饿肚子和不饿肚子人的精神面貌是完全不一样的!
到那时,饱腹感强的食物就是救命般的存在!
且能帮他们一家子人作为最好的掩护。
水清不是个不考虑长远的人,在明白过来后,脑子里已经想到一样特别适合山林间种植的食物。
淀粉含量高饱腹感强的同时,它还生津止渴,是一味药材。
不用管理、多年生、产量高,生长能力强到犹如入侵物种!
她记得南方一个煲汤大省还会用它来煲汤。
“水清,有吗?”范进觉得他有些强人所难。
哪有这么好的农作物呢?
水清直接买了三斤种子。
对,按斤算的,一斤三十八,三斤优惠价一百元。
她当然毫不犹豫的选了三斤装。
“喏,葛根的种子,要不了两年就能占满整个山林的边边角角。”
范进没想到真有符合要求的农作物,双眼清亮如月,“咱们屋子后面山林用来种贵重的何首乌,以后挖采也方便些。
靠近村子那边的山头用来种.....葛根,我今晚将何首乌先种下,等明天回来再去撒葛根种子。”
水清没意见。
范进喜滋滋的先将要带去卖的何首乌装入竹筐背篓里,用青草细细的盖住。
又从灶洞里掏出早已冷却的草木灰,把何首乌种子和草木灰搅拌均匀。
种子太小,若是直接撒,怕会生长过密,用草木灰拌下就能避免这个问题了。
做好这一切后,他拎着竹篮装着剩下的何首乌以及种子,向后山走去——趁着夜色清凉,把种子撒下。
水清没有跟上,她返回凉床,见五个孩子将凉床让了出来。
五人在铺着凉席的地上和衣而眠。
呼吸均匀绵长。
水清摊在凉床上,天空明月清亮,星星明亮闪烁,山间空气凉爽。
在这哪哪都缺的地方,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呢.....
累了一天的水清悠悠陷入沉睡。
范进还没到卯时就起来了。
他悄悄的起身,不惊动地上凉席上挤在一起的儿女,也不惊扰了凉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儿。
轻手轻脚的梳洗后,背上沉重的背篓往广宁府方向走去。
从天地一片昏暗苍茫走到天际泛白,再到朝阳冉冉升起,初初见到巍峨高耸的城墙。
进城费是两文钱,身上自然是没有的。
他拿出准备好的三个鸡蛋递给守城士兵,士兵从原本的不满到看了眼后点头示意放行。
多亏了水清!
她宝物里买来的鸡蛋又大又干净。
进了城,范进一路脚步不停的来到城里最大药铺仁济堂。
小药童抬眼看到身穿长衫的范进,迎上前来,客气询问:“这位公子,是抓药还是看诊?”
范进这还是第一次卖药材,白皙脸上微红,嗓音不自觉的低沉:“我有些药材,想问贵铺收不收?”
以往采药人都是短打衣衫和草鞋啊。
掌柜的见自家伙计迟迟不吭声,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委婉的提问:“不知是何药材?
太过常见的药草类,我们药铺收的已足够今年使用,怕是无法再收了。”
范进带来的不是药草类,微微安心。
他脱下背篓,拂去竹篓最上层掩盖的青草,里面乌色块状东西露了出来。
“好好好,竟然是何首乌!”掌柜的惊叹了声。
嘴角笑意逐渐扩大,他跟着蹲在背篓前方,伸手拿起一块何首乌,仔细端详查看。
稍后轻轻放在一旁,又拿起竹篓里面的另一根,一直到全部查看完毕,起身对上范进拱手问道:“公子既然拿来仁济堂,想必也是对咱们药铺信任有加。
老夫收购药材一向银货两讫,从无克扣斤两也不胡乱报价,公子请放心。”
范进选择仁济堂正是因为它童叟无——同村人口口相传出来的好口碑。
他朝掌柜的拱手行礼道:“掌柜的客气了,自然是信得过的。”
秦掌柜见范进说话客气有礼,指着地上分为两堆的何首乌爽利道:“我刚才查看时已经按品相分为两堆。
个头大的那堆年限长、品相佳,仁济堂出价四百五十文一斤;
个头小的那堆年限短、药效不佳,最多只能出两百一十文一斤,公子若是担心我压价,大可去别的药铺问了之后再决定。”
范进以往并不曾卖过东西,买东西更不擅长讨价还价,加上秦掌柜给的价位和以往村子里的差别不大,听到报价时已经心定了几分。
又见秦掌柜态度诚恳,温和的道:“在下信得过掌柜的,就不去别处询问了。”
能收到何首乌,还是好几十斤的何首乌,加上范进是个好讲话的爽快人,秦掌柜心里高兴,挥手示意小药童称重。
小药童很快报出重量:“品相佳何首乌十二斤,四百五十文一斤,计五千四百文;
年限短何首乌十五斤,二百一十文一斤,计三千一百五十文。”
范进听到小药童报出的斤数和昨晚水清购买的斤数一样,知晓仁济堂没有克扣斤两。
随后听到挣得的银钱,惊讶的双眼圆睁,嘴唇微微张开。
八千五百五十文,八两多银子,他抄半年书才能挣到这个数!
水清好厉害呀~
秦掌柜笑着询问:“你看是换银子还是铜钱?”
范进低头压下心头欣喜,抬头回道:“八两碎银,五百五十铜钱。”
收起银子仔细包好放进衣裳里,范进朝秦掌柜和小药童道谢后,方才出门。
昨晚和水清是按照好的两百多文,差的一百多文的价格估算的,如今价格足足翻了一番,多出的银钱能买不少东西呢,高兴溢于言表。
足足多了四两多银子的预算,他开始在心中盘算如何花用。
盖茅草屋二十五文一天,五六人三天差不多能盖好,工钱大约四百文,柱子和茅草后山有,无需花费银钱,留下半两银子足够。
米面粮油等食材水清那里有,不用购买。
不过昨天答应了几个孩子买猪肉给他们做猪油拌饭,不能食言。
三十五文一斤猪肉,肥多瘦少的话怕是要三十八文一斤。
家里七口人,半斤勉强够每人吃上两三片猪肉,一斤几个孩子能吃上六七片......
三个小子还好,逢年过节的时候娘看在他们是男娃的份上,荤菜好歹会有一块,但晏秋和星回身为女孩子,长到这么大,也就只有回外祖父家才能沾点荤腥。
岳父是个屠夫,时常会贴补他一家,只是以往并未分家,贴补的猪肉也被娘明里暗里分给几个大孙子吃了。
别说晏秋星回,就连水清也捞不到一块。
时日长了,岳父一家寒了心,也就不再贴补。
他本应该去照顾岳父生意,在他那儿购买猪肉,但一则今日所需购买的东西杂且多,时间上来不及去岳父所在的牛头镇;
二则他怕岳父和以往一样不愿收银钱。
还是改日带了礼品再去吧.....
边想边走到猪肉摊前,范进看着肥瘦相间的猪肉,一咬牙买了足足两斤!
花了七十六文。
摊主额外多送了一根大棒骨。
范进笑盈盈收下。
接着又去打铁铺,家里人多,随着孩子们长大愈发能吃,他选了个大铁锅买下。
铁贵,花了半两银子。
分家出来,粗陶碗和砂锅有,但也仅仅只是有而已,多一个富余都别想。
等请村子人盖茅草屋时,早晚饭不用管,但晌午那顿饭是约定俗成必须管的。
想到这儿,范进转身进了旁边的杂货铺子。
他没有看瓷器,只看便宜耐用的粗陶碗,挑大的买了十多个,又买了五六个粗陶盆用来装菜和汤。
以及需要用上的零碎东西。
总共花了四百文。
将东西仔细码放在竹背篓里,拎着大铁锅,范进往城门方向走。
路过布庄时,脚步停下。
“客官,咱们布庄新来了一批布,物美价廉,进里面看看呐!”店小二热情喊道。
范进黑润双眼朝布庄看去,只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抬脚进入。
水清说目前只开通了食物和种子类,其它的银钱不够。
布匹就在’不够‘的那一列。
家里只有他穿上粗棉布,水清和五个孩子穿的麻布衣裳已经补丁摞补丁了。
天气渐渐转凉,他得买些布和棉花回去~
被早晨温煦阳光照醒的水清,愣神了好一会。
田野上晨雾未散、空气清新,放眼望去满目绿色,辽阔而养眼。
田园景色不用说肯定是好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
水清却又忧又喜。
喜的是大晴天。
对于没有遮风挡雨地方的她来说,不用狼狈躲雨也不用慌慌张张给粮食被褥衣裳遮挡。
忧的也是大晴天。
前天下过雨,昨天林子里蘑菇繁茂,但连续大太阳用不了几天,怕是连蘑菇影子都见不到了......
第十九章 蘑菇被抢,受伤
正在后山松软土地上弯腰挖蚯蚓的范湖,发现水清醒来,小脸上笑容比早上朝阳更加灿烂的奔跑了过来。
边跑边喊道:“娘,我给你舀小米粥喝!大姐早早的熬上的,可好喝了。”
配上昨晚的白面饼子,好吃又肚子饱饱,到现在一点没有饿的感觉!
水清看着瘦弱矮小的范湖,端着舀的满满当当的小米粥颤颤巍巍朝她走来。
七虚岁的孩子,在华国正是全家呵护宠爱的年纪,如今却懂事的做着各种事情。
“娘,天热,大姐出发前特意将陶罐子放旁边晾凉,说你醒来喝正好。”范湖端着碗、仰着头,开心的说道。
娘一直睡,他等呀等呀,等到太阳都出来好高了,娘还在睡。
大姐二姐说娘昨天受伤了,又和阿奶大伯娘争吵,身体和心里都累,让他别吵着娘。
水清接过粗陶碗,喝了口熬黏糊的小米粥。
看粥的浓稠度,也能猜测出这是特意给她留的锅底粥——在有白面饼子的前提下,晏秋不会舍得熬煮如此黏糊浓稠的小米粥。
“娘,给!”范湖小短腿蹬蹬蹬的跑远又跑回,递上一整块白面饼子。
水清愣了愣神。
她记得昨晚只剩五块面饼子了。
打包三块给范进带去城里做早午饭。
剩下的两块面饼子五个孩子分,如今剩余出一整个面饼子给她,他们每人还能吃上几口?
她喝粥的空隙问道:“娘昨天给你大姐二姐说了,不用留面饼子给我,怎么还是留了?
而且留了一整个,你们五个吃的饱么?”
范湖毫不犹豫的点头,脆生生的肯定回道:“吃饱了!
大姐给我们每人舀了满满一大碗粥呢,大姐将饼子分给我们吃了,只不过、大姐说她喝粥就行。”
听着小娃娃逐渐低落的声音,水清叹了口气。
家里的老大大多如此。
尤其是长女,早早的扛起家务、照顾弟弟妹妹、田里地里菜园子一把抓,好玩的没空闲玩,好吃的让给底下小的...
水清长长深呼吸,将手上饼子一分为二,只吃自己啃过的那半边。
这都是和她血脉相连的娃娃,哪怕晏秋再大,在她眼中依然是个孩子。
老大因为懂事失去的,她这个当娘的给她一点一点补回去...
“走,我们去找你姐姐哥哥!”
“好呀!”范湖一蹦一跳的冲在前面带路。
他早上就很想跟着大姐他们一起去捡蘑菇。
一朵一朵的蘑菇,捡起来可好玩了。
尤其大姐说爹爹早上将蘑菇带去城里卖银钱,他们都觉得捡蘑菇不再只是喂饱阿奶和大伯一家人,而是切切实实能改善自家生活的好东西!
但大姐说娘醒来看不到人怕不放心,他最小,捡蘑菇最慢,只能留他下来传话。
不过娘一直睡一直睡,他也不能空等着呀。
二姐说家里母鸡是大功臣,六只母鸡今天早上足足捡了十二个鸡蛋!
一定是昨天吃了麦麸有营养,他想着母鸡吃麦麸能下十二个蛋,吃蚯蚓更加有营养,说不定能下更多的鸡蛋。
所以一边等阿娘醒来,一边去挖蚯蚓,以后家里人都能吃上多多的鸡蛋啦。
想到昨晚喝的蛋花汤,范湖不自觉的咽口水,他转移注意力和阿娘聊天:“娘,待会大姐他们看到我们也来一起捡蘑菇,肯定高兴坏了哩!”
水清笑着嗯了声。
脑子里已经在想四个孩子捡到几斤的蘑菇了?
最少也有十多斤了吧?
又有上千元进账的话,也许今晚或者明天就能开通日常用品选项...
心情无比美好的水清正想说她下午也一起采蘑菇,就见前方相互搀扶走来的人格外眼熟。
她眯了眯眼,定睛看去。
“娘,是大姐二姐!”范湖喜悦的叫道。
小短腿迈开,在田埂上飞快的跑去。
隔得远,水清看不清四个孩子的表情,但心底直觉不是好事!
范江范河先不说,晏秋和星回懂事的让人心疼,在明知蘑菇能换钱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未到晌午饭时间就回家来!
想到此,她加快脚步,朝儿女大步跑去。
“娘~”
四个孩子见到水清,原本强忍住的委屈顿时不再压抑,眼泪汪汪的同时喊道。
水清也终于看清四个孩子的现状。
本就破旧的衣裳此时沾满泥土,星回和范江一个捧着手臂一个瘸着脚,晏秋和范河一左一右的扶着两人走来。
竹篓从圆形变成扁形,里面只有零零碎碎的一点蘑菇。
晏秋脸上还有几条明显的红痕!
水清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后,沉声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娘,我们早早去竹山捡蘑菇,本来捡满两篓子了,大伯娘来了。”
“她说我们大伯爱吃蘑菇,直接让我们把两篓子蘑菇倒她背篓里。”
“我们不愿意,她就骂我们没良心、不孝心,是养出来的白眼狼,还不如村子里的外人!”
“大姐挡在竹篓前面不让她拿,她伸手就打大姐,然后二姐冲上前去时她竟然狠心推二姐滚下山坡!
硬生生将二姐推落陡坡,幸好二姐福大命大,不然、不然”
水清听明白了!
怪不得几个孩子早早的回来。
怪不得他们衣裳沾满泥土,身上带着伤痕。
怪不得篓子破了,蘑菇没了!
孙金花,好的很,连侄儿侄女辛苦捡的蘑菇也要抢。
搞笑,自家有儿有女,他们也有手有脚正值壮年,哪有让侄儿侄女孝敬的!
“走,娘给你们讨公道!”
晏秋嘴唇张开,心里担忧事情闹大,可想到身旁妹妹差一点没命,此刻恨不得将事情闹大!
大伯娘欺负他们一家人欺负惯了,昨天娘支棱了起来,她们也必须支棱起来。
软弱,只会让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
范河眼珠子一转,提议道:“娘,我们还是先回家,拿上菜刀锄头再去。”
爹爹去了城里,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到家,他们一行人去大伯娘家讨要说法,没有武器傍身可不行。
范江年长一岁,老成许多,跟着道:“待会我拿菜刀冲上前去死活要替二姐讨要公道;
娘你负责拱火,大姐二姐你们负责拉着我,咱们要让大伯娘不但将拿走的还回来,还要吐出来一些!”
要是让大姐二姐和大伯娘争吵,必然会落个名声不好,他不能让姐姐被人指指点点。
而他是男孩子,无论村子上人还是外面的人,对男孩子宽容多了,并且他也不在意被人指指点点!
竹山位置偏僻,从竹山回来穿过大半个山水村。
孙金花看着女儿招弟瘦小身躯背上大背篓里面满满当当的竹菇,笑的牙龈外翻。
村口大树下的妇人们手上剥着鸡头米,一边闲话家常。
看到喜滋滋回来的孙金花,齐齐露出诧异的神色。
李大娘瞄了眼范招弟身后背篓里的竹菇,夸赞道:“金花呐,这日头还没多高,你娘俩就捡了满竹篓的竹菇,手脚真麻利。”
“你俩这是起了个大早啊,是个勤快人了。”李大娘的媳妇冯大燕心中虽诧异孙金花的转变,但还是衷心的夸了一句。
以往的孙金花是个啥样,山水村的人都是知道的。
想不到昨日分了家,孙金花立马勤快了起来。
从未得到过夸赞的孙金花猛然得到认可,嘴角快咧到耳后根。
她一扬下巴,哼道:“这算啥,老娘勤快的地方多了去了,你们个个别狗眼看人低!”
这话已经算得上难听,还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李大娘和冯大燕对视一眼,低下头继续剥着手上的鸡头米,不再接话。
其他妇人见状,纷纷低头认真的干着手上的活计。
不着调的人,她们惹不起但躲得起!
前段时间秋收完成,粮食入仓,悬在整个村子上人心上的大事落了地,人人松快了些。
但也只是微微松快了些,靠田地为生的人家不放过任何可以存储的食物,这已经是深入骨髓的本能。
秋收刚过,孩童们上山捡菇子野果,汉子们去水里捞鸡头果,她们则一颗颗的剥出来,等晾晒干透,也是一种食物。
在接下来的冬季和明年青黄不接月份,掺和着吃起码也能填饱肚子一二。
孙金花等了好一会,见没人出声回应,气呼呼的哼了一声,一扭身走了。
在树荫下团团围坐的妇人们,见孙金花走远,一个两个才抬起头来。
村长家的儿媳妇王桂芬皱眉,疑惑说道:“我才见范大嫂子出门,怎的如此快就捡满背篓回来了?
招弟身后的背篓看起来怪大的,怕是有十多斤竹菇吧。”
孙金花在山水村一向不是能干的妇人,今日捡菇子的速度委实太快了。
“嗐,可能是恰好碰到了一片菇子窝?她现在又没了老二一家帮衬,村子里亲近的没一个,谁会给她啊。”张婶子撇了撇嘴,不在意的道。
其他人一听也是。
孙金花占便宜没够,别人家菜园里的菜她路过见长得好都能薅两把走的人,村子里的人大多领教过,谁会送她菇子?
“话说分家对范老二家是好事,对孙金花一家来说说不定也是好事,你看孙金花不也勤快起来了么?”李大娘感慨。
“范大柱十六了,已经到相看的年纪,孙金花应当是为儿女考虑,毕竟等相看的时候,谁好人家的爹娘愿意把女儿嫁刻薄的男方。”年老的许婆婆作为过来人,理解道。
李家小闺女李田田不赞同的哼了声。
惹来自家老娘的白眼。
她小小声的嘀咕:“许婆婆说的只有一点对,范大嫂子会为儿子考虑,却绝对不会为女儿考虑。
你看看招弟才七岁,竹篓还让她背着,范大嫂子空着个手走路,不亏心么?”
李大娘抿了抿唇,往好的一面说道:“慢慢来吧,起码没了范二一家干活,她自己也开始干活了。
没有只让招弟一个人去干活,勉强也算说得过去。”
“那是招弟还太小了,一个人干不了,招弟本来在村子上过的就算苦的,往后只怕更苦。”李田田心里有丝悲凉。
这世道女子本来就不容易,托生在孙金花肚子里的招弟就更艰难了。
李大娘知道自家闺女说的是实情,长长叹了口气。
王桂芬快人快语道:“那是她娘,能有啥法子?再不好也只能受着。”
“你们小年轻就是爱把人想的差,老婆子看来范大家的在改好,别的不说,那一篓子菇子两个人捡得多长时间?
人家现在好着呢!一个个别瞎猜了啊。”许婆婆作为人群中最年长的人,发话道。
“快剥鸡头米吧!等晒干了存着,往后粮食不够的时候拿来煲汤既是菜又是饭,老划算了。”
“听说广宁府的大户人家不少爱吃这东西哩,咱们要不拿去卖?”
“别想了,我当家的打听过了,人家爱吃的是新鲜的,现在这天,剥出来也放不住啊,要是没人买,一来一回还不得坏了?
再说了进城费还要两文钱,卖不出去不是亏了两文钱吗?”
“那可是两文钱呢!进一趟城就没了,哪里舍得呦。”
“况且这玩意水里到处都是,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也就图个新鲜,有大米饭和白面,谁正经吃这个?
也就咱们这些农户拿它填饱肚子。”
“对对!不值钱的玩意儿多了去了,谁会花银钱买!”
......
“叮咚,检测到正宗野生无污染纯手工剥鸡头米二十三斤,是否出售?”
正气势汹汹赶往孙金花屋子的水清脚步一顿。
“娘,咋了?”范河低声询问。
水清当然不能说实话。
她朝远处树荫下聚集一起做手工活的妇人们看了一眼,缓了缓道:“没事,走的急有些岔气,稍微歇息一下就好。”
蘑菇即使没被抢,到十月份也就没了,当然要寻找更多能卖的东西。
得趁着有东西卖的时候赶紧挣钱!
不说她急缺钱,就是不缺钱,她也不会有钱不挣!
再说这世上也没谁嫌钱多呀。
水清调出系统商城,看到熟悉的画面。
新鲜野生无污染纯手工剥新鲜鸡头米一百三十一斤——手剥比机器剥的贵几十一斤。
不过这年头它也没机器剥的呀!
晒干后叫芡实,三十九一斤。
水清自幼在江南长大,对鸡头米那是熟悉的很!
新鲜的叫鸡头米,晒干的叫芡实。
就跟新鲜时叫龙眼,晒干时叫桂圆一样。
而鸡头米大约是极少数晒干后反而不值钱的食物了。
新鲜时水分足重称,贵;
晒干后重量减少,祛湿效果好,还要劳心劳力翻搅晾晒,结果价格勉强只有新鲜的零头!
是收购新鲜的还是收购干货,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如今忧愁的是,如何从山水村妇人手上收购鸡头米。
以及,用什么价位收购比较好。
不过便宜夫君还在城里卖何首乌挣银子,等他回来了再说。
当务之急,是追回鸡枞菌——四个孩子早早起床的劳动成果,可不能便宜了恶心人!
再说了,一斤一百多块钱,起码上千块的进账,能买多少斤大米白面五花肉啊。
“走!”水清站起,对着周边的儿女说道。
一行六人拿菜刀的拿菜刀,背锄头的背锄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孙金花家走去。
如此大的阵仗看呆了村口树荫下乘凉干活的妇人们。
“哎呦,范二家的,你们这是怎么了?”张婶子大声问道。
其他妇人们接连站起。
广宁府河道多,水域纵横,山水村后面是山,前面是一道又一道相互交错的河流,将山水村围绕在最里面的同时也最为偏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