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八卦不敢听太多,这太监的瓜大可随便吃。
就连德元帝,都忍不住转头看向曹公公。
哟,小曹,看不出来啊,在朕面前装得这么老实,没想到背地里玩这么花。
曹公公:“......”
忙不迭让人端来茶水点心把这个祖宗伺候着。
祖宗啊,您慢用。
吃上点心,简若楠总算消停了一会儿。
吃得差不多,内心又开始活跃。
【皇帝老儿隔三差五把我叫来干什么呢?这都第三回 了!!】
【闲得蛋疼不如去犁二里地,还能有点收获。】
【把我叫来纯粹找骂!】
德元帝:“......”
放松......吸氧......
把人叫来,确实要找个缘由。
“朕打算设女官,女太医,女官们心细,可以负责处理文书,女太医更方便在后宫行走,爱卿们觉得此事何如?”
说着,看了下简若楠。
心腹大臣瞬间明白,德元帝这是要给五小姐授官。
在场官员除了简璋,眼神里全是羡慕。
大夏第一个女官,御前行走,皇帝心腹。
这可是滔天的富贵。
只有简璋心里苦,这滔天的富贵,他的爱女看不上。
果然,简若楠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羞涩地垂下眼帘。
外表温婉,内心却在咆哮——
【看着我干嘛?!!本小姐可吃不了当官的苦啊?!】
【早起可是要人命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一句心声,简直震耳欲聋!
朝臣:“......”
五小姐还真是特别啊,不愧是大夏第一个奉旨掀桌的女子。
简璋顿时感觉到身上落下无数道视线。
擦了擦头上冷汗。
他们一定是嫉妒我有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
德元帝眼睛一亮,呵,总算抓到了小可爱的痛脚,德元帝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简侍郎!”
简璋战战兢兢出列:“臣在!”
“既然爱卿们都没有意见,这事就这样敲定了。”德元帝:“封晋阳侯府家五小姐简若楠为翰林院待诏,御书房当值,从明日开始上任。”
简若楠:“......”
【不是,大家都还没有发表意见呢,就这么草率地定下来了吗?!】
【我爹有意见,我爹意见大得很?!你把我爹叫出来我爹还没说话呢?!】
【皇帝老儿,我警告你,你别太一厢情愿了啊!】
简璋:“......”
楠楠,你冷静一些!
曹公公听见简若楠的哀嚎,顿时神清气爽起来:“五小姐,还不快谢恩!”
简若楠内心如丧考妣。
还要强颜欢笑谢主隆恩。
德元帝看着她那张哭笑不得的脸,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舒坦了。
呵,小可爱,朕还治不了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我看看这官职......从九品,耶耶,不用早朝!!!!】
大夏规定,五品以上官员,每日早朝,八品以上,初一十五早朝。
她是从九品,不用早朝。
【欧耶!】
【还好,并没有那么糟糕!】
“赐你每日和朝臣一起早朝!”
【......赐?】
【本小姐才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寅时就起??】
【皇帝老儿我问问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啊?!】
【皇帝老儿,我要和你拼命!!!】
御前侍卫“唰”地一声齐展展挡在德元帝面前。
生怕简若楠暴起把德元帝伤了。
结果回头一看,人家简若楠乖乖巧巧地坐在杌子上呢。
御前侍卫:怎么有种秋衣穿反的感觉?!
德元帝心脏被一股大力掐住,害得他差点享年48。
他凶神恶煞看向侍卫:“干什么?!朕叫你们了吗?!吓到五小姐怎么办?!”
御前侍卫默默后退,秋衣穿反的感觉消失。
简璋:“......”
呵呵,小女只是说说而已。
事以自此,简若楠也不能反抗,只能含泪领旨。
朝臣们可苦了。
那岂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五小姐,哦,不对,看到简待诏了?
也有的朝臣破罐破摔,既然这样,就跟着吃吃瓜吧。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这么多人一起吃瓜,皇帝也不能把人全宰了。
【我字都不会写,就进翰林院了?】
【这翰林院的门槛是不是也太低了点?!】
【啥职位?招待??是不是类似公关啊?负责吃喝的,好像还挺适合我。】
德元帝:“......”
朝臣:“......”
简璋:“......”
什么招待?!
是待诏!!翰林院待诏!!
德元帝安慰自己,简待诏是把双刃剑,只要利大于弊,还是不错的。
简待诏如此冒犯,德元帝不仅没降罪,还赐官,可见简待诏简在帝心,曹公公立刻恭维道:“咱家恭喜简待诏了。”
简若楠还礼道:“同喜同喜!”
【哎,既然这样,心腹大臣当不了,心腹大患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德元帝:“......”
朝臣:“......”
简璋:“......”
简侍郎脑门子嗡嗡响。
什么时候抄家,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
赐官完毕,该讨论的事儿还要接着往下议论。
简若楠已经有了官身,德元帝干脆让她站在旁边,也听听朝臣议事。
简若楠原本坐得好好的,忽然被罚站,心情有些不爽。
她盯着德元帝面前的案几,【想掀桌!】
朝臣们双眼一亮。
真的要掀吗?
掀吧掀吧。
简待诏可是有个掀桌无罪的特权。
想看看简待诏此时掀桌,德元帝会是个什么反应?!
嘿,看别人的热闹,就是不嫌事儿大!
简待诏思路清奇,行事方式诡谲,德元帝怕她真的掀桌,毕竟有圣旨,还有太奶警告。
她要真掀了,不能怪罪,岂不是显得他堂堂皇帝很无能。
德元帝忙让曹公公把凳子给她搬过来,点心茶水伺候着。
朝臣:失望。
德元帝你一个堂堂皇帝,竟然对一个从九品待诏妥协。
大大的失望!
“继续议事!”
德元帝:“户部尚书一职不能空缺太久,爱卿们有没有举荐?”
户部尚书杭正和贪污一事落实,杭正和被抄家,全家流放宁古塔,所抄物资全部充入国库。
包括江南别院的花熊,也就是熊猫,一并抄没。
尚书之位空悬。
内阁六个名额,一般由六部尚书担任,整个大夏的朝臣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简璋也是其中之一。
但这个名额,一般都是由内阁其他成员举荐。
简璋资历不够,也没有举荐人,连竞争的资格也没有。
见事不关己,简璋乐得松口气。
刚刚可被楠楠吓得不轻。
【选我爹,选我爹,选我爹!!!!】
简璋:“......”
背心至少出了两斤冷汗。
女儿啊,你的孝心爹爹心领了。
那个,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兵部尚书裴俊飞率先开口:“陛下,西南巡抚魏翰政绩不错......”
魏翰,魏姨娘的父亲,也是裴俊飞的学生。
魏翰之前因为边境马市一事替裴俊飞顶了罪,起复之后,裴俊飞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早就和吏部尚书商议好,一同举荐魏翰。
施凡尚在弹劾中,自身难保,说不定下一次选的就是礼部尚书,施凡应该不会冒头。
吏部尚书苏学林作为首辅,德元帝很重视他的意见。
裴俊飞和吏部尚书联合,胜算很大。
兵部尚书裴俊飞滔滔不绝地赞颂魏翰的政绩,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兵部尚书裴俊飞六十多了,老成那个样子,家里还养了七八个十多岁的小妾,最近又收了同僚送来的三个扬州瘦马,连着睡了几晚,就不怕马上风?】
裴俊飞:“......”
老夫哪里老了?
你才马上风,你全家都马上风!
老夫正值壮年,能一夜御数女!
德元帝眼神晦涩,收了谁送的瘦马啊?
裴俊飞:“......”
冷笑一声。
他知晓魏翰小女儿魏姨娘和简若楠不对付。
魏翰要是进入内阁,魏姨娘肯定会被接回魏家,保不齐魏家会对简侍郎一家发难。
裴俊飞走南闯北数十载,上过战场带过兵,想用这种小事扰他心神,简直笑话。
兵部尚书裴俊飞整理心情,总结陈词:“......微臣举荐魏......”
【这裴俊飞年轻的时候,勾搭过好几个同僚的妻子。】简若楠掐着嗓子:【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窃玉偷香,乃男人本色!”】
【那几个同僚还曾经帮助过他,和他把酒畅欢。】
【背地里竟然搞别人发妻!啧啧啧,什么人品?!】
被裴俊飞坑过的工部尚书一脸赞同!
呔,人家帮过你,你还搞别人老婆。
人干事?!
人品简直低到发指!
幸亏老臣迷途知返,毁了婚约。
有这样一门亲家,丢脸!
曾经帮过裴俊飞的朝臣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是我,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没有帮过裴俊飞的朝臣眼珠子贼亮!
嗨,快展开说说,究竟搞了谁的妻子啊?!
裴俊飞:“......”
算了,老夫认输,老夫不举荐了。
简待诏一个从九品,生生把正二品兵部尚书兼体仁阁大学士给整无语了。
吏部尚书苏学林自认为一身正气,眼神暗示对方闭嘴,换他来。
苏学林虽老,但精神矍铄,立刻滔滔不绝地夸奖起魏翰来,刚夸了几分钟,就听见心声传来——
【咦?苏学林为什么要帮着兵部尚书举荐魏翰啊?】
苏学林冷哼一声,他为官清廉,洁身自好,更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对方肯定找不到他的黑料。
【哎哟哟,原来是这样啊,这苏学林藏得深啊!!】
朝臣:藏得有多深啊?
赶紧说出来让大家评判一下,究竟深不深!
【亚拉索~~~原来裴俊飞的妻子竺又晴和苏学林是青梅竹马,当年有过一段情!】
【裴俊飞风流爱乱搞,竺又晴婚后过得不如意。苏学林后悔又心疼,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和母亲据理力争将竺又晴娶回来,现在眼巴巴等着竺又晴和裴俊飞和离之后再续前缘。】
【那两个瘦马也是苏学林送的!】
苏学林:“......”
裴俊飞怒了。
好你个苏学林,竟敢惦记着我发妻!
【搞别人的妻子,自己妻子被别人惦记,这......】
朝臣:嗨,这就是报应!
【就是吧,这苏学林这么老了,竺又晴也不年轻了,为什么对人家那么执着啊?】
苏学林:哼,看不起黄昏恋是不是?!
黄口小儿懂什么?!
黄昏恋才是最纯粹、最无暇的!
听八卦听得乐呵呵的德元帝,“裴爱卿,你究竟举荐谁啊?”
裴俊飞:“......”
“微臣放弃举荐。”
德元帝:“苏爱卿,你又意欲举荐何人?”
苏学林:“......”
老夫刚刚要举荐谁?
都被气糊涂了!
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工部尚书三人对望了一眼。
他们三算是看清楚了,这谁开口举荐,简待诏就爆谁的瓜。
这他妈谁敢开口?!
施凡正在被弹劾中,他的官帽岌岌可危,更不敢开口。
御书房再次沉寂下去。
忽然,吏部尚书苏学林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微臣举荐简璋简侍郎!”
简璋:????
首辅大人你举荐了个啥?
【好眼光啊好眼光,吏部尚书苏学林不愧是一代良臣,大夏肱骨,大夏之光啊!!!】
【苏学林真是慧眼识英才啊,一眼就相中了我爹!】
【这苏学林不仅眼明心亮,还是少见的忠臣,皇帝老儿驾崩后,他直接在大殿上撞柱身亡!】
德元帝:!!!
朝臣们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回过味儿来了,只要举荐简璋简侍郎,就会受到简待诏表扬!
举荐别人,就会被爆瓜。
不愧是首辅大人,这脑筋就是活络。
可恶,被首辅大人抢先了!
德元帝:“苏爱卿,如果朕没听错,你刚刚正在滔滔不绝夸奖魏翰啊?”
苏学林:“臣是夸奖了魏翰,但臣觉得,简侍郎比魏巡抚更优秀,提魏巡抚,只是做个对比。”
德元帝:“......”
一个小小的从九品待诏,竟然以一己之力控制了朝堂的风向!
“简待诏,朕想了想,还是免了你的早朝罢。”
每天都来,岂不是要乱套!
你还是去祸祸翰林院吧。
简若楠:??
【皇帝老儿终于干人事啦!!】
【欧耶!】
德元帝:“......”
简若楠自从成了待诏,每天要去翰林院点卯。
大夏的官真不是人当的,早上五点点卯,然后商议政务,七点结束,紧接着坐班到下午四点下班。
第一天上班,闵氏生怕她迟到,凌晨四点亲自守在床边。
“楠楠,该起了。”
入秋之后,一日比一日凉,丫鬟们捧着洗漱用具站在门口,小脸被冻得通红。
闵氏连续唤了好几声,被窝里的人完全没有动静。
“楠楠,今天要去翰林院。”
“......”
“楠楠?”
“呜呜呜,再睡半柱香。”
半柱香之后,闵氏继续唤道:“再不起朝饭都凉了。”
“不吃!”
简若楠翻了个身,将头朝向内侧,继续呼呼大睡。
闵氏和房内丫鬟忍不住偷笑。
五小姐每次赖床都好可爱。
拖到最后一刻,简若楠这才依依不舍离开被窝,但依然闭着眼,伸手让丫鬟帮着穿衣、洗脸。
洗漱完毕,陈婆子将她抱上马车,她继续在马车里睡,一直到了翰林院门口,才终于睁开眼。
闵氏将人送到翰林院大门口,表情好似第一次送孩子上幼儿园的老母亲:“楠楠,要是在翰林院受了委屈,一定要回来告诉娘。”
“娘亲请放心,女儿没问题的。”简若楠猛咬了一口烧饼。
【才十岁就要上班,大夏真没天理,虐童啊!!!】
【皇帝老儿究竟好久死?!】
【死了听说能放几天假。】
闵氏:“......”
一点也不敢放心。
直到简若楠走进翰林院大门口,闵氏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离开。
凌晨五点,翰林院大门口停了不少马车,但母亲亲自送到门口的,就简待诏一个。
“哟,这是谁还没断奶呢?!”有同僚调侃道。
简若楠眼皮都懒得撩,仗着起床气怼过去:“那是我的母亲,我断奶了,但娘宝。”
“娘宝什么意思?”
“娘宝就是娘亲的小宝贝,阁下是没娘吗?”
“......”
艹,娘宝惹不起,调侃的人赶紧走了。
“不说翰林院的学士们知识渊博又清贵吗,怎么一来就遇到个嘴碎的。”简若楠小声嘀咕,迷迷糊糊往里走。
为了多睡一会儿,简若楠就啃了两口烧饼。
点卯的时候,她的神情恍若成仙,【系统,打开强瓜键,找两个瓜吃提提神。】
大系统:【好嘞。】
简若楠最近发现,自从有了强瓜键,吃的几个瓜比较顺畅,尤其是在道观吃瓜的时候,还遇到那么多香客一起讨论瓜情。
简若楠准备趁着上班摸鱼的时候探索一下强瓜键几个功能的实际用法。
最近这个强瓜键,还是每天都开着吧。
听说翰林院新来了个待诏,还是大夏第一女官,翰林院同僚都有些好奇。
点卯完,翰林侍讲问道:“不知简待诏擅长什么?”
简若楠神情恍惚:“擅长整理。”
翰林院主要负责史书修撰、诏书起草等文字工作,简若楠繁体字不会写,除了整理,什么都干不来。
翰林侍讲笑道:“简待诏谦虚了。”
这是德元帝钦点的待诏,肯定有特殊的才能。
【擅长吃吃喝喝,一觉睡到午时是拿手好戏。唯一会写一个“慘”字。】
翰林侍讲:“......”
哎,还真没谦虚!
咦,不是,刚刚简待诏好像没有张嘴巴啊,这是腹语?!
翰林侍讲指着满满一桌子案牍,“那简待诏先把那堆卷轴按照历史顺序整理一下吧。”
简若楠游魂般飘逸到桌子面前,内心咆哮——
【傻逼皇帝,不干人事!!!!】
想不到本小姐都穿书了,依然逃不开上班。
上班第一件事,当然是例行辱骂领导。
翰林侍讲学士:??
编修:??
修撰:??
简待诏这是嫌日子太长,不想活了!
不想活可别牵连别人啊!!
“哔哔哔哔哔——”
翰林院清贵的学士们哔哔哔之后,总算明白过来,这简待诏是有些特殊才艺在身上的。
这样的人才不送去钦天监,送他们翰林院来干什么?!
简若楠迷迷瞪瞪走到桌子面前,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案牍,眉间阴云密布。
这么多,要按照历史顺序整理,不知道做到什么时候去了。
没人告诉这群翰林她大夏历史知识为负吗?!
第一天上班就给她安排这么多活,职场霸凌?
凌晨四点起来,朝饭都没吃好......没穿之前都没凌晨四点起来过......
【乳腺要堵了!】
【甲状腺要结节了!】
简若楠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伸出手,“哗啦”一下,把桌子给掀了。
【这下都通畅了,舒坦——】
翰林院众官员:“......”
这个砍脑壳儿的,真是虎啊!
翰林侍讲刚要骂,这时,四皇子私下里安排照顾简若楠的翰林学士姗姗来迟:“大家稍安勿躁,简待诏这是奉旨掀桌。”
奉旨掀桌??!!
简待诏应该是救过德元帝的命吧,而且救了不止一次。
不然她也不敢公然辱骂皇帝,还动不动就掀桌。
简若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起床气一上头,没控制住掀桌了。
她腼腆地垂着眼帘小声小气道:“桌子太乱了,刚刚整理了一下。”
翰林院众官员:“......”
嗨,你有圣旨,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翰林学士给她安排了一个有床的单间,“简待诏,你平时就在里面休息,有事儿的时候再叫你。”
安排好简若楠,翰林学士安抚同僚:“大家别急着骂,时间久了,你们就知道简待诏的好了。”
简若楠来到自己的单间,倒下就睡,一直睡到午时,才缓过劲来。
闵氏怕她吃不惯翰林院的饭菜,让小厨房做了她爱吃的,亲自给她送过来,看着她吃完才离开。
不到半天, 大家都知道,翰林院多了个奉旨掀桌的娇娇小姐。
无翰林不内阁,一般进士前几名,才能到翰林院历练。
文人有风骨,尤其是几个年轻小伙子,特别看不惯简若楠这个样子。
当即有人不满道:“简待诏何不回家睡醒再来?!”
说话的是上一届状元符永思。
符永思心高气傲,连和他一届的榜眼和探花都看不上,更别说简若楠这种好吃懒做的关系户。
简若楠弱弱地看了他一眼,真诚发问:“可以睡醒了才来吗?”
“你要能做主,那我明天午时再来。”简若楠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诚恳道谢:
“你真是个大好人!”
任何时候,真诚都是必杀技。
“......”
符永思只是个从六品修撰,根本不能做主,舌灿莲花的状元郎直接被怼无语。
简若楠盯着符永思看了半天,恍然道:“原来不能做主啊!”
【说什么屁话呢!】
符永思:“......”
符永思冷哼一声,“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本官就算被杀头,也要进谏陛下,让陛下收回此令。”
“翰林院岂是你这样无知女子来的地方?!”
文死谏,武死战。
符永思的话立刻引来大家的认同,就连大学士,眼光也露出一丝欣慰。
不愧是靠实力进入翰林院的状元郎。
真是铁骨铮铮、风姿如松!
简若楠眼珠一转,深谙职场之道的她瞬间明白,这人是想踩着她博名声呢。
【让本待诏看看,符修撰究竟有多么清高?!】
【哟哟,符状元马上要迎娶成国公家的小姐了。】
符永思轻笑一声,这五小姐消息还灵。
不过接下来他可笑不出来了。
紧接着一个大瓜扑面而来——
【那他河南老家的发妻怎么办?】
【难道要成国公家的小姐当妾?!】
翰林院众官员:!!??
耳朵集体竖了起来。
还有这等事?!
符永思:“哔哔哔哔哔——”
【哦哦,成国公家的小姐根本不知道他有发妻......难道这厮要骗婚?我勒个去,他,他要......】
简若楠喘了一口大气。
翰林院一众官员也跟着喘了一大口气。
他要干嘛,你倒是说呀?!
【他请了假准备偷偷回老家休妻!】
翰林院众官员:“......”
呸,想不到堂堂状元,竟然是如此攀龙附凤、偷鸡摸狗之辈!
为了高娶,竟然要休妻!
【哎呀呀呀,这个坏种,找不到理由休妻,竟然伙同家人陷害发妻偷人!】
翰林大学士:啊呸,真的坏透了!
翰林侍讲:真不要脸啊!!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等等,他的发妻找来了,就在翰林院门口!】
简若楠吃完瓜,抬头发现周围的人全不见了。
咦,我这么多同僚们哪里去了?!
大夏最清贵的机构,即将沦为八卦集中地。
风雅的状元、探花、大学士,也逃不过吃瓜真香定律。
该本小姐出手整治翰林院了
候玉宸年方十八,是德元年间最年轻的探花,颇有些心高气傲。
他和状元郎是同一届,因为长得太过漂亮,被德元帝点了探花。
候探花和状元郎之间互相看不上,听说有状元的瓜吃,仗着年轻腿长,跑到了第一个。
翰林院大门口,果然聚集了不少人。
男男女女凑成一堆,也不知道谁是谁。
符永思不敢出来,这架也吵不起来,还没有解说员。
候玉宸瞧了一会儿,当即又跑了回来,叫上简若楠,“简待诏,符编撰老家的妻子被污蔑偷人,正在门口哭,你快跟我去看看。”
简若楠正准备收拾完桌子后动身去吃瓜,见这人目光灼灼,比她还积极,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我去啊?”
候玉宸:“听说简待诏的父亲在刑部任职,想必擅长辨别是非,有你在,必不会冤枉了符编撰。”
符永思:“哔哔哔哔哔——”
候玉宸:“符编撰听说你要去帮着断案,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符编撰,麻烦你帮简待诏收拾一下桌子,本编修带着简待诏帮你伸冤去了。”
符永思:“......”
简若楠寻思,符状元看着一点也不像很高兴的样子,候探花比她还会胡说八道。
这人如此不靠谱,但却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候探花不仅人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还和她一样拥有相同的爱好。
可以发展成为饭搭子+瓜搭子。
简若楠颠颠儿跟着候探花出门了。
符编撰:“......”
翰林院门口围满了人,就连七十多的老学士都来了。
一个年轻妇女站在翰林院大门口抹眼泪。
妇女身边,站了三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大汉。
翰林院的学士们看热闹还是比较矜持,不像菜市场大妈,一个个往前面挤。
老学士耳朵不太好,怕听不清楚,站在第一排。
然后大家按照官职排序,依次站立。
【大家不愧出身翰林,看个热闹还排队!讲究!】
听见心声,翰林同僚纷纷侧目,见候玉宸带着简若楠来了,主动让出一条小路。
候玉宸带着简若楠,从容不迫走到第一排。
简若楠瞬间有种瓜王降临的感觉。
候玉宸让简若楠站在人群里,离那妇人有些距离,自己走到那哭泣妇人的面前:“嫂子,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尽管说,咱翰林院的同僚全都在这里,有的是人帮你做主!”
妇人这才抬起头来。
这妇人长着一张鹅蛋脸,一双凤眼斜斜飞入鬓角,要不是此时泪眼滂沱,必能从那双凤眼中看出几分坚韧。
妇人有些狼狈,身上的素衣破破烂烂,还有些血渍。
“请问这位官爷,符永思是否在这里任职?”
“是。敢问您是符编撰什么人?”候玉宸问道。
“民妇姓吴名叶荷,符永思是民妇的相公。”
妇人话音一落,在场看热闹的翰林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看向简若楠。
要不是大家亲眼看到简待诏一觉睡到晌午才起,都以为这妇人是她安排的了。
简待诏其实是江湖百晓生吧。
怪不得刚刚大学士说,相处久了,就知道简待诏的好了。
简若楠满头问号。
【害,看我干什么,看瓜主啊!】
【酸腐文人连瓜都吃不明白!】
【素质有待提高!】
翰林院众官员:“......”
最靠谱的当属候玉宸,他已经和瓜主聊上了:“吴嫂子,你为何这般狼狈?”
“婆母陷害民妇偷人,民妇前来寻求相公帮助。”说到这里,吴叶荷有些不好意思,“我相公贵为当朝状元,长相俊逸,有了相公,民妇哪里看得上乡野农夫。民妇不远千里赶来,只求相公替民妇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