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萧苒轻咬下唇,一双水雾缭绕的眼儿满是祈求,“你们不是还?没有成亲吗,宋哥哥。”
只要还?没成亲,一切都还?不成立,宋哥哥小时候对她那么好,不可能不喜欢她。
“我们再过不久就?会喜结良缘,我提前喊她一声妻子无可厚非。”沈归砚尾调下扬,泛起愠色,“相反,我不知道我以前做了什么让郡主误会的事?,如果是我不小心做了让郡主误会的事?,我在这里向郡主道歉。”
眼眶里溢满泪花的萧苒唇瓣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她要是在纠缠下去,倒是显得她死?缠烂打的不要脸,但她还?是不甘心,明明是她先和宋哥哥认识的。
正?当萧苒开口时,躲在门外的宝珠正?贴着门想要听八卦,然后趁机推门进?来,好来一个人?赃俱获。
结果她听了好半天,怎么一点儿猫腻都没有,反倒是福乐郡主哭得她在外面都听见了。
等等,哭了?
四舍五入,肯定是两个人?见面太激动,福乐郡主又得知情郎要娶亲,结果新娘不是自?己在闹起来,都这样了,也该她进?去了。
高?兴得直挂在脸上的宝珠推门走了进?来,瞧着一个哭得楚楚可人?,一个一脸冷漠,顿觉有戏,佯装生气道:“好啊,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简单!”
走过来的沈归牵过她的手就?往外走,“我见你喜欢吃那道蟹粉烧麦,让小二打包了一份。”
又揉了揉她扎好的头发?,“其实我和那位福乐郡主认识,也仅限于认识。”
见她不说?话,沈归砚解释起来,“没有回沈家以前我和师父在董家村住过几年,那时的福乐郡主和我是邻居,有时候我见她没有饭吃,就?会好心的给她几个馒头,除此之外,我和她在没有任何交集,我也没有想到,她会因此误会。”
宝珠听完,狐疑的问,“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我又不想听。”
“因为我不想宝珠误会我。”
宝珠看他,像在看得了失心疯的人?,“我又不………”
“我在意?,我也不想对你做到隐瞒。”沈归砚伸出一根手指横在她双唇间,“我也希望宝珠在我的事?情上能多在意?一点。”
沈归砚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变得那么黏人?,整日里什么都不做,就?想要挂在她身上,能抱着她就?很满足。
“哦。”宝珠听完,依旧无所谓,因为没有到最?后一刻,她还?是坚信自?己不一定会嫁给沈归砚。
只是她还?没等来婚礼取消,倒是先等来了一箱又一箱扎着红绸花的聘礼往府里抬。
“姓沈的,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啊。”站在院里的宝珠看着正?一车一车往自?己院里拉的聘礼,以及那长得快要排大?门外的队伍。
他没被沈家认回来之前,不就?是一贫如洗,一个馒头吃一天的穷光蛋吗?哪来的那么多钱?
一时之间,宝珠的视线奇怪的移到了他腰部下方。
注意?到她眼睛正?看向他腰部的沈归砚脸颊滚烫,白嫩的耳尖不合时宜的冒出点点红意?,又故作稳重的弯下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因为这是我攒的娶妻钱,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像二哥说?的那样,让你嫁过来和我过苦日子。”
突然被捏住脸蛋的宝珠气得张牙舞爪,“姓沈的,你不许捏我脸。”
“好,不捏。”捏着脸颊的手刚拿开,一个吻随着轻飘飘的落下。
那个吻很轻,像鹅毛掠过水面。
第31章
在宝珠生气时?, 已经摸准了猫咪要顺着毛撸的沈归砚解释道:“你只是说?了不许捏你的脸,可?没有说?过?不能亲你,宝珠要是觉得自己吃亏了。”
沈归砚把脸凑过?去?, 冷白的手指点着自己的脸,笑得狡黠, “宝珠可?以亲回来, 随便你怎么亲, 我?都?绝对不反抗, 就算你想要捏我的脸, 我?也任卿为之。”
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歪理的宝珠气得脸蛋涨红,直接一拳揍过?去?, “你!臭流氓!”
“谁要亲你那张破脸啊,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恋又不要脸。”
早有准备的沈归砚握住她的拳头?,大手将其包裹在里面,眼里全是认真,“成亲后,我?们搬出沈府住好不好。”
不明白?他突然转了话题的宝珠眨了眨眼, 抽回自己的手,“为什么要搬出去?,不对,我?们都?还?没成亲,你怎么就想到了成亲后, 不要脸。”
她在府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想不开搬去?外面住啊。
沈归砚循循善诱,“难道宝珠不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能在里面当家做主,作威作福的家吗。”
宝珠想了想, 确实?很心动,但是,话又说?回来,“我?现在就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主啊,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一定要搬走。”
京城里除了沈家,还?有哪里的房子能有沈家那么气派。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家。”沈归砚低下头?,视线同她平行,“宝珠就没有想过?,如果大哥和二?哥成亲了,他们的夫人,你的大嫂二?嫂她们会不会对你一直住在府里有意见?,以后盛国公府肯定是由二?哥继承,就算二?哥不愿意分家,可?是等爹娘百年之后,二?哥的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呢?”
“就算二?哥在疼你?一旦等他娶亲后,还?会像现在一样疼你吗?就算你说?是,那你二?嫂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是你抢走了她的丈夫,你二?哥的孩子认为是你抢走了他们的父亲而特意针对你,你又真的愿意一直寄人篱下吗。”
“天底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而我?,会永远陪在宝珠的身边。”
午后的风暖熹又热烈,晒得连站在树底下的人的脸颊都?红扑扑得像是刷了一层胭脂。
很快,眨眼就到了宝珠出嫁前日,整个盛国公府不说?各处张灯结彩挂红绸,就连路过?的野猫都?要被?抓起来洗了一个清水澡,脖间扎着条喜庆的红绸带。
因为宝珠第二?天就要出嫁,沈母担心她会紧张,便留下来陪她一起睡。
不知道是因为明天就要嫁人的原因还?是因何,宝珠的心总没由来的浮现一丝不安,就连右眼皮也在一直跳,她揉了揉眼皮,结果越揉,跳得越强。
沈母以为她是在紧张明天的流程,害怕婚后的生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道:“结婚是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过?的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难不成宝珠忘了,你就算出嫁也依旧住在沈家,是母亲的宝贝女儿,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
躺在母亲腿上的宝珠把玩着散下的一缕头?发,胸口闷闷地问,“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都?要出嫁了,大哥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是没有收到自己送的信吗?
还?是她在信里表达不想要嫁给沈归砚的态度不够强硬,要不然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沈母想起收到的来信,微微叹气,“你大哥那么疼你,在你人生那么重要的时?刻,又怎会缺席。”
知谨那么疼爱宝珠的,结果却连宝珠结婚那么重要的日子都?有可?能会赶不回来,也怪那件事怎么那么棘手。
猜测大哥明天会回来后,宝珠问起了另一个人,“那二?哥呢?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要是二?哥也不回来,她明天该不会真的要嫁给沈归砚了吧,虽然,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可?她还?是盼求着能出现一个奇迹。
“别担心,你二?哥明早上就会回来。”沈母点了点她的鼻子,“你二?哥要是不回来,到时?候谁背你上花轿啊,总不能让你其他的哥哥背。”
宝珠搂过?沈母的手臂撒娇,“要是没有人背,我?就不嫁了,继续留在府上陪娘亲和爹爹不好吗。”
“你这傻孩子,天底下哪里有女人不结婚的道理啊,要是你不嫁,宥齐指定得要和我?急了。”
“哦。”宝珠听完后不以为然的卷玩着头?发,随后又伸手揉了揉胸口,为何心里老是有些不安啊。
按照习俗,若是新娘在本地无依无靠,且暂住男方家,一般都?会让新娘从客栈出嫁。
沈归砚却认为,宝珠住惯了自己的院子,要是睡客栈肯定会睡不好,不如让他去?睡客栈,等天亮了他过?来迎亲,然后带着喜轿绕城走一圈,重新回到沈家。
他买的宅子还?没装修好,爹娘也不一定会答应让他们一成婚就搬出去?,所以只能先回到沈家。
正睡得迷迷糊糊中?的宝珠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她的名字,本来不想理会的,可?两条腿像是不听自己使唤一样往外走去?。
赤足走到门边的宝珠揉了揉眼睛,然后远远地看见?院中?站着一个人,那人依稀有大哥的几分影子。
是大哥回来了是不是。
宝珠迈着脚正要靠近,忽然肩膀一疼,整个人身体一软的往下倒去?。
从暗中?走出来的黑衣人搂住她的腰,把人往背上一扔,翻墙就往外跑。
还?没等他扛着人走远,手持长剑的沈归砚冷着脸拦住他的去?路,“带走她之前,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找死!”黑衣人像是早有准备,以手为笛吹了两声口哨后,周边立马跳出五个黑衣人拦住他的去?路。
眼神像是在挑衅的说?,你和我?斗,还?是嫩了点。
沈归砚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一眼透着凌厉的杀意,“把她给我?放下。”
前几天一直风平浪静,不代表他们真的会按兵不动,在没有把宝珠娶回家之前,他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有时?候中?途取消婚礼,哪里有婚礼当日取消来得震撼,令人耻辱。
黑衣人还?没出声,形如鬼魅出现在其身后的子都?抽出刺中?黑衣人心脏的剑,并接过?倒下的宝珠,“公子,这里有我?们,你先把郡主送回屋里。”
“注意安全。”淡定收回剑的沈归砚抱起宝珠,倒是没有犹豫的抱着人往屋里走。
他们早有准备,他难道就会坐以待毙不成。
屋里静悄悄,无外乎是他们对里用了迷香。
沈归砚没有抱着人回到主卧,而是抱着人,推开了次卧的门,把人放在榻上,又去?外面打了一盆清水,为她擦洗弄脏了的脚,又套上干净的罗袜,取出一张毯子给她盖上,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临开前,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亲吻着她似做了噩梦,一直蹙眉不展的眉间。
“宝珠,你等我?,我?马上就会娶你回家。”
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的沈归砚没有掉以轻心,而是选择抱剑守在外面,直到一缕晨曦刺破天边,有丫鬟醒来,方才?抬脚离开。
端着黄铜盆进来的丫鬟瞧见?睡在次卧的小姐,以为她是昨晚上口渴起夜后来到这边睡的,忙把人唤醒,好为她梳妆打扮。
婚礼的流程是繁琐的,累人的。
辰时?未到就要被?丫鬟们喊起来沐浴,然后在身上各处涂抹上香膏,细致得连脚后根,私密处都?没有放过?。
沐浴后便是绞面,由喜娘来上妆。
昨晚上睡得腰酸背痛的宝珠蔫蔫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像摆弄玩偶一样摆弄自己,眼皮子困得仿佛要在下一秒耷拉着黏成一团。
她分明睡得很早了啊,为什么还?是那么困啊,特别是脖子那一处,疼得像是落过?枕。
还?有她睡觉前,都?嫌热地把罗袜褪去?了,为何醒过?来还?穿在脚上,实?在怪异。
等她上好厚厚的一层妆后,一旁的冬儿惊艳得连嘴巴都?要合不拢,“小姐真漂亮,冬儿就没有见?过?比小姐更漂亮的新娘子了。”
脑袋沉得都?快要断掉的宝珠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镜中?红唇嫣然,额点珍珠花钿,端得美艳大气的自己,自恋的回,“你这话说?的,难道本小姐其它时?候就不漂亮了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感觉脑袋好重,脖子沉得快要断掉了。
“漂亮,但是今天的小姐格外漂亮,看得冬儿都?移不开眼睛,要是姑爷看见?了,一定会惊艳得连口水都?要流出来。”
雪苹笑着道:“不怪冬儿看迷了眼,就连从小伺候小姐的奴婢也被?今日的小姐给漂亮得说?不出话来了。”
望着镜中?的宝珠洋洋得意,“哼,你们就那点儿出息。”
作为好姐妹的曲红缨,宋绾晴,汤芩竹自然是一大早就来了,她们也没有想到,年龄最?小的宝珠会是她们当中?第一个出嫁的,更反思起,要是那个时?候没有出那个馊主意,宝珠是不是就不用嫁了。
“呜呜呜,宝珠对不起,都?是我?们害了你。”双眼通红的曲红缨握住她的手,视死如归,“宝珠,要不我?带你私奔吧,这婚我?们不结了,谁爱结谁结。”
宋绾晴跟着连连点头?,“宝珠,你要是不想嫁就告诉我?们,我?们一定有办法帮你。”
宝珠忙把自己的手抽回,生怕她的鼻涕沾到自己漂亮的嫁衣上了,但是红缨说?的话,她确实?有点儿心动。
宝珠低下头?,又看了眼身上做工精美,连裙摆都?绣着金线,缀着珍珠的嫁衣,姓沈的眼光还?不错,这嫁衣怪好看的。
好看是次要,重要的是,这嫁衣看起来就顶顶贵。
要是穿着它跑出去?,就算没钱了,还?能把它给当了,指定值不少钱。
而此?时?的盛国公府大门外,沈家人和喜婆眼见?吉时?快过?了,迎亲的队伍还?没来,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更不免担忧起来。
人群里也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这吉时?都?快要过?了,新郎官怎么还?不来啊,要是误了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要我?说?,哪里是误了吉时?,分明是后悔了,不打算娶了呗,要知道整个金陵城里有谁不知道那位永安郡主的恶名啊。”
“你那么说?,不怕死啊。”
“我?说?的可?是句句实?话,又没有哪句话说?错,我?还?知道那位沈家刚找回来的小少爷有个喜欢的青梅,说?不定现在是追自己吃醋生气的青梅去?了。”
今日一袭红袍,衬得人丰神俊朗,面若桃花的沈亦泽静静地听着人群中?的谈论,并不准备出手制止,而是担忧的说?,“母亲,眼见?吉时?快要过?了,宥齐还?没有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母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要是宥齐在不来,错过?了吉时?该怎么办,要知道错过?了吉时?,可?是很不吉利的。
沈亦泽蹙眉,俨然一副为弟弟着想的模样,“要是误了吉时?总归是不好,刚才?那些人说?的,母亲应当也听见?了,我?担心………”
“在等等,要是宥齐还?不来………”其实?连沈母都?不确定,宥齐人到底去?哪了,只能催着管家去?他昨晚上住的客栈找人,并希望还?能赶得及。
这时?,沈母身边的嬷嬷善解人意的提议道:“要是归砚少爷实?在赶不来,不如先让二?少爷代替归砚少爷将宝珠小姐迎进府里,二?少爷是归砚少爷的哥哥,也是宝珠小姐的哥哥,由二?少爷代替迎娶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外人知道事急从权,肯定也会谅解的,否则一旦误了吉时?,可?不吉利。”
沈母心里还?是犹豫的,虽然自古就有兄弟代娶新妇的事,可?她却不希望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沈亦泽压下唇角勾起的笑意,眉眼间一片纠结,“在等等吧,宥齐应该是在路上耽误了,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大门外的沈家众人正盼着迎亲队伍前来,坐在喜房里的宝珠正吃鸡汁蟹黄饺,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跑出去?好几次,且欲言又止的冬儿。
冬儿不说?,喜房里可?是有不少和宝珠不对盘的人,当即忍不住小声嘲讽起来。
听到吉时?都?要过?了,迎亲队伍还?没来的宝珠气得一把将盖头?掀开,“我?就说?那个姓沈的肯定是要故意羞辱我?,我?知道他黑心肠,没有想到他居然敢那么落我?的面!他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
人群里面最?高兴的,当属前来观礼的萧苒,要是他们的婚结不成,就说?明她还?有机会和宋哥哥在一起。
眼见?着吉时?就要误了的沈母也惆怅的叹了气,唤来老二?,“逾白?,眼见?吉时?就要过?了,不如………”
沈母的话还没说完,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吹吹打打,以及马蹄飞溅的声音。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快看, 是新郎官来了!”
随着?人群散开,一支吹吹打打, 喜庆热闹的队伍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一袭喜袍, 头戴展脚幞头, 衬得人卓尔不凡的沈归砚, 只是他的脸色略显惨白,仿佛刚受到了什么惊吓。
——屋内——
已经把盖头掀开的宝珠正要说不嫁了, 谁爱嫁谁嫁, 反正她不要?嫁时,先前到前院打听消息的雪苹急匆匆地跑进来,人未进?门,声先大喊。
“小姐,归砚少爷来了!”又见把盖头掀开的宝珠, 急道,“你们还不快点帮小姐把盖头盖上,姑爷马上就要?过来了。”
“要?是在耽误下?去,误了吉时我看你们怎么办。”
听到姑爷马上就到的丫鬟婆子们瞬间手忙脚乱起来,唯有一旁的萧苒惨白着?一张脸, 身形轻颤的似一枚风中?柳絮。
一直注意着?她的汤芩竹讥讽道:“要?是那日郡主?信了我说的话,今日我们来参加的应该你福乐郡主?和沈家少爷的婚礼,可惜了。”
要?不是这蠢货心虚胆小不敢来, 宝珠也不会遭了人算计。
至于算计的那人是谁,恐怕除了今日春风满面的新郎官, 她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丫鬟们刚把宝珠扯下?的盖头给她重新盖上,铁青着?脸的沈亦泽走了进?来,身后并不见新郎官的影子。
沈亦泽从进?屋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便黏在坐在喜床上,一袭红嫁衣美得令人窒息的少女身上,呼吸急促地上前,拽过她的手腕,压低声线,“宝珠,要?是你不想?嫁的话,二哥可以带你走。”
今日的新郎官应该是他才对,而?不是那个早就该死的废物。
被盖头遮住视线的宝珠感觉到二哥握住自己掌心时泛起的湿濡,不免奇怪,连向来软甜娇懦的嗓音里都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埋怨,怨怼,“二哥,你明知道我不想?嫁,为什么前面没有带我走,到了今天?才说。”
今天?府里来了那么多人,要?是她真的走了,以后丢脸的不止是她,还有整个沈家。
但凡二哥能早一点和她说,事情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对不起,是二哥的错。”被她一句话堵住的沈亦泽喉咙哽得难受,归根结底,是他的自大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就应该听大哥的话,多做两手准备,而?不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最后一天?。
成,皆大欢喜,但他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
就像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宝珠会嫁给其他人,还是嫁给一个早应该死的人!
把手抽回?的宝珠垂下?眼帘,瓮声瓮气?的压下?涌到鼻尖的难受,“我不怪二哥,要?怪,怪的也应该是我。”
要?是她那天?没有喝那么多酒,不去看热闹,或者是在小心一点,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也怪她离家出?走连一天?都坚持不到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但凡她多坚持两天?,事情说不定还会出?现转机。
沈亦泽喉头像是哽住硬物一样难受,更多的是他对自己轻敌后产生的怨恨,自责,“如果宝珠哪天?想?要?休夫了,一定要?告诉二哥,知道吗,二哥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任何人都不能。”
宝珠趴在二哥的背,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分明是不想?嫁的,可是当二哥背着?她走出?房门的刹那间,她只觉得鼻尖酸涩得难受,喉咙,心脏口都闷闷的,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得要?喘不过气?来。
宝珠的手指蜷缩着?抓住二哥的衣服,小声地呢喃着?,唤了一声“二哥。”
“嗯,二哥会一直在。”
沈亦泽背着?宝珠出?来后见到大门外的沈归砚,眼底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又很快掩下?,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他命会那么大,更多的还是小瞧了他,让他有着?活回?来的可能。
那群人也真是没用,就算杀不了他,为什么不能阻止他在吉时前赶来。
只要?他在晚上半刻钟,今日迎亲的新郎就会是他沈亦泽,和宝珠上祭先祖,下?告神灵,洞房花烛的也应该是他沈亦泽!
大门前的喜婆正打趣着?和人说话,“新郎官你可算是来了,你要?是在不来,等下?误了吉时可就不美了。”
“今天?是我大婚的日子,我又怎么会耽误吉时,只不过是路上遇到了一点儿事罢了,毕竟小人作祟,防不胜防。”嘴角噙着?笑意的沈归砚说话时,视线正好落到走出?来的沈亦泽身上。
“说来,我今天?还得要?感谢二哥,要?不是二哥的帮忙,我又怎么能及时赶到,生误了娶娇娇。”
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斩草不除根的沈亦泽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小弟能及时赶来,二哥自然?是为小弟高兴,只是你在大喜的日子都能迟到,看来是对我们宝珠不上心啊。”
“上不上心可不是用嘴巴说的,而?是要?用行动表明。”沈归砚毫不避让的炫耀,“我既然?娶了宝珠,又怎么会不上心,二哥这些话日后还是不要?在说了,以免遭了人误会。”
子安在一旁急得不行,“公子,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要?不先让大夫给你包扎下?伤口,要?是在耽误下?去。恐怕。”
沈归砚拒绝了,“吉时一旦错过了就不吉利了,我不能让我的新娘等我太久,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他不希望她留下?任何不美好的回?忆。
背着?宝珠过来,并把人交付给对方的沈亦泽薄唇勾讽,“你运气?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次次都那么好运。”
这一次是他轻敌,下?一次绝对不会在发?生。
沈归砚对上他的挑衅,笑眯眯地回?:“二哥你放心好了,说不定等你化成一堆白骨,我和宝珠都还会活得好好的,以后还有机会带着?我们的孩子带你坟前上几炷香。”
“你!”
“我知道二哥要?恭喜我和宝珠喜结良缘,百年好合,可是有些恭喜的话,等我和宝珠拜堂成亲后再说也不迟。”抱着?人放进?马车里的沈归砚取出?袖袋里,早已准备好的零嘴儿递给她,。
“要?是饿了就吃些糕点叠下?肚子,可别饿坏了。”
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落在宝珠怀里,外面的人还没看清他扔的是什么,轿夫已起了轿。
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君利落的翻身上马,引来一片叫好声。
以至于谁都没有注意到,喜服是红的,血也是红的。
只是沾了血的喜服在阳光下?一照,总会印出?一朵深花。
坐在花轿里的宝珠听到喊起轿的声音,好奇地掀开帘子一角往外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幕刺眼的红,随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日盛国公府公子娶妻,热闹得连半个金陵城人都赶来沾喜气?。
只要?是说上一句吉祥话,更是能获得一把铜钱和一把瓜子糖果,两侧的茶楼酒肆上更是安排了洒花瓣的小童。
等花轿经过,就是满天?的红粉花瓣随着?清风飘悠悠的落下?,不知艳羡了多少未出?阁少女。
看着?看着?,宝珠的眼睛不自觉地飘向了骑马走在前面的沈归砚身上,一身喜袍穿在他身上,更显窄腰宽肩,风流又恣意。
但凡他来得在晚一步,她都能有理由不嫁了,谁知道他居然?会踩点。
着?实可恨,也气?得宝珠直咬牙根的放下?轿帘。
很快,当吹吹打打的喜轿绕着?城外走了一圈,并重新来到沈府时,才发?现此?时的沈府大门外摆满了各色娇艳的牡丹花。
地上铺有一层红毯直通正厅,两边站着?穿着?喜庆的小丫头,她们手上各自拿着?一个花篮,等她们进?来后就抓花瓣撒花,嘴里说着?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等好话。
随着?花轿落地,喜婆高声唱道:“现在有请新郎官踢轿门,迎新娘!”
翻身下?马的沈归砚含笑的掀开轿帘,弯身将人抱出?来。
抱住人的那一刻,沈归砚整个人的手都是抖的,一颗心剧烈得要?跳出?胸腔外,也在不断告诉着?他怀里的新娘,此?刻的他有多么的紧张。
被他抱出?来的宝珠感觉到身子一坠,吓得连忙搂住他的肩膀,生怕他又来一下?,生气?的威胁,“我告诉你,你不许说我胖知道不。”
她今天?是吃了不少东西,但也没有胖到抱不起来的程度,所以肯定是他的问题。
接连遭遇刺杀,并纵马过来的沈归砚此?时早已脱力,即便如此?他仍是舍不得放开怀里人,而?是选择咬牙硬撑,咽下?涌到喉间的血气?,挺直因?疼痛而?要?蜷缩的脊背,“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有连自己夫人都抱不起的道理,夫人可不能太小看为夫。”
还没嘲讽他两句的宝珠闻到从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香味,嫌弃的皱起鼻子,“你身上什么味啊,该不会是昨晚上又没有洗澡吧。”
“嗯,等宝珠晚点和我一起洗。”因?为身上血腥味过重,担心会熏到她的沈归砚往身上熏了大量香粉,以掩盖那浓郁得几乎要?化成实际的血腥味。
也在庆幸喜服的颜色和血相近,不会让人看出?什么端倪。
“从今天?过后,宝珠就是我的夫人,可不能嫌弃我才对。”
还没等宝珠反驳,喜婆已在旁边高声唱道:“现在请新郎新娘跨火盆,寓意以后的生活和和美美,红红火火,明年添财又添丁!”
从喜娘下?轿后,大部分都是新郎抱着?新娘跨过火盆后就放下?,沈归砚却不愿,而?是径直抱着?人往喜堂走去。
此?时高堂上坐着?的沈父和沈母正笑眯眯的看着?一对新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