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每个人都来审判他,每个人都朝他吐口水……
蒋晴吸了一下被冻红的鼻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为你感到开心。真的,祝贺你,许君乐。”
他朝她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不,你不明白。”
“那你可以告诉我。”蒋晴说道,似乎天生就有很多的耐心。
许君乐呆呆的望着她出神,女孩们都是这样好的,总是愿意先去理解,她们仿佛来自于另一个星球,可他偏偏,破天荒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爱……
荒谬!荒谬至极!他甚至终于开始明白宋优悠对他的话,什么是具体的爱,什么是抽象的爱,他在刚刚确认自己爱纪萧笙的一瞬间居然全明白了。
他艰难的开口,“我好像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蒋晴惊呼出声,过了一会又捂住了嘴巴,“不会是,黎……”
“不是他。”
蒋晴安心,“你吓死我了。”
许君乐低头,扯了下嘴角,"你说,我是不是没救了?"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笑起来,“许君乐,虽然我们这群没素质的无聊大学生每天以调侃彼此,看别人笑话,冒犯他人为乐,但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嘲笑爱这回事,喜欢男的或女的并不重要,在我这里甚至对方有没有对象,结没结婚,是否道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在你身上发生了,多棒啊,这可是奇迹啊……”
许君乐被她说奇迹时的表情好笑到,蒋晴很严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君乐,别因为爱一个人而感到羞耻,从古至今,爱从来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好了,偷偷告诉为娘的你喜欢的是谁,为娘明天就准备准备去帮你提亲哈……”
“……”
他就知道,让这群自己临死了还得到彼此棺材板上蹦会迪的人忍住不缺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第39章 最坏的就是你
张媛媛听着广播里循环播放的登机信息,她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一周前,纪萧笙告诉她,他想回中国,张媛媛不以为意,那可是中国,她是不可能放任他回去的。
堆积了两个月的工作量几乎要杀了她,每天和纪萧笙的聊天内容除了工作再也没出现任何中国的字眼,张媛媛很满意,都快30了,已经折腾不动了的这个版本的纪萧笙让她很满意。
从回曼城那天起,纪萧笙几乎不外出,拒绝了一切朋友的拜访,包括陆之禾。
只在礼拜天被Lluvia挽着手去教堂做弥撒,他过着和以前一样平静的生活,又莫名的让人觉得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说哪里不一样,张媛媛还真说不上来。哦,对了,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应该是他不再与他的邻居泰勒先生吵架了。
住在隔壁的泰勒先生是六年前搬来的,据说是妻子重病去世之后,他怕睹物思人,才卖了伦敦的房子移居到这里。
两人的恩怨源于那棵天长日久的生长在两家花园中间的蓝花楹树,泰勒先生刚搬来时觉得这树有些占位置不好施展,又有些遮挡二楼房间的光线,提议将树移走,这个提议引起了纪萧笙的强烈不满,两人就由这棵树开始展开了近六年的恩怨。
可这个万圣节,泰勒先生在装饰自家花园时在这颗蓝花楹树上方吊了一个一直在旋转的骷髅架子,张媛媛每天出门都可以看到一个骷髅诡异的在纪萧笙钟爱的那颗树上不停的旋转,这明显就是泰勒先生的示威,赤裸裸的挑衅行为,可纪萧笙每次也只是淡淡的望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要知道以前泰勒先生家的狗在这棵树下撒了一泡尿,纪萧笙都要去隔壁按门铃,与泰勒先生理论个半小时……
前天,张媛媛在花园的餐桌上帮Lluvia择菜,远远听到琴房的门发出巨响,纪萧笙跑出来,脸上带着某种很少见的热情,"lulu,你猜我接到谁的电话了?"
张媛媛兴致缺缺,又不想扫他的兴,打了个呵欠,敷衍,"谁啊。"
"本田圭介,记得吗。我们在巴黎听过他的演奏会。"
张媛媛学钢琴的,当然知道本田是谁,她随口敷衍,"所以呢?本田今年都八十多了吧,接个老头的电话,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纪萧笙走过来,手里抱着一只英短猫,他俯过身亲了亲Lluvia的脸颊,老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他坐下,拿起一根菜叶看了看,又皱着眉的丢回篮子里,Lluvia看着他的动作笑起来,很慈祥。
张媛媛将猫接过来撸了两把,"到底怎么了,本田打电话给你什么事?"
"他说他在东京有演奏会……"
"还是不懂你在激动什么,你不是说他弹贝多芬不如你,你才是当今世界活着的人中最会弹贝多芬的吗?"
纪萧笙嗯了一声,"他弹的也不错了……"
"切……不要脸。"张媛媛暗骂,"所以你要去?决定了的话你得告诉我准确的日期,我来安排。"
纪萧笙伸手摸了摸她怀里的小猫脑袋,"你这周事多,时差也才倒过来,在家休息吧,这次我打算自己去。"
张媛媛哼了一声,没再做声,她明白纪萧笙刻意有事在瞒她,但她就算跟纪萧笙关系再好,也没有要彻底控制他生活的道理,一般除了工作,她一向不怎么干涉他的生活。
"你在家也无聊,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你喜欢的乐团刚好也在。"纪萧笙又改变了主意,他将小猫抱起来,语气宠溺,"斯斯,渴了吗?我们喝水去……"
张媛媛也起身,将桌上择好的菜收进篮子里,跟Lluxia打了声招呼,也跟着进屋了。
她蹲在壁炉边,又添了炭火,将放在旁边篮子里的红薯丢进去两个,从边几上拿下电脑放在膝盖上,坐在壁炉边暖手。
她埋头工作了一会,听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响,空气里红薯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张媛媛扭过头,扯着嗓子喊:"老纪,出来吃烤红薯。"
纪萧笙出来的很快,他手里拿着一本看了一大半的书,看起来精神很不错。
他随地坐在地毯上,摸到遥控器将天花板上的荧幕放下来,投影开始继续播放一部很老的圣诞电影。
“嘶…好烫……”张媛媛将扒出来的红薯分一半给他,“快尝尝。”
纪萧笙将红薯外的硬壳剥掉,尝了一口,“嗯,挺甜。”
张媛媛眼睛盯着电影,“还有一个,等会给Lluvia……”
三只猫扭着屁股慢悠悠的走过来,张媛媛一下抱住其中一只,躺倒在地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电影,她突然想起什么,说:“哦,对了,老纪,我早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从中国打来的……”
纪萧笙手里的遥控器一个没拿稳,掉在地毯滚了几圈,过了一会,他问:“是谁?”
“她自称是一位宋姓小姐的经纪人,她说是你让她给我打的电话。”
他重新捡起遥控器放回到边几上,“是有这么一回事,宋小姐想请冯黎做专辑,我早就跟冯大头说过了,你帮他们引荐一下就行。”
张媛媛坐起来,不小心压到了猫尾巴,那猫喵了一声,似抱怨,张媛媛忙抱起来连说了几声对不起,才问纪萧笙,“宋小姐?又是从哪里认识的?”
“就之前,伦敦。”纪萧笙说,他沉默了一会,“你记得订机票别订直飞日本的……”
张媛媛看着他一秒会意,“还是想回中国?”
纪萧笙点头,“嗯。”
张媛媛不解,“这不是你的风格,为什么还找一个演奏会的借口?”
“我……”他哑然,没了下文。
“老纪,希望你明白,我个人一万个不愿意你回中国。”张媛媛说,“但我支持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纪萧笙抿嘴笑,“我明白…”他岔开话题,“照说你这么善解人意,你那意大利男友还找你闹什么呢?”
提到男友,张媛媛来了劲儿,“最开始吧,我以为他是嫉妒我俩的关系,我就跟他解释啊,我说我爸妈去世后都在你家,算得上是家人,说什么他都不信,我没办法了,我干脆一劳永逸就说其实你是同性恋,根本不喜欢女的……”
纪萧笙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我说你那男友看我的表情总是怪怪的……”
张媛媛摆手,“这招完全不管用,每次和你们吃完饭,回去就给我甩脸色,问他气什么他又不说,难搞……”
“这样啊。“纪萧笙表情遗憾,“他琴拉得挺好的……”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我就说他好好拉琴,别着急,出头是迟早的事,他就问我他跟你比谁拉的好。”
纪萧笙饶有兴趣,“嗯…你怎么回答的?”
“我能怎么回答,当然是你啊,这种事不能弄虚作假吧。你猜怎么着,他扭头摔门就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我要真喜欢琴拉的好的也不会找他吧?”
纪萧笙没说话,又听张媛媛说:“他怎么总爱和你比啊,普通人和天才能比吗?我说你十几岁拉《恰空》的质感就吊打他,更别说你哥了,音乐这种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但也不是就……”
张媛媛猛的一个刹车停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提到了他哥,“老纪,抱歉……”
纪萧笙摇了摇头,“你说的对,普通人和天才不能比,我那时还真以为自己能比的过我哥。”
“我靠,纪萧笙,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算哪门子的普通人?流行古典都能写的普通人?小提琴钢琴都很牛逼的普通人?干啥都能火,火了转行还能继续火的普通人?再说,”张媛媛顿了顿,“长成你这样的普通人?拜托,别来沾我们普通人的边。”
纪萧笙满意的点头,“这么听来,我确实还挺厉害的。”
“别不要脸啊,你的傻逼事迹我能说更多。”张媛媛白了他一眼,“我就是不懂,他为什么不明白,我跟他约会是因为我喜欢他,谁关心他是不是所谓的什么天才啊,你说他为什么这么蠢啊。”
“嗯,居然连这也不明白,确实挺蠢的……”纪萧笙表示赞同。
张媛媛随手拿起一本很厚的杂志扔过去,“纪萧笙,你骂谁呢?我男朋友是你能骂的,你数学考零分啊零分,是有多聪明啊,还背后说人坏话,我看最坏的就是你……”
纪萧笙:……
进入冬日后,也不都是陡峭的寒冷,难得也有几天的好天气。
陈子明很久没踢球感觉自己快发霉了,这天气一好起来就坐不住,撺掇着京大和周边别的大学搞了一场足球赛,可惜比起其他运动,踢足球的人少,而且没几个踢的好的。
但总归是有人陪着踢球呢,还要什么自行车?陈子明挺容易满足的。
上一场,许君乐射门后笑着对着队友比手势的动图在学校论坛小火了一把,于是今天下午来看球的人特别多,甚至还有其他高校的学生专程过来。
陈子明感叹,人果然要长得好啊,他踢了这么多年球就没有过这种待遇。
许君乐叼着烟往腿上套白色的球服,看起来痞里痞气的,开口却是:“别废话了,冷死人,随便踢一踢,踢完了图书馆还有座吗?算了,我打电话让蒋晴给我占个座。”
同队的队员们笑起来,“都要比赛了,要不要这么乖宝宝啊。”
许君乐一只手拿烟,一只手拿手机,斜着眼看他们,“你懂什么?比赛赢了有钱吗?老子的奖学金要是飞了,谁来给我钱?”
陈子明做了两下热身的动作,“好好好,我虽然穷,但一定对你负责。”
许君乐想起他常年停在学校的金光闪闪的车,拳头有些痒,这少爷,跟他扯什么穷呢?自从伦敦回来后,他发现自己对有钱人的怨念越来越深,真是再也调理不好了。
陈子明坐过来故意打趣他,“我看论坛上居然还专开了一帖来讨论你的腿,不是我说,你这小细腿长女孩身上我能理解说好看,长你身上哪里好看了?”
站在他们附近喝水的男生听到了,笑着说:“小明同学,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女孩就喜欢这样的。”
许君乐得意,大剌剌的坐着瞥一眼陈子明,意味深长的样子,“看给你嫉妒的,你这种什么都短的当然不懂我们什么都很“长”的快乐了。”
他故意拖长语调,说完休息室一片哄笑声,陈子明当然不是吃素的,回击,“你们gay原来也比这个啊。”
“是啊,你要跟我比比吗?”许君乐故意恶心他。
他才说完,其他队员夸张的呕吐声,笑骂声此起彼伏,“不行不行,爷崆峒,看不了这个。”
“直男装基,天打雷劈好吗?”
“我先去吐一会儿……”
“比啊,你们俩现在就给老子比,立刻比,我就爱看,我不仅爱看我还要当裁判。”
蒋晴其实不怎么爱看体育比赛,她自己就是一个跑四百米是老大难的弱鸡,八百米就可以要了她的小命。从小到大的体育课总是让她头痛,可今天她意外发现跟着人群加油助威也挺减压的。
她近视严重,也没戴眼镜,看了半天,连许君乐,陈子明他们踢哪个位置都没搞懂,他们几号穿的啥进没进球她也全不知晓,她也懒得去搞清楚,只享受人群传染给她的紧张和兴奋。
半场过去,蒋晴跟着喊的嗓子冒烟,实在没力气再喊了,她坐下喝了几口水,清了清嗓子,想着找个熟人问问大概还有多久结束。
谁知转过头,就看见一位穿着一件质感特别好的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她旁边,男人很高,蒋晴使劲的仰了仰头才看见他带着口罩的正脸……
虽然戴着口罩,但这尼玛很明显是个大帅哥啊,蒋晴在心里喊救命,这很明显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看起来也不像老师……
她刚开始只是很矜持的斜着眼头看几眼,后来发现男人眼神全神贯注的全在球场上,目光也变得大胆起来。
他身边一位高挑纤细的女士估计是看到了,笑起来,看上去很明媚,她拍了拍男人的手臂,语气熟稔,“哎,老纪,有小姑娘看你呢。”
纪萧笙动也没动,只问:“什么?”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足球场上,许君乐踢中锋,穿着白色的球衣站在人群里闪闪发光,不需要寻找,一眼就能看到他。他奔跑起来的姿势很好看,像是一道最灵动的音符。
还是跟纪萧笙记忆里一样,不爱笑,眼睛却骨碌碌的转,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一看就是很聪明的小孩。
比赛进行到尾声,有队友将球带过来,一脚很精确的传给了许君乐,许君乐没有犹豫,将球踢起,防守预判错了落球点,朝左侧扑去,谁知那球旋转着朝着右侧落入了球网。
一时之间,尖叫声,欢呼声震天响,纪萧笙看到许君乐张开双臂,奔跑向他的队友,和他们拥抱,阳光照在他的额头上,能看见亮晶晶的汗水。
他终于笑起来,弯着眼,隔得太远看不清,但纪萧笙知道此刻他的眼珠此刻必然呈现出一种蜜糖色,还是有很可爱的括弧,左侧的脸颊上有一个很明显的酒窝……
“太帅了,那个九号小男生,青春无敌。”纪萧笙听见张媛媛说,过了一会又碰了碰他的肩,靠过来小声说:“腿真好看那小孩,特别是跟腱和小腿那块,啧,膝盖都冻红了,以后年纪大了会得风湿吧。”
纪萧笙望着那个正和人拥抱的男孩,喉结滚了滚,最后嗯了一声,没说其他的话。
张媛媛抬手看了看时间,“老纪,我们和郑先生约的时间快到了。”
纪萧笙将手上没开的水瓶放进纸袋里,左右望了望,走向站在他左边的一位扎着马尾的女孩,“同学?”
女孩闻声转过身,看到他时眼睛亮起来,女孩素面朝天,脸上有很健康的红晕,说话却落落大方,不见任何的紧张与窘迫,眼睛亮铮铮的问:“有什么事吗?”
“麻烦你把这个递给你们最好的的中锋,九号球员。”
这时球场上不知怎么又传来一阵欢呼声,蒋晴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了九号两个字。她整个人被帅到晕晕乎乎的,傻站着点了点头。
纪萧笙跟她说话时会躬着身来配合她的高度,“谢谢你,小同学。”他说,“请一定帮我带到。”
蒋晴很没出息的脸红了,抓着手中的纸袋很用力的朝他点头,纪萧笙这才满意的直起身,与身边的那位女士一同走了。
蒋晴看着他走进太阳的余晖里,那件长大衣将他的身形拉的更长,金色的光笼罩着他,蒋晴恍然觉得是古希腊的某位神明来到了人间,不真实极了。
不一会儿,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纸袋,站在更衣室门口四处张望,谁知没等来九号,却等来了许君乐与陈子明一伙人。
陈子明眼尖,看见她开心的打招呼,臭屁极了,“看到我们的最后一球了吗?”
许君乐出了汗,被风一吹有些冷起来,一头一手的汗,也不好站着跟女孩聊天。
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往更衣室走。蒋晴一心只想把手上的东西交给那个九号,拉着他们看了半天,低声嘀咕,“没有九号啊。”
她抬起头,走在前面的男生球衣身后一个大大的十九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仔细一想,会不会是十九号,是她没听清呢?她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她跑上前拦住那个男生,“哎,你等等。”
十九号男生看到她急匆匆的样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东西,立刻了然。“对不起,同学,我有女朋友了,抱歉。”
蒋晴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耐着性子说:“接着,这是有人让我转交的。”
男生莫名其妙的接过东西,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瓶水,一封信,一本很厚的有些发黄了的旧书上插了一朵开的正好的黄玫瑰……
第41章 错过
冬天的夜晚黑的很早,下午不到六点天就完全暗下来,纪萧笙和张媛媛坐在车后座,纪萧笙坐不住,不停的看手表,张媛媛安慰他:“时间还早,也不堵车,我们会准时到的。”
“嗯。”纪萧笙应了一声,眼神仍在手表上。
张媛媛望向车窗外,“变化挺大的,你现在让我找你家,我估计是找不到了。”
“你移民后,也只回来过两次吧。不认识路是正常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别伤心,你爸妈应该挺高兴的,他们守着你呢。”
“早就不伤心了,就是跟你说的一样,有些…近乡情怯。”她吸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我们忙活半天,现在要去见谁呢?”
纪萧笙看着时间,不觉笑了,“九号。”
“什么?”
“就是你下午说很帅的,九号小孩。”
“什么?”张媛媛仿佛只会这句话,“等等,纪萧笙,你确定人家那小孩成年了吗?”
“十九岁了。”
张媛媛无语,一拳锤在纪萧笙的手臂,“十九岁,我他妈……纪萧笙,你是禽兽吗?这么说吧,我要是有个十九岁的小孩被一个二十九岁的老男人看上了,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纪萧笙:……
他咳嗽了一下,“谁说我看上他了?你脑子里的东西能不能干净一点。”
“滚吧你,我能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什么不能永远逃避,你跟我这装个屁啊,你就是想来见他。我话说在前面,纪萧笙,我是不会帮你骗小孩的,十九岁的小孩跟你思想就不在一个层面,太容易被忽悠了,我不同意。”
纪萧笙百口莫辩,“我要是真打什么主意还会经过你吗?这小孩是个孤儿,我就是记挂他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而已,而且,你见了他就会明白,他才不是什么容易被诓骗的小孩。”
他耐着性子接着补充:“他书读的很好,很聪明,受过很多苦,最重要的,他喜欢女孩……”
张媛媛从没见过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她狐疑的看着他,“真的?你警告你最好别有什么歪心思,我越听越觉得你这种数学考零分的学渣配不上,人家上的可是名校,运动也好,高高帅帅的,前途光明,要什么女孩没有啊。反正你们见面说话可以,别的,你想都别想……”
纪萧笙气极反笑,“零分的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图书馆内灯火通明,许君乐读完最后一页书抬起头,到这个时间馆内依旧是座无虚席。
他打开这个月的待读书单,将刚读完的书划掉,仔细对比了一会才发现教授们布置的阅读甚至还没完成一半。
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书架找书。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拿出手机点开,是蒋晴的微信:许同志,找福科吗?不好意思,最后几本,为娘全借了。
许君乐抬头,看到蒋晴手里挥着书朝他微笑。许君乐无语,这究竟是什么小学生把戏。他转过头随手拿了一本,回到座位收拾好书本,在大厅的自动借阅机借了了书,这才慢慢往外走。
回到家洗完澡后,又是读书到后半夜,快四点时才勉强睡了一会。
等早上起床铃声响起时,他睁开眼,昨天读的东西争先恐后的挤进他的大脑,他拍了一下脑袋,感觉比入睡之前还累。
他越来越不明白这样下去的意义是什么,他最近开始频繁的想象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公路边,很大的太阳,他和谦哥抽着烟,聊着最无聊的天在路边帮人修车,什么都不想,只想此刻。
他想这样度过余生。
……是时候退学了。
刷牙时手机响了,许君乐打开水龙头冲掉泡沫,将水渍擦干了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的陈子明应该也是才睡醒,声音带着鼻音,“昨天和我们踢球的南大的兄弟,一大早跟我打电话,说收错了礼物,那信上写的名字是你,让我转交给你。”
“什么东西?”许君乐没听懂。
陈子明刚睡醒,脑子也不清楚,说话含含糊糊,“就是一个袋子,估计人家妹子搞错了,应该是给你的,误送给他了,今早一大早人家就给送我寝室了。”
“哦,谁啊?”许君乐开了免提,打开水龙头打算洗脸。
“你等等,我看看啊。”那边一阵窸窣声,“哎,困死我了,还得帮你传情书,容易吗我?”他打了一个呵欠,“里面有一封信,上面写着许君乐,就是给你的没错,还有一朵黄玫瑰,哎,已经枯萎了,我帮你扔了吧。”
许君乐闻言立刻将水龙头关上,拿起手机,“黄玫瑰?”
“嗯,还有一本书,哈哈哈哈卧槽,是《金瓶梅》,是哪个女生啊,女中豪杰啊。”
许君乐心突然狂跳起来,握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你等等,《金瓶梅》?英文版吗?”
陈子明翻了翻,“中文啊,这书应该有些年头了,书页都泛黄了。”
“你别碰了,陈子明,现在给我原封不动的放好,谁也不准动,我马上到。”许君乐胡乱擦了一把脸,套上衣服就往外冲,准备关门才发现自己鞋子都没换,他跌跌撞撞跑回去,毛手毛脚的换掉鞋子,摔上门,跑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对,他慌什么?或许不是呢?那人在伦敦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各种心思轮番打架,可心却在嗓子眼跳动,腊月的早上,他居然紧张的出了一身的汗。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许君乐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等车停下来,他扫码时才发现自己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对准二维码扫了两次都没扫上,他握了握手心,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
坐在前座的司机师傅将码举的稳一些,笑着说:"小帅哥,怎么了,你这都上这么好的学校了还抖什么?要考试了,紧张吗?"
许君乐实在没脸呆下去了,他迅速扫码付完款,逃也似的下了车。
这个点,男生宿舍走廊还是静悄悄的,偶尔能看着几个男生端着脸盆睡眼惺忪的与许君乐擦肩而过,他停在陈子明的宿舍前,屏了屏呼吸,敲门。
门应的很快,陈子明应该就是在等他,开门后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许君乐,噗呲一声笑出声来,"你这外套穿的是个啥啊,鞋带也没系,这是赶着去投胎呢?"
许君乐随便将外套帽子拉了拉算数,并不在意自己看起来怎么样,他朝正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企图睡回笼觉的其他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东西呢?"他问。
陈子明倒在椅背上用手撑着下巴往桌上示意了一下,"桌上呢。"
他突然笑起来,"许君乐,你说咱刚才这对话像不像黑社会交易现场?"
许君乐没心思同他开玩笑,他望着桌上的纸袋猛的生出了一阵强烈的怯意,刚才在车上他觉得不可能会是纪萧笙,全世界唯独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现在这东西就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触手可得时他又害怕了,他不敢去打开,如果真的是纪萧笙呢,他打算怎么办?
混乱,许君乐觉得和纪萧笙有关的东西都是如此的混乱,他所受到的一切训练与理智,在这种混乱面前完全失效。
可来都来了,当逃兵可不是许君乐的风格,他攥紧了右手,不一会又松开。
打开纸袋,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只黄玫瑰,这朵花的花瓣早已耷拉下来失去了活力。
他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将那只玫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摆放好,然后又拿出那本书,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并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最后,他如同捡起一片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一样,轻轻的捡起那个白色的信封,望向上面许君乐三个中文字时,他整个人愣住了,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轰隆隆的迅速下坠,破碎……
第42章 大难不死
许君乐发誓这辈子没有见过自己的名字以这么糟糕的结构与这样丑的字迹形式被书写出来,这种小学生字体,除了纪萧笙的笔记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