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奇,有探究,怜悯,同情,还有幸灾乐祸。
没有人能比宝珠更清楚他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担心他会实话实说的宝珠在桌底下偷偷伸出手,想要掐住他的大腿,好警告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结果?没料到他裤子的料子太滑,手不小心陷入他的腿间,并清晰的感觉到手下的肌肤绷紧起来。
裤子本就是滑的,周围肌肉又紧绷中的宝珠正思?考着这里的肉怎么都那么硬,又应该掐哪里的时?候,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上移,眼睛瞬间亮起的用指甲掐下去?。
突然被捏住杆子的沈归砚喉咙难耐地发出闷哼一声,太阳穴忍得青筋暴起,额间涔出一层薄汗。
见他那么痛苦,疼得连身体都颤抖蜷缩起来的的宝珠顿时?认为?自己捏住了他的把柄,又用指甲刮了一下,表情很是得意的挑衅,做着无声的口型,威胁他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不是疼得颤抖,而?是爽得浑身颤抖的沈归砚理智上想要把她的手拿开,他的身体又那么诚实的希望她不要离开。
还奢求她能在用力一点,狠狠地羞辱他,凌虐他。
沈母见他迟迟没有说话,担忧的再次出声,“宥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是不舒服吗。”
杆子被捏住的沈归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快要窜至尾椎的酥麻感,握着筷子的手背骤然抓紧,凸出青色脉络,嗓音沙哑,“我没有不舒服,脸上的伤,是昨晚上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对,我可?以作证,是他不小心摔的。”宝珠见他识趣了,这才松开手,指尖摩挲着感觉到沾有一点水渍,下意识的放在鼻尖闻了闻,怎么有股梨花的味道。
咦,怪恶心的。
还没从那灭顶的快感中缓过神的的沈归砚下一秒见她把手放在鼻尖嗅,脑袋哄地一声炸开,脚趾头羞耻得蜷缩成虾米,整张脸爆红。
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这时?,沈亦泽放下筷子,皱眉不赞同的开口,“父亲,母亲,我认为?把宝珠嫁给小弟一事并不妥当,仅是因为?一次兄妹之间的打闹,就要强行把一对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凑成一对,外面的人会怎么想我们沈家?让养女当童养媳?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以后还有谁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我们沈家。”
沈归砚从他回来后就准备好会被他发难,所以并不意外的放下筷子,“我和宝珠之间两情相悦,我们二人的结合从来不是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会成为?二哥口中的怨侣,何况我们沈家家风一向清正,在整个金陵里是有目共睹的家风严谨,要是别人真因为?三言两语就来攻//女//干沈家,这样的人不做亲家也罢。”
“你?嘴上说得轻松,那些以嘴当利剑,以笔当矛的御史可?不会手下留情。”沈亦泽轻藐地瞥去?一眼,“退一步来说,你?现在没有任何功名,你?有什么本事让宝珠嫁给你?,我们自小放在掌心里养大的明珠,可?不是让她跟你?去?吃糠咽菜,住寒窑的。”
沈归砚不认同他的咄咄逼人,“我现在是没有任何功名,不代表我会永远没有功名,二哥有句话倒是说得好笑,凭什么你?认为?宝珠嫁给我就一定?是过苦日?子,自古以来,男子汉大丈夫,断没有让自己妻儿吃糠咽菜的道理。”
沈父满意的点头,“宥齐此话说得不错,既是取了妻,哪里有让妻子跟自己过苦日?子的,那只有无能的庸才才会如此。”
沈亦泽不屑,“你?也只会逞嘴上威风罢了,毕竟好听?话谁不会说,只不过是上下嘴皮一沾一碰的事。”
沈归砚分毫不让,“二哥这句话说得好生没有道理,我有理有据的反驳就是嘴上逞威风,我不反驳是不是就得坐实了要让宝珠和我过苦日?子的罪名,我倒是想要问二哥一句,你?到底是有多希望宝珠嫁给我后过苦日?子。”
有些事有些人一旦让出半步,就会真正的失之交臂。
在关于宝珠的事情上,他从不会退让半步,即使前?路布满荆棘,他也一一砍了去?,若是无路,他就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沈亦泽没有想到他的嘴皮子倒是挺溜,怪不得大哥和他说,他们这位小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清了清嗓子,正欲回讽。
沈父不耐烦道:“好了,吃饭就好好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后再说,圣人曰,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你?们都忘了不成。”
身为?一家之主的沈父发声后,偌大的正厅立马安静了下来,庶出们更是恨不得把头埋进饭碗里。
沈归砚把挑好鱼刺的雪白鱼肉装在小瓷碟里移到宝珠面前?,“我挑好鱼刺了。”
正在咬四喜丸子的宝珠头也没抬,“我不想吃鱼。”
沈亦泽舀好一碗鱼汤放在宝珠面前?,又取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沾上油渍的嘴边,“喝点汤,这鱼汤里的鱼可?是二哥亲自钓的。”
宝珠端起鱼汤,笑意盈盈,“谢谢二哥,我最喜欢喝的就是鱼汤了。”
“宝珠喜欢,二哥明天再给你?钓。”
“好。”
他们是兄友妹恭,倒衬得一旁的沈归砚凄凄惨惨,也瞧得沈母心疼。
对于老?二给宝珠擦嘴的事情倒是见怪不怪,当哥哥的爱护当妹妹的,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吃完饭,本来要去?花园里消食的沈母让宝珠和她一道去?牡丹阁里赏花。
自从沈归砚回来后,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带她散步,宝珠心里忍不住泛起隐秘的得意,看吧,她就说母亲最喜欢的永远是她。
行至牡丹花丛前?,沈母弯腰折下一朵花开浓艳的牡丹,簪上宝珠发间,看着她的好颜色,悠悠地叹了一息,“宝珠,你?告诉娘亲,你?是怎么想的。”
宝珠不明白母亲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现在沉默是最好的。
沈母见她不说话,自顾自说下去?,“宥齐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人成婚后会变成一对怨侣,也不希望你?以为?我是为?了保全沈家的名声,让你?报恩嫁给的宥齐,你?要明白,在娘亲的心里,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宝珠听?得眼睛一亮,母亲的意思?是不用让自己嫁给姓沈的了吗,太好了!
正当宝珠高?兴的说不想要嫁给沈归砚,并说自己已有心上人时?,沈母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一下子说那么多,你?可?能消化不了,距离你?们的婚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宝珠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慢慢想,想好了在告诉我答案。”
宝珠不认为?过了这个村还有下一个店,涨红了脸蛋的就要开口,“我现在就想好了,我………”
沈归砚走过来的脚步声,盖住了宝珠后面的几句话,“宝珠,母亲。”
“宥齐是不是来找宝珠的。”沈母笑眯眯地把宝珠推过去?,笑得揶揄,“我才带走宝珠一会儿,又不是不把宝珠还你?了,这都还没成亲就看得那么紧张,要是成亲后怕是得把宝珠栓腰带上挂着。”
被母亲打趣的沈归砚亦红了耳根,“母亲,我和宝珠有话要说。”
沈母看着站在一块,就格外登对的一双儿女,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两个在成亲前?确实得要好好培养下感情,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宥齐对宝珠那么在意,哪里像逾白说的那样。
宝珠见母亲要走,顿时?急得不行,“不是,母亲你?先别走啊。”
可?是母亲走得飞快,除非她小跑着过去?才能追上,气得宝珠把气撒在了他的身上,“都怪你?,你?是不是故意害我!”
本来只要她和母亲说她不喜欢姓沈的,就能美美的不嫁给他了。
并不否认自己别有用心的沈归砚佯装柔弱的拉过宝珠的手,放在自己完好的另一边脸上,讨好的蹭了蹭,“宝珠,我脸疼。”
他过来时?,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并熏了香,动作不经?意间将领口往下扯,露出精致的锁骨。
尚不懂何为?美男计的宝珠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还在衣服上擦了擦,“你?脸疼找大夫啊,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
又皱了皱小鼻子,避他三尺远,“你?是不是太久没有洗澡,身上都臭了,熏得我难受。”
没有想到自己精心打扮,结果?惨遭嫌弃的沈归砚笑容尴尬的僵在脸上,皮动肉不动的扯了扯嘴角,“看来母亲下次问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说谎。”
沈归砚受伤的垂下长睫,调子凄凄惨惨复忧愁,“我知道我比不上二哥在宝珠心里的位置,也比不过宝珠在母亲的心里,总归我就不应该回到沈家,我要是不回到沈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会被二哥打,也不会让宝珠讨厌我。”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奢求宝珠为?我上药,我应该早点认清自己在宝珠心里的位置,这样,我也不会那么难受。”
越听?他念,越觉得哪儿不对劲的宝珠急忙喊停,“停停停,我帮你?上药还不行。”
回琳琅院帮他上药时, 宝珠发现无论是院内还是院外都静悄悄的。
小脑袋一转,立马笑着小跑推门进了屋子,“二哥是不?是你?来了, 怎么都不派人和宝珠说一下。”
张开手臂把?人抱进怀里的沈亦泽扫向跟在后面的沈归砚,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二哥要是不?来, 怎么知道宝珠的屋子里多了一只老鼠。”
听到有老鼠的宝珠立马从二哥怀里探出头, 小脸煞白的拽紧他袖口, 唇线抿得紧紧的, “哪里有老鼠啊,现在抓到了吗。”
沈亦泽安抚地揉着宝珠的脑袋, 桃花眼半眯, “你?放心,有二哥在,谅那只老鼠也不?敢做什么。”
被明晃晃打成“老鼠”的沈归砚即使快要被通天?醋意吞噬,也要保持君子之风,一把?拽过宝珠, 拉到自己身后,眼尾泛红,似被扔在暴雨中的落汤小狗,“宝珠,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沈亦泽眼梢上挑, 遮不?住的寒冰刺骨,“上药这?种事?就不?用劳烦宝珠了,二哥来帮他, 毕竟他脸上的伤,也有二哥的责任。 ”
闻言, 拍了下手的宝珠眼睛亮亮地看着二哥,又?看了眼笑容僵硬的沈归砚,“好啊,那就麻烦二哥了。”
反正能不?用自己做的事?情,宝珠向?来不?会拒绝,再说只是上个药而已,谁上不?是上,为什么一定要自己上。
他也真?是矫情,事?儿多。
沈归砚垂下浓长的睫毛,眼睑投下小片暗影,拉过她的袖子,鼻音略重,“可是,宝珠答应了要帮我上药的,宝珠是后悔了吗。”
少年露出那双被雨水清刷过,显得格外清澹脆弱的桃花眼,眼尾泛红,几缕发丝顺着脸颊垂落,带着一抹被抛弃后的凄美。
觉得他这?模样怪好看的宝珠眨了眨眼,连忙否认,“没?有,还有二哥不?是答应帮你?上药了吗。”
“可是我不?想要别人,我只想要宝珠帮我。”
双手抱胸的沈亦泽鄙夷着他这?副勾栏做派,嗤笑,“怎么一定非得要宝珠,小弟是看不?起我这?个二哥,还是你?抱着什么不?可见人的目的。”
沈归砚回讽,笑意不?达眼底,“怎么会,我可是一直都很敬重‘二哥’的。”
宝珠适时出声,责怪他的不?懂事?,“好啦,二哥都好心帮你?上药了,你?还挑什么呀。”
沈归砚清楚要是他在拒绝,怕是心里有鬼,也会让宝珠认为自己不?懂事?,只能皮笑肉不?笑,“那就麻烦二哥了。”
宝珠很快让冬儿拿来药箱,托着下巴看着帮沈归砚上药的二哥。
昨天?她上药得那么轻了他都喊疼,二哥向?来下手没?个轻重,等下怕是不?直接疼死他,所以她得要盯着点。
不?过看他们上药好无趣啊,她出去拿碟糕点进来吧。
沈亦泽用棉花棒沾了一点药往沈归砚红肿的地方涂,表面看着是兄友弟恭,实际上捏着的那根棉花棒正如刀尖一样要划开他的脸,好剥出里面鲜血淋漓的白骨。
沈归砚掀开眼皮,在他下死手之前?迅速避开,并握住他准备把?棉花棒戳进自己眼球的手,“二哥,你?是好心在为我上药,还是想要把?我的脸戳烂?我和宝珠的婚期就要到了,二哥该不?会是想要让我以这?副尊荣见人吧。”
沈亦泽甩手,“你?就那么笃定,会得偿所愿。”
“我非但笃定,还很自信。”沈归砚不?介意直接撕破脸皮的勾起唇角,“我倒是很好奇,二哥为什么一直要针对我,该不?会是你?。”
他刻意停顿,凑到他耳边极尽嘲讽,“对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妹妹,抱有某种不?堪入目的想法吧。”
被人直面戳破内心野兽的沈亦泽也不?否认,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傲慢,“你?很聪明。”
他们是兄弟,兄弟之间最明白对方是什么货色,何况他也不?打算掩藏对宝珠的心思。
自己从小养大的果实,他从来不?打算拱手让人。
沈归砚把?他的话照单全收,拍了拍手,“多谢二哥夸奖,如果我要是不?聪明一点,怕是早就连骨头都烂在了泥地里。”
“不?过你?们可真?是让我感到恶心,居然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这?种龌龊的想法。”
“我们恶心?你?不?也同样恶心吗,我应该叫你?小偷还是人贩子。”沈亦泽在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他的脖子,看他的眼神?锋利无比,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脸。
“身为哥哥的我还是得要奉劝你?一句,一个人单纯是聪明,可是活不?到最后的。”
任由他掐着脖子,瞳孔中翻滚杀意的沈归砚勾起一抹嘲讽,“好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不?过我也要奉劝二哥一句,宝珠马上就要进来了,你?说,要是她看见她最敬重的二哥想要置他的亲弟弟于?死地,她会不?会认为你?就是个天?生的刽子手,杀人犯。”他真?正要提防的从来不?是这?位二哥,而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哥。
毕竟他的那位好大哥,可是连他师父提到都要满口称赞的人物。
那天?不?知道沈归砚和沈母说了什么,婚礼不?但如期举行,还提前?了一个月,以至于?整个沈府都变得忙碌起来。
在大家都忙的时候,一直被关在屋里的宝珠才允许出门放个风。
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曲红缨她们给自己出主意,怎么甩掉这?个婚约。
她本来以为二哥肯定能有办法的,结果二哥回来才没?几天?就被父亲安排走了。
眼见距离婚期越近,她越像只在热锅上打滚的蚂蚁,两头急。
小浮云馆内,宝珠正蔫得不?行的趴在桌子上,希望她们能给自己出个好主意。
要知道结婚,哪里有在家当姑娘时舒服,最关键的是,她喜欢的人可是萧哥哥,想要嫁的人也是萧哥哥。
曲红缨饮了一口紫苏饮,方才慢悠悠地说,“你?那么讨厌他,嫁给他后不?是可以慢慢折磨他吗。”
宝珠瞪眼,“我不?嫁给他,难道我就不?能折磨他了吗,就算是要折磨他,我为什么要把?自己赔进去啊。”
又?见她们一个两个都不?说话,宝珠拉过汤芩竹的手撒娇,潋滟的鹿眼儿水汪汪的缠人,“你?们可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你?们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跳进火坑里吗。”
曲红缨给她剥着水煮花生,“可是我们都已经收到盛国公?府发来的请帖了,你?老实和我说,你?们……”
宝珠一听,当即炸了起来,放在桌上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否认,“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都讨厌死他了,怎么会喜欢给他。”
“那天?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为什么最后,最后会变成我和那姓沈的。”一想起那天?的事?,宝珠恨不?得自己就不?应该出门看热闹,否则也不?会成为被看热闹的那一个。
“这?个………”曲红缨为难的挠了下脸,“其实你?嫁给沈归砚也挺好的,他最起码长得不?错,你?又?提前?试过了,要知道有不?少人结婚之前?都没?有见过面,完全属于?盲婚哑嫁。”
张绾晴跟着点头,“你?们两个成婚后也只是从一个院子换到另一个院子住,吵架了沈夫人肯定会帮你?这?边,你?们两个又?都知根知底的,你?还是郡主,谅他都不?敢对你?不?好。”
宝珠听得脸颊爆红,蹭地站起来,“你?们胡说什么,我,我和那个姓沈的清清白白,我们两个可是连手都没?有牵过,要是他真?的那么好,你?们嫁给他好了。”
顶多是亲过几回嘴而已,当然,她才不?会傻不?愣登的说出来。
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仁的张绾晴满脸狐疑,“真?的没?有关系。”
“当然。”宝珠信誓旦旦的点头。
汤芩竹忽然问,“他穿什么颜色的亵裤。”
“白色。”宝珠不?假思索的回答,立马引来哄笑声一片。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宝珠慌忙解释,“我也只是偶尔间看见的,绝对,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两个真?的清清白白。”
曲红缨挤眉弄眼,笑得猥琐,“不?是我们想的,又?是那样,要不?然你?怎么会连他亵裤的颜色都知道。”
“宝珠你?不?老实。”
“你?老实说,他的腰好不?好。”
被他们打趣得满脸通红的宝珠又?气?又?臊得直跺脚,“我和他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你?们要是在冤枉我,我可就走了。”
她也只是在山洞里那一次无意看见的,也不?是无意,是谁让他说裤子湿了,要把?裤子脱下来烤火。
再说了男人们的亵裤不?都是一个颜色吗,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
又?一次被打趣得满脸通红的宝珠决定先不?和她们玩了,等她走出小浮云茶馆,看见站在马车旁的少年,当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你?怎么来了。”
“我正好路过,又?想到你?今天?会和朋友们来这?里小聚,想着你?们的小聚就要结束了,顺路等你?一道回家。”此时脸上肿意散去的沈归砚又?恢复成了往日的翩翩少年郎。
“我和朋友们小聚关你?什么事?啊。”宝珠想起被她们打趣的画面,伸手推了他一下,“不?对,是你?跟踪我,死变态。”
在她伸手推自己时,反手握住她手的沈归砚解释道:“你?们每月十五都会来这?里小聚,而今日,恰好是十五,所以我能猜到你?来这?里并不?难。”
松开她手后的沈归砚跳上马车,朝她伸出手,“最重要的一点是,再过不?久我们就会成为一家人了,作为丈夫的我关心妻子的行程,并不?属于?变态。”
把?手放上他掌心的宝珠瞪他,“谁要和你?成为一家人了,你?不?要青天?白日做大梦。”
反正,等大哥回来,大哥一定会办法的,大哥那么疼她,还那么聪明。
茶楼上的曲红缨直到宝珠走了好一会儿,才伸出脑袋,咽了咽口水,问,“宝珠走了吗。”
张绾晴也吓得直捂胸口,整个人躺在椅子上生无可恋,“应该走了,我觉得自己好对不?起宝珠,好有负罪感啊怎么办。”
曲红缨抱着头像只猴子在雅间里乱窜,“啊啊啊,我们可真?不?是人,居然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来,要是宝珠知道了,她会不?会不?和我们玩了。”
“那个姓沈的怎么知道事?情是我们做的,居然还敢找人来威胁我,简直是岂有此理。”
“本来我以为自己够倒霉了,结果宝珠比我们都要倒霉,也不?知道宝珠到底是怎么惹了那个疯子。”
马车刚行驶离开小浮云茶馆不?远,便被另一辆华丽的马车拦在半路。
驾车的马夫很快回道:“少爷,郡主,拦住我们马车的是长公?主府的马车。”
第30章
宝珠听到“长公主”三个字, 立马想到了在她们府上举办的赏花宴上发?生的事?,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他的衣摆, 小声嘀咕,“长公主该不会是要向我们兴师问罪吧。”
沈归砚不动声色地看向捏着自己袖口的白皙手指, 克制着把她拉过放在手心把玩的冲动, 说?, “不会。”
“你说不会就不会, 你又不是长公主。”
“我虽然不是长公主, 但我还?知道,坐在马车里面的不一定是长公主。”
“啊?”宝珠正?要笑他扯虎皮, 停在前面的马车里突然跳下来一个丫鬟, 恭恭敬敬地走过来,邀请道:“我家郡主想要邀请永安郡主和沈少爷到前面的茶楼一叙。”
瞳孔闪过一丝诧异的宝珠倒是没想到真让他说?中了,但她自?认同那位福乐郡主没有任何往来,况且自?从她假千金的身份被爆光后,满金陵的贵女巴不得见到她就?躲得远远的。
诚然, 和她以前的“好”名声恐怕脱不了什么关系也属实。
还?不想那么快回去的宝珠掀开帘子,下巴一仰,“去。”
说?完又扭头看向沈归砚,满脸嫌弃,“为什么还?邀请你。”
沈归砚低头为她整理了坐皱的裙摆, 笑道:“可能是沾了永安郡主的光。”
宝珠下巴微收,对他的回复很满意?,“哼, 那还?差不多。”
沈归砚不自?觉地翘起唇角,他的宝珠还?真是好懂, 也特别好哄。
茶馆二楼临窗边
正?指挥沈归砚给自?己剥杏仁的宝珠用筷子夹起一个蟹粉烧麦放进?嘴里,等塞得腮帮子两边都鼓鼓囊囊后,才?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萧苒。
她和长公主有着一样的微卷发?,丹凤眼,白皮肤,怪不得长公主能一眼看出她是自?己亲女。
反观自?己,还?真的是同沈家人?长得没有半分相似。
萧苒在她打量自?己的时候,亦连呼吸都屏住了的全身僵硬坐直,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在外名声很不好的永安郡主,却是第一次和她面对面坐着。
她从认出沈归砚就?是昔日隔壁的宋哥哥后,就?一直想要和他见上一面,但她又蠢笨得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邀他出来,所以这一次在街上遇到后,她忍不住让丫鬟上前邀请她们到茶楼。
宝珠瞧她的眼睛都快要黏在沈归砚身上了,那泫泪欲泣得像是在看负心汉的小眼神,凶狠地抬脚在桌底下踩了他一脚。
好啊,她就?说?她那天肯定是被陷害的,指定是这姓沈的和这位福乐郡主早就?暗度陈仓了,然后自?己倒霉撞破了他们的好事?,成了里面的倒霉蛋。
突然被踩了一脚的沈归砚对上她泛起愠怒的鹿眼儿,以为是自?己剥杏仁的速度太慢了,立马加快了剥杏仁的速度,并把剥好的一碟杏仁放到她面前,“杏仁沾上蜂蜜吃,会更甜。”
再也看不下去的萧苒醋溜溜道:“沈公子对永安郡主真好。”
沈归砚头也未抬,“我对自?己未婚妻好,不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正?往嘴里塞杏仁的宝珠手一松,杏仁“吧嗒”落在桌面,涨红了一张芙蓉面,“姓沈的,你乱说?什么,谁是你未婚妻!”
沈归砚目光灼灼低地望着她,眸光温柔得仿佛再也装不下去其他人?,“宝珠不是吗。”
又抬腿踹了他一脚的宝珠气得磨了磨牙齿,“不要脸。”
八字虽然还?差一撇,但是那一撇还?没写上,谁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萧苒看着完全把自?己视若无睹的宋哥哥,心口酸涩,“这里的核桃酥挺好吃的,你们尝一下。”
沈归砚无视她眼里的欲言又止,“多谢郡主好意?,只是宝珠她吃不得核桃。”
又见外面天色已?晚,拉着宝珠起身道:“今日多谢郡主款待我和宝珠,只是天色已?晚,我得带她回家吃饭了。”
讨厌别人?为自?己做决定的宝珠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小姐脾气上来,“你要回去你先回去,我不想和你坐一辆马车。”
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就?说?着要走,肯定是有猫腻怕被自?己发?现。
等等,要是他们两个有猫腻,自?己还?挡在这里碍眼,他们怎么会露出马脚。
肚子里的坏水转了又转的宝珠咳了咳嗓子,略显生硬地站起来,“我去解个手,等下回来。”
宝珠离开雅间后,萧苒眼眶泛红,渴望又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宋哥哥。”
她起身过急不小心撞到桌子,也撞翻了面前的荔枝膏水,糟污了崭新的马面裙,可她毫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眼前少年。
若是换成别的男人?,在少女落泪的那一刻,早就?心疼得抱在怀里安慰了,而不是冷冰冰的纠正?她的话,“抱歉,我姓沈,并不姓宋,郡主是否把我错认成另一个人?了。”
萧苒没有想到他会否认,身形一晃,仍是倔强地说?,“我没有认错,你就?是宋哥哥。”
“宋哥哥,我是苒苒,你,不记得我了吗,那个小时候住在你隔壁的苒苒,你还?说?过,我的名字很美,是取自?诗经里‘照影弄姿香苒苒,临水一枝风月①’。”萧苒嗓音颤巍巍得像悬挂在枝丫上的露珠,岌岌可危。
沈归砚却冷漠又疏离的说?,“抱歉,我对郡主并没有什么印象。”
如果对见过的每一个人?都留有印象,未免太累了。
一句“不熟”彻底让寒风卷走枯枝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让萧苒的一张脸惨白如纸,她设想过很多次和宋哥哥相逢的画面,唯独没有想过,他会说?不认识自?己,和她不熟。
即便如此,萧苒仍是不死?心的向他靠近,美人?落泪,楚楚可怜,“宋哥哥,我是苒苒啊,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停下剥杏仁动作的沈归砚眼若寒芒,周围涌现冷意?,“我希望郡主不要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从而引人?误会的话,我不希望我的妻子误会,因为我的妻子很小气。”
她是个小气的人?,可是在对待他的事?情上又总是格外的大?方,他也讨厌她的大?方。
因为所谓的大?方不过是不爱,不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