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自己帮他解决了那道大难题,一时得意忘形才说了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这会儿想起来都觉尴尬,晓月自我反省,认为是隔了太多年的缘故,习惯了过大的心理年龄,忘了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初中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这年纪的小姑娘,面对肖学霸这样的男生,或许会羞涩,会仰慕,会偷偷观察,也或许会自卑,但敢真上前开玩笑的估计整个七中的女生都算上也找不出来一个。
毕竟肖学霸太优秀,那高高在上的成绩,出类拔萃的表现,太光彩夺目了,这种人天生就是让人崇拜仰望的,而自己这种普通到没有存在感的女生,跟这样的学霸根本不可能有交集,更别提说话开玩笑了。
可世界就是这么玄幻,自己早上一时得意忘形,硬是跟学霸开了个玩笑,加上前儿人家送自己去医院那次,两人这算有了两次交集。
如今又挨着坐在一起,要是再装不认识,实在说不过去,可不装能说什么,打招呼不合适,不打招呼,也不合适。
晓月正纠结打不打招呼呢,旁边的肖学霸却先开口了:“今天数学卷子上最后一道大题,我做出来了。”
晓月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不过他什么意思,是想谢自己?还是因为没话说,随便找了个彼此都算熟悉的话题呢?
没明白肖学霸的意思,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勉强应付过去,心里盼着,肖学霸就此别再开口,等到站下车就解脱了。
肖学霸是沉默了一会儿,却又开口问了句跟前面毫无关联的话:“你是六厂站下吗?”
晓月愣了愣,心道,这位肖学霸还真厉害,竟然知道自己在哪站下车,她早上可不是这么来的,莫非他知道自己住哪儿,怎么可能?
没等晓月乱猜,肖学霸便直接解惑了:“我舅舅在六厂工作,就住在大树胡同那条马路对面,我常去舅舅家,前天送你去医院的时候,看见了你书包里的饭盒,猜想你家也有在六厂上班的,便给我舅舅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你妈妈就到医院了。”
智勇双全的小舅
晓月这才想起自己用的饭盒是去年过年时厂里搞了个抽奖活动,老娘抽中的奖品,上面刻着六厂的logo,所以肖阳才会往六厂联系,不过肖阳的舅舅肯定不是普通工人,大树胡同对面那片虽住的也是运输厂的人,可那边是楼房,还都是独立单元,能分到这样的房子不是干部就是厂领导,而肖阳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找到了老娘,晓月猜测他舅舅应该是厂领导,就是不知是多大的领导了。
晓月本来想开口说登门道谢的事,毕竟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老娘千叮咛万嘱咐的唠叨了许久,但猜到肖阳的舅舅可能是厂领导,晓月觉得还是不提这件事的好,毕竟老爹老娘就是六厂的普通工人,贸然登厂领导的门,别人肯定以为是巴结送礼去了,尤其最近一段时日,下岗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好多人都提着大包小包的往领导家送礼,盼着领导大发慈悲,把自己踢出第一拨下岗之列。
其实晓月倒是觉得早些下岗更好,随着改革开放,国营大厂就如一辆负重难行的老破车,除了精简优化没有第二条路走,工人下岗是必然趋势,如果现在下岗,市场经济起步的当下,机会太多太多,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能赚钱,小舅就是例子,可要是在半死不活的厂里拖着,等到最后老破车彻底跑不动了,再被迫下岗,不仅失去了主动,也错过了机会。
而机会来了若不抓住将来再后悔也晚了,有道是时不我待啊。
但晓月也能理解那些上门送礼的,老爹老娘这一辈儿的人生长时代不同,思想也趋于保守,他们始终觉得进了厂就是一辈子,根本想不到有一天国营大厂也会黄,哪怕工作辛苦,工资不高,依然不想下岗。
想到这些,晓月便忍不住从心里佩服小舅,小舅虽然没上多少学,但头脑灵活,意识超前,眼光独到,这样的人合该是时代的弄潮儿,要是不发财都没天理。
晓月十分笃定只要老爹跟着小舅干,就算发不了大财,也不用愁下岗没工作,所以这个当口,晓月恨不能老爹老娘第一拨下岗,要是这时候往厂领导跟前儿凑,虽说是为了自己的事登门致谢,可万一厂领导误会了,把本来应该第一拨下岗的老爹老娘,留在六厂,不全完了。
想到此,就更不会跟肖阳说起此事了,更何况刚人家肖学霸不也说了吗,谁遇到那种情况都得帮忙,毕竟都是七中的,哪怕不是一个班也是同年级的,再说自己早上也算还了他一份人情,就算他是学霸,可的确被那道超纲的题难住了,要不是自己帮忙,这次模拟考肖大学霸绝对拿不到满分,即便成绩依然是七中第一,却打破了他三年来一直保持的数学满分记录,对于学霸来说这大概能引为终身憾事。
于是,晓月只说了句:“谢谢”就心安理得了,然后便侧头看向窗外,再有两站就该下车了,今天苏家该正式谈分家的事,有偏心的老巫婆跟自私成性的小叔两口子,分家绝对是一场硬仗,就算自己是重生的苏晓月,却也是苏家的孙辈儿,分家这事儿根本轮不到自己说话,就算说了也没人当回事儿,说不准还被老巫婆抓住把柄,把不孝的帽子扣在老爹老娘头上。
想明白了,便觉今天这样的场合自己尤其不适宜出现,倒不如回河沿路姥姥家,拿定了主意,正好车快到站了,晓月站起来跟旁边的肖阳道:“我该下车了。”
肖学霸微愣了愣:“还没到六厂站呢。”
晓月:“我今天去河沿路我姥姥家,这站下去正好换乘九路。”
肖学霸这才站了起来,晓月出来,冲他挥挥手便下车了,等车开走,晓月不由松了口气,跟记忆中牛的不行的肖大学霸坐在一起真有点儿紧张,吁了口气又有点看不起自己,心道,苏晓月瞧你这点儿出息,肖大学霸再怎么牛,这会儿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男生,要是论心理年龄,自己的年纪当他妈都有富余了,有什么可惧的。
不止肖阳,她那些同学都一样,没经过社会实践的锤炼,一个个还是未经风雨的菜鸟,自己却已经成了披荆斩棘的斗士。
要是重生一回都能被这些菜鸟秒了,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说到姥姥,见到晓月回来,高兴非常,一句考试的事都没提,拉着她进屋,就拿了点心盒子出来,还跑去桥头那边儿的小卖铺里买了瓶芬达塞在晓月手里,让她先垫垫饥,还嘱咐别多吃,晚上炖排骨,这会儿吃饱了,晚饭该吃不下了。
晓月吸了口芬达,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就是感觉这时候的芬达味更正,连着吸了好几口,才忍不住道:“姥姥,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怎么想起炖排骨了。”
晓月话音一落,刘正荣便一脚迈了进来道:“谁规定不过年不过节就不能炖排骨了,咱家就炖,上学多累啊,得给我家晓晓好好补补。”
晓月:“那我可就敞开吃了。”
刘正荣笑了:“只管敞开了吃,以后等搬到河沿路来,小舅天天给你买好吃的,排骨算什么 ,山珍海味咱家也吃得起。”
姥姥瞪了他一眼:“你小声点儿,回头给人听去,告到厂里就麻烦了。”
刘正荣:“妈您老就别瞎操心了,谁乐意告谁告去,一个月也挣不了三瓜俩枣的,这破工作我早就不想干了。”
姥姥:“胡说什么,你也不掂量掂量,那打黄油的活儿能干一辈子不成,到底还得有个正经工作。”
刘正荣:“现如今跟前些年可不一样了,国营厂大都不景气,下岗是早晚的事儿,早下来厂里还有补偿说法儿,真到最后厂子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总之,您老不懂,这些事儿就甭管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姥姥也知道儿子自小主意大,只这小子想干的事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自己说了也白说,只得摇摇头不满的道:“这也不让我管,那也不让我管,你说说让我这老婆子管啥。”
刘正荣嘿嘿一笑:“您老什么都不用管,只管等着享清福就成,回头等儿子挣了大钱,给您买个小洋楼住,让您也过过旧社会资本家的日子。”
姥姥被小舅逗笑了,白了他一眼:“成天就知道胡说,指望你打黄油挣钱买小洋楼,还不得下辈子啊。”
晓月知道姥姥当成笑话听了,晓月可不觉得是笑话,小舅这生意头脑,买小洋楼真不新鲜。
姥姥出去收拾院子里的小葱去了,刘正荣坐在晓月对面的椅子上问:“今儿模拟考怎么样,难不难?”
晓月诚实的点头:“比以前考试难度高。”
刘正荣忙安慰外甥女:“你觉得难,别人也难,不怕,再说,这也不是最后的大考,就算考不好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晓月歪了歪脑袋:“小舅,我好像只说难度高,没说自己考的不好。”
刘正荣眼睛一亮:“这么说,我家晓晓这次考得不错了。”
晓月想了想决定还是保守一些,便道:“还行吧。”
刘正荣伸手拍了她一下:“小丫头在你小舅跟前儿就别装谦虚了,难度高都没考砸那就是本事,小舅还等着供你上大学呢,千万可别给小舅省钱。”
晓月点点头:“小舅放心吧,这钱您一准儿省不下。”舅甥俩都笑了起来。
外面姥姥喊了句:“正荣别打搅晓晓学习,你还是赶紧去你姐哪儿吧,苏家那老婆子是个偏心鬼,还有苏金强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分家不定出什么幺蛾子呢,你去了别发脾气,好说好道的分了家,以后大家都拎清。”
刘正荣点点头哼了一声:“行,这就过去,我倒是看看苏金强那小子,在我跟前儿还敢不敢冒坏水。”
晓月忍不住道:“小舅,您不是要去揍人吧。”
刘正荣不屑的撇撇嘴:“就苏金强那怂包儿,都不值当你小舅出手,再说,分家咱讲的是理,动手岂不落了下乘。”
晓月挑起大拇指:“小舅真是智勇双全。”
被外甥女这么夸,刘正荣也不谦虚,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得意的道:“那是当然。”说完就骑车走了。
晓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忽想起来,光顾着担心分家了,倒忘了问小舅买房子的事,算了,等小舅回来再问吧,反正这河沿路一带距离动迁还有五个月呢,也不用太着急,更何况,这买房也不是着急的事。
这家分的有些蹊跷
晓月以为今晚上苏家是场硬仗,却未想不到九点,老爹老娘小舅便回来了,听见门响,晓月放下笔就跑了出去,正看见老爹跟小舅把自行车推进院里,老娘走在最后面。
姥姥也早迎了出来:“咋这么早,完事儿了?”见女婿的脸色不大好,刚要问底细,刘秀荣先一步道:“妈,还有饭吗,我们还饿着呢。”
姥姥忙道:“有,有,晚上炖的排骨,现成的,点了煤气炉一热就行,还有米饭,上蒸锅熥一下,我这就去。”说着就进了厨房。
刘秀荣也跟过去帮忙,进了厨房,热上饭菜,姥姥才小声问:“怎么回的这么早,分完了?你婆婆跟你那不省事的小叔子两口子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提起这个刘秀荣就忍不住生气:“金强两口子这回不知怎么想的,倒没搅合,就是晓晓奶奶硬说这些年家里人口多,花销大,我跟金生的工资根本不够过日子的,别说存项了,没拉饥荒都是靠着晓晓爷爷的退休金贴补着,分家行,就河沿路这边儿一间房,钱一分都没有,您说气不气人。”
姥姥气的直喘大气:“这个蛮不讲理的老刁婆 ,简直睁眼说瞎话,你跟金生两个人的工资,可不是一笔小数,就算天天炖肉也够了,更何况那老刁婆子过日子最抠门,一个月也不舍得炖回肉,炖了还藏着掖着,都偏了你小叔跟她那宝贝孙子,先头让你们交工资的时候说的好听,给你们存着,如今分家了,她就想耍无赖了,真是个黑了心肝的老妖婆。”
刘秀荣:“您别着急,回头急病了不值当,好在当初留了后手,我跟金生这么多年的工资条都留着呢,拿出来一分一厘清清楚楚,她想赖也赖不掉。”
姥姥:“可是你那混账婆婆若是死咬着说都花了,能怎么办,难道儿媳妇还能去翻婆婆的屋子不成。”
刘秀荣:“说到这个,真多亏了晓晓丫头,让我跟她爸请了院里的陈伯过来做个见证,陈伯说她们老两口子就指望着陈伯的退休金过日子,见天的炖肉熬鱼,一年到头还存了不少呢,我跟金生的工资可比陈伯的退休金多,要说都花在日子里,可没人信。”
姥姥点头:“你们院这位陈伯是个明白人,你婆婆就是想昧良心,也不想想,这一分了家哪儿哪儿不使钱啊,他都昧下了,让你们三口喝西北风啊,这还是亲娘呢,连后娘都不如,末了怎么着了,她掏了?”
刘秀荣:“晓晓奶奶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哪会这么容易掏钱,眼见着不占理了,就又哭又闹的撒起泼来,指着金生的鼻子骂他不孝,把左邻右舍别院的邻居都惊动了,跑过来看热闹,我婆婆一见人多,更来神了,拉着邻居们掰扯我们两人不孝,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谁不知谁的底细,老邻居们实在看不过去,便都说我婆婆糊涂了,我们两口子挣钱养活一家子,怎么还能说不孝顺呢,我婆婆一听邻居都不向着她说话,干脆喊着要上吊撞墙的寻死,说自己辛苦养儿养了一辈子养出个冤家来,倒不如死了干净,邻居们也怕出事,不敢再说话,到了还是晓晓爷爷发话,让拿存折出来,不拿就让她回老家,这才把存折拿了出来。”
姥姥点点头:“该,这种刁婆子就得你公公治她,不过你也得防着你老刁婆捣鬼,弄不好还藏了别的私房呢。”
刘秀荣:“晓晓奶奶那个性子,不藏私才奇怪,不过,如今我也想开了,只要能分家,吃点儿亏也值,总好过天天找气。”
姥姥:“这倒是,那存折上有多少钱?”
刘秀荣:“存折上是整一万,公公本来说两家平均分,一家五千,正荣说不公,既是分家就得一碗水端平,所有家产分成两份,两个儿子一人一份,这家产自然是钱跟房子都算,大树胡同这边儿除了老家儿住的房子,还有两间,河沿路这边儿一间,地点不一样,房价也不一样,只分房子不行,得折成钱分才公平。”
姥姥:“你弟这话说的是,分家哪有光分钱的,房子也得分,就算你们两口子认头吃亏,也得差不多了,不过,这么一来,苏金强那两口子只怕要出幺蛾子。”
刘秀荣:“说起来真奇了,这次金强两口子硬是没跟着闹,反而一个劲儿劝晓晓奶奶,最后提到分房子,两口子先开头不吭声,末了赵卫红说存折上的钱他们不要了,就要大树胡同的两间房子。”
姥姥哼了一声:“她倒不傻,大树胡同那边儿的房子得六七百一平呢,你们住的那间十二平吧,少说也能卖七八千呢,河沿路这边才多少钱,再说,那存折上的钱不都是你跟金生挣下的吗,那两口子好吃懒做的,除了挖着心眼子算计占便宜,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来的存项,你公公这明摆着也偏着你小叔子一家呢。”
刘秀荣:“晓晓爷爷是老思想,自然偏着孙子些。”
姥姥:“那最后怎么分的?”
刘秀荣:“陈伯也说这分家就得公平,房子得一块儿分,公公便说要重新分,金强两口子急了,说大宝是男丁将来得娶媳妇,没房子怎么娶,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老家儿养老送终,他们家都包了,毕竟大宝是苏家孙子,给他爷爷奶奶养老送终是应该的。”
姥姥愣了愣:“这倒新鲜,那两口子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这回怎么孝顺起来了,还养老送终,莫不是惦记上你公婆住的那间房了吧。”
刘秀荣:“那间房就算大点儿也就十三平,七百一平,算下来也不到一万块。”
姥姥:“就是说的,为了一万块,那心奸的两口子能把养老送终的事儿往身上揽?怎么想都不可能啊,别是又憋着什么坏呢吧,你跟金生可得小心点儿。”
晓月在外面听到这儿,便也进了厨房道:“只要写成协议,到公证处做个公证,就不怕使坏。”
刘秀荣跟姥姥都看向晓月:“公证?”
晓月点点头:“对,就是公证,房子,财产,养老,只要在双方都认可的前提下,写下协议做个公证,便具有了法律效力,如果将来有一方不履行协议,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姥姥:“这分家是家务事,法律也管?”
晓月点头:“管啊,法律是为公民服务的,家务事只要涉及公民的财产利益,就在法律的管辖范围之内,依法治国,是我们的基本国策,每个公民都必须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这是义务。”
刘秀荣疑惑的道:“你才多大点儿,怎么就知道这么多事了?连那个什么公证处都知道?”
晓月目光闪了闪:“这些都是政治课上讲的。”
姥姥:“瞧瞧还是念书好吧,我们家晓晓这学问在古代那都能考状元了。”
晓月忍不住有些脸红:“姥姥,古代的状元可不是谁都能考的,您外孙女差得远呢。”
姥姥却道:“姥姥瞧着差不多。”
刘秀荣:“就算有公证处这样的部门,你爸也点头了,你小叔小婶能答应吗?毕竟一惊了法律就不是小事了。”
晓月:“妈您尽管放心,这事儿一说,小叔小婶没准还巴不得呢。”
刘秀荣想了想,这家务事闹的太大,的确不怎么好听,可今儿晚上婆婆这一通闹,到了明儿厂里谁还不知道,想藏也藏不住啊,也不是自己两口子不给老家儿养老送终,是小叔子非要争抢,公婆也一心扑在小儿子孙子身上,恨不能自己三口赶紧搬走,晓晓说的对,这口头上说的可做不得准,得落在纸上,万一将来金强两口子反悔了,把老家推出来,总的有个凭据,有了凭据才有说法。
想到此,刘秀荣就明白了,这家务事也得先小人后君子,要不就跟这次分家一样,若没有这些年留下的工资条,婆婆非要赖账,没凭没据的,老邻居们就是想说句公道话,也没法张嘴。
姥姥:“晓晓说的在理儿,这事儿得有凭有据,不然苏金强两口子那人性,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刘秀荣瞥了眼晓月,忽觉这些事小孩子还是不掺和的好,便道:“对了,这一忙活,妈都忘了问,今天模拟考,你考的怎么样?”
晓月:“还不错。”
刘秀荣不信:“你就吹吧,妈听说这次模拟考是历届最难的,好多人都考砸了。”
晓月:“妈,您这消息挺灵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教育局上班呢。”
刘秀荣白了女儿一眼:“少跟妈贫嘴,我们食堂也不是就你一个初三毕业生,还有你王阿姨家的女儿,也是毕业班,人家还是二中的尖子呢,可比你学习好,今儿中午就往厂里打了电话,在电话里呜呜的哭,说考砸了,尤其数学特别难,你王阿姨那张脸愁的一下午都没个笑模样儿,弄得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你倒好,跟妈这儿吹上了,跟妈撂句实话,是不是考砸了,妈保证不骂你。”
晓月摇头叹息:“妈,您这么希望我考砸了啊。”
刘秀荣:“这孩子胡说什么,我是你亲妈,当然盼着你好了。”
姥姥忙打圆场:“排骨好了,快端过去,金生跟正荣还等着吃饭呢。”
刘秀荣自然知道老人家疼 外孙女故意打岔,也不戳破,把排骨盛在大盆里,端着往屋里走,还没进屋呢,就听女儿开口道:“妈,您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刘秀荣愣了愣,心道,听这口气,难不成这丫头真能进年级前五十,怎么可能?
一笔意外之财
刘秀荣不知道自己闺女这话已经说的相当保守,毕竟模拟试卷她考过一回,做过无数回,晓月真觉老天对她不薄,重生带了过目不忘的金手指不算,头脑还越来越清楚,尤其模拟考后,好像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个开关,三十年前的事都想了起来,不仅记起了模拟考的试卷,最后大考的试卷也差不多想了个七七八八。
这是晓月今天模拟考的时候发现的,几乎每考完一门就会想起后面的二模三模乃是大考试卷上的题,并且异常清晰,晓月觉得自己的重生就像一个计算机的系统漏洞,这个漏洞的存在让自己直接开了外挂。
想起这些之后,晓月便开始担心老天爷发现自己这个漏洞之后,及时打了补丁怎么办,如果没有外挂,就算她重生一回,家里的境况或许有改变,学业上拼命努力也或许比上一世考得好,但绝达不到开外挂的高度。
因为担心,晓月便把想起来的那些难题大题都记了下来,预防万一,她刚才就在屋里做这些,已经差不多记好了,晓月回屋把笔记本又看了一遍,想了想,放到了抽屉里。
抽屉是小舅特意腾出来让她放学习用具的,抽屉不大,但有锁,放在里面锁上,把钥匙塞到自己书包里拍了拍,心仿佛都踏实了。
金手指一开,智商直线上升,晓月觉得自己现在学什么都快,而今天刚模拟考完,卷子没判出来之前,老师也没有布置别的作业,以前的卷子晓月都做了好几遍,书上例题概念也都记住了,而文科是她一直就擅长的,把该背的都背下来就行了,不用再熬夜用功。
晓月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天才的感觉,根本不用费劲就能搞定一切,太特么爽了,若是上一世,在这临近大考的前两个月内,正是她最煎熬的时候,每天除了刷题还是刷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这么用功的确有用,最后她考上了中专,对于她这样程度的学生来说,绝对算超常发挥。
艾老师就是这么跟老娘说的,还恭喜了一番,提起艾老师,晓月忽然想起从明天起自己就要去九班上课了,从初一到初三,中途调班也不算什么新鲜事,进九班的也有过几个,却都不如自己特殊。
学校虽没有成文的规定,但所有师生都知道,想进九班必须连续三次考试的总成绩都能达到九班的平均分数线,自然而然就会调到九班。
所以自己的情况绝对是特例,她前面两次考试的年级排名都在一百六七左右,也就勉强够得上整个七中初三年级的平均分,跟九班的平均分相差太远,就算这次模拟考她考的很好,但卷子刚收上去,还没出成绩呢,这时候就急巴巴的调她去九班,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还是九班的班主任,七中大名鼎鼎的赵阎王亲自开的口,这就更奇怪了。
赵阎王可是七中的金字招牌,市级优秀教师,教学水准公认的高,水准高,眼光自然也高,尤其在他教的数学上,对学生的要求几近苛刻,苛刻要求高便有成果,九班数学一门无论最高分还是平均分,始终都是所有科目里最高的,而赵阎王对数学尖子生也颇为偏爱,具体表现在肖学霸身上,据说总是习惯黑着一张脸的赵阎王只有在对肖阳的时候才会露出和颜悦色的一面,别人可没这样的待遇,就算九班的尖子生们也一样。
晓月托着腮帮子琢磨,这样的赵阎王竟然对自己青眼相加,甚至不等模拟考的成绩出来,就把自己调进九班,是因为今天的数学试卷吗?
因为看到她答出了最后的两道大难题,赵阎王起了爱才之心,才这么着急的把自己调到他手下亲自教导,所以说有教无类,根本是糊弄人的,老师们从来都喜欢聪明的学生,水平越高的老师对学生的智商越挑剔。
晓月记得前世的赵阎王可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甚至,赵阎王大约都不知道七中还有一个叫苏晓月的,即便他曾给五班代过两次课,并点了名,依旧不会记得自己是哪根葱,毕竟自己这样的学生太多太多。
晓月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张模拟数学试卷,竟让自己的待遇天差地远,就连赵阎王都格外关注,真不知该庆幸还是忐忑,庆幸得到了赵阎王青眼作为七中的学生很光荣,忐忑是怕自己进了九班之后,赵阎王会失望。
晓月摇摇头,应该不会,自己就算比不上肖学霸,但现在的她已今非昔比,就算数学上依旧没什么天赋,但普通的难题也难不倒她,至于拔高的那些超纲题,就算老天忽然收回福利,只要有抽屉里这个本子在,也不怕。
赵阎王再厉害,出的题也超不过这几次考试的难度,所以,自己应该可以应付,不至于刚进九班便被踢出来,最妙的是,距离大考只有两个月了,等大考之后,进了高中,新环境新老师,一切重新开始,也就不用顾虑什么了。
想到此,便不再纠结明天进九班的事,反而开始想分家的事,听老娘的意思,小叔两口子打定主意要大树胡同的房子,甚至不惜把存折上的一万块都舍了。
虽说,认真算下来,这么分,小叔两口子仍然占了便宜,但小叔小婶可不是占点儿小便宜就会满足的,这两人自私贪婪,若没有大好处,绝不会舍得把这么多钱分给别人,在小叔小婶眼里,除了他们儿子大宝,所有人都是别人,就算一直偏心着他们的老巫婆也一样。
正因清楚两人的德行,才越发觉得奇怪,忽然晓月想起了一件事,貌似有阵子都嚷嚷大树胡同前的马路改造扩宽,而大树胡同正守着马路边,如果马路扩宽大树胡同必然会跟着拆迁。
晓月终于明白小叔小婶这次为何如此反常,估计是得了拆迁的消息,赶着分家把大树胡同那三间房弄到手,等拆迁分房的时候,落的便宜可就不是一万两万了,还真是算的精。
可惜算的再精也没用,那条马路的确改造扩宽了,可惜并未拆到她们住的那个院子,而那一片既不是学区也没有历史人文建筑,就算守着马路,依旧不被开放商们青睐,以至于熬了好多年,才赶上棚户改造,分的房子依旧是附近的还迁房,地段决定房价,大树胡同那一片一直处于低位,不值什么钱。